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從這邊開車過去要半小時。

伏特加沒有和他們坐同一輛車, 開車的是蘇格蘭,輿水憐坐在副駕駛,雪莉則是自然坐在了後排的座位。

這次因為是工作, 所以還帶上了武器。

雪莉身旁空著的位置下方是兩個很佔空間的吉他包,她看了眼高高立起的其他包, 問道:“裡面的是槍?”

“嗯。”聽到女孩的聲音, 輿水憐發出了一聲鼻音算是回應。

雪莉的目光在包的邊緣勾勒,她收回視線, 難得地主動挑起了閒聊的話題。

“……揹著這樣的包, 不會被當做是樂隊的人嗎?”

側著頭關注著窗外的輿水憐聽到耳畔蘇格蘭的聲音——

“嗯, 有發生過類似的事。”

後勤人員點點頭,再更深的內容就不是他們能隨便開口的了。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十來個後勤人員在現場忙活,見到表情冰冷、還帶著兩個有代號的成員的雪莉後,他們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雪莉意識到是自己同為研究人員的同理心作怪,讓她下意識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蘇格蘭看完後皺起眉來,對後勤人員確認道:“當時值班的有十七位研究員,但屍體只找到十三個?”

雪莉的話重新將走神的輿水憐拉回現實。

“幸運”讓我得到了比自己想象中擁有的還要多得東西,他想。

他這才發現自己忽視了一件事。

輿水憐後知後覺的有那麼一絲擔憂。

不,他這幾天一直都話不多, 至少在其他人面前時這樣的。

雪莉呼吸一滯,問道:“……死傷情況是?”

(我確實是幸運的。)

這個念頭變得愈發篤定了。

雪莉深吸一口氣,“……我來認一下。”

“來了。”輿水憐回道。

蘇格蘭看向還站在門外看像遠方的泰斯卡,喊道:“——泰斯卡?”

但是也沒有正面回答會不會彈吉他這個問題。

雪莉:“屍體找到了嗎?”

輿水憐察覺到了這點,心想這和他的猜測果然對上了。

他是最近一直在分心想其他的東西,導致自己變得遲鈍了嗎?……竟然連這些事都沒有發覺?

輿水憐他還以為蘇格蘭應該是帶一點點笑意,或者輕鬆的口吻說出這種話。然而透過鏡子看到了一點蘇格蘭的表情——平淡的、什麼都沒有的表情。

伸頭縮頭不都是一刀嗎?

蘇格蘭打斷道:“這件事先放一下,不如先檢查一下還有沒有需要回收的有用資料?”

也許因為他是“人偶泰斯卡”,也許是這個傳聞真的有那麼一點點作用,也許正好是那天他的模樣太慘烈,也許是那天蘇格蘭正好陰差陽錯的釋放了一丁點善意。

那人搖了搖頭,將平板遞了過來。

在雪莉聽不到的地方,蘇格蘭小聲說:“任務中要集中注意力,這裡是爆炸後的現場,可能還有其他安全隱患還沒有排除。”

(我很幸運。)

他回想起自己覺醒出意識的那一天。

【突發任務(可選做)——藏匿的“叛徒”】

不過,他倒不是在發呆,而是剛才彈出了新的突發任務。

蘇格蘭在雪莉面前一次都沒有笑過,或者說一次都沒有表現出能稱得上“放鬆”的情緒……哪怕是在一起吃早飯的時候, 他每次說話也是很“剋制”的口吻,很少有能讓人感覺到明顯態度的時候。

在武鬥人員面前卻要將這種故意做出來的“柔和”給藏起來……而面對雪莉這樣的核心成員時, 又不表現得太僵硬、太不通人情——因為這樣也會影響晉升。

蘇格蘭淡淡道:“貝斯倒是會一些。”

這半個小時的車程對雪莉來說是難得的放鬆時間, 她繼續問蘇格蘭:“……你會彈吉他嗎?”

“嗯。”輿水憐乖巧應聲。

其中算是負責人的一位男性拿著平板電腦迎了上來,也不做自我介紹,直接切入正題:“這邊是昨天夜裡被襲擊的,犯人安裝的炸彈將資料室和辦公區炸燬了,爆炸發生時這邊的研究員大多還在工作……”

她揉了揉太陽穴,贊成了蘇格蘭更為理智的提議,“走吧。”

“找到了,但還有幾位我們無法確認身份。”

輿水憐細細回想著:蘇格蘭在面對組織人員是是板著臉、不能讓自己太好接近的。

上天將這種巧合疊加在一起, 讓這萬分之一的奇蹟降臨到了他的頭上。

這一切的“也許”鑄造了現在的局面。

這一刻, 一個念頭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

彷彿是為了將輿水憐的無數次死亡給抵消而得到的饋贈。

他在全方面地扮演“蘇格蘭威士忌”這個身份。

=

等到達目的地後, 輿水憐才發現:被炸燬的研究所說是研究所,但規模和雪莉現在所在的地方相比小上太多了。伏特加這點確實沒胡說。

【任務難度:中等】

【登場角色:蘇格蘭諸伏景光、雪莉宮野志保】

【任務提要:一場奇異的爆炸引起了組織的關注,除開爆炸的起因外,忽然失去蹤跡的幾位研究員讓組織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一場謊言與真相的碰撞即將到來——】

【任務目標(可選擇其一):找到爆炸的原因■ ■ ■ ■ ■】

就是因為任務目標出現了兩個,而另一個可選擇達成的目標是被隱藏起來的,輿水憐剛才才駐足思考。

不過,一切都要付諸行動之後才能找到答案。

雪莉曾經在這邊的研究所工作過一段時間,所以其他人只用跟著她走就好。

畢竟她的第一工作目標,就是去搜尋那些還有價值的資料。

沿途都是經歷過爆炸後留下的殘骸和沙土石塊,步子稍微邁得大一些時還會揚起灰塵。雪莉帶著他們去到了資料室附近,這邊和她的辦公室一樣,都是大辦公室連著一個小辦公室這種巢狀著的模式。

雪莉將裡面的房間門推開來,瞬間被嗆得咳嗽了幾聲。

“咳、咳咳——這邊房間比較小,我先在這邊找一找。”說完,她指著這邊的大辦公室,“就麻煩你們在這裡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雪莉的腳步聲逐漸深入,她沒關房門,這樣正好蘇格蘭和輿水憐都能看到她,方便有什麼情況隨時能夠進去接應。

外面說是大辦公室,但也沒大到哪裡去,輿水憐目測了一下——應該是他們先前任務時候住的那個小公寓的兩倍。

他環顧房間內,還能稱得上是書架的東西已經搖搖欲墜,裡面陳列著的東西有許多已經不翼而飛,想要在這滿地廢墟里找到一點有價值的東西,聽起來就像在淘金。

蘇格蘭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雪莉身上。

身為重要的研究員,甚至是組織的核心研究人員,雪莉的價值和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這趟任務裡雪莉出了什麼差錯,蘇格蘭作為臥底的晉升之路也將再無光明。

直到他聽到泰斯卡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咦”了一聲後,他才看了過來。

泰斯卡彎下腰將被他重重踩了一腳的東西拿了起來,是一本厚實的書,泰斯卡抖了兩下將外面的沙子震下去,接著用手抹去了上面的細碎塵土。

泰斯卡:“這本書叫……《30天戀愛技巧之如何成為吉他高手》。 ”

蘇格蘭:“……”

組織的研究員平時到底都在幹什麼?這種書也能放在辦公室的書櫃裡嗎?

話說回來,為什麼成為吉他高手會在30天戀愛技巧裡?

這到底是本教戀愛的書還是教彈吉他的書?

被這本書一插科打諢,緊張感都變少了。

泰斯卡卻翻開書封皮,快速瀏覽了幾頁,接著他猛地將書關上。

他用平時正常的音量喊道:“——蘇格蘭。”

等到蘇格蘭看過來後,他又壓低了聲音,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音量,一字一地問頓道:“你會彈吉他嗎?”

他用那本書擋在臉旁,這樣的舉動讓蘇格蘭想到上學時那些趁著老師轉過身去後說悄悄話的同學。

他看到泰斯卡那雙寫滿期待的眼睛裡只有他的身影。

蘇格蘭嘴唇動了動,給出了剛才沒有說出來的答案,“……會一點。”

與此同時,對面的少年微微睜大眼睛,像是對他的答案充滿了意外——就像是根本沒想過會得到這個答案。

(有那麼意外嗎?)他想。

輿水憐當然感到了不可思議,他還以為自己會得到和雪莉所得到的一樣模稜兩可的答案。

在蘇格蘭心裡,他是不是也有一些和別人不同的地方?

如果輿水憐能再懂人情世故一點,他就會發現——蘇格蘭似乎自己都沒注意到這點。

然而期待的心情一旦萌芽,就是雨後春筍般節節高漲,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回答就能讓這種心情生長勃發。

期待就會產生渴望,渴望就會產生幻想。

=

雪莉敲了敲門提示他們,然後從裡面的房間走了出來。

蘇格蘭:“怎麼樣?”

少女搖了搖頭。

“幾乎都毀掉了,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留下來。”她說,“……外面,我看也差不多。”

少女掃過四周的廢墟,表現得不是很樂觀。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幹活的。

“把這層樓再檢查一下,我們就離開吧。”她說。

她說話時,蘇格蘭已經取出了兩把手電筒來,然後將其中一把遞給了輿水憐,他說道:“那麼就開始工作吧。”

見他剛才那稍顯輕鬆態度已經被迅速收斂了起來,進入了狀態。輿水憐也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配合的握起手電筒。

一行人在廢墟里繼續搜查,這時候忙完一部分工作的後勤人員也跟上來了幾名協助他們的工作。可即使是這麼多人進行搜查,也很難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到後來,雪莉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果然,這樣不正常。”她說,“怎麼可能什麼東西都沒留下,這也太乾淨了,乾淨得不正常的程度……除非……”

如果是紙質資料,只要不是被徹底燒乾淨,怎麼也能從殘渣裡依稀判斷一下原有的內容。但雪莉自進入以來,一點點邊邊角角都沒有看到過,就像是這些東西在爆炸之前就已經被人轉移走了。

蘇格蘭幫她補上了那句由她的嘴不方便說出口的話:“伏特加說得沒錯,難怪上面會懷疑是有叛徒,這些重要資料應該早就被對方轉移了。”

輿水憐的手電筒光芒在一塊擋住路的水泥板上掃了掃,問道:“那現在我們先離開?”

“走吧。”

輿水憐將那本被他放到桌旁的《30天戀愛技巧之如何成為吉他高手》給拿在了手裡。

看到他動作的雪莉:“……你拿這個做什麼?”還有,這書名什麼亂七八糟的。

輿水憐十分誠實:“我有點想學彈吉他。”

蘇格蘭則是在忍笑。

(……嗯,他所認識的泰斯卡確實是這樣的。)

他隱約感覺到泰斯卡最近的態度有些奇怪,有些飄忽不定,甚至能用“不那麼好琢磨”來形容。但是這一刻,他又感覺泰斯卡和以前一樣,還是他熟悉的那個樣子。

彷彿先前讓他捉不住的那個泰斯卡才是短暫出現的幻影。

安心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胸腔之中。

一行人正在通往一樓的樓梯上,這邊的樓梯並不常用,要不是因為爆炸讓電梯壞掉,也許安全樓梯的使用會更少。小心翼翼的踩著樓梯,避開上面的砂石碎屑,就在行至樓梯腰間時,倏地一陣振聾發聵的爆炸聲再度從頭頂響起!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陣猛烈的搖晃感。

“——這裡還有炸彈?怎麼回事?!剛剛是炸彈吧?!”

“不可能,我們明明排查過了!怎麼還有遺漏的炸彈?!”

“快,快出去!萬一二次坍塌我們都有可能被埋在裡面!”

好在慌亂也只是一陣子,大家都是身經百戰的老人了,等他們跑出樓梯,幸運的是二樓的爆炸沒有波及到正門的出口,所有人第一時間跑了出去,重新回到太陽之下。

雪莉面色凝重地看著還在往下掉落碎石的一樓天花板,那裡已經被開了個大洞,傾斜朝下。

雪莉:“……看來是白跑一趟了。”

她想起自己還有另一樁更加頭疼的任務,她不想再浪費時間,只想快點解決完問題,她對後勤人員說:“帶我去辨認一下屍體。”

“稍等一下。”輿水憐忽然喊住了她,“人數不對,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他又飛快的朝著在場的所有人看了一眼,然後跑到了車上,將其餘工作的後勤人員的面龐一個個在腦子裡掃過。

“……少了一個人,現在只有19個人了,13人在外面,6個人和我們一起從大樓裡出來,可我們剛到的時候有20個人,你們來辨認一下是誰。”

“……是上廁所去了嗎?”有人喃喃道。

“如果只是去洗手間,會和其他同事說一聲吧?”蘇格蘭說,“你們看看是誰不見了。”

大家都不想猜忌自己的同伴,然而在有代號的成員面前,他們的工作就是服從指揮,也有人想著“如果是搞錯了,等那個人回來,一切問題就不攻自破了”。

在一番檢查後,他們確定了暫時不在的人的身份。

臉色不太好的領隊被推出來給他們彙報情況,“是佐佐木……他離開時也沒有給其他人報備,我剛才給他打過電話了,是關機狀態。”

這種情況下,這位佐佐木會被直接上報到組織的其他部門對他的資訊和個人情況進行調查,如果他真的背叛了組織,必然會得到組織的清剿。

這個話題略顯沉重,最後打破僵硬氣氛的人是雪莉。

“——走吧,帶我去辨認一下屍體。”

蘇格蘭和泰斯卡也跟著她去將那些被找出來的後沒有確認身份的屍體看了一遍,雪莉一路上都強忍著糟糕的心情,但臉色上依舊不太好看。

這多少有些挑戰她的腦神經了。

這一切行動結束後,她回到車內的第一反應就是找個相對放鬆的姿勢坐下,好調整一下今天到此為止的負面情緒。

失蹤的那幾人身份已經上報給了組織,接下來就看組織那邊怎麼安排了。

輿水憐也繫上了安全帶,等待蘇格蘭發動車子。

“我們現在是直接回去嗎?”他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問。

彷彿是為了回應他的這番話,蘇格蘭的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其餘二人都下意識的感覺到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竟是連呼吸都放輕了一些。

果然,在蘇格蘭接完電話後,他用一張陰沉著的臉傳達了訊息。

“伏特加說組織已經找到了其中一個失蹤的研究員,讓我們過去。”

雪莉此刻像炸起毛的貓,她說:“我——我是說,這個’我們‘裡,也包括我嗎?”

輿水憐感受到她說出第一個字後,才開始壓制自己的情緒。

蘇格蘭:“……包括你一起。”

氣氛又是沉默。

雪莉會有牴觸也是理所當然,“組織的執行成員”和”組織的叛徒“,這兩個詞語放在一起會發生什麼根本不需要用腦子去想。

但泰斯卡不知道的是,雪莉研究的藥物本身就會用活人做實驗。

做人體實驗這件事,她無論如何也要被迫習慣和接受,因為這關乎著她的在組織裡的“本職工作”,如果她不能做到,那她的價值也會有所打折。

可讓她去觀摩一場可能會發生的血腥現場……

幾秒後,輿水憐感覺雪莉的聲音如一灘死水。

好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說:“我知道了。”

在這段無言的行駛中,輿水憐靜靜地讓自己的身體縮起來一些。

打破他們這壓抑氣氛的,是一陣極其響亮的警笛聲,輿水憐從後視鏡裡看到幾輛警車即將同他們擦肩而過。

是警察。

蘇格蘭顯然也看到了,他抄起車內的棒球帽直接戴在了頭頂上,接著儘可能的壓低腦袋,讓自己不那麼顯眼。

雪莉以為是他看到警察才有這種反應,畢竟他們是老鼠見到貓。

然而輿水憐很清楚並非如此。

(……蘇格蘭是擔心被熟悉的人認出來嗎?)

他依稀記得蘇格蘭好像還有幾個同期,雖然論壇裡沒有詳細說過。

如果被認出來,不僅是他會陷入危險,他的親朋好友、他重要的人全都會陷入危險——組織是不講情面的,組織的報復更是不會有理智的。

蘇格蘭之死的那一頁漫畫從腦子裡蹦了出來。

他為了保護那些重要的人,多麼毅然地選擇了自毀。

那些人對他無比重要,是他心甘情願以生命為代價去保守的秘密。

如果他一直做蘇格蘭,他就再也無法和重要的親人、朋友在明面上相見。

(……這樣也太痛苦了。)

原本沾沾自喜的、甚至還在萌發不該有的期待的心情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輿水憐感覺自己在這一刻清醒了至少七成。

無論泰斯卡和蘇格蘭在一起相處多久,無論對泰斯卡來說蘇格蘭有多重要,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蘇格蘭”這個身份上。

可是他最終要回到諸伏景光這個身份,他是蘇格蘭,但他更是諸伏景光。

抱著絞成亂麻的思緒,輿水憐下了車,跟著帶路的蘇格蘭和伏特加他們匯合。

伏特加在見到三人後,表示:“大哥已經在裡面了,動作快一點。”

一身黑衣的琴酒一如既往地佇立在房間中央,而在他背後的,是三位被縛住雙手,用黑布遮住了雙眼,並且雙膝跪地的研究員。

在聽到腳步聲後,他們發出了更大的嗚嗚聲,似乎是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已有了預兆。

而在他們背後的,是手持機關槍的科恩。

踏入正廳看到這一幕的瞬間,輿水憐感覺到雪莉的呼吸一滯,旋即又很快調整了過來。

琴酒將口中的煙滅掉,用腳將星火跺碎。

“——雪莉,過來。”他說,“看清楚他們的臉,被帶走的是這些人嗎?”

雪莉深吸一口氣,邁著步子走到那群研究員面前。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如今和垂死掙扎的魚一樣她眼前,雪莉抿了抿唇,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她手在發抖,生怕自己會不小心說錯什麼。

琴酒沒打算將耐心用在這裡,強迫著繼續下命令:“——說話。”

雪莉吸了口氣,讓自己聲音平穩下來,“……還有一位不在,藤井俊彥不在。”

金牌小弟伏特加忙解釋道:“藤井俊彥那個叛徒已經單獨關起來了。”

雪莉大著膽子問道:“……那這些研究員呢?為什麼……”

“他們被港口mafia帶走,今天又被原封不動的送了回來。”伏特加說,“但是,主動給港口mafia提供情報的只有藤井俊彥一人。”

“所以這些人他們是被牽連……”雪莉話音未落,就被琴酒的聲音壓了下去。

琴酒:“他們也一樣是洩密者。”

“既然已經確定了身份——”琴酒最後瞥了雪莉一眼,轉過身朝向關押另一位叛徒的地方走去。

但殘忍的行刑如約而至。

“——科恩,動手。”

科恩收到訊號的第一時間就走到這幾人身旁,然後抬起了槍——

雪莉下意識朝前走了一步,她努力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而眼疾手快地輿水憐則是第一時間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朝前。

——然後他伸手遮住了雪莉的眼睛。

很快。

一切都很快就會過去了。

槍響聲、來不及發出的慘叫聲、血液濺落到地上格外清晰的聲音。

一切混在了一起。

雪莉緊緊攥住了他外套的袖子。

輿水憐忽然明白為什麼雪莉不想來這裡了。

這無異於將她所行的“惡”以另一種更為赤摞裸的方式展現在她面前,讓她再也無法迴避和欺騙自己。

組織毫無疑問是“惡”。

而這一點,他也是一樣的。

他也是“惡”,他也早就做過一樣的事了。

從來沒有哪一次的行動讓他清醒的意識到他是一個惡貫滿盈的組織的成員,善惡觀在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痛苦方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靈裡。

哪怕是我自作多情,只要蘇格蘭對我有一絲多餘的友善,也會成為他迴歸他原本生活的不必要的刺,他想。

“泰斯卡。”琴酒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過來這邊。”

那是一條更為黑暗的、光亮也被隱去的道路。

輿水憐:“伏特加。”

伏特加:“怎麼了?”

“給我一把槍。”

“哦哦。”伏特加的聲音還有些期待。

所有的猶豫和不清醒都在這一刻徹底終結。

——他做出決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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