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中原中也同樣沒想到今天會在喬治的下午茶餐桌旁見到這位自稱“訓犬師”的“普通不良少年”。

他眉頭蹙起, 下意識想問“你怎麼在這裡?”

但還是被他吞了回去。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道:“問別人名字的時候不是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嗎?”

輿水憐眨巴眼睛。

他覺得中原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助理給自己送工牌的時候, 他明明看到了。

(至於他為什麼當做沒看見而是讓自己重新介紹……也許中原先生比較注重社交裡的儀式感,所以也希望我能鄭重對待這件事吧?)

金髮年輕人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 舉起自己的臨時工牌, “矢神憐。”

“……中原中也。”他扶了扶帽子。

輿水憐在心中記下他的名字。

到處跟著組織的人,天南地北的跑工作,甚至比許多工薪族這輩子出國旅遊的次數還多。

“哈哈哈——”

他心中不忍咋舌。

組織給他安排好的身份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只要他按照資料上的來說就好,波本他們早就突擊檢查過他的背書作業了,回答起喬治來自然是從善如流。

就這麼一小會兒,後者就像個笨蛋一樣全都坦率的說出來了,中原中也討厭被人套話,也同樣對套話別人的人沒什麼好感。

中原中也:“……”這傢伙還真敢想啊。

喬治的走廊裡沒有監控,沒人看到泰斯卡是怎麼動作輕盈又熟練的拔槍塞進別人嘴裡。

喬治發出豪爽的笑聲,說:“別看這位年紀輕輕, 可是個大人物呢,這就是所謂的青年才俊吧?”

輿水憐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很有數的,如果只是體術,他還有和中原中也對擂的自信。

中原中也不知道矢神憐怎麼突然如此正式的發出感慨,但看他端正的表情,能看出他是打從心底裡這麼認為的。

他的危險雷達和直覺告訴他,中原中也一定還有其他他所不知道的強大之處,在沒搞懂他的危險究竟來源於哪裡時,輿水憐甘心承認自己比不過他這件事。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喬治就從“矢神先生”變成了“矢神君”又變成了“憐君”。

“沒有讀大學……讀完高中就出來工作了。”輿水憐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他目光直直地看著喬治,看著他的脖子,思考從這裡下手的可能性。

不過,他在這裡做什麼……?

雖然他對這位中原中也先生充滿了好奇心, 可今天並不是他滿足自己好奇心的好時候, 他還要把喬治料理過後和隊友匯合, 在這個過程中,接觸的人越少越好。

但也僅僅只是體術。

中原中也看到憐露出了“是這樣嗎?”的在思考的表情,甚至頗為認真。

“不。”站在半米之外的輿水憐,一本正經道:“我不能和中原先生比,我認為他比我厲害。”

喬治放下茶杯,“唔,原來如此,憐君才十九歲啊,那不正是上大學的年紀嗎?”

每到這時候, 他還要被迫加入這種玩法——他可不樂意。

(……哈?他在忽然說些什麼……)

喬治似乎誤解了矢神憐的意思,他開口正好打斷了中原中也。

“我之前都是在到處打工……”

他俯身摸了摸還有些畏懼的大狗,這大狗死死盯著中原中也,又退了一步。

他轉頭,聲音陡然拔高了些, 對中原中也說:“中原先生昨天也看到矢神君在晚宴上的表現了吧?是不是相當驚人?”

“哦呀,一直讓二位站著說話是我疏忽了。”喬治擠出笑臉,“還請到這邊來先坐坐吧,我們愜意的喝著下午茶再聊天如何?”

(喬治這番話分明是用來噁心我的。)

(把港口mafia的成員和名不見經傳的訓犬師相比,喬治噁心人的手段還真是夠無聊的。)

中原中也骨子裡就不喜歡這種玩弄詞句來挑撥離間的傢伙,如果可以, 純粹的力量比拼才是最淺顯易懂的——倒不是說他不愛動腦,只是他討厭這種繞繞彎彎的地方。

喬治讓傭人上了紅茶和糕點,並且自己先喝了一口。

輿水憐根本沒有人情世故的敏銳力,毫不客氣的說: “好。”

這一點中原中也並不否認, 他還是首次看到這種宛如電影裡的場景。

接下來他又隨便扯了些閒話,無非是裝模作樣的請教輿水憐有什麼訓犬技巧等等。

他恨鐵不成鋼地想:這傢伙不是說自己是不良少年嗎?倒是拿出點不良少年的樣子來啊?

基本是靠殺人等違法亂紀的行為賺錢生活,而且是全職。

只是中原中也聽著,就發現喬治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矢神憐的個人情況。

喬治話鋒一轉, 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掃,銳利評價道:“所以在我看, 二人都是年輕俊傑呢。”

“嗯,非常的特別。矢神先生是非常專業的訓犬人。”

輿水憐邊說邊想他這也不算撒謊吧?

端著茶杯的中原中也:“……”

“啊,這麼說好像也沒錯?畢竟中原先生能讓這些孩子們害怕成這樣,一般人的確做不到。”

輿水憐裝作沒聽到喬治將對他的稱呼從矢神先生變成矢神君這件事。

“……基本是靠兼職的錢生活。”

聽得中原中也恨不得直皺眉的程度,但矢神憐還像個傻子似得有問必答,甚至乖巧得不像話。

然後拉開椅子坐下,盯著精美的茶具——他思考著這東西能不能成為兇器,否則他還要現找。

也就是說有可能只有中原中也和當時那個被嚇破膽的醉鬼兩人知道“矢神憐”的身手了得這件事。

偏偏他和喬治一問一答的樣子,又誠懇得看不出半點撒謊的跡象。

他是撒謊高手?

中原中也忍不住拿他和自己認識的某人類比,總感覺完全不像。

反正他現在百分百肯定“矢神憐”有問題,日本大大小小不成器的組織不少,就算輿水憐是哪個組織裡的成員,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不過,這種奇葩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

他想著,猛喝了一大口紅茶。

“這樣啊,是為什麼沒有上大學呢?”喬治卻順著輿水憐的話問道。

輿水憐面無表情:“……高中的時候在做不良少年,沒有學習,所以考不上大學。”

高中生年紀的時候在給組織賣命,和學習這件事八竿子打不著邊,怎麼可能還有大學上?

中原中也無言地放下杯子,“……”

算你狠。

喬治故作惋惜,聲音都柔和了三分,“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真是個讓人難過的話題,我們來聊點其他開心的內容吧?對了,憐君這麼討小狗喜歡,平時應該也很喜歡和小狗玩耍吧?”

輿水憐本想點頭,可腦子裡忽然想到“疑似”被喬治殺害的僱主的私生子。

霎時間,一個想法浮上心頭。

“……倒也沒有。”他放下杯子,盯著茶具上漂亮的花紋,淡淡道:“我其實覺得……狗很麻煩,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討他們喜歡。”

喬治聽完他的話後,面色半點不改,卻放下了手中的茶具。

杯底落在桌面上發出略有些刺耳的脆響。

喬治唇邊揚起笑容,提議道:“你們年輕人可不像我這種老傢伙,一直坐在這裡聊天很無聊吧?說起來,要去看看我的標本收藏室嗎?裡面可都是我引以為傲的藏品。”

中原中也率先站起身,茶具清脆的聲響落在眾人耳中,他說道:“……我沒什麼興趣,失禮了,我先回去了。”

中原中也起身離開,他最後一絲頭髮絲也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後,喬治的笑容愈發加深。

“——憐君。”

喬治嘴唇蠕動,吐字都變得含糊,就像被人按下了慢放。

他目光鎖在面前乖坐在椅子上的輿水憐,問道:

“——要去看看我的收藏室嗎?”

金髮少年彷彿對暗處滋生的惡意全然不知,他歪了歪頭,一雙碧藍如洗的眼睛中有光華流轉。

他回答道:“——好啊。”

=

“這是我的一位合作伙伴在我生日時費了不少力氣給我弄到的禮物。”

喬治指著牆上懸掛著的美洲獅的標本,它被放進一個壁掛式的大型收藏櫃裡,威風凜凜地注視著斜前方的一隻羊頭標本,好似他們正在進行生前的生死狩獵。

鹿頭、斑馬、棕熊……

喬治作為東道主,一路上都維持著“和藹可親”的人設為輿水憐介紹他的藏品,說到興頭上時,他那張疊滿褶皺的臉都會因此泛紅。

要不是在執行任務,這就像一場別開生面的課外活動。

“我曾經的戀人非常喜歡這些,她離我而去後,我也一直保留著這些珍貴的藏品……憐君,你覺得我的藏品怎麼樣?”

輿水憐環顧四周,道:“……我覺得活著的東西更迷人。”

“……呵呵。”喬治說,“我也很贊成。”

等走到了標本室的深處,喬治兩手上前推開了這個隔間的門。

引入眼簾的,卻是兩排整整齊齊的狼犬標本。

只有頭的那種。

直到這裡,輿水憐表情才有一絲波動。

喬治不是喜歡狗嗎?

“這些都是過去陪伴我的孩子們。”喬治指著那一個個標本的頭顱,說道:“亞歷山大、湯米、路易索……”他走上前撫摸那些可愛的孩子們。

他用臉頰去蹭著那些犬類標本,宛如這些標本才是他真正的親子。

這種異常的行為讓輿水憐逐漸皺起眉頭。

“……你們都是好孩子,如果不是你們,我一定會被那些人給騙了。”

“被那些在我面前裝作是曼妮的人——”

話音落地,輿水憐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後撤。就在他方才落腳的位置,已經刺入了幾道利箭,他毫不懷疑這上面還有淬了毒的可能性,因為他抬眼時已經對上了喬治眼中的熊熊怒火。

他在生氣?

為什麼——?

沒等輿水憐思考,頭頂的天花板倏地開啟,數十把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下刺入,他靈敏的向後翻滾身體躲開了襲擊,但也被迫和喬治拉開了距離,他剛站穩身子就被“砰——”的槍響震入耳膜。

就這麼短短一瞬,他的右肩就被子彈擦過。

還好喬治的射擊技術非常糟糕,他想。

不過沒關係,誰讓泰斯卡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呢。

直到這時,喬治才如夢初醒般喃喃道:“不對……你不是曼妮,你也不是他們送來的……你到底是誰?”

他每一次“處刑”那些不符合他心意的曼妮時,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將他們隨意料理的。陪他們喝下午茶,然後將他們帶入曼妮最愛的標本間,然後用和曼妮一樣痛苦的死法施加在他們身上……

只有撐下來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新的“曼妮”。

而這是頭一次,他選中的“曼妮”並不“配合”的情況。

就像是那個完美的臆想被人無情戳破,重新將他帶回這個糟糕的現實世界一樣。

喬治按下了報警器,警報聲就在這時響起,輿水憐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的保鏢要來了麼?

“我不是曼妮。”

輿水憐迅速取下他胸`前的工牌,然後將金屬工牌從中間的縫隙掰開,裡面的金屬片被磨得尖銳無比,完全可以充當刀片來使用。

喬治的保鏢們第一時間就手持武器衝了進來,可在看見輿水憐外表時,他們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然而就是這麼短短一瞬的失身,就被輿水憐抓住了空隙。刀片在他手中如一朵銀光翻飛的玫瑰,不過幾次舞動就收割了兩條生命。

喬治這才大喊道:“——殺了他!別留活口!”

可已經被輿水憐掌握先機的保鏢們自然落入了被動。輿水憐從被他制服的人身上奪下一把槍,然後用屍體擋在身前,利用附近的掩體藏身,還不忘給喬治補上一槍。

流彈射中了他的右耳。

“啊啊——”喬治痛得當場就發出了淒厲至極的叫聲。

在慘叫聲中,輿水憐不慌不忙地選擇自己射擊的目標,彈無虛發,精準的減少了敵人的數量,同時擋在他身前做盾牌的那具屍體已經被開了無數個洞。

眼看著馬上又有增援要來,他直接將從旁邊又翻了一具屍體擋在身前給自己開路,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給喬治又送了一槍,可惜他跑得太快,只擊中了他的小腿。

“快!快來人——!”

趁著喘熄的空間,輿水憐將屍體往旁邊一甩,沒有負重後他直接一個翻滾撲了過去,反手鎖住喬治的脖子。

喬治:“等,等等,你是港口mafia的人嗎?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和中原中也裡應外合在做戲!求、求求你別……你們要的東西就在……”

“噓。”輿水憐說,“你小聲告訴我就好。”

刀片抵在喬治的脖子上,他本來就中彈了,耳朵血流如注,腦子嗡嗡地疼。

“我,我告訴你……”

“求求你放過我,我知道港口mafia不殺……”

輿水憐沉默不語,刀片在手中一挽,精準無比的完成了切割動作。

可他又不是港口mafia。

饒是他足夠謹慎,還是被這位喬治先生的大動脈濺了一身血。

咚咚咚——

正門已經迎來了第二波敵人。

輿水憐用西裝袖子抹了下臉,拾起了槍。

他眼睛都沒眨一下,對準為首的人按下了扳機。

=

中原中也聽到了熟悉的槍響聲自這層樓盡頭的房間傳來,他正好在這層樓的走道上——他本來是想回到客房去的。

這富有節律感的,冰冷的槍響持續了了好幾秒,接著,他就看見對面房間的門猛地開啟,渾身被血染紅的“矢神憐”就這麼飛奔了出來。

他漂亮的金髮已經沾滿了不知是誰的血,那張冷淡的臉在看到中原中也時,也不過是有一瞬間的意外。

——中原中也雙眼睜大。

“喂,你——”

他忽然想到,如果喬治遇害了,這個黑鍋不是很可能讓港口mafia來背嗎!

感受到中原中也打算追來的意圖,輿水憐竟是直接推開正對面房間的門,他邊跑邊把屋內的桌椅板凳推翻攔在路上。

中原中也衝進房間時,矢神憐已經站在落地窗前了,並且緩緩將窗簾往上拉開。

伴隨著窗簾的開啟,陽光逐漸灑落在他肩頭,在他肩上雀躍的舞著。

沐浴著聖潔光輝的少年卻穿著一身被染紅的白襯衣,就像一本染血的聖典,同時兼具聖潔和汙穢兩種完全對立的特性。

偏偏那張臉龐上,帶著恰到好處、絕佳、絕妙的冷淡。

宛若在拒絕世間一切的表情。

中原中也:“……你殺了喬治嗎?”

對面那人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中原中也舉起槍。

中原中也從不畏懼槍這種東西,對他來說這根本無法奈何他半分。

(——如果這傢伙對我開槍,那就是在自尋死路。)

可少年忽然反手對著背後的玻璃開了幾槍,玻璃碎掉的瞬間,他的意圖也一目瞭然——他打算跳窗逃跑。

中原中也:“喂,想逃嗎?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中原中也箭步上前,試圖去抓住對方,可是憐的反應更快,他將自己塞進工牌裡的那張紙反過來用嘴唇含住,用手指著上面的字,極其短暫的展示了一秒後,他就跳窗逃了出去。

中原中也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他雙手插兜,放緩了腳步,以平常走路的速度走完了從這裡到視窗的最後幾步。

聞聲而來的館內的其他人和喬治的保鏢都盯著中原中也的背影。他就這麼迎風站在碎掉的落地窗前,光線折射進來,窗框裡的一切都被定格,宛如教堂的彩繪。

“——那個殺手逃掉了。”他說。

其餘人面面相覷。

“不過,你們現在追……也許還可以試試抓到他。”

打發掉這些煩人的傢伙,他的視線再度向樓下看去,只剩下已經翻過護欄的“矢神憐”的背影,他很快就跑進了轉角的死角里,徹底消失在了中原中也的視野中。

中原中也回想起“矢神憐”最後用嘴咬著的那張寫著字的紙條,那是他對自己最後那句質問他身份的話回答。

如果他沒看錯,紙條上面上面寫著——

“泰斯卡(talisker)。”

泰斯卡威士忌酒。

=

重新和隊友們匯合的輿水憐已經坐上了車,這次依然是萊伊在開車,波本在副駕駛,而和他一起坐在後面的,是蘇格蘭。

輿水憐上車後第一時間將髒了的西裝外套脫下,然而白襯衣也被染得不成模樣,衣服又太薄,他解開釦子發現那些血跡已經直接沾到了他的面板上。

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蘇格蘭從包裡取出乾淨的紙巾來遞給他,“先擦一下吧,武器我幫你收起來?”

“……謝謝。”

輿水憐很是習慣的將東西轉移到蘇格蘭手中。

他脫掉襯衣,開始擦拭身上的血跡。

蘇格蘭從袋子裡找到一件乾淨的衣服遞給他,輿水憐接過衣服,忽然想到現在這個場景他很熟悉。

他下意識地說了出來:“……和那天一樣。”

副駕上的安室透側頭看了過來,問道:“……和什麼一樣?”

輿水憐緩緩穿上外套,然後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裡,他感覺舊衣服上的血腥味有些刺鼻。

做完這一切,他又說道:“就是我第一次見你們的那天,完全一樣。”

蘇格蘭領悟了他的意思——確實,這和他們初次見到泰斯卡的那天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那天他們把正被人追殺得走投無路、渾身是血的泰斯卡帶上了這輛車。

自那日起,泰斯卡這條完全平行於其他人的線,自那一日起有了傾斜,變成了可以相交的線條。

今天一切似乎都反轉了過來,泰斯卡成了任務的主要功臣,從狼狽逃跑到這一刻的完美凱旋。

(不過,還不只是這樣……)

蘇格蘭意味深長道:“……我倒是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輿水憐:“……?”

“不,沒什麼。”

蘇格蘭語氣溫和地說:“……要先休息一下嗎?很快就到下一個地點了。”

前排的波本忽然想到——就連這句話好像也一樣。

輿水憐點點頭,“……那我稍微休息一下。”

他將手揣進上衣外套的口袋裡,然後靠著椅背,放鬆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他不需要再抱緊自己的狙擊槍來尋求潛意識裡的安全感了。

車上的廣播此刻正放到一首節奏抓人的流行歌曲,萊伊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兩下,正好合上節拍。波本則是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他目不斜視的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看著他們穿梭在這座城市的生生不息地車流之中。

和每一輛反方向的車背道而馳,越行越遠。

=

輿水憐的手機在口袋裡震了兩下。

【v:雪莉回來了,朗姆讓我通知你,從下週起就由你來擔當她的護衛工作。】

【v:壞訊息是——港口mafia的人已經盯上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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