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事情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 在結識了“潘諾”後,長谷川隆史意外得知了他的特殊癖好——慕殘。

而且只偏愛十四歲以下的少女,還會對她們產生性衝動和施暴的慾望, 放在普通人的價值觀裡這就是無爭議的變態、危險人物。

起初長谷川還沒想到太多,直到有次他遇到了一個坐著輪椅的少女, 那女孩因為身體不適而拒絕進食、焉焉的沒什麼生氣, 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得如同易碎品。

——這種孩子沒什麼反抗能力。拐走她的成功率絕對很高。

這個想法在他腦中出現後,他不可避免的動了歪心思。

沒過多久, 他就付諸於行動, 將自己跟蹤了一段時間的一位十歲不到的女孩拐走了。

在給“潘諾”先生送上了祭品後, 他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報酬。

“潘諾”是個闊綽的僱主,對於長谷川隆史這麼有顏色、又能主動擔責替他呈上獵物的工具人,他不過撒撒指縫裡的錢就足夠讓長谷川替他賣命了。

更別提長谷川還有毒癮, 揮霍這些錢的速度飛快,花得多,自然就要想辦法賺更多的錢。

於是潘多拉的墨盒就此開啟。

或者說,自己早在將他推出那個無邊黑暗的世界時,應該就想到會有這種可能了。

“理想型嗎?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其實沒怎麼深入的去想過這些。”諸伏景光輕笑一聲,“誰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裡會遇到哪些人,早早的定下一個框架並沒有意義吧。這種事應該要遵從本心,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就好了。”

他只覺得自己的話題接得絲滑又自然,唯有心裡不知為何生出了褶皺。

“沒什麼,只是你忽然提到戀人……”輿水憐順著他的話給自己找臺階,“忍不住會好奇,景光會找什麼樣的戀人。對了,你有理想型嗎?”

那是能驅散夜雨帶來的寒意的,就像太陽殘留下的氣味。

諸伏景光瞥了他一眼,不知他為何忽然沉默。

但是忽然提到“戀人”,是不是他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或者說是愛慕的物件了?

甚至已經開始以那個人為目標開始預設未來場景了……?

輿水憐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已經進入了一條嶄新的道路,他任由想法繼續奔跑。

酒吧老闆的妻女也有公安的人前去保護。

“景光。”

諸伏景光:“我睡到快下午才醒,現在還不算太困。倒是你看起來都困得要冒泡泡了,就這麼讓你一個人回家我不太放心。”

=

等這些事情全都塵埃落地,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諸伏景光流利地說道:“除了被上級拉著去居酒屋這種無法拒絕的應酬之外,我其實很少在晚上出來。”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輿水憐確實困得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他沒拒絕就上了諸伏景光的車。

“嗯?”

他怎麼忽然提到戀人這個詞了?

在順利和那對母女見上面後進行了複雜的解釋,到後來她們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丈夫父親是某個變態虐童犯的協助者的事實。

他語調都沉了下去,“如果不方便說就當我沒有問……”

他還以為是憐哪裡不適。

景光現在應該沒有戀人——這一點輿水憐還是可以肯定的。

輿水憐心想:其實他只是隨便問問,他不太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

不,他本來晚上就不怎麼出門……最多就是工作上的應酬而已。

輿水憐感覺臉頰有些熱意,他扭頭看向窗外的車流,隨口感慨了一句:“現在明明已經過了零點,車流卻不減反增啊……”

輿水憐已經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見狀,諸伏景光堅持要送他回去。

警方根據他提供的地點, 將千惠美給救了出來。

他幾次都行動很小心, 沒有露出馬腳,“潘諾”也越來越重用他, 直到最近的一次他出了紕漏, 讓警察注意到了這個誘拐犯。

——歌舞伎町這會兒一定正熱鬧得不行吧?

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即便他的初衷是為了保護家人,可被保護者在知道真相後,心情也只會複雜吧。

不過他的沉默似乎讓輿水憐誤解了什麼。

面對輿水憐漫不經心間拋下了一個直至要害的問題,諸伏景光荒謬的產生了一種“如果我說‘是’好像會很糟糕”的預感。

“潘諾”絲毫不念舊情,直接帶著人上門滅口。酒吧老闆提前聽到風聲, 但他自己本就情況複雜摘不乾淨,長谷川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就當不知道了,但長谷川的女兒年紀太小, 他還是心軟了,偷偷把那女孩藏起來了。

輿水憐下意識抓了一把胸`前的安全帶,滑滑的觸感沒能帶給他安全感,反而多了些焦躁。

說完,他感覺自己說得有些急促,怎麼有股欲蓋彌彰的味道,於是又添了一句:“不過,如果朋友邀請我的話我想我會出門的,又或者說和戀人約會之類的情況——”

“你晚上會出來玩嗎?”

就好像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氣味一樣。

剛才只顧著抓緊時間破案和營救被害人,輿水憐完全沒有分出多的心思來觀察諸伏景光的車,如今窩進座椅裡,他感覺整個人都被溫熱的空氣包圍著,吐出的呼吸和車內的空氣交纏在一起,又融為一體。

“……聽起來好像很浪漫。”輿水憐覺得自己的回答有點乾巴巴的。

這個時間,對許多年輕人來說生活才剛剛開始也說不定。

不過,以景光的條件來說,愛慕她的女性絕對不會少,就這麼順理成章的找到戀人然後結婚,按部就班的走上這麼一條安穩的人生明明是很正常的事。

很奇妙的感覺。

他到底該說點什麼好?

明明是他主動擴充套件了這個話題,結舌無措的還是他。

諸伏景光的聲音有些不確定,“浪漫……嗎?”

他輕笑了一聲,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覺得這樣聽起來很隨便呢。”

“我不會這麼想你的。”

“是嗎?”諸伏景光笑著說,“看來我在你心裡形象還不錯。”

輿水憐:“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斬釘截鐵、半分猶豫都沒有的回答讓諸伏景光趁機用餘光看向他。

少頃,男人才緩緩道:“和浪漫無關,我只是不想後悔,以免遇到真正喜歡的、心動的人之後又畏手畏腳不敢上前。而且——”

“而且?”

“如果提前給自己設限,早早就假定自己會對什麼樣的人心動,會不會陰差陽錯的錯過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輿水憐:“……聽起來就像電影裡一樣。”

“是麼?”諸伏景光說,“總覺得這樣的電影裡,以‘遺憾’的心情收場的情況更多。反倒是從頭到尾都充滿勇氣、一往無前的人才是電影裡走向美滿結局的那個人,”

輿水憐“嗯”了一聲,心想他還從沒聽過景光談起這些。

他說:“是景光的話,應該沒問題的。”

“嗯?”

“感覺你會很受女孩子喜歡。”輿水憐說,“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可以去試試和她告白,說不定她……也喜歡你呢?

說完這番話,感覺舌頭都要打結了。

他到底在說什麼……

是因為睡眠不足讓大腦也變得不靈活了嗎?

在足足等了幾秒,都沒等到景光的回答後,輿水憐收回正看著遠方的目光,緩緩的扭過頭,古怪地看向景光。

那張面龐因為夜路的光影交錯時而被陰影覆蓋,而那些陰影就像蜻蜓點水一般又逐漸離他而去,光和暗在他的側臉上追逐、時不時擁抱著,這讓輿水憐看不清他的表情。

自己明明很會讀微表情的,他心想。

良久,他才聽到對方的鼻音。

“——嗯。”

沒有否認。

也就是說他確實有喜歡的人了吧?

這一刻,一股無名的低落席捲而來,輿水憐下意識想用手去捂住胸口,最後只象徵性的抓了下胸`前的安全帶。

因為朋友要被搶走了所以難過?

不不不,這也太幼稚了……再怎麼說他又不是五歲小孩,會因為朋友有了其他的親密物件而難過,有戀人是很正常的事,哪有什麼“搶走”一說?

那自己到底在低落什麼?

輿水憐腦袋靠在座椅和窗戶間那個空隙位置,想思考其中的答案,然而在駛過繁華的商業街時,持續的燈光照得他眼睛乾澀發疼。

他下意識想抬起手臂揉眼睛,卻被身旁的人打斷了動作——

“下面的櫃子裡有眼藥水,人工眼淚的,不刺激。”

輿水憐歪著腦袋看著直視前方開車的諸伏景光,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眼睛不舒服?”

“嗯,怎麼說呢……就是有這種感覺,或者說是直覺?”男人笑了笑。

輿水憐“唔”了一聲,總覺得這種模稜兩可的說法不太能說服自己。

不對,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什麼答案?

他將眼藥水舉起到合適的高度,往眼睛裡滴了兩滴,冰涼的液體潤著他乾澀的眼睛,就像終於等來了甘霖。

但是因為刺激,自己的眼淚也跟著帶了出來,他下意識想去摸抽屜裡的紙巾,結果正好經過彎道,他整個人都往副駕駛的置物櫃上撞了下。

“咚——”

諸伏景光剛將方向盤扶正,趁著空隙用餘光瞄了輿水憐一眼——

擠出來的生理淚和剛剛還沒來得及擦掉的眼藥水都掛在臉上,側臉還撞出了一點紅印。

雖然這麼想很抱歉,但是他竟然覺得憐這個樣子還挺可愛的。

憐,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會冒冒失失的啊。

“……你沒事吧?”

輿水憐捂著稍微被撞到的下巴,支支吾吾:“……沒、沒事……”

他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帶,生硬地轉移話題:“你說,真正的潘諾現在真的會去酒吧老闆家裡報復他的妻女嗎?”

“從感情上講我不希望這件事發生。”提到正事,諸伏景光表情收斂了下來,“從理智上講,我覺得可能性不能說沒有。”

輿水憐揉了揉太陽穴,“……我想去看看她們,但我現在真的太困了。”

估計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他怕給人拖後腿,只是他有種半途而廢的感覺,心裡不大舒服。

“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有什麼事都等起來之後再說,你已經做得很厲害了,不用再給自己壓力。”

後面半句話自己沒說出口吧?景光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的?

輿水憐眨了眨眼,剛剛被眼藥水滋潤過的眼睛擠出一滴生理淚來。

他整個人窩在椅子裡,迷迷糊糊地想著“景光這麼好的性格肯定很受女孩喜歡,他到底會找個什麼樣的女朋友呢”,接著就這麼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車駛到他家樓下,他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面對毫無戒心的在自己面前酣睡的輿水憐,諸伏景光看了眼他安詳的側臉,又看向他二樓的房間,思考著:

是叫醒他?

還是直接抱他上去?

風衣外套就像動物溫暖的巢穴,將他碎散的黑髮攏著,青年的胸口起伏,呼吸均勻而綿長,不知他此刻是否正沉溺在一個美夢之中。

諸伏景光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說出叫醒他的那句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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