第一百二十八章 招了

現在這個年代,不管是紅事兒還是白事兒,都是一切從簡。

老白頭的喪事,也是這樣。不過因著白老頭去世的太過離奇,白奮鬥又哭昏了無數次,以至於他們這邊還是被不少人關注著,遠遠近近的,也都過來上柱香鞠個躬。

王香秀是喪事第三天早上下葬前夕回來的,領著銅來,倆人給白老頭磕了頭。

白奮鬥睚眥俱裂,吼道:“滾,你們給我滾,你們有什麼臉面出現在這裡,還以為害我們家害的不夠嗎?如果不是認識你們家、如果不是認識了你們家,我們家何至於過成這樣,何至於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啊。現在我爸都躺在這裡了,你們還不讓他安生?你來幹什麼,給我滾!”

這也就是白奮鬥已經跪了三天哭了三天,一點力氣也沒有,但凡是有一點,王香秀是保準要捱揍的。

王香秀整個人憔悴的不行,她牽著孩子,眼睛腫的像核桃,彷彿下一刻就要過去,她抹著眼淚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我知道我這麼多年對不起你……但是很多事兒,我也是被騙了,對不起……”

“你說再多對不起,我爸也回不來,老爺子回不來了……”白奮鬥哭著趴在地上。

王大媽勸道:“奮鬥,咱們正事兒要緊。”

白奮鬥深吸一口氣,說:“好。”

確實,他爸入土為安比什麼都更重要,白奮鬥踉踉蹌蹌的站起來,院裡幾個小子扶住了他,院子裡的人很快的跟著一同往外走。王香秀沒有猶豫,也跟了上去……

現在生活作風不嚴謹是大問題,那是王香秀被放回來,應該就說明,王香秀死扛住了沒說什麼的。不然就衝著這個問題,她就不可能被放回來。

好半天,王大媽問:“那蘇大媽呢?”

其實她跟蘇盼弟一樣,都是很能為孃家奉獻的,也不光是他們,其實這個時代很多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年輕的時候為家裡做牛做馬,等結了婚,仍是無盡的幫助孃家,只為了那一點點可憐的溫暖。

王主任:“所以啊,孝順父母是應該的,但是千萬得有自己的主心骨,有能分辨是非對錯的能力,不然這一輩子就完了。”

可誰又能想到,真的就有人這麼寸。

王主任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希望這樣吧。”

眾人都是很認可趙桂花這個話的,紛紛點頭。

雖說一般女人不會跟著上山,但是王香秀這個事兒又有點特別,她跟著過去倒是也不能說錯。王大媽給王主任讓了一個位置。王主任說:“這……不能有什麼事兒吧?”

“誰說不是呢。”

趙桂花:“這還不是蘇大媽自己不當人,她打他家孩子小時候就哄著孩子給孩子洗腦,蘇招娣懦弱,不頂用。她就忽悠蘇盼弟唄?這孩子打小兒就覺得自己是這個家的救世主。所以願意無私奉獻。這麼些年了,蘇大媽多會演啊,咱們這樣有些閱歷,見多識廣的都被忽悠,更不要說蘇盼弟這種年紀不大的姑娘。她打小兒就被忽悠著,現在就算是年紀不小了,一些觀念也早就深入骨髓了。可不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她也跟過去了。”

大家又安靜下來,這個時候趙桂花都要感慨王香秀的好運了,這麼大的事兒,苦練蘇大媽都翻車了,她反而還能被放回來,你說這不是運氣好是什麼?

不過趙桂花多少也知道,其實派出所和街道也知道王香秀肯定是不清白的,但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沒有死盯著王香秀,一定要把她釘死。

她過來當然不是因為白老頭多麼有身份,而是怕王香秀放回來,這邊鬧事兒。

王主任:“正好你們都在,我也說一下王香秀的情況吧,等你們各家的爺們回來,互相傳達一下。”她掏出一張紙,說:“經過群眾的舉報,王香秀與蘇盼弟同屠宰場副場長田建業有不正當關係。經過派出所實際調查,事情並不完全是這樣。九月四日傍晚,蘇盼弟以尋找田建業幫忙商量事情為由見面,兩人發生不正當男女關係。但是田建業仍是覺得不夠,蘇盼弟又叫了自己的弟妹王香秀到現場。王香秀抵達現場之後,並未與田建業發生什麼關係。就被蘇盼弟的丈夫袁軍,呃,前夫袁軍帶人闖入,暴揍田建業。事情在屠宰場鬧開。當時未曾報警。第二天我們接到舉報,將相關人等全部羈押。由街道協同派出所調查,期間,人稱“蘇大媽”的苟蘭香舉報王香秀與多名男子有染,並稱對田建業事件並不知情。不過王香秀堅稱苟蘭香是陷害,因為苟蘭香曾與兒媳王香秀髮生過劇烈的爭執。其中涉及苟蘭香企圖利用兒媳賺錢以及她兒子因此恍惚發生意外等。關於這一點,我們走訪了相關人士,均得到證實。同時,我們也調查了苟蘭香口中相關男同志,他們均對苟蘭香的指控予以否認。並不承認與王香秀的男女關係,並沒有人被捉到任何現場。王香秀也堅稱與他們毫無關係。至於出現在屠宰場事件現場,並不是企圖亂搞關係,而是想要懇求屠宰場放過她兒子。這一點,因為現場王香秀並未與田建業有什麼關係,所以並不能認定兩個人有關。因此,考慮到王香秀家裡還有三個孩子需要照顧,並且沒有證據證明她亂搞男女關係,因此將人釋放。所以希望諸位街坊不信謠不傳謠。另外,作為鄰里,也能監督王香秀的生活。以正我們街道的風氣。”

“哦!”

“這丫頭打小兒就給家裡出頭,他家就她個性最硬氣,結果哎……”

王主任問:“那王香秀……”

這話說的不假,幾個老孃們紛紛點頭,心有餘悸。

別的不說,趙桂花倒是感慨:“往後吵架歸吵架,真是不好輕易動手。你說這人多脆弱啊,可能一個勁兒沒用好,人就能出事兒。”

這是街道辦的王主任,王主任過來看到他們都在,說:“人都上山了?我這緊趕慢趕的想過來看看情況,也沒趕上。”

外人不曉得怎麼回事兒,但是作為當時都在現場的人,他們現在回憶起來,這事兒就是白老頭先挑事兒的啊。是他先抓蘇大媽的手,也是他先扇了蘇大媽,正是因為他做了這些,才有了後來的被推下板車。

周大媽小聲說:“你們說,王香秀怎麼回來了。”

趙桂花:“我看……咦?王主任?你過來了?”

王主任也感慨說:“蘇盼弟這次,是讓她媽給害了。這個時候,她還咬死了是自己主動去找的田建業,是她自己的主意,跟她媽沒有關係,卻不知道,她媽把事情都推在她跟王香秀兩個人身上。王香秀現在脫身了,就是她自己的責任了。你說,何至於……”

不過蘇大媽他們倒是並沒有。

王主任:“苟蘭香同志除了涉及指使蘇盼弟亂搞男女關係,還涉及了白老頭的意外身亡,她會繼續羈押,繼續調查。田建業和蘇盼弟都會追究責任。”

然而實際上呢。

大家閒聊幾句,梁美芬在一旁聽了,若有所思。

但是王主任花落花外的也說了多監督,這個是監督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他們都走了。”

她跟著,總歸鬧不起來,誰曾想,還晚了一步。

一群中老年婦女拎著板凳坐在院子裡,閒話家常,這事兒發生的太快了,人竟然就這麼沒了。但是現在想一想,這一切真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這總歸得考慮一下三個孩子的實際情況的。

趙桂花順勢問:“那王香秀這次回來,是沒事兒了吧?”

這考慮的,自然不是王香秀如何。她一個成年人做事情這麼不著調,毫無主見,這可不值得同情。大家考慮的,無非還是三個孩子。雖然他家的三個也不是什麼好孩子,但是現在一個重傷一個生命垂危,還有一個是小不點。

說句不好聽的,要是王香秀進去了,那麼蘇金來且不說,蘇銀來基本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正因此,即便是知道王香秀是嘴硬,但是正好也確實是沒有直接證據,所以王香秀還是被放回來了。

這樣一個調查結果一出來,大家都面面相覷。

“應該是這樣。”

倒是趙桂花幾個女同志沒有跟著一起上山,一般除了直系親屬,女同志是不跟著往山上走的。

“被放出來了唄,不然她也不能出現。不過蘇大媽沒回來,估摸著是回不來了。”

趙桂花安慰她說:“沒事兒的,院裡的老少爺們都跟著呢,不會出什麼事兒的。這個你放心。再說白奮鬥三天都沒休息,哭昏好多次,他也沒有力氣鬧事兒了。”

可能最終得到的也不過就是無盡的算計。

其實什麼也得不到的。

梁美芬撓了撓頭,這時趙桂花看了過來,她疑惑的說:“你怎麼還在這兒?”

梁美芬:“我不在這兒還能在哪兒?”

這還給她問蒙了。

趙桂花嘴角抽了一下,覺得這個兒媳婦兒,屬實不怎麼聰明,她幽幽說:“你不是該去上班嗎?”

梁美芬一愣,隨即啊了一聲,說:“對啊!我要上班的!”

她一下子蹦起來,飛快的衝。

而同樣的,其他人也反應過來,還有兩個要上班的小媳婦兒也嗷了一聲,飛快的起身,他們這看熱鬧都差點耽誤上班啊。

趙桂花:“你說愁不愁人。”

周大媽不客氣的說:“趙桂花啊,照我說,你家這個兒媳婦兒也沒精明到哪兒,也是個沒有腦子向著孃家的,你可得多盯著,不然要是像蘇盼弟那樣,可就有你哭的了。”

這個時候,她就很得意了,雖然她兒子不給力,但是她兒媳婦兒可是個顧家的,嘿嘿。

想到這裡,周大媽也多了幾分快活。

他家找兒媳婦兒的眼光,可比其他人強太多了。

趙桂花看著周大媽那個得意的樣兒,哼了一聲。

她說:“這個事兒我心裡有數兒,梁美芬再笨也不至於幹這個。”

梁美芬確實是向著孃家也沒錯,但是這人沒什麼膽子。而且最近吧,大概是因為她弟弟結婚都不叫她,倒是讓她有幾分傷心了。不得不說,梁家也是一家子奇葩,真是沒見過過河拆橋拆的這麼難看的。

王主任:“行了,既然該通知的已經通知過了,我也就回街道了。王大媽,這院裡的事兒,你還是多擔待一些。”

王大媽痛苦面具,不過還是點頭說:“成。”

這不應還能這麼辦,她可是管院兒,就不能不管的。

但是這心啊,真是格外的痛苦。

王主任生怕王大媽提出自己不想幹了的話,趕緊麻溜兒的走人。

王大媽:“年底重選的時候,我真是不想再幹了。”

“別介啊。”

“對啊,你這乾的多好啊,你要是不幹,別人可沒有你這個權威。”

“就是,我覺得你最合適了。”

王大媽翻白眼,她才不會相信這些人的鬼話,這些人分明都是生怕重選選到了自己,才忽悠她,心腸真是壞了。

她說:“你們就缺德把。”

她說:“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我這個白頭髮,呲呲呲的往外冒,都是為了這個院兒操勞的。”

大家嘻嘻哈哈,說:“哪兒啊,你還是這麼年輕。”

“就是,再說你看你這個虎背熊腰,才適合幹這個,一般人都控制不住。”

“可不是嗎?這個話真是不假的。”

“咱們院兒的管院啊,那是威信和強壯,缺一不可啊。”

王大媽:“呵呵。”

趙桂花倒是說起了另外一茬兒,說:“管院兒啊,這說起來,我這還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你看咱們的地窖,不是都在一起用的,然後各自劃一塊地方。但是現在多了藍大叔一家,咱們得讓出一塊地方吧?我想著反正都要重新分了,不如徹底給分開,砌上牆,各家都裝上門,也能落個鎖。其實這樣也安全,不至於外面誰進來偷了東西,或者說各家拿錯了東西。”

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大家都懂。

周大媽立刻相應,她說:“這個我贊成,往年我家的白菜就總是被偷……”

王大媽:“我看行,這樣,傍晚咱們全院兒開個大會,說一下最近的幾件事兒。”

相比於其他大院兒隔三差五的開大會,他們大院兒還真不怎麼開會,這忙忙活活的,都為生活奔波呢。他們大院兒不開會都不少事兒了,要是開會,別是更多事兒。

所以他們大院兒真是不怎麼搞那些形式。

不過有重要的事兒,還是要開一下的。

“那行,也該開一個。”

“哎對了……”說話的大媽賊兮兮的左顧右盼,隨即說:“你們聽說了嗎?現在黑市兒的糧食漲價了,白麵都翻了快三倍了。”

“啊!這麼多?”

“之前不是說翻了一倍?”

“你那都是老黃曆了,現在翻得更多了。”

這些家庭婦女是常年掌握著家裡的廚房的,最這個事兒最敏[gǎn]了,一個個面面相覷。雖然他們也不是說人人都要黑市兒買糧。畢竟各家都是有定量的。但是大家多少還是關注著黑事兒的,畢竟啊,誰都知道,這黑市兒的糧食價格,多少也是一個風向標了。

趙桂花:“反正我家是每個月月初就把糧本上定量全都買了,下一次再買,就是下個月了。”

這跟缺不缺糧食沒關係,趙桂花他們家就是這麼生活的,就算是沒重生這一茬兒,她也是這樣過日子。她可不像有的人家,每個月還要分上月初月中月末,分三次去買糧食。

他家慣常都是拿著糧本,月初領著兩個兒子過去把這個月定額都買了。一個月計劃著吃。

“我家上個月還有點,這個月沒著急,我琢磨著,還是買了吧。我下午就去,你們還有誰去嗎?王大媽開口問了出來。

周大媽:“我去。”

“我也去。”

敢情兒大家都不著急買糧。

其實也不是這麼回事兒,這就跟花錢一樣,你月初拿到了三千塊錢,平均到這個月的每一天。相對來說,總歸沒有把三千分成三次,十天拿一千,計算起來更容易,規劃也更容易。

特別是糧食這種東西,一個計算不好,月末就要餓肚子了。

不過要是缺糧,大家還是想要早早落袋為安。

趙桂花:“我明天還打算上山,這秋天不上山,啥時候上山啊。”

“我也去。”

“哎呦可少不了我。”

“你有腳踏車嗎?沒車的話,不方便啊。”

如果是花錢做公交車,就有點不合適了,畢竟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多收穫。

趙桂花這個時候倒是真的慶幸自己買了腳踏車,這關鍵時刻,真是用得上啊。不說旁的,這半年這輛車就給他們家立下了汗馬功勞。

趙桂花:“王招娣,你明天跟我一起。”

王招娣高興的說:“好!”

周大媽嫉妒的撇嘴,這個趙桂花真不是個好東西,明明知道王招娣是她幹閨女,還總是拉攏王招娣,缺德就沒見過這樣的。周大媽問:“我也想去,你們誰還騎車?”

她看向了王大媽:“老王,你這……”

王大媽果斷的打斷她:“我載隋大嬸。”

幾乎每次上山,他們四個都是一起的,算是一個小團體。

雖然王招娣是一個小姑娘,但是仍是打入了大媽的內部。

周大媽:“……”

她的視線又看向了趙桂花,說:“讓王招娣在家,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她一個小姑娘跟著一起有什麼意思,哪裡有我更更有意思?咱們還能嘮嘮嗑。”

趙桂花:“呵呵,不怎麼想跟你嘮嗑啊。”

她說:“你可拉倒吧,一看你就不行,你跟著我們都是拖後腿。”

“哎不是……你這怎麼說話的。”

趙桂花:“實話唄。”

幾個老太太互相擠兌著,不過倒是難得的點到為止。

畢竟啊,最近的事兒太多了,大家都收著呢。

趙桂花突然說:“我家小兒媳婦兒今天總算能回來了……”

“那誰說不是呢,我家也是。”

大家說著片湯兒話,那頭兒,上山下葬的大部隊也回來了。莊志希跟著忙活了好幾天,風塵僕僕的覺得哪哪兒都髒,推了推自家老爹和大哥,說:“咱三去洗個澡?”

莊老蔫兒蹙眉:“花那個錢幹什麼?晚上衝一下得了。”

莊志希:“這怎麼一樣呢?

他說:“我請你們,去不去!過了這個村兒看沒這個店了。”

莊老蔫兒果斷:“去。”

莊志遠:“那我也肯定要去的。”

周群聽說他們要去洗澡,趕緊開了口:“我跟你們一起,還有爺們要去的嗎?這一天天的身上都黏糊了。”

李廚子擺手:“不去不去,浪費那個錢。”

他可是過日子很仔細的,萬萬不捨得花這個錢。別看他家兩個工人,又有食堂的剩菜能拿,偶爾還能出去幫廚掙外快,每個月還是能攢下二三十塊錢。但是李廚子可不亂花錢。計劃的很,畢竟,他家可是兩個大孫子的,這閨女李芳又懷上了,三個孩子呢。以後有的是花錢的地方。

他說:“你們去吧,咱們送白奮鬥回去。”

楊立新:“好的。”

他有點羨慕,不過又一想,自家岳父肯定是不同意的,想也白想。這就是做人家上門女婿的不容易,凡事兒都得聽老爺子。講真,不是年底準備過年,一般人還真是不捨得花這個錢。

大家嘻嘻哈哈的都不去,莊家三父子跟周群一起走。

莊志希半真半假的開玩笑說:“周哥,我知道我很英俊,我哥哥也不差,但是你可別看上我們哈。不然我真是要打人的。”

這玩意兒,不能不擔心啊。

畢竟,周群有前科啊。

雖然最近看起來他正常不少,但是該有的謹慎不能少。

周群氣急敗壞:“哎不是小莊,你什麼意思,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你像話嗎?”

莊志希黑線:“你把那個人家去掉,我能相信你一點。一個大男人,你說話不要用人家好嗎?”

周群:“……什麼人啊你,我能看上你?”

莊志希:“你連白奮鬥都看上過,我擔心有什麼錯?”

周群氣急敗壞,說:“你這人可真不咋樣,都說做人不揭短,你咋總是提老黃曆?再說那不是誤會嗎?真是誤會。”

莊志希:“哦~”

周群看他這樣,重重的哼,說:“你真是夠嗆。”

他率先大步走,不想理會莊志希這種人,白瞎一張臉,人一點也不大氣,小肚雞腸真不咋樣。真不知道他媳婦兒是怎麼看上他的!肯定只看臉了。

莊志遠:“你招他幹什麼?”

莊志希挑眉:“我還不是為了你?你還不領情,要是他看上你怎麼辦?”

莊志遠:“……你別說,我噁心。”

他無語的看著莊志希,說:“你沒事兒別叨叨,你多說幾句,我就不想去洗澡了。”

莊志希:“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不去更好,我省錢了。”

莊志遠:“那還是要去的。”

誰說男人不碎嘴子?其實也是一樣的,幾個人說話的功夫來到了澡堂子,現在的澡堂子還是很方便的,來了之後交了錢和澡票,就能換到一個手牌兒一個毛巾。

這毛巾不是一次性的,洗澡出來要交上來的。

買票進入之後,就到了更衣間,這裡的手牌是對應櫃子,一個手牌對應一個櫃子。也就是現在這個時候,來洗澡的人不多,要是趕著年前洗澡的人多,櫃子用完了,換下來的衣服,就要放在筐裡,然後吊起來。

如果連吊籃都用光了,那麼進都進不來了。

不過現在這種日子,中午在家洗澡都不冷的,澡堂子自然人少。畢竟,也不算便宜啊。

其實一般來說,澡票倒是每個單位每個月都會發,但是洗澡錢不便宜,所以這個票不緊張,但是來洗澡的人仍是不多。莊志希脫掉了衣服,把毛巾搭在肩膀上進了澡堂子。

澡堂子裡兩個大澡池子,還有一些噴頭,他來洗澡,慣常都是先給自己淋溼了,然後再進池子裡泡著。早幾年的時候,澡堂裡還有專門搓澡的,搓個澡推個背,那是解乏兒的,雖然不便宜,但是得意這一口的也不少。

那搓澡的生意看著不體面,但是真真兒掙得不少的。

不過這兩年倒是沒有了,懂的都懂。

現在不許有。

反正這個就沒了,現在搓澡這樂子倒是沒有了,不過大家還是樂意在池子裡泡著,有的人自己帶著茶壺和一點點高碎,跟澡堂子要上一壺熱水,二分錢。

在澡池子邊兒擺上傢伙事兒,泡個澡喝個茶水,一喝就是一小天,吹吹牛逼,解解乏兒,這是四九城老爺們很得意的享受。要是再帶兩個燒餅,好麼,真是連餓都不餓了。

莊志希他們進來就看到兩個老爺們腰上圍著毛巾,坐在池子邊兒,一邊喝茶一邊吹牛。

他也不往上湊,自個兒泡自個兒的,倒是周群很快的混了過去,吹水起來。

最近的熱門話題也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就是白奮鬥還有蘇家的事情了,這種沾染著一點點顏色的八卦,是大家最樂意聊的。畢竟都在這一片兒,一聽都知道。

不過就算不是這一片兒也知道啊,現在四九城說不知道白奮鬥。

特別是其中還牽扯了小寡婦,小寡婦,這種話題總是帶著一點點那個香。

不過要不說現在的人單純呢。這一聽說王香秀被放出來了,一個個就叭叭上了:“這小寡婦,還真是個正經人。我以前也聽過她的一些八卦,但是不曾想,都是空穴來風啊。”

周群:“呃……”

這時有人說了一嘴:“也未必吧?那她咋那麼多風?”

“就是寡婦門前是非多唄,你們想啊,如果她真是跟人關係不正常,那咋能被放出來,這肯定還是她沒事兒。”

“這話說的倒是也對,她婆婆還有她大姑姐都沒放出來,她應該是無辜的。”

周群:“呃……”

他當然不能說,這人可沒有什麼無辜的,他們都睡過呢。

但是就像是每一個跟王香秀睡過的人一樣,他們都是不能承認的。

這要是承認了,不是就要被抓了?

所以只要沒抓現行兒,所有人都死咬自己賊拉無辜。

就連周群,也是這樣。

所以這個話題,周群不敢聊,生怕被人看出來啥。不過這個時候,他覺的覺得自己廢了不是沒有一點好處的。你看,現在大家誰也不會懷疑他以前乾的那些事兒了。

他的名聲,比以前好了不少的。

畢竟啊,他就算是有心,都是無力。

所以周群的名聲還真是強了一些,當然,他名聲比以前好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太能拉呱兒了。這老孃們都沒有他碎嘴子,短短時間,他就成了機械廠有名的大喇叭。

這個名聲也不咋好聽,但是在不少人心裡還是有點影響力的。

在加上,他也確實是啥也幹不了,所以混跡在中老年婦女的隊伍裡,一來二去倒是獲得了一點好評的。

男人麼,多少都是有點自詡見識多,因此有點看不上週群這樣,但是因為他這人沒“威脅”,所以倒是也能來往上。

“哎不是,周群,你以前跟王香秀也傳過那些個事兒吧?”不知道是誰問了一嘴。

周群:“這話就很假了,真假大家都曉得啊。”

眾人:“……那倒是。”

雖然傢伙事兒都在,但是誰不知道,周群不是個男人。

這是醫院診斷的,大家總是相信的。

“所以說啊,王香秀那些八卦,還真不一定是真的。”

“她也不容易,她那個婆婆也太惡毒了,我就沒見過這種人。”

“那誰說不是呢。”

“王香秀他男人小蘇,我還見過,挺老實一個小夥子,當初意外去了,我這想起來還有點可惜,沒想到這倒是因為他媽……”

“這話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吧,那他自己就沒點主見了?什麼都聽老孃的,那自個兒那腦子是幹啥的?擺設?”

“這話也對,不過那畢竟是自己老孃,總也要顧著孝道……”

“我可不贊同,這孝順是應該,但是不能愚孝啊。有些老人家沒見識,就得咱們當兒女的把關。可不是盲從。這安排媳婦兒去幹那行?這是人能想出來的?他不樂意就該反抗的。結果你看看,不反抗,這是什麼下場……”

“你說的有理。”

一群老爺們說著別人的家事兒,都是各有各的說法。

莊家三父子聽著這些人大談特談,也深以為然。莊志希就覺得這人說的對,蘇大媽確實不是個好東西,但是你當兒子的怎麼不拒絕呢?

說到底,自己也沒反抗的膽量。

莊老蔫兒其實啥都知道,他們可是在最前站的,不過他還是樂意聽人八卦,這人蔫了吧唧,不像是周群那麼熱絡,沒湊過去,但是也靠的很近。

莊志希和莊志遠互相搓背。

莊志希趴在池子邊兒,他大哥給他搓背,莊志希也叭叭:“哎,你餓了沒?中午不知道咱家吃什麼。”

莊志遠一頓,手勁兒大了幾分,呼哧呼哧。

莊志希:“哎呦哎呦,我不是說你勁兒小沒吃飯啊。你這悠著點啊,我可是人,不是搓衣板。”

他大哥這人,就樂意想多。

他明明沒那個意思的,但是他大哥愣是覺得自己是嘲諷他沒勁兒,這男人真是……

相比於他們哥倆呼哧呼哧洗澡,其他人“休閒”的意味兒更多,其中一個光頭大哥說:“哎你倆上那邊搓澡去,這灰別掉我的茶葉裡。”

莊志希:“成啊。”

他也不在意,往一邊兒讓了讓,他們真是來這邊洗澡。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其實來這邊一泡就是一天,重點不是洗澡哈。而是這種扛著茶壺泡在池子裡吹牛的樂子。

不少人早上進來,晚上才出去呢。

以前這邊有人專門搓澡,花活兒更多,現在可不興著這個了。

莊志希洗好了,給自己打上肥皂,這是澡堂子裡的,他們不用自備,想拿走,那是別想了,但是在這裡用沒人管,莊志希麻溜兒的洗了頭又洗了身,一甩頭,覺得自己就是澡堂子裡最靚的崽。

嗯,香噴噴。

他媳婦兒肯定喜歡。莊志希正八經的洗完澡,眼看老爹也混上茶水了,說:“大哥,你等會兒給咱爸搓背吧,我得先回家了,我這有點餓了。都過了晌午了。”

莊志遠:“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麼。”

莊志希不樂意了,說:“你看你這人哈,我這不是還請你洗澡了?真是一點也不知道感恩。”

莊志遠:“……”

就小時候啊,哪次洗澡不是他領著這個小王八蛋?他還沒個老實勁兒,一進來就撒歡兒,跟那脫韁的狗子一樣,都是他照顧,都是他啊!

現在,這小子就請個洗澡,就屁話這麼多。

他重重的哼,說:“你是忘了小時候……”

正要大談特談,莊志希立刻起身,一溜煙兒就走人了。

“這人真是!”

莊志希換了衣服出來,清清爽爽,要說他們廠子真是夠意思了,幾個爺們幫著白奮鬥操持著喪禮,都是沒為難他們,雖然還是按照事假算了,但是沒扣他們的工資。

莊志希帶薪休假第三天,覺得整個人都輕輕鬆鬆。

不過廠子裡的想法,莊志希多少也懂,他們都在院裡幫忙,總算是能給這喪禮操持起來,也能看著一點白奮鬥。要不然,白奮鬥要是發瘋乾點啥。那還不是要廠子善後?

這真是沒辦法了。

莊志希率先出來往回走,想也知道,他老爹那是至少也要待到下午的。不然覺得對不起那洗澡的門票錢。莊志希清清爽爽往回走,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幾個公安站在門口,莊志希一愣,趕緊快走幾步,湊過去問:“咋了咋了?”

這不至於又出什麼事兒吧?

他們院子能惹事兒的,最近都頹廢了啊!

他上前問了一嘴,趙桂花他們一干人等都在院子裡呢,她招招手,莊志希擠進門,就看到的幾個公安已經把老蘇家窗下的水泥地起了,他納悶的問:“這是找什麼?”

趙桂花:“金子。”

她的語氣有幾分一言難盡,沒想到,她不是這個院子裡唯一藏了好東西的人。

莊志希眼睛睜的好大,說:“金子?他家還有金子?他家有金子還攛掇兒媳婦兒幹那個?”

趙桂花更加一言難盡,點頭:“就是這麼回事兒。”

他們也真是沒想到,蘇老太竟然還藏私了,如果不是她被抓起來,被正義的鐵拳收拾了,恐怕這事兒還真是沒人知道了。

這話說起來就要從午飯後說起了,他家三個爺們都沒回來,趙桂花提前吃了午飯,午飯後,趙桂花想著小睡一會兒,畢竟最近幫忙操持著葬禮,也是有點乏的。這正睡得好,就聽到外面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這一出來之後才發現,是公安同志過來了。

趙桂花那是一溜煙兒就爬起來了,同時出來的還有其他的老少爺們,大家都好奇著呢。

這一打聽,呦吼,真是大事兒。

公安同志這次過來也是有任務的,因為苟蘭香交代了,她被關了三天,終於在今天中午交代了。她自己在自家窗下埋了四根大黃魚。她也生怕有一天她自己的事兒發了搜家,所以沒敢藏在家裡,反而是藏在了窗外,這樣的地方,既在自己眼皮底下,又不在屋裡,就算是有一天他家被人搜家,再屋裡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什麼。

誰能想到,她是藏在外面。

窗外是水泥地,他正是在這下面挖了洞埋了東西,後期又用水泥給抹平的。這樣做的十分嚴謹,倒是沒有被發現什麼,這麼多年了一直藏的好好的。

這次公安同志過來,就是找這個的。

莊志希目瞪口呆,這不是他沒見過世面,而是這家子也太能藏了吧?而且,這蘇大媽怎麼可能有大黃魚這種東西?要知道這種東西可是硬通貨,特別是舊社會,一般人可搞不到這個。

而蘇大媽住進來那會兒,那會兒分明還是舊社會啊。

“那她啥家庭啊!咋還有這個?”

他們這種貧農,現在都沒見過大黃魚長什麼樣兒啊。

那是啥,那可是金條啊。

趙桂花:“這是她當年嫁進這個院子之前的家當,據說不止這些,還有一些,她年輕的時候都換了錢花掉了。這幾個大黃魚,是她給自己準備的養老金。所以一直藏起來,不肯動。”

這個時候並不像是幾十年後,基本上公安調查都會嚴格保密,現在不講究那麼多,又不是啥特別需要藏著掖著的,所以公安過來挖大黃魚,他們也都清楚了。

“蘇大媽這個女人倒是厲害了,你敢信?她原來是八-大-胡-同長大的。”

“什麼!”莊志希震驚的叫了一聲,不過又一想,也正常啊,就她那些操作,反正良家女子是幹不出來的。他說:“好像也不意外……”

趙桂花:“她不是做那個的,人家就算是妓—女,也有不少都是被強迫的,並不樂意,是受壓迫的,無可奈何。她不是做那個的,她是老鴇子的女兒。”

“臥槽!”莊志希可真是沒想到。

要說蘇大媽那麼一個出身,這事兒大家都想得到,你看她乾的這些,就沒見得有幾分正經。

可是沒曾想,她實際更是可惡多了。她是控制那些姑娘的。

莊志希:“真他媽……”

饒是能言善辯,莊志希竟然也不曉得說什麼,他只覺得,這聽起來太離譜了,但是又好像一點也不離譜。

“隊長,挖出來了,真的有。”

“啊,真的有金條啊。”

“我的天,我還沒見過,啥樣啊。”

“啊這……你說這誰能想到咱們院裡就有這個……”

“這老太太也太能藏了吧?這可是在咱們面前裝了幾十年啊。她可真是太嚇人了。”

“哎呀我去,你說我何德何能,還能在院子裡埋著金子的地方住著。”

“你可別說,我還在他家窗下,就埋金子那地兒坐著跟她嘮過磕呢。誰想得到屁股地下就是金子啊。這也太雞賊了。”

“這長啥樣啊,我沒見過啊,我可得看看,出去也能吹自己是見過金條的人了……”

雖然這麼些年,蘇大媽好像也沒真的對付過他們,或者害過誰,但是這鄰里鄰居想著這人的背景,又想到她竟然裝了幾十年,無一不就覺得後脖頸子發冷啊。

而其中,哭的最大聲的就是王香秀,她真是沒想到,這個老太太背地裡藏著四條大黃魚,但凡是拿出來一條改善生活,她男人可能就不用死,她可能也不用做那些事情,想到這裡,她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一時間哭的歇斯底里。

如果、如果早點拿出來,她還是可以清清白白做人的。

王香秀這麼些年,為家裡真是操碎了心,她都不知道自己付出過多少了。而現在,這老太太留著好東西以後養老,死也不肯拿出來,現在倒是全被沒收了。

可憐她兒子還在醫院,生死不知。

“這個喪良心的老東西,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怎麼可以這樣啊!我家銀來生死不知,他連救命的錢都不夠,這個老太太竟然藏著金條,怎麼就有這樣的奶奶,這天底下怎麼就有這樣的人啊!”王香秀哭的歇斯底里,一旁的銅來有點手足無措。

不過即便是個小孩兒,他也是知道多少的年紀了。

他曉得,他奶藏著這麼多好東西,但是不肯救哥哥,別看一起闖禍的時候他跑的比誰都快,但是這個時候卻攥緊了拳頭。大眼淚吧嗒吧嗒的,一把一把的抹。

“我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給我留一點吧。”突然間,王香秀抱住了為首的公安大腿,她哭著說:“不求什麼給我什麼,只求能然我兒子治病,只要能讓我兒子治病就好啊。”

她哭的厲害:“我家金來銀來還在醫院,不知道還要花多少錢……”

“王香秀同志,這個不是我們能做主的,我們現在起貨的算是賊贓,苟蘭香這種身份,所有東西都要沒收掉的,這是奴役婦女的不義之財。”

“可是、可是我兒子……”

“這件事兒我們也沒有辦法,不過因為你兒子傷勢過重,年紀又小,所以他們割豬尾巴的事兒,我們已經協商過了,這個後續就不追究了。你們家好好養傷吧。不過吧,你婆婆她這個成分肯定是要調整。你家……”

王香秀不解的抬頭。

為首的公安同志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心道這個王香秀真是不聰明啊,不過也對,如果聰明就不至於讓她婆婆坑成這個樣子。他咳嗽了一聲,說:“你們是直系親屬。”

“什麼?”

王香秀還是沒懂。

但是架不住其他人都懂了,趙桂花趕緊提點王香秀:“你家的成分會受你婆婆的影響,少不得還有其他的問題。”

這麼一說,王香秀一下子懵了,她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驚呆:“那、那怎麼辦……”

她不知所措。

趙桂花微微嘆息,一旁的王大媽快人快語,說:“你婆婆本來就要坑你,這樣的壞分子,你應該跟她劃清界限。”

王香秀這才終於反應過來,使勁兒點頭,說:“對,對的,我要跟她劃清界限,我本來就要跟她劃清界限,我昨天就說要劃清界限了。”

趙桂花:“這個我證明,她昨天是說了要跟蘇大媽斷絕關係。”

王大媽:“我也聽見了。”

大院兒裡的人紛紛作證。

公安同志:“那你儘快登報吧。”

王香秀:“好,好,我儘快!”

她結巴:“我、我還得幹什麼,我還得幹什麼呢?”

“你現在也別想太多了,先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吧。”

王香秀哭著點頭。

公安同志眼看她這個手足無措的樣子,微微搖頭。有時候吧,遇到這樣的人,他們是怒其不幸又恨其不爭的。但是但凡是可以,還是樂意幫著他們改過自新的。

像是王香秀,其實就是他們放了王香秀一馬。

只希望,她能真的明白這些。

公安同志認真說:“王香秀,你往後要好好做人,不要學你婆婆。她這邊,會重判的。”

王香秀小心翼翼的問:“她……她還能回來嗎?”

這個誰也說不好,不過,可能性不大了。

“她這種舊社會老-鴇-子,又過失致人死亡,不吃花生米都已經不錯了。”

“啊!”

“這麼嚴重!”

周圍的人都十分驚訝,他們可沒想到,原來每天都見到的人能是這樣的結果。但是又覺得這種人落得這樣的結果,不意外的。

“你自己也好好做人。”公安同志再次提醒王香秀,希望她明白,她不是每一次都這麼好運。這一次,完全是因為看在她孩子那種狀態的份兒上,才沒有深入調查。

不然就她亂搞男女關係那點事兒,想要坐實了也不難的。

接連兩次提醒,這下子,王香秀好像終於從話裡聽出了點什麼,想到蘇大媽的下場,她打了一個寒顫,隨即認真又堅定的說:“我知道的。”

公安同志點頭,隨即很快的帶隊離開。

等到這官家的人走了,大家也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有的跟莊志希一樣,回來的晚一點,好奇的問:“這是怎麼回事兒?蘇大媽嫁過來的時候不是才十六七嗎?怎麼還有這麼年輕的老-鴇-子?”

周大媽立刻加入話題,可算是讓她撈著這個話題可聊了。

她說:“剛才人家公安同志說了,蘇大媽,原名苟蘭香,她打小兒就在八-大-胡-同長大,她老孃就是那頭兒很有名的一個老-鴇-子,手底下好些個大姑娘呢。乾的就是那些個逼-良-為-娼的活兒。她打小兒跟著親媽管著那些個姑娘,學的都是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後來他老孃跟家搶生意,得罪了人,人家要打要殺。她老孃讓人砍了,要死不活的快不行了。她就偷了她老孃的家底兒偷偷跑出來了。她遇見老蘇大哥那會兒說是什麼逃荒來的,遇見壞人了。其實根本不是,就是她老孃手底下的大茶壺打手什麼的還有對家出來找她呢。她根本不是什麼外地來的,就是咱本地得。我就說哈,這外地逃荒來的怎麼還一身白皮子,那逃荒的,哪個不是乾巴瘦的可憐?她可沒呢。不是都聽說她嫁過來一兩年都不出門嗎?其實就是怕出去讓人給認出來。後來過了一兩年,她打聽了說是她老孃當時死了,仇家那頭兒也讓人害了,這才敢出來轉悠了呢。這解放了,她倒是一轉眼拿了一個貧農的身份,過上正經日子了。”

“我勒個去!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誰說不是呢?這要不是這次因為白老頭的事兒被抓了,她也不能交代。”

“我說她怎麼就想著讓兒媳婦兒賺那種錢,鬧了半天,這是他家祖傳的買賣……”

“這還不如那些風塵女子,很多人都是生活所迫逼於無奈,這貨他孃的是專門幹這個的,真是喪盡天良了。”

王香秀抱著銅來,默默掉眼淚。心裡更是將蘇大媽恨透了。現在蘇大媽沒有站在她面前,如果站在她面前,它恨不能一刀砍死這個老太太。

她原來有多信任這個婆婆。現在就有多恨這個婆婆。

她咬著唇,說:“她就該吃花生米。”

她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叫道:“她這種人,就該吃花生米!她不配活著,不配!”

她抹掉眼淚,說:“走,媽帶你去醫院找你哥哥。”

她終於抱著銅來起身,銅來小聲:“媽媽,我自己走。”

王香秀搖頭:“不,我抱著你,我不放心。”

她就只有一個兒子好好的了,她不能不上心。

王香秀堅定:“你哥哥會好起來的,你兩個哥哥都會好起來的。”

銅來小小聲的嗯了一聲。

他們娘倆踉蹌著離開,周圍的人嘆息一聲,說:“王香秀真是被人坑慘了。”

“以前我還挺羨慕王香秀有個蘇大媽這樣的婆婆,年紀輕輕就讓她當家,又是溫柔又是會說話,還格外的體貼,現在想一想就汗毛倒立。笑面虎,真是太可怕了。”

“誰說不是呢。”

“王香秀這吃了虧,也該是好好過日子了。總是跟著蘇大媽那一套過日子,早晚都得完蛋。”

“你看都給孩子教成什麼樣了?”

“他家的孩子,屬實是不太行。”

趙桂花感慨:“不管咋樣,得好好教育孩子啊~”

眾人齊刷刷點頭。

自家孩子,得管起來啊。

大院兒的小崽子們在不同的地方,都齊刷刷的打了一個寒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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