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饕餮食肆3
雲風禾是被香味喚醒的。
從神位裡鑽出來，他發現自己的精神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很快，他找到了原因——香爐裡插著一炷香，已經燃了大半。
香爐裡積了不少新鮮香灰，顯然燒了不止一炷香。上香的人像是知道他太久沒有“吃飯”，怕他消化不良，所以耐心地燃完一炷，再點一炷。
按照這邊的習俗，雲風禾是門口土地財神，餐館的上一任老闆離開後，沒有請神離開。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給他上過香。這香是從哪裡來的？
往餐廳裡一看，餐桌上多了一盤新鮮荔枝，鮮紅的果子上沾著水珠，旁邊堆著些零散的糖果餅乾。廚房門口蹲著幾隻小貓，全都在探頭探腦地往裡看。
那股勾醒他的香味，正從廚房飄出。
家裡除了他，就只有一個小妖怪弟弟。
雲風禾嚇了一跳，趕緊往裡走：“陶陶，你在做飯嗎？小心燙著！”
撩開廚房門簾，雲風禾看到小豆丁弟弟站在一張小板凳上，勉強夠上灶臺，正伸著圓乎乎的小短手，努力用鍋鏟把鍋裡的魚翻了個面。
“滋滋……”熱氣四散，雲陶縮回小短手，在煙火氣中回頭，眼睛被煙霧燻得水汪汪的，臉頰上還沾了兩抹灰，像只小花貓。
雲風禾心軟得一塌糊塗，這哪裡是小妖怪弟弟，分明是神仙弟弟，懂事得讓人心疼！
雲風禾挽起袖子：“讓我來吧。”
“香是你上的？”雲風禾又問。
這一頓飯大家都吃得很好，小貓們吃完香香的小魚，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饜足地舔著爪爪。
剩下的工作影響不了味道，雲陶相信他哥不會搞砸，跳下小板凳，坐等開飯。
瑩姨送的荔枝顆顆大而飽滿，沿著尾部的分界線輕輕一擠，果汁就會濺出來，果肉清甜，怎麼吃都吃不夠。吃完飯還有餐後水果，雲風禾已經忘記上一次這種好日子是什麼時候了。
雲風禾悄悄眨掉眼眶的溫熱，夾起一條小魚，咬了一口，鮮美的滋味在口腔中漫開，他驚訝地睜大眼睛。
雲陶吃完最後一顆荔枝，宣佈：“我們不搬家了。”
雲風禾哭笑不得：“好，哥哥不給你添亂。”
紅燒魚端上桌，大半被雲風禾夾進雲陶的碗裡：“你今天出門了？”
這也太好吃了！魚肉鮮嫩多汁，魚骨酥脆，巴掌大的小魚，他幾口吃完，回味無窮。
雲風禾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一方面怪自己太弱，竟然要剛甦醒的弟弟照顧。另一方面，又有點開心，這就是有家人的感覺，他在活人時期也沒有體會過。
嘗過中午的魚湯，雲陶哪敢讓他接手，嚴肅道：“馬上就好了，哥哥，你別添亂。”
雲陶一口吞掉一條小魚，舔了舔嘴巴：“嗯，踏雪帶我去抓魚了。”
雲陶把控好火候，熄火，指揮道：“哥哥，給我遞個碟子。”
他想起自己煮的魚湯，對比起來說是難喝也不為過，可是雲陶喝得一乾二淨，還騙他說好喝。
雲陶戳戳小魚，提醒：“再不吃就冷啦，會腥。”
“不搬了？”雲風禾詫異。
真乖。
椅子太高，雲陶的腿夠不到地面，他晃了晃雙腿：“問瑩姨借的，荔枝也是她給的。”
“你還去拜訪街坊鄰居了？”雲風禾更驚訝了，就他休息的這點時間，他弟幹了那麼多事！
“不算拜訪吧，蹭了個飯。”雲陶指了指桌上的零食：“他們送我的。”
雲風禾沒讓他弄：“大廚師，剩下的交給我吧，你快下來，別摔了。”
“陶陶，太好吃了，比這家餐廳以前的招牌菜還好吃！”雲風禾朝弟弟豎起大拇指：“你一定是最會做飯的小妖怪！”
雲陶小臉認真：“嗯，我們開餐廳吧。”
嘗過雲陶的手藝，雲風禾當然不會認為他在開玩笑，但依舊有些擔心：“你太小了，又不太熟悉這個時代，開店很辛苦。你相信哥哥，會找到好的工作，讓你衣食無憂。”
這間餐廳會倒閉，是因為上一任老闆對他太怠慢，香火有一頓沒一頓，定價離譜，味道一般，他盡全力也帶不動。實際上，他能力不差。
“我信你，但是我有金手指，不用白不用。”雲陶三兩言語和雲風禾介紹了山海創業系統。
雲風禾聽得一愣一愣的，最終還是支援弟弟創業。雲陶不是人類小孩，總不能套用人類的育兒經驗。而且開店創業，他也能庇護一二。
當晚，雲風禾配合雲陶，將舊餐廳打掃得乾乾淨淨，修好了幾張快散架的椅子，換了兩盞電燈，拔了院子裡的雜草，又收拾了一遍後廚。
舊餐廳雖然倒閉多年，但云風禾一直細心維護，狀況比雲陶預測的好多了。雲風禾還翻出了煎餅機和榨汁機，款式古老，但能用。
雲風禾給雲陶出主意：“可以先在門口擺攤賣煎餅，山海街的客源本來就少，街坊鄰居們都自己做飯，鮮少下館子。我們賣小吃，反而能做做街坊生意，尤其是早餐。”
做煎餅就得買食材，買材料，他們手上壓根沒有錢。雲風禾太虛弱，早年偶爾還能出去打打零工，賺到的錢只夠交電費。
聽完，雲陶表示：“不用擔心，馬上就有錢了。”
完成任務，系統會獎勵100個山海幣呢！能在山海商城買不少東西了！
雲風禾連簡單的清潔法術都施展不了，實打實地做了一晚上家務，累得夠嗆，身上也沾了灰塵。雲陶也好不到哪兒去，被雲風禾領著去洗澡。
雲風禾遞給他一套小兔子睡衣：“這是以前出去兼職，服裝店老闆聽說我有個弟弟，送我的。”
雲陶捏著柔軟的睡衣，看著雲風禾衣服上的補丁，暗暗決定，一定要賺很多很多錢，給哥哥買新衣服 ，還要買很多很多香！
舊餐廳的二樓是住房，有兩個房間。雲陶剛被撿回來那會兒，狀況很差，雲風禾不敢隨意移動，就把他安置在一樓大廳裡，就近照顧。現在雲陶醒了，餐館又要恢復營業，自然要搬到二樓住。
雲風禾把雲陶的房間佈置得很溫馨，家裡最好的東西都被搬到了這裡，還給他留了一盞小夜燈。睡衣很合身，雲陶鑽進柔軟的被窩，聽著窗外的蟲鳴，愜意地閉上眼睛。
即將進入夢鄉時，破爛系統姍姍來遲。
「任務完成，新手禮包已發放！」
「創業等級升至1級（0/200山海值），解鎖山海物資：祝餘！」
雲陶一下就清醒了，從床上彈坐起來：“讓我看看新手禮包。”
系統光屏憑空浮現，開啟創業者揹包。雲陶小財迷一樣數了一遍裡面的東西：山海幣100，招牌1，山海券1。
雲陶舔了舔虎牙尖尖：“不錯，趁夜黑風高，先把招牌換上。”
「宿主，是趁夜深人靜吧？」
“差不多啦，掛上招牌，明天就開始賺錢！”
新手禮包送的是燈箱店招，可以題名，並且指定擺放位置。雲陶給自己的第一家店取了個響亮的名字：饕餮食肆！
與此同時，舊餐廳的院門上出現了一模一樣的燈箱店招。
手上有錢了，雲陶馬上去逛商城！
進入山海商城，他看到提示：祝餘已解鎖。
「山海食材：祝餘
產地：招搖山農場
等級：r
功效：食之不飢
定價：1山海幣/1斤」
雲陶對招搖山和祝餘都還算熟悉——有一次他路過招搖山，差點把山上的祝餘和迷榖樹吃禿。祝餘的味道還不錯，和人界的韭菜有些像，遺憾的是，食之不飢的祝餘也無法填滿他的胃口，只是比尋常食材強一些。
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祝餘的功效足夠強大。瑩姨今日說，她女兒壓力一大，就胡吃海塞，怎麼吃都吃不飽。
唔，或許能還上瑩姨送香火的人情了。
除了祝餘，山海商城還解鎖了一批r級商品：
自動蒸籠/100山海幣
萬能冰飲機器/100山海幣
廚神入門秘籍/200山海幣
買不起，謝謝。
明天算試營業，不需要買太多食材。雲陶訂購了5斤祝餘，又買了一些普通食材、調料、廚具和打包用品，一共花費20個山海幣。
雲陶毫不猶豫，花重金（10個山海幣）給雲風禾購置了衣服和檀香。
安排妥當，他終於把目光放到了山海券上。
只有一張券，三個卡池都不保證出貨，其中爆率最高的是物資卡池，最低的是特殊卡池。
饕餮食肆的現狀是：兩位老闆，一個小，一個弱。
顯然，缺個有力氣能打雜的。
雲陶點進了員工卡池。
在抽卡的前一秒，系統匆忙提醒：「宿主，系統能量低，無法約束被召喚的山海員工不傷害您，請您知悉」
光芒萬丈，一張卡牌躍出卡池，中央有浮誇顯眼的金色標誌：ur。
卡牌有等級說明，ur卡最稀有，其次是ssr卡、sr卡、r卡。雲陶第一次抽卡，就抽中了最稀有的卡牌。據他了解，山海經裡的頭部危險分子，通通被列入ur等級。
雲陶吐槽：“系統，你通知得很‘及時’。”
系統弱聲說：「宿主，您知道的，我能量不足……」
這時，卡面翻轉，展示資訊。
「山海員工：太歲
祖籍：狄山
等級：ur
特徵：食之盡，尋復更生
提示：為太歲提供食宿，並按時發放工資（實習期每月2000元）」
人間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叫”太歲頭上動土，大難臨頭”，太歲化身一向被視為災禍的代表，可見它的危險程度。
但對於雲陶來說——
“是太歲啊！這個員工好，好久沒吃……不是，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呢！”
他的擔憂完全消失了，還有點驚喜。
系統：「……」遇到這種宿主，偶爾掉一下鏈子，好像也沒關係。
雲陶興奮地搓搓小手：“我不困了，讓新員工馬上入職！”
「是否確定使用ur員工卡：太歲？」
雲陶迫不及待：“是！”
確認的一瞬間，狹小溫馨的房間裡燈光閃爍，陰寒驟然充斥整個空間，玻璃窗上結了一層冰霜。一大團肉狀的東西突然出現在半空中，鼓鼓囊囊地蠕動著，似乎要落在雲陶的小床上。
雲陶眉頭一皺：“你變小一點，或者變成人形，別把我的床砸壞啦，我家很窮的！”
半空中的太歲：“……”
砰——太歲還是落在了雲陶的小床上，只不過是以半人類形態。他輕盈地蹲在床頭的鐵藝欄杆上，紅髮似火，眉心一點硃砂痣，珊瑚一樣的觸手在空中漂浮，神色囂張地打量著雲陶。
這奶娃娃穿著件軟綿綿的兔子小衫，長得水靈靈的，倒是有幾分可愛。應該也很可口。
“怎麼只有一個童男在這兒，召喚我的人呢？”
“童男？”雲陶盤腿坐著，歪了歪腦袋：“你不會以為我是祭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