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偉大的愛(4)

第二天,馮麗珍身上的傷口剛剛好了一些,娟姨又來了。

娟姨和昨天一樣,化著很濃的妝,身上帶著很重的脂粉味。

桃紅色的繡帕掩了掩了鼻息,娟姨笑著問:“今兒個還是要照例問你一句,想明白了嗎?”

嘴裡的毛巾被打手拿了下來。

馮麗珍虛弱的央求道:“娟姨,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

“看來還是沒想明白。”

娟姨看了打手一眼,三個人猥瑣的一笑,開始扒馮麗珍的衣服。

這就是這樓裡姑娘要過的第二關。

第一關只是痛,是身體上的折磨。

林諾長長的嘆了口氣,把林復拉了過來,讓他先頂一段時間的坐診,然後去了警察局找江海明。

說好的緣分呢?

即便是脫乾淨了,三個打手手上的動作也不會停。

媽的。

青天白日,就這麼赤條條的被放到了院子裡。

衣服脫光了,打手搬來一個可移動的柱子,將馮麗珍綁在了上面,放到院子裡。

娟姨抬起手,一盆鹽水往馮麗珍身上潑了上去。

估計明兒個馮麗珍再不鬆口,那娟姨就該上正餐了,先上一個男人,後上兩個,然後是三個,五個,十個。

說好的真愛呢?

那些打手都是三教九流的下三濫,長得醜不說,還噁心。

江海明好歹是個警察,還是原身哥哥的總角之交,不會坐視不管。

林諾:“……”

馮麗珍和秦凌梟難道不應該千里姻緣一線牽嗎?

男女主難道不應該相隔萬里都能一眼萬年嗎?

她的汗毛全都立了起來,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跟被扒光了扔大街上有什麼區別?

馮麗珍受不了了。

娟姨扔了把小刀給打手,“這刀啊,很薄,在你身上劃出再多的口子也很容易恢復。”

她胃裡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來。

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

高濃度的鹽水,加上昨日鞭打的傷口,慘烈的叫聲讓一牆之隔的人們都心生恐懼。

林耀前腳剛被秦凌梟害死。

剛聽到996說馮麗珍被妓館的人抓了,關了起來,還被打了的時候,她還沒放在心上。

想著,就該讓馮麗珍把秦凌梟害過的那些人的事都經歷一遍,看她還能不能愛上秦凌梟。

莫不是有女鬼?

簡直欺人太甚!

江海明對林諾說道:“阿妹,你放心,今天就是豁出命了,我也把人給你帶回來!”

“你殺了我吧!”

光是這一點她就已經想死了。

娟姨呵呵一笑,“這才第二關就想死啦?哪兒那麼容易。”

林諾聽到996的遠端直播,默了。

現在還要被這些骯髒的男人羞辱。

她頭髮散亂,腦袋拼命的搖晃,跟一個瘋子似的。

這會兒到這一步了。

她一個黃花大閨女,一個成年人,尿褲子。

江海明聽完林諾的話,當即怒了。

後腳自己的未婚妻就被抓進了秦凌梟的妓館,逼著接客。

第二關就是身心雙重羞辱,目的就是剮乾淨所有的自尊。

馮麗珍精神崩潰的大喊,“我求求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院子外面就是小販叫賣和行人談天的聲音。

房門大大的開著,打手每脫一件衣服,手就不乾不淨的在馮麗珍細膩的面板上揩油。

昨天夜裡,她想尿尿,憋了半天,想叫人,嘴被堵著也開不了口,更沒人管她,最後沒憋住,直接尿了出來,然後褲子溼噠噠了一夜才風乾。

馮麗珍瘋狂的哭著,身體扭動著想要逃脫這樣可怕的處境。

討厭馮麗珍歸討厭,讓她眼睜睜看著馮麗珍被輪,被羞辱,心裡這道坎還是過不去。

那倒也不用到拼命的地步。

妓館背景再深,警察去要人,還是不敢硬碰硬的。

就算真硬碰硬。

相對於江海明的命和馮麗珍的命比起來,她還是更希望江海明活著。

林諾想了想還是說道:“海明,如果妓館當真不放人,我們再想辦法,你自己的安全重要。”

“不放人?他敢!秦凌梟還真以為自己在b城立國了?”

江海明將槍上好膛,問道:“誰跟我去?”

王羅,趙剛,張將連聲說道:“隊長,我們跟你去!”

“好,帶上傢伙什,走。”

江海明帶著三個人,腰間別上槍,氣勢洶洶的走出了警察局,上了警車。

林諾有點不放心,跟了上去。

鳳仙樓。

江海明帶隊直接砸門。

裡面剛傳來‘來了來了’的聲音,江海明一腳將門踹開。

娟姨看到四個人都穿著警察的制服,心裡有火也不敢發作,笑道:“幾位爺,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江海明目光銳利,“少廢話,你們前天晚上是不是抓了一個女人。”

“這話說的。”

娟姨也不怯場,“咱們這鳳仙樓,每天迎來送往的除了客人,就是那賣兒賣女的人,有人賣,咱們就買,前天晚上是有幾個姑娘被賣進了鳳仙樓,這哪兒就成了抓了?”

娟姨說話歸說話,目光還一個勁兒的往林諾那兒瞟。

喲。

這姑娘身段可真好。

臉也白淨。

瓜子臉柳葉眉。

氣質也透著股與眾不同。

有當頭牌的潛質。

這頭牌啊,長得不用最漂亮,但一定得有那個勁兒。

男人最喜歡的,求而不得的勁兒。

林諾碰了碰張將,伸手拿過他手裡的槍,似笑非笑的看著娟姨。

那槍啊,在她手裡都玩出花了。

張將瞪大了眼睛,黑色的槍在白皙纖細的手指上轉著,黑與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張將不由得在心裡感嘆,果然手術刀玩的溜的人,這槍也玩的溜。

娟姨衝著林諾笑了笑。

這年頭會玩槍的女人那可是少之又少。

男人是更喜歡了。

但也更不好惹了。

她心下暫時收了想將林諾拉下水的念頭。

江海明沒注意到兩個人的交鋒,只說道:“馮麗娟呢?把馮麗娟交出來。”

娟姨呵呵一笑,“咱這啊,小花小貓小狗都有,沒聽說過有叫馮麗娟的。”

“你媽的。”

江海明直接將槍頂在了娟姨的腦門上,“你再說一句。”

“這位官爺,這人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給你變不出來啊。”

這鳳仙樓迎來送往的恩客,十之二三是達官顯貴,十之五六是富商名人,剩下的才是有點小錢的平頭老百姓。

而娟姨能執掌一樓,手裡的關係網也深著呢。

今兒個若真是把娟姨給斃了,明兒個警察署他和署長丟了官職不說,說不定還得死於非命。

這才是娟姨現在能穩如泰山的原因。

“好。”

江海明一把推開娟姨,“那今天我就搜。”

“搜。”

江海明一聲命令,王羅,趙剛,張將三個人推開打手,衝了進去。

林諾拉著張將直接去後院。

等他們兩到的時候,後院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林諾問996:“人呢?”

如果人被轉移了,996肯定會通知她。

沒通知,人就一定還在樓裡。

996上線說道:“宿主,調訓室牆壁裡面,有個密室。”

張將搜尋了半天,對林諾說道:“林醫生,沒人。”

“我們去屋子裡再搜搜。”

林諾帶著張將進去,假裝轉著圈看。

這時江海明他們也搜了過來。

娟姨跟在他們身後,“看吧,爺,我說了,這裡沒有你們要的人。”

江海明狠皺著眉頭,他壓低聲音問林諾:“阿妹,你確定在鳳仙樓?”

林諾點頭,敲了敲牆,指著它看向娟姨,“是你自己開,還是我砸?”

娟姨表情一閃而過的僵了一下,隨即笑道:“不過一堵牆,砸它幹什麼?”

“那就砸吧。”

林諾抬頭,眸光堅定的看著江海明,“你信我嗎?”

江海明看了看林諾,又看了看牆。

這可是他家阿妹。

林耀的親妹妹。

他看著長大的。

江海明沉聲命令道:“趙剛,砸!”

趙剛衝出去,到後廚拿了砍柴的斧頭就過來。

娟姨惱了,給了打手一個眼神。

七個打手擋在牆前面。

娟姨冷冷的說:“江警官,鳳仙樓是秦爺的地盤,你當真要和秦爺作對?”

“唔唔唔。”

一牆之隔的馮麗珍將屋子裡的所有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被綁在柱子上,嘴被堵著,根本發不出聲音,也無法求救。

這才兩天。

短短的兩天。

她受盡毒打和羞辱。

她已經恨不得立刻去死了。

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

有了被救出去的希望。

她就聽見秦爺二字。

當初她見到阿耀屍體,質問江海明的時候,江海明說秦凌梟手眼通天,惹不得。

如今,難道她要和阿耀一樣被放棄了嗎?

不不不。

不行。

馮麗珍拼命的掙扎。

這裡好可怕。

太可怕了。

沒有一個人把她當人,打手們把她當可供玩樂的貨物。

娟姨把她當能賺錢的工具。

鞭子,蠟1油,鹽水,刀割。

馮麗珍眼淚洶湧的流著。

阿妹,救救我。

阿妹。

她在心裡大喊。

娟姨想得很好,秦爺的威名,這b城裡誰敢不給面子。

但江海明如今就是不給。

江海明槍口貼在娟姨的腦袋上,“我告訴你,馮麗珍是我好兄弟的未婚妻,我兄弟他就算死了,他的未婚妻也決不允許任何人玷汙。”

江海明手指慢慢的按壓板機,“讓你的人滾,否則我現在就開槍斃了你,你的秦爺就算再厲害,那也得你死了再來找老子算賬。”

娟姨鐵青著一張臉不說話。

林諾手放在江海明手裡的槍上,“海明,這是我們林家的事,我不想連累你。”

聞言,馮麗珍瘋了。

阿妹怎麼可以這麼說?

她怎麼能這麼說?

她是她嫂子啊!

她怎麼能放棄!

唔唔唔。

馮麗珍拼命的掙扎,粗糙的繩子摩攃著傷口,血肉模糊。

“阿妹!”

江海明堅定的說道:“林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林家的事,不能拖累你。”

林諾舉起槍,“所以,我來。”

砰。

槍聲與林諾的尾音同時落下。

牆內牆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子彈準確無誤的貫穿娟姨的耳垂。

巨大的槍聲讓娟姨腦子裡一陣巨大的耳鳴。

她身子一晃,虛軟的向後倒去。

一個打手扶住她,“娟姨?”

娟姨搖搖頭,臉霎時就白了。

她驚懼的看著林諾,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女子敢對著她開槍。

其他打手回過神,衝了過來。

江海明帶人舉起槍瞄準這些凶神惡煞的人,“誰也不準動!誰敢動,我就斃了誰。”

林諾手一偏,準確的對準了娟姨的眉心,“娟姨,我的槍法不太好,讓你受罪了,這一次我瞄準了。”

林諾冷聲問道:“這密室,你開還是不開?”

娟姨捂著耳朵的手在發抖。

她懼怕的看著林諾,今兒個是遇著狠人了。

娟姨咬牙說道:“開密室。”

牆開了。

裡面全是用在女人身上的道具。

馮麗珍就綁在可移動的柱子上,身無寸縷,渾身赤果。

除了臉和胸,她身體上的其他地方,密密麻麻的鞭打痕跡和用小刀割出來一條一條的傷口。

然後傷口上還貼了鹽,摸了辣椒水。

再加上粗糙的麻繩不斷摩攃著那些傷口。

簡直觸目驚心。

王羅,趙剛,張將下意識的將臉別開,江海明脫下外套,披在馮麗珍身上,割斷了繩子。

馮麗珍奄奄一息的倒在他懷裡,手卻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一點也不敢鬆開。

“海……海明……”

馮麗珍只喊了一聲就沒了聲息。

林諾過來把了脈,還好,這鳳仙樓對付不聽話的姑娘非常熟練,也非常擅長那種讓人生不如死卻死不了也不會重傷的法子,所以馮麗珍只是痛,沒傷到命。

“先帶她回去。”

林諾說。

江海明點頭,將馮麗珍抱了起來,帶人回十方堂。

“林小姐。”

娟姨叫住林諾。

林諾回頭。

娟姨微微一笑,“林小姐膽識過人,很讓人欽佩,咱們後會有期。”

林諾也回之一個核善的笑容:“為了咱們後會有期,我祝娟姨長命百歲。”

最好活到解放後,好好清算清算。

實在不行,多活個幾年,b城淪陷的時候,看看她嘴裡的秦爺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能不能在日本人的屠刀下保住她的命。

華國的戰士在前線守著國土,才有她秦凌梟娟姨在後方騎在老百姓的頭上作威作福的機會。

一旦淪陷,所有人都不過是別人砧板上的肉。

林諾轉身出門。

江海明在門口等她。

坐車離開的時候,林諾回頭。

鳳仙樓就佇立在那裡。

三層小樓,古典雅緻。

二樓的姑娘們穿著旗袍就站在那裡。

那漂亮的臉,姣好的身段,於她們而言就像是詛咒。

她們看著離開的警車。

眼神或麻木,或嘲諷,或悲涼。

今日,她和江海明能帶馮麗珍離開,是因為師出有名。

馮麗珍是十方堂已故東家的未婚妻。

就是這樣,警署的人親自上門要人都要得如此艱難。

甚至,人找到了,都無法懲處娟姨和那一幫打手。

那樓裡其他的姑娘呢?

她們何嘗不想逃,何嘗願意屈身接客?

何嘗願意用自己的身體迎來送往各種三教九流,何嘗願意接客幾年,換來一身重病還無錢醫治?

想到這些,林諾看著馮麗珍總覺得膈應極了。

馮麗珍的回憶錄裡,明明都有提到鳳仙樓,她卻輕描淡寫的說:那個時代就是這樣,男人都活不下去,更何況女人?即便這些女人不被賣入花樓也活不下去,妓館雖然不好,卻也至少給了她們一條活路。

到最後,她們都是心甘情願留在妓館的。

有時候,妓館的姑娘們遇到了好的恩客,秦爺還會放她們自由。

是啊,好的恩客。

多好的恩客啊?

到底是放她們自由,還是沒有了利用價值一腳踢開?

林諾看著馮麗珍膈應。

就該讓馮麗珍把這些姑娘們經歷過的事全都經歷一遍,看看她還能不能愛上秦凌梟,說這些姑娘們到最後都是心甘情願的。

林諾哼了一聲,對996說:“下次馮麗珍要是再遇到這種事,別告訴我。”

她不知道,就不會過不去心裡的坎。

就可以隨便馮麗珍去死。

996:“……”是你自己要問的好嗎?

沒得怪,你怪我頭上了?

還講不講道理了?

回到十方堂,江海明直接將馮麗珍抱回房間放在了床上就離開了。

今兒個還是開了槍,他得回去給署長一個交代。

從醫館出來,江海明問車上的三個人今日誰願意留下在十方堂附近巡邏保護十方堂的人。

在鳳仙樓大鬧了一場,難保秦凌梟的人不會出來尋仇。

張將立刻開口道:“隊長,我,我留下。”

“行,你今日留下,明日我來換你。”

“好。”張將撓撓頭。

屋內,林諾開了藥,讓林復抓藥林堯煎。

林復無奈的說道:“林堯不在醫館。”

“又去賭場了?”

林復點頭。

林諾無奈,“那一會兒我去坐堂,你去煎藥。”

“好。”

林復走了。

林諾去拿消毒的藥水和金創藥。

想了想,她又把消毒的藥水放下,換成了酒精和清水。

996瑟瑟發抖。

好毒。

酒精這玩意兒給馮麗珍清理傷口。

那不得疼死啊。

林諾看了看馮麗珍,出門,找了隔壁的孫紅,讓她幫忙給馮麗珍清理傷口和上藥,然後去坐堂看病。

這醫學啊是科學,也是經驗學。

經驗越豐富,越有利於學習。

她就算有原身的記憶和學識經驗,也需要多累積自己的經驗才能成為一名不會醫死人的大夫。

“……”

996:“我看你就是嫌棄馮麗珍,不想照顧她。”

林諾輕輕哼了一聲,繼續給人看病。

孫紅是隔壁賣豬肉的女兒。

這年頭賣豬肉的怎麼著也算得上小有富裕的家庭了。

而且孫家寵女兒得很,那老孫寧肯自己不吃,也要把肉省下來給孫紅吃。

孫紅的體格也像老孫,那叫一個壯實。

再加上從小跟著老爹學殺豬,孫紅手上力氣足得很。

這就導致,她下手沒個輕重。

孫紅看著馮麗珍渾身血淋淋的傷,又怕又心疼。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毛巾沾了水,清洗乾淨,然後去擦馮麗珍身上的血汙。

毛巾落在面板上,她輕輕的一動。

嘶~

馮麗珍給疼醒了。

那張瘦了兩圈的小臉一點血色都沒有。

她看著孫紅,看著熟悉的房間,眼淚一下落了下來。

終於……

她終於逃出來了。

一想到那麼多鞭子,那麼多刀,那麼多雙手在她的身上,馮麗珍就恨不得一把火燒了鳳仙樓。

“你別哭啊。”

孫紅連忙拿毛巾給馮麗珍擦臉,“這清理傷口本來就疼,你忍忍。”

她手勁大,這一擦臉,哦豁,蒼白的臉硬生生擦紅了。

“你,輕一點。”

馮麗珍氣若游絲的說。

“你放心,我一定輕輕的。”

嘶——

粗糙的毛巾把結痂的傷疤搓沒了。

馮麗珍痛苦的咬著下嘴唇。

幽怨的目光飄落在孫紅身上。

孫紅尷尬的解釋:“那個,是意外。”

嘶——

傷口又裂了。

馮麗珍疼得咬出了血。

孫紅擦一下,她咬重一分。

後來,孫紅拿酒精清理一下,她慘叫好幾聲。

一直到最後,她趴在床上,嗓子沙啞,除了喘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林復站在門口,手裡端著熬好的湯藥,臉爆紅,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馮麗珍全身都是傷。

上藥肯定是裸著的。

他雖然是弟弟,也是男人啊。

終於,類似酷刑一般的上藥流程走完了。

林復敲門,將湯藥交給孫紅,“孫小姐,麻煩你了,我去前頭幫阿姐照顧病人了。”

“你放心,我保證監督麗珍喝下去。”

孫紅拍胸脯保證。

林復逃也似的跑了。

湯藥很苦。

馮麗珍喝了幾口就喝不下去了。

她吧啦吧啦的流著眼淚。

以前她生病都是阿耀拿著蜜餞哄她吃藥。

那蜜餞很甜,她靠在阿耀的懷裡,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中藥味。

那味道不刺鼻,還有種靜心凝神的作用。

沒了阿耀,她好像沒了天。

說好的報仇,卻差點把自己都賠上。

“怎麼啦?是不是太苦了?”

孫紅著急的說道:“別啊,我跟你說,吃藥可是有講究的,你捏著鼻子一口氣幹了,那就苦一下,要是一口一口的喝,那可苦死人了。”

“你放那兒吧,我一會兒喝。”

馮麗珍柔弱別過頭,不想說話。

她的人生從來沒有這麼黑暗過。

她現在只要一閉上眼,就是那些男人扒她衣服把她赤果果的綁在柱子上,一刀一刀割她肉的畫面。

她髒了。

她不乾淨了。

她對不起阿耀。

也許,她就不該活著,她應該去死。

死了就能陪阿耀了。

孫紅這個人大大咧咧,一點也不懂馮麗珍這九曲十八彎的心思,只當她還是嫌藥苦,端起碗說道:“你別怕,我幫你。”

她捏住馮麗珍的鼻子,把碗對準她的嘴,一口氣灌了進去。

馮麗珍本就難受脆弱,這一灌就更難受了。

她劇烈的咳嗽著,很好,蒼白的臉越發的紅潤了。

孫紅將碗放下,一拍手,“你看,我就說了,長痛不如短痛,吃藥就得一口乾完。”

“你、你……”

馮麗珍一邊咳嗽,一邊指著孫紅。

她實在是說不出話來。

身子軟得就像一隻蔫了的草。

孫紅哈哈一笑,“不用謝我,是林醫生請我來照顧你的。這事都幹完了,我走了啊,家裡還要殺豬呢。”

孫紅說完,大步離開。

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真開心。

馮麗珍趴在床上,胸脯劇烈的起伏著,還斷斷續續的咳嗽,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晚上看診結束,該吃完了。

林堯還沒回來,估計是打算睡賭場了。

林諾交代林復,不準讓林堯進門,讓他在門口跪著,什麼時候戒賭什麼時候進門。

林諾吃完之後,端了飯菜進馮麗珍的屋子。

馮麗珍一臉的悲傷痛苦絕望。

林諾將飯菜放下,“吃點東西吧,吃了東西有力氣身體才能好得快。”

“我不想吃。”

馮麗珍別過頭,默默流著淚,“我被賣進那種地方,身子……身子不清白了……我對不起阿耀。”

林諾:“……”

這會兒你說對不起林耀了。

那你跟秦凌梟你儂我儂,情意綿綿,還生了一個兒子的時候怎麼不說?

林諾:“吃點吧。”

馮麗珍閉上眼,不說話。

那行吧。

馮麗珍不吃,總不能還要她求著她吃吧。

林諾又把飯碗端走了。

“阿妹,你不用勸我,我心裡苦,真的吃不下。”

馮麗珍幽幽的哭著,“如果阿耀還在就好了,如果他還在,我就不會……”

馮麗珍一回頭,人呢?

房間裡一個人都沒有。

她又看向床頭櫃。

飯菜也沒了。

一瞬間,馮麗珍臉上的淚水流得更加兇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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