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輿水憐的表情過於理所當然了, 但他上一秒還因為不適而跑去盥洗室乾嘔,這兩件矛盾的事實交疊在一起時,任誰都會覺得他在強迫自己。

——用“利益最大化”這件事來強迫自己。

“這是四個人的任務。”

率先開口的是離他最近的安室透, “泰斯卡,我認為最終方案需要所有人都同意。”

言下之意是讓他不要自顧自的將這個“方案”選為最優解。

蘇格蘭提了個還算溫和的建議, “總之, 先回到桌旁再討論,如何?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泰斯卡?”

輿水憐點了點頭, “……還好。”

他抓過掛著的毛巾擦了擦下顎的水珠, 剛才他往臉上撲水的時候動作太過激烈,回過神來時,幾乎整個上半身都被打溼了。

他簡單用毛巾將頭髮上的水也包裹著擰了兩下, 最後索性將襯衣脫了下來扔進了旁邊的洗衣機裡。

但波本說的才是正常任務流程中需要確認的關鍵,而不是像泰斯卡這樣直接說“我能做,讓我去。”

蘇格蘭、萊伊:“……”

總感覺,波本每說一句,泰斯卡就好像變小了一點。

泰斯卡這種行為,如果沒有合理的計劃支撐,和極限一換一有什麼區別嗎?

波本:“我們繼續來談談?”

蘇格蘭應該是這幾人中對泰斯卡那近乎於非人類般的自我貢獻意識感受最深刻的那個人。

“除此之外,你怎麼讓喬治配合你?還是說他已經表現出了對你,嗯……不軌的企圖?”

雖然說泰斯卡這種第一時間就想到自我奉獻的腦回路讓他很想給他糾正一下,但現在並不是和泰斯卡私聊的好時機。

輿水憐在腦子裡搜刮了泰斯卡以往的工作經驗,如實相告:“……隨機應變,想盡辦法?”

不,他這點有時候還挺讓人火大的。

是他還遺漏了什麼細節麼?

放下水杯,輿水憐張口就是:“……我還是覺得我可以一個人解決掉目標。”

萊伊:“……?”

安室透深呼吸後,說道:“……我的意思是,計劃周密不僅能讓成功率提升,還能讓你這個主要作戰人員的存活率提升。”

萊伊皺起眉來,他向來語氣冷淡:“泰斯卡,假設暗殺成功了,你打算怎麼離開現場?”

波本“咳——”了一聲,手指敲了敲桌面發出“咚咚”兩聲,讓大家將視線重新匯聚過來。

“並不是否定你的提議。”萊伊說,“只是計劃能設計得更加飽滿一些。”

看著把西裝釦子扣上的泰斯卡,蘇格蘭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所以說重點不是這個。”安室透說。

明明他只是在陳述事實,卻有股氣場都變冷硬的感覺。

明明他就很符合喬治的“審美觀”, 目前也是所有人中距離喬治最近的,如果喬治表現出了任何一點能被他抓住的空隙, 那他就能趁虛而入將任務完成,只需要考慮事後怎麼從洋館逃跑就可以了。

“……所以不行嗎?”輿水憐還是不太想死心。

蘇格蘭:“……”所以,這和沒有辦法有什麼區別?

生死有命,全看上天安排嗎?

“說到底我們是團隊合作。”萊伊說,“這不是小作坊殺手單幹,如果全靠你一人承擔所有風險,那團隊合作也沒有意義了,泰斯卡。”

只是因為泰斯卡很強,所以他一直都是這麼過下來的,而輿水憐也理所當然地沿用他的那套變異的叢林法則。

安室透:“泰斯卡,你已經將洋館的內部構造全都探查清楚了嗎?包括警備人員的分佈,攝像頭的具體位置,是否有其他暗門和機關等等……”

輿水憐陳述事實,他完全是這麼想的,所以不明白為什麼這幾個人不直接點頭同意這個計劃。

以及,他終於感受到了一種雞同鴨講的折磨,簡直能把泰斯卡下午帶給他的那點好感度減個好幾分。

安室透也同樣有一套自己的邏輯,他雖然不是什麼極端的完美主義者,但也不喜歡處於被動,雖然泰斯卡的計劃看似很可行,但還有太多根本沒有提到的漏洞。

回到座位上後, 蘇格蘭不動聲色的給泰斯卡遞了一瓶礦泉水,後者對他做了個“謝謝”的嘴型, 然後擰開瓶蓋抿了一小口。

對於泰斯卡這種死腦筋的自說自話行為,每個人都展現出了不同的看法。

輿水憐:“可我就算任務失敗也不會牽連到任何人,不如就讓我試試——”

泰斯卡滿腦子都是如何殺掉暗殺目標,但好像沒考慮過怎麼在任務結束後成功地、安全地逃離現場。

“讓我去成功率是最高的,而且效率也是最高的。”

說到這裡,輿水憐改口道:“啊,不行,河野先生認識波本,順著查下去還是會查到波本頭上的。”

感受到萊伊的視線,輿水憐將被他進門後放到牆邊的西裝外套直接套在了外面, 完成了一次過於時髦的真空穿法。

雖然他真的只是懶得從裝衣服的袋子裡把外套翻出來而已。

蘇格蘭也贊成,“確實,波本說的這些都是影響計劃成功的因素,還決定了泰斯卡你是否能從那個包圍重重的地方成功脫身……”

他其實不喜歡這個說法。

接著,萊伊就看見忽然上衣消失的泰斯卡從盥洗室裡走了出來。

巧克力色的青年笑容逐漸危險,“最後,武器怎麼辦?你想赤手空拳和喬治還有他的武裝保鏢們來一場別開生面的追擊戰嗎?”

而且……他明明有和泰斯卡說過:凡事要先考慮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尊重自己的生命。

現在看來,這孩子不會完全沒聽進去吧?

泰斯卡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他的生命不是街角沒人要的垃圾、也不是掉落在水溝裡的硬幣,不是隨便可以拋棄的東西呢?

半晌,輿水憐才收回視線,盯著面前空蕩蕩的桌子,說:“……我知道了。只是,如果有合適的時機和完美的逃跑路線,我會選擇直接完成任務。”

堵不如疏。

赤井秀一忽然這麼想到,他說:“我認為泰斯卡的想法有可行性。”但他說的只是想法,而不是計劃。

“任務中本身就有許多不可預料的情況,百分百合適的機會也許只有那麼一瞬間,如果泰斯卡真的能把握住一個完美無缺的時機,那麼就這麼出手也不是不行。”

他嗓音略微嘶啞,低沉又平靜,肯定了泰斯卡的想法中比較積極的那一部分。

“不過——”赤井秀一話鋒一轉,“機會還能再有,安全第一。”

“……好吧。”

輿水憐嚥下自己的話。

既然經驗豐富的同伴們都這麼說了,那他還是聽他們的吧……?

“抱歉。”他說,“……是我考慮不周,我們再重新計劃?”

就在這時,輿水憐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輿水憐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機,還連帶著把裡面中原中也塞進去的那一沓紙鈔給扯了出來,這一把萬元鈔票如數落在了地上。

蘇格蘭隨口問道:“……泰斯卡,你帶了這麼多萬元鈔票嗎?”

波本:“……等等,進入洋館的時候我記得你做了安檢,身上除了手機之外所有東西都沒帶。”

也就是說,這是在會場裡得到的錢?

已知:泰斯卡在會場裡看到了不少限制級的內容,泰斯卡缺乏一些常識,泰斯卡正好是那些人喜歡的長相。

不,泰斯卡應該是生理上的討厭這些行為。他也有足夠的能力去避開這些糟糕的事情。

但,正所謂關心則亂——蘇格蘭以一種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充滿複雜的口吻,問道:“泰斯卡,這些錢是……?”

輿水憐拾起那些紙幣放到桌上,數了數——居然有十幾張。

他說:“……有人想對我做一些很沒禮貌的事,然後我揍了他,他就把身上錢都掏出來給我了。”

“放心,我揍了他兩次。”

眾人看著數鈔票的泰斯卡:……嗯……也是。這樣才是更符合泰斯卡的故事發展。

萊伊提醒道:“你剛才不是要看手機?”

輿水憐“啊”了一聲,解開鎖屏,然後開啟資訊欄。

在看到螢幕上的訊息後,方才那種輕鬆且平靜的表情,被逐漸擰緊的眉頭所替代。

“……是喬治的助理。”

他將手機螢幕展示給眾人——

【to:矢神】

【這麼晚給您來信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矢神先生在晚宴上大放光彩,喬治先生對您那精湛的訓犬能力十分好奇,而且您今日成功的阻止了一起安全事故,我們還未向您表達感謝。】

【請問明天您時間安排上方便嗎?喬治先生想請您喝杯下午茶,除開感謝之外,還想向您請教訓犬技巧。】

【若是您時間安排沒問題,請在明天下午兩點前給我答覆。】

波本在看完資訊後,嘆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就是這樣的吧?”

輿水憐咕嚕咕嚕喝下一口水。

他放下礦泉水瓶,說道:“沒問題的。”

他話音落地,簡潔卻擲地有聲。

“——我完全能處理這一切,請你們相信我。”

=

為了讓泰斯卡稍微吃下點東西,他們將買來的白米飯糰加了點水勉強煮出來了一碗算是粥的東西,好在泰斯卡終於因為疲憊和困頓快睜不開眼,就這麼把這碗簡易粥喝了下去。

這一夜他睡得並不踏實,腦子裡各種碎片在打架,打到他半夜醒了好幾次。

還好赴約的時間在下午,他雖然睡眠質量不佳,但時間拉得夠長,居然最後快到九點半才起來。

房間裡空氣不那麼流通,起床後,輿水憐去盥洗室拿了牙刷,擠上牙膏後索性跑到陽臺去變吹風邊刷牙。

現在的風景比清晨還要璀璨,陽光無孔不入的將所有的樹葉、行人、路牌全都撫摸了一遍,遠看好像還有一層淡金色的光環。

輿水憐慢慢刷著牙,就見馬路旁有一對年輕的情侶正在打情罵俏。

男孩拉著女孩的手,女孩作勢要掙脫,但臉上噙滿笑容,也不過是輕輕錘了他兩下,男孩也故作吃痛的鬆開手來,兩人就這麼打打鬧鬧。

到後來,男孩抱著女孩的腰,順勢吻了她的唇角。

看到這一幕,輿水憐腦子有一瞬空白。

然後他重新回到盥洗室,漱口,又走進廚房,動作僵硬如發條玩偶。

看著泰斯卡像幽靈一樣走進廚房,本來正好在冰箱裡找東西的蘇格蘭:“……泰斯卡?”

他看起來怎麼有點心不在焉的?

等會還要去執行任務,這樣沒問題嗎?

他眼看著泰斯卡走到裝著食物的餐盤旁,將做三明治時候被切下來的吐司邊邊給抓起來吃了兩口。

蘇格蘭:“……?????”

怎麼了,是三明治不好吃嗎??

泰斯卡嚼了兩口後,忽然轉頭問蘇格蘭:“蘇格蘭,你有和人接吻過嗎?”

“嗯……什麼?”蘇格蘭慶幸自己還好沒在喝水,否則一定會噴出去。

泰斯卡繼續說:“……我不明白。”

“怎麼了?”

“我——”輿水憐有一瞬語塞,他斟酌措辭,道:“我昨天看到他們那些人擁抱、接吻的時候,我感覺不舒服,很想吐。”

“但是剛才,我在陽臺看到一對情侶他們也在擁抱和接吻。”

“可我並沒有不舒服的感覺,明明他們在做一樣的事。”

輿水憐不明白是自己哪裡出錯了,他逐漸皺起眉來。

“……我不明白。”

(原來如此……)

先前泰斯卡那猶如被強行塞了蒼蠅的噁心反應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過,還是先解決泰斯卡的疑問吧。)

畢竟他那麼期待的看著自己,案。

蘇格蘭不想把問題說得太高深,他想用簡潔明瞭的話來告訴泰斯卡這其中的區別。

“我想,是因為你看到的那對情侶,是建立才彼此擁有感情的基礎上,而自然流露出來的行為。”

“因為喜歡才想要和對方擁抱,彼此相愛才會想要親吻……”

“這並不是交易,而是彼此都想和對方親近一些,並且表現自己對對方的喜歡才會做出的行為。”

他想,真正讓泰斯卡感到不適的,應該是沒有感情,單純放縱慾望的行為。

這一點,他也是一樣的。

“但宴會上只是單純的在釋放禸體的慾望,卻並沒有最重要的東西……嗯,我認為這時候重要東西,就是愛吧?”

“愛……?”

他聽過很多次關於“愛”和“喜歡”的句子。

很多次很多次。

愛對他來說是神秘又不可思議的存在,是無法捉摸的詭秘之物。

而他的死亡中,和這兩個東西相關的次數也是最多的,人們說著愛然後去殺人,或者被殺。

導致他對愛的看法一直帶著一種隱晦的恐怖。

“嗯。”蘇格蘭說,“愛是很複雜也很有分量的東西,所以泰斯卡不能隨便對別人說這個詞。尤其是在你還沒能完全明白之前。”

廚房很窄,說話時還能傳出奇妙的回聲。

但輿水憐此刻腦子裡只有那一個富有魔力的字——“愛”。

雖說系統讓他要得到被人的喜愛,但他對愛這東西本就是一知半解,別看他好像每天都過得還算充實,但對於“如何被愛”其實毫無頭緒。

你沒法指望一個不懂它的人忽然無師自通,變成討人喜愛的人。

他嘴唇微動,好奇道:“蘇格蘭,你有愛的人嗎?”

蘇格蘭一臉“我就知道你要問我這個”的表情。

他嘆了口氣,“……愛也分很多種的,泰斯卡。對朋友的、家人的和戀人的愛又是不一樣的。雖然我很想告訴你有哪裡不一樣,但這種東西不是用語言就能解釋的。”

——尤其是對一個徹底的“初學者”,愛也許是高深莫測的謎題吧?

輿水憐有點可惜的點了點頭。

蘇格蘭話鋒一轉,“但是,當那個時刻真正降臨時,你一定能感覺到。”

“……會嗎?”

“會的。”蘇格蘭說,“因為有的愛是很特別的,特別到一生也許只有一次那種感情。所以,當那個時刻降臨時,就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認真的去表達真正的想法吧?”

輿水憐將蘇格蘭的話如數記在心中。

愛啊。

“……我知道了。”輿水憐鄭重其事地回答道:“我會好好記住的。”

如果那個時刻真的會來臨的話。

他想看看會不會真的是那麼特別,獨一無二。

畢竟“一生只有一次”這種話,聽起來太吸引人了。

蘇格蘭敲了敲冰箱門,示意泰斯卡回神。

他說:“走吧,接下來該去商討接下來的工作內容了。希望下午一切順利。”

“——嗯。”

=

今天下午所有人都會在附近待機,如果暗殺能夠一次成功,他們就直接離開,以免被後手埋伏。

所有人都在為泰斯卡進行掩護工作,一切只為製造一場完美無瑕的暗殺。

於是下午,輿水憐穿著他洗乾淨後的那套西裝和新買的皮鞋準備赴約。

他還很遺憾地對同伴們說:“……要是皮鞋裡能藏刀片就好了。”

蘇格蘭想到庫拉索,隨口道:“庫拉索就是將刀片藏在絲巾纏成的花裡。”

庫拉索……

輿水憐忽然想到庫拉索分別前朝他投來的那一瞥,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

他總覺得庫拉索好像對他有所懷疑,也許是因為庫拉索是朗姆最器重的下屬之一,她也繼承了朗姆身上那股多疑又強烈的特徵。

但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

輿水憐暫時將情緒壓下去。

還是早點把任務做完,然後回去查檢視吧。

等他下午做好準備抵達洋館時,助理已經在門口等待他了——鄭重得根本不像是在等一個只會訓犬的無名小輩,畢竟喬治是道上人士而不“僅僅”是個“拉皮條”的。

在例行進行過全身安全檢查後,助理恭恭敬敬的對他伸出手來,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請您跟我移步到院子裡,先生已經在等您了。”

依然是昨天那個花團錦簇的花園,只是今天卻有些不大一樣——幾乎是所有的狼犬全都在院子裡,沒有栓繩子,就這麼放任它們在院子裡玩耍。

有的在玩鬧,有的臥坐在地,喬治把它們都放出來了,遠遠望過去,就連院子裡開得正好的花都成了這群大傢伙的陪襯。

喬治就在花園中央的圓桌旁,桌子上鋪著乾淨的桌布,瓷白的餐具在太陽下反射著刺眼的光。

喬治是個長相意外有親和力的人,也許是和他那憨厚的鼻子外加有點像沙皮狗的臉有關,笑起來時給人一種缺乏威脅的感覺。

但這麼一個人,不僅是個資深的掮客,還是個擁有走私線和毒品生意的徹頭徹尾的黑色人物,他還有一條待定的罪行:以慘無人道的方式虐殺了某個可能與他意見相左的人,所以招來了殺身之禍。

不過,這種道上人物的首級平時也有不少人盯著就是了。

輿水憐走近後才發現,喬治並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在桌子外幾步的位置,看著匍匐在腳邊瑟瑟發抖的愛犬們。

在他身側,還有位輿水憐的“熟人”。

那位赭色頭髮的年輕人,似乎就是那些狗們的恐懼來源,在他身旁半米距離為半徑的位置形成了一個絕對的孤島。

“這還真是稀奇,不愧是港口mafia的大人物,我頭一次看到光憑氣場就能將這些孩子們完全鎮住的人。”喬治嘖嘖稱奇道:“不過,這種方式一般人模仿不來啊……”

(哈……?)

中原中也聽完他的話,只感覺喬治在故意挖苦自己。

大人物?

一個被他故意冷處理、且試圖糊弄過去的大“人物”?

他在心裡嘖了一聲,正打算起身回到座位時,看到幾米之外,花壇後方走出來一個熟悉的面孔。

聽到腳步聲的喬治回過頭來,笑容滿面地對著輿水憐打招呼。

“下午好,矢神先生。你來了啊,不用客氣,坐到這邊來吧。”

“……下午好,拉文先生。”輿水憐緩緩道。

他的視線穿過層層阻礙,直直落在了那位耀眼無比的年輕人身上。

輿水憐忽然想起波本說到的“朋友”這個詞。

他很生澀的扯了扯嘴角,嘗試模仿笑的表情。

中原中也挑起眉來,同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輿水憐:“以及這位先生……下午好,請問要怎麼稱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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