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財富密碼(2)為了避免被人懷疑,林諾按照中獎的號碼又虛構了九組號碼,組成十個一組,讓彩票站的人列印出來了。
然後林諾去美術用品店買了石膏鐵絲,去藥店買了繃帶,碘伏。
帶著這些東西,林諾去公園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石膏加水,攪勻,一層又一層的往固定好的鐵絲上加。
很快一個可以任由手臂來回穿梭的石膏筒就做好了。
林諾將右手綁上紗布,灑上碘伏,讓紗布外面呈現出黃褐色,再將右手伸進石膏筒,用紗布將石膏筒綁上紗布固定在脖子上。
這樣一個右手嚴重骨折的患者就新鮮出爐了。
林諾帶著嚴重受傷的右手坐公交車回家了。
公交車上還遇見了要讓座的好心人。
林諾實在不好意思的再三推辭,“我只是手受傷,腿沒事。”
“哎呀,別客氣了。”胖胖的大媽說道:“我前面三個站下了,站起來就當活動活動了。”
王母嫌原身煩。
王母有糖尿病,一型,就是所謂的遺傳糖尿病,醫生千叮嚀萬囑咐這病一定要控制飲食,不然後續會有數不清的後遺症。
有時候飯桌上說多了,不僅王母嫌犯,王強也嫌煩。
林諾朝王母的房間走過去,“媽,今天我出了車禍,去醫院包紮了,沒做飯,你吃了嗎?”
到小區門口,碰見不少鄰居,大家都好奇的問林諾怎麼了,林諾只能說出了個小車禍,摔斷了手。
都是原身一半背一半扶著王母去的廁所。
雙腳腫脹潰爛,當然走不了路。
王母躺在床上。
李大媽撇了撇嘴,吃骨頭就吃骨頭,吃什麼肉。
“那我回屋去了。”
原身又是個喜歡操心的命,就總唸叨王母,白天唸叨,晚上唸叨。
一句話把李大媽頂回去了。
王強也不吃了,點了根菸走了。
王母眼神飄忽拿東西擋住桌子上碗筷,避免林諾看到裡面剩的麵湯,“我這麼大個人了,知道自己照顧自己,不用你操心。”
就算能走,也很疼。
他那個寶貝兒子就週末去陪著說了一會兒話,就被她趕了回去,說是大男人工作忙,不要在她身上耽誤時間。
林諾目光掃過王母床頭櫃上的麵碗,又是面。
就這討人嫌的破嘴,活該一輩子窮酸命。
偏王母就喜歡吃饅頭,餃子,大湯圓,這些要少吃的東西。
說兩次還是不聽。
開啟家裡的大門,就聽見王母在房間裡哎喲哎喲的叫著。
王母說道:“你看看你,出車禍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打個電話回家?你呀你,就是太要強了,什麼事都喜歡自己扛著,你快回去休息吧,不用操心我。”
那時候,王強就會將筷子一摔,“吵什麼吵,好好吃頓飯行不行?”
原身說她一次不聽。
原身鬧起來沒完,王母低著頭不說話。
“吃了吃了。”
“哎喲,那可疼了,你回家可得多讓你家那口子給你燉點大骨湯,補補。”
“不了。”
還真是不怕死啊。
原身那時候還沾沾自喜王強這是說理說不過她,認輸了。
隔三差五的,原身半夜起床上廁所都能看見王母躲在廚房偷偷吃,而且她吃不是吃一兩個嚐嚐味道,一吃就吃一大盤,那一盤趕上原身兩頓的量了。
李大媽哼哼唧唧的走了。
她的糖尿病引發了腳部病變,腳腫脹潰爛,剛去醫院住了一週出院半個月,腳還沒好,走不了多少路,一天之中大部分時候都在床上躺著。
王強一摔筷子,原身那暴脾氣哪能忍,當下就不幹了,又吵又鬧,“你看看這個家,家裡衛生哪個不是我乾的?我又要出去看店,又要操持家裡,你媽還不聽話。我說她難道不是為她好嗎?每次去複診,一拿藥就七八百上千,又受罪又浪費錢。你媽沒醫保,又報銷不了,她又不控制,動不動就是後遺症復發,每過兩三個月都要住院,又是好幾千沒了,你當你那五千塊錢工資真能夠啊!”
哪裡知道,一桌子人嘴上不說,心裡可埋怨死了她呢。
李大媽說道:“我那有新鮮的大骨頭,你要嗎?都是左鄰右舍的,給你成本價。”
王母雙腳腫脹潰爛住院一週,一日三餐都是原身在送,陪床也是原身在陪。
林諾笑笑:“沒肉的骨頭啃著不香。”
不給吃就偷偷吃。
林諾心虛的坐下了。
林諾也不在意,慢悠悠的回了家。
王強那個工作,一個月幾千塊錢的基層工作,大部分時候就是在公司混日子。
早九晚五,一週上五天班,比林諾剛畢業時第一份996的工作好多了,在週末能忙到哪裡去?
而原身要忙小吃店,從早上五點過起床,到晚上十點過收攤。
王母卻覺得原身照顧她是應該的。
畢竟,男人嘛,娶媳婦不就是拿來照顧她照顧兒子的嗎?
不然男人結婚,娶媳婦是幹嘛的?
林諾搖搖頭,原身樂意照顧,她可不樂意。
下一次王母再因為生病住院,只能請她自求多福了。
林諾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將手從石膏筒裡拿出來鬆快鬆快。
在原身的心裡有一杆秤,她將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分成了自己人和外人。
外人都是壞人。
外人會想盡辦法的欺負你。
所以你要兇,要狠,不能讓外人佔到一點點便宜。
而自己人,是家人。
是她要保護的人。
不能讓自己人受委屈。
這就導致原身的心裡沒有自己。
不管是精神上,還是生活上,她都不能獨立存在。
原身好像一輩子都停留在了抱著爸爸遺像,孤立無援,只能發狠發瘋去搶奪一點點送爸爸上靈車機會的五歲小孩身上。
在她的心裡,媽媽是柔弱的,是需要保護的。
而其他人都是壞人。
而爸爸下葬後的生活又加深了她的這個想法。
她還小,才五歲,還沒長大,還沒有和童年的自己和解,所以即便想改變也不知道要許什麼願望。
畢竟,她賴以生存的所有人都討厭她。
林諾又想起了原身不斷念叨王母,唸叨王強,唸叨兒子王浩的話。
很嘮叨,一遍又一遍重複。
很煩人。
有時候甚至很尖銳,字字句句都到了誅心的地步。
就連線收記憶的時候,林諾都覺得很吵,吵得耳膜都快炸了。
但如果她是原身。
她真的是原身本人。
在前世被所有人拋棄後,她內心深處最想要什麼呢?
林諾再三思索仍舊找不到答案。
算了,先把彩票藏好吧。
人生煩惱千千萬萬,暴富解一半。
剩下一半,靠下一次暴富。
林諾踩在椅子上,將衣櫃上面掛著的結婚照取下來,打算將彩票藏在結婚照背後。
結婚照許久沒打掃了,佈滿了灰塵。
林諾咳嗽了兩聲,剛將相框背面揭開,就看到了五張紅彤彤的毛爺爺。
“這是照相館附贈?”
996:“……”
996:“宿主,你就算沒結過婚,也看過電視劇吧?這明顯是男人的私房錢啊。”
林諾摸了摸鼻尖,有意思。
王強一個月五千的工資,獎金又資助給了黃白安上學,還能存下私房錢。
看來這幾年他賺的不少啊。
這是打從一開始就防著原身呢。
既然王強在相框裡藏了錢,那肯定會時不時的看一下,她就不能再藏在相框裡了。
林諾再三思考,將彩票夾在了她的賬本里。
這個賬目一直只有原身在用。
因為佔滿了油汙,王強碰都不碰。
藏好了彩票,林諾站在房子中間,仔細打量著這個房子的結構。
會藏私房錢的男人,絕對不會只藏這麼一點點。
嗯……不行,不瞭解男人。
林諾果斷拿出手機,開始搜尋,男人會在哪裡藏私房錢。
鞋墊下。
門框裡。
乒乓球裡。
床墊下。
床底。
空調背後。
孩子以前的玩具。
羽絨服。
好傢伙,地方還真多。
還有什麼口紅管內部。
要不是原身不擦口紅,林諾一定一個一個的把口紅管給掰斷。
林諾按照網路指引,一個一個的檢查獲取,整整一萬啊。
王強那個狗東西居然揹著原身存了一萬私房錢。
他哪裡是一千萬捨不得給原身。
他分明是一毛錢都不捨得給原身。
那五千塊的工資,要不是原身在結婚前就把工資卡拿到手了,說不定也讓他給轉移了。
林諾將石膏筒戴上,將這一萬塊錢拿黑色塑膠袋裹好,放進購物袋裡,去銀行辦了張新的銀行卡,全存了進去。
放家裡有什麼用,遲早被發現。
還是放銀行卡里最實際。
存完錢,林諾買了兩根烤腸,吃著回來了。
回來時,王強已經下班了。
他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在玩,也不知道在玩些什麼,只是時常打字。
王強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面,都是一個寡言溫吞不愛發脾氣的老好人形象。
原身也習慣了兩個人,一個人嘮叨,一個人默不作聲的生活模式。
王強沒有抬頭,但是他知道林諾回來了。
他盯著手機說道:“小浩我接回來了,在屋子裡做作業,回來的路上說想吃排骨,我買了點,你看著做。”
“做不了。”
王強愣了愣,抬頭看向林諾。
林諾指了指自己嚴重受傷,打了石膏一動不能動的手,說道:“醫生說半個月內這隻手都不能動,半個後複診看了恢復情況再看要不要拆石膏。”
王強不滿的皺了皺眉頭,“怎麼受傷了?”
“車禍。”
“沒抓住司機?”
“我闖紅燈,全責。”
王強眉頭皺得更深了,想說林諾兩句,但是又想起了她的脾氣。
這一說,林諾肯定要炸,到時候又是歇斯底里的哭訴自己多麼辛苦多麼勞累,誰也不體諒。
煩死了。
他壓下心裡的不滿說道:“那一會兒我隨便下點餃子。”
她沒受傷就讓她去做麻煩的排骨。
這會兒看她受傷了,就想下點餃子省事?
門兒都沒有。
林諾冷淡的說道:“小浩說想吃排骨,你去做點排骨。還有,再去買點新鮮的大骨頭回來燉,我的手骨折了,要多補鈣。”
“排骨可以先凍著,等你好了再說。燉骨頭湯對骨折有幫助都是偽科學,根本不可信。”
“讓你去就去!廢話咋那麼多呢?”
林諾怒了,“合著我辛辛苦苦操勞整個家,連快骨頭都不能吃了?排骨凍著,新鮮排骨和凍排骨是一個價嗎?”
“你又來了,又來了。”
王強起身朝門口走,一邊走一邊說:“又不是說不做,我是在跟你講科學,你看你,沒文化還總愛著急。”
呵。
要不是王強戳一下動一下。
原身至於跟炮仗一下一點就炸嗎?
誰不渴求被愛包圍?
如果有很多很多的愛,誰不會歲月靜好?
林諾不是原身,懶得跟別人翻來覆去浪費口水,等王強走了,轉身又進了王浩的房間。
王浩坐在書桌上做作業。
林諾看過去,十歲的小朋友,馬上要小升初了。
一百分的數學試卷,考了75,還不能說不能罵。
一說一罵就記恨你。
行吧。
又不是她的兒子。
她管那麼多幹什麼。
原身又沒許願讓她幫忙教兒子。
林諾掃了一眼就走了。
正襟危坐的王浩緊張兮兮的偷瞄。
好誒,今天老媽沒罵他。
他又可以玩了。
王浩從桌子下面拿出剛才王強接他放學時新買的遊戲機,關上房門,快樂的玩起來了。
同一時間,林諾關上房門,拿出手機,也點開了排名第一的遊戲,註冊了新賬號,開始闖新手關了。
晚上七點吃飯。
王強剛把蓮藕燉大骨頭端上來,王母就眼疾手快的將裡面最大的兩塊骨頭給王強和王浩一人夾了一塊。
這種大骨頭,是那種特別大的豬筒骨,兩個大的就能佔一個大湯碗。
王母給兒子和孫子一人夾了一個,裡面剩下的就只有一些碎骨頭和肉渣了。
王浩拿起筷子就伸過去要夾起來啃,林諾直接上手將骨頭抓了過來,大口咬下去。
嗯。
果然貼近骨頭的那塊肉是最好吃的。
王浩愣了,以前媽不都是留給他吃的嗎?
王母也不高興:“你怎麼搶兒子的東西?”
“我受傷了,需要補充營養。”
林諾說完,伸手把王強碗裡那個也拿了過來。
王母:“你怎麼能搶我兒子的?”
“你要是不高興可以掀桌子。”
林諾一邊吃一邊說:“家裡錢大部分是我賺的,家務活是我乾的,連你這個老不死的住院都是我伺候的,我吃兩塊骨頭怎麼了?少在這唧唧歪歪的,煩死人了。”
王浩堵住了耳朵,又來了又來了。
每次都是這些車軲轆話翻來覆去的唸叨。
對對對,全天下就她最辛苦,就她最可憐。
他們不辛苦,他們活該天天受她精神折磨。
王強這時端著土豆燒排骨走了出來。
王母生氣的瞪了林諾一眼,告狀道:“她把我給你和小浩夾的大骨全吃了。”
王強臉色有些微妙的變化,但還是說道:“小林受了傷,這骨頭本來就是給她燉的。”
“吃吃吃,就知道自己吃獨食,一點也不管別人。”
“你煩不煩?”
林諾將啃完的骨頭扔在桌子上,“一點小事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我吃兩塊骨頭你來回的唸叨,跟唐僧唸經似的。”
林諾把當初原身唸叨王母偷吃麵食的話全還給了她,然後在王母發作前,將筷子一摔。
啪。
礙於原身的潑辣,王母不敢在說話了。
“行了,我回房間吃,不在這礙你們的眼了。”
林諾說完,端起土豆燒排骨就進了房間,然後再出來把裝著飯的碗拿走了,砰地一聲,把房門甩上,反鎖。
原身愛發脾氣,一發起來就沒完沒了,大家都習慣了。
可是,問題是,菜呢?
她怎麼能把整份土豆燒排骨都端走了?
那他們吃什麼?
就吃剩下的那份炒青菜嗎?
“我去找他。”
王浩說著去敲林諾的門。
林諾:“滾!”
王浩臉色變了,再度用力敲門。
林諾開啟門,“吵什麼吵?你不嫌煩,我還嫌煩呢!再吵滾出老孃的房子!”
“你——”
砰!
林諾再度將房門甩上。
王浩剛好身子前傾,鼻樑都被撞青了。
王浩鐵青著臉回到飯桌上坐下,王母訕訕的說:“她脾氣不好,咱們大男人不跟女人計較,別招惹她了。”
“誰敢招惹她啊,她那麼能耐,方圓十里,誰不怕她?”
王強冷嘲了一句,悶頭吃飯。
但是,說歸說,他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
以前林諾罵人歸罵人,唸叨歸唸叨,大部分都是關心的話,例如不要抽菸了,對身體不好,例如叮囑媽少吃麵,多吃肉。
例如唸叨自己的辛苦,希望大家都忍讓她。
歸根結底,林諾是在爭取自己在這個家更高的地位,更強的控制權。
所以不管林諾說什麼,他從來都鎮定自若,都不慌。
畢竟,林諾唸的都是這個家。
可是今天,林諾讓他們滾出她的房子。
這話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不是在爭取在同一個家的權力,是在鬧分裂啊。
王強心中警鈴大作。
吃飯到一半,他對王母說道:“媽,小林出了車禍,估計心理和生理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你最近多關心關心她,別總給我和小浩夾肉,也給她夾一點,也別偷吃她不喜歡你吃的東西。”
“我不就吃點餃子麵條嗎?能值幾個錢?”
王母撇嘴說。
“媽!”
“好了好了,我注意點。”
寶貝兒子都開口了,王母也不再犟嘴,只不過嘴上是這麼說,她心裡卻完全不把王強這話當一回事。
王強說完又對王浩說:“你也是,學習上多用點心,別老惹你媽生氣。你今天數學試卷是不是讓你媽看見了?難怪她在飯桌上發這麼大的脾氣。”
“沒有,媽看到試卷沒生氣。”
“不生氣才怪,你哪次沒考好,你媽不氣得跳腳。”
王強貌似好心的勸說道:“咱們這個家,你媽最大,現在你媽發了好大的脾氣,爸爸也不敢幫你在卷子上簽名了,一會兒你自己找你媽去。”
“哦。”
王浩低著頭,吃著青菜,心裡對林諾的埋怨又多了幾分。
而屋子裡,林諾摘了石膏筒,大口大口的吃排骨。
別說,王強這個人人品不咋地,手藝還是勉勉強強的。
林諾吃完,休息了一會兒,將碗端出來。
這會兒所有人都吃完了,王母回屋躺著了,王浩在房間裡做作業,王強在看電視。
林諾走進廚房,果然,所有的碗筷全都堆在洗碗池裡,沒有人覺得吃完了應該洗碗。
林諾也不急也不催。
催的話又會被嫌煩。
她將自己的兩個碗也扔進了洗碗池,轉身回屋準備打遊戲。
半道,王浩拿著試卷和筆,低著頭擋在林諾面前,“媽,老師要求這次的試卷簽字。”
林諾伸出手。
王浩將75分的數學試卷膽戰心驚的遞過去。
完了完了。
老媽看見鮮紅的75,他屁股肯定又要開花了。
林諾又伸出手。
王浩已經陷入了恐懼當中,沒看見,林諾直接拿過他手上的筆,剛要寫名字,突然想起自己字跡和原身不一樣。
她將筆和試卷扔到沙發上,“你媽我沒文化,沒讀過大學,你爸是大學生,你也馬上要小升初了,課程媽都看不懂。所以,以後你的功課找你爸去,簽字家長會都找你爸。我不管了。”
聞言,王浩又驚又喜的抬頭。
林諾笑,“你不是不喜歡我管你,更喜歡你爸嗎?以後你歸你爸了。”
王強:“什麼叫以後歸我了?”
林諾沒理他,直接進屋。
砰。
門又被甩上了。
“你——”
王強所有的話都被憋了回來,王浩卻很開心。
媽媽是個母老虎,但爸爸是個很溫柔從來不罵人還經常給他買零食買玩具的好人。
以後媽媽再也不管他的作業了,那他就解放了。
王浩歡快的來到王強身邊撒嬌,“爸,快,快給我簽字,媽都答應了。”
有些責任不背在身上,永遠不知道多重。
王強以前覺得原身管王浩太嚴了。
小孩子嘛,就算監督學習也不能監督太緊了。
現在輪到他了,他看著那紅辣辣的75,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
突然覺得沒那麼順眼了。
王強壓下心裡的那點不舒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很好看,龍飛鳳舞,王浩特別喜歡。
王強摸了摸王浩的腦袋,“你媽說氣話呢,她哪兒能真的不管你。”
聞言,王浩臉上的表情一下就垮了。
這怎麼能說氣話呢?
媽媽就不能說話算話一次嗎?
王強看完電視,在手機上和黃白安聊了一會兒,起身準備睡覺,一推門,推不動。
王強轉了轉門把手,也轉不動。
他耐著性子敲門,“小林,開門,我要睡覺了。”
林諾冷淡的聲音從門內傳來,“我手受傷了,兩個人睡會壓到,你這幾天在沙發上睡吧。”
說完,林諾戴上耳機不管了。
王強繼續敲門,“好了,別鬧脾氣了,我睡覺的時候會注意的,不會壓到你。”
沒聲。
王強繼續敲門。
還是沒聲。
敲得多了,他自己也煩了。
不知道這個女人又在作什麼么蛾子。
王強覺得自己是個大男人,已經夠體貼林諾了。
要不是看在林諾是城市有房獨生女的情況下。
他一個堂堂大學生,天之驕子,哪裡需要看她的臉色?
不睡臥室就不睡。
王強轉身就準備拿錢去賓館。
他來到客廳空調那裡,踩在椅子上往背面一摸。
沒了。
錢呢?
王強懷疑自己摸錯了位置,換了個地方繼續摸,結果除了摸到了一手的灰,什麼都沒有。
錢呢?
錢去哪兒了?
王強心頭一慌,又去窗簾那裡看,還是沒有。
電視後面。
仍舊沒有。
他的私房錢。
他那麼多私房錢。
全沒了!
林諾,肯定是林諾拿走了。
這個家只有她天天打掃衛生。
王強衝向臥室,剛要敲門,突然又冷靜了下來。
不行。
不能鬧。
這事是他先瞞著她,到時候不說大鬧一場,肯定也是雞犬不寧。
林諾的那個怪脾氣喲,他真是快忍到極限了。
王強回到客廳,和衣躺在沙發上。
難道今天林諾的反常都是因為發現他偷藏私房錢嗎?
王強搖搖頭。
不至於吧?
不至於這麼嚴重吧?不就是一點私房錢嗎?
一點私房錢就開口讓他滾出去?
王強越想越難受。
他的工資全部都被林諾掌握在手裡,每個月就給五百塊錢生活費,獎金又給了黃白安,就這點私房錢還是他晚上偷偷幹私活攢下的。
結果就這麼被林諾收繳了。
他存了足足一年呢。
王強想到這裡眼眶都紅了。
他真的覺得自己這輩子好失敗。
明明小時候一直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從小所有人都說他將來會有大出息。
他自己也很努力,成為了村子裡唯三的大學生。
雖然是大專,但是在他們那個地方能考上大專是很了不起的事了,好嗎?
結果,剛上大學就被其他人按在地上摩攃。
人家穿耐克,玩蘋果,他拿著村長送的二手老人機。
人家拿著電腦做課件,他只能去網咖,從頭開始摸索。
努力學習吧,結果考試成績還比不上那些玩玩就能學好的學霸。
好不容易畢業了,人家家裡好的,早就安排好了留學,考研,甚至是工作。
他呢?
他媽只會說,兒啊,媽沒用,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只能指望你了。
兒啊,你要賺多點錢,回來孝敬媽啊。
他也想考研,也想留學,可是家裡天天催著他早點工作。
他只能在大夏天,拿著簡歷四處跑。
沒關係沒背景成績也一般,大公司進不去,只能去小公司當會計助理。
剛畢業一個月兩千多,後來漲到五千,看起來好像翻了一倍,可是有什麼用?
在這個城市買不起房買不起車,連個車牌都買不起。
王強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越想越委屈。
眼眶都溼潤了。
如果他的家世稍微好一點,如果家裡不是那麼窮,他何至於賠上自己的一輩子留在城裡?
何至於和林諾這樣一個又醜又沒錢的潑婦結婚?
從相親到結婚,就是妥協。
因為沒錢的妥協。
這一妥協,孩子都十歲了。
現在,三十多快四十了,也中年了,一事無成。
王強閉了閉眼。
這絕望的生活,要是真能中彩票就好了。
中了彩票,他就可以擺脫林諾,擺脫貧窮,擺脫現在讓他厭煩的一切了。
王強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來,腰痠背疼。
起床後,他刷牙洗臉,去廚房找吃的。
以前都是原身在出攤前將家裡所有人的早餐都熱著,他們醒來後就能吃了。
然而現在,除了洗碗池裡蒼蠅圍著的髒碗,什麼都沒有。
對了,林諾手骨折了。
王強嘆了一口氣,只能默默出門,在門口買了個肉夾饃對付著去上班了。
王浩是第二個醒的。
醒來就發現快遲到了。
他著急忙慌的穿衣服然後去廚房拿熱好的牛奶和包子。
仍然,什麼都沒有。
沒時間計較了,王浩急急忙忙的出了門。
王母起來後,面對同一幅場景,直接下了碗餃子。
沒人管,那豬肉大蔥餡的餃子,吃得她滿嘴流油。
林諾睡醒後,打了個哈欠,出門在樓下找了家早餐店,點了混沌。
小混沌一口一個,不用筷子,用勺子,一點也沒有不方便。
然後她就回去打遊戲了。
中午林諾點外賣。
王母眼睜睜的看著林諾從外賣員手裡接過撈汁小海鮮。
她張了張嘴,問:“我呢?”
“你沒手沒腳嗎?”
林諾進了房門。
王母一噎。
以前林諾說話難聽歸難聽,但是也能聽得出一股關心。
現在怎麼只聽出了陌生?
王母有點難受,她艱難的挪動雙腳去了廚房,給自己又下了碗水餃。
這次是薺菜豬肉餡的。
王母一邊吃著一邊想,算了算了。
林諾就那噁心的性子,過段時間就好了。
吃完水餃,王母回房,沒過多久又餓了,又下了碗麵條。
來來回回一下午她就吃了三碗。
這狀況跟以前住院前有點像啊。
下午四點四十五分,林諾出來上廁所聽見王母房間傳來了哎喲哎喲的叫聲。
壞了。
這是又要發病了。
林諾果斷從廁所出來後拿了彩票和揹包轉個身出了門。
王母這種三天兩頭犯病要住院要人照顧的毛病,她可不伺候。
林諾開了個賓館。
賓館有電視。
晚上八點正好可以看彩票開獎。
林諾走了,王母在床上疼得冷汗直冒。
她掀開被子,把腳上的紗布拆開一看,壞了,又灌膿了。
王母掙扎著走到主臥門口,“小林啊,媽快疼死了,你快帶媽去醫院。”
主臥沒人應。
“小林,媽知道錯了,媽知道不該吃那些容易升糖的東西,不該不控制飲食。”
“小林……”
不管王母怎麼叫,就是沒人應。
王母試著去開門,這一擰把手,還真開了。
只不過屋子內一個人影都沒有。
這是不在家?
啥時候出去的啊。
王母疼的眼淚直冒,她又不會用手機,只能忍著疼走到門口,一個一個敲鄰居的門,讓鄰居送她去醫院。
隔壁門馮大媽一看,“哎喲,這可不行啊,你這一看情況就嚴重了,說不定得住院,這住院要家屬簽字的,得找家屬。”
“對對對,有小林。”
馮大媽打電話給林諾。
手機那邊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
馮大媽又給王強打電話。
臨近下班,王強還想要全勤,不想早退,就讓馮大媽先送王母去醫院。
王強給林諾打電話。
這個該死的女人。
關鍵時刻怎麼不在家?
手都斷了也不安分。
電話打不通。
王□□躁了。
同事張赫笑問:“怎麼了?你家那口子又跟你吵架了?”
王強尷尬的說:“沒文化的潑婦。”
“女人嘛,都這樣,一到更年期就不可理喻。”
王強尷尬的點點頭,等下班。
一到點,王強就往醫院趕。
這醫院,原身陪著王母來過無數次,預約掛號,跑上跑下的檢查。
可以說,血液化驗,內科,內分泌科,繳費處等等原身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但是王強是第一次來。
醫院又大,醫生開了一連串的檢查。
王母不能走,坐著醫院給的輪椅。
王強必須推著她去一項檢查一項檢查的做,他找不到路,一次又一次的繞路。
兩個人飢腸轆轆一直做到晚上八點,醫生那邊一句話,繳費住院吧。
王強皺眉,他現在身上沒錢啊。
錢都在林諾那,偏偏林諾現在失聯了。
王強:“能不住院嗎?”
“我也想啊。”許醫生也對王母耐心用盡了,每次都不聽招呼,每次讓她少吃點升糖的,控制飲食,偏不。
那有什麼辦法?
許醫生說道:“醫院床位本來就緊張,你們算運氣好了,今天就能辦,直接入院,其他人至少都得等三天。”
“那好吧。”
王強推著王母去繳費。
沒有醫保卡,繳費全額。
第一次繳費就要八千。
後面根據治療情況還要補。
八千啊。
錢不從自己手裡出去不知道疼。
王強責備的看著王母,“在家就不能少吃點嗎?小林說了你多少次,你聽過一次嗎?你看看,八千,我去哪兒給你找八千?”
王母心虛的低著頭,不說話。
王強繼續打林諾電話,打不通,打不通,不管打多少次就是打不通。
王強被逼得沒辦法,只能打同事電話借錢。
同事:“懂,我懂,我兜裡也沒錢,你等著啊,我去找我老婆申請。”
過了一會兒,八千打了進來。
王強辦好手續,帶王母去住院。
做完這一切,王強就想走。
王母突然難受的說:“我想上廁所。”
“這……”他一個男人。
王母憋得難受。
王強只好找護士,護士幫助王母解決了生理問題,說道:“咱們這值班護士要看護的病房多了,不可能什麼事都能幫你們,你們得留一個人在這陪床啊。”
“這,這……”
王強給林諾打電話。
還是打不通。
被人一直稱為脾氣溫和的他暴躁了,差點砸了手機。
王強去問護士有:“那個,如果家屬實在照顧不過來,這邊都是怎麼處理的?”
護士一邊做記錄一邊說:“找個護工。”
“護工一天要多少錢?”
“看你高檔還是低檔,一般來說,兩百,兩百四,三百,五百,八百都有。醫院不負責找護工,你想要找得去外面找。”
王強聽完,默默回來了。
一天最低兩百,比他工資都高了。
他一個窮人哪兒請得起。
這時,王浩在家肚子餓得咕咕叫。
他在家裡左等右等,上看下看,就是沒人。
好餓,好餓,好餓……
爸媽到底去哪兒了?
晚上八點,林諾開啟賓館電視看開獎直播。
林諾雙手合十,在心裡默唸:可千萬別有坑爹的黑幕啊。
05,23,21,07……
林諾一個一個比對。
oh,yes,全對。
一個順序都沒錯。
七百多萬的獎池累計獎金和富足的未來在向她招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