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將最後一個字寫在了‘書’上, 結城眼前的場景就算是破碎的鏡子一般迸裂,白色的空間裡,更遠的地方被灰色的霧氣覆蓋。

他的不遠處站著一個高挑的聲音, 背對著他,那是托馬斯·曼。托馬斯微微偏過頭, 看向了結城信一, 還有他手上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書’。

他的眼眶通紅,臉上滿是淚痕, 看上去十分哀傷。只是一個眨眼間, 那脆弱之感盡數收斂, 但比起之前,他的眼神有了光彩,少了幾分隨波逐流的渾噩。

“你看到了什麼?”托馬斯·曼問道。

結城收回了‘書’, 笑著說:“那您是看到了什麼呢?我覺得應該是一些對你而言很有意思的東西。”

“為什麼會這麼想?我以為任誰看到我這副樣子,都不會這樣覺得。”

“可能是直覺?”

“直覺麼……”托馬斯·曼輕哼一聲。“雖然是受了無妄之災,結局不壞。”

“這個理由無法說服我。”結城走了過來, “你是透過德國的渠道入境的,不能因為你在不知情中被利用就能撇去一切。你是承載異能武器的錨點, 被算計的那個人是我。”

他站在了托馬斯·曼的面前, 對上他漠然的目光:“很遺憾,托馬斯·曼先生, 從今天起您失去自由了。除了和國以外,你什麼地方都不能去。”

托馬斯:“那你為什麼不選擇一條更簡單的路——殺了我?”

“人是能殺死的,異能體不會。即便你手裡有太宰治這張好牌,異能體被他的異能抹消再多次,也依舊會重新凝固出現。”

托馬斯·曼怎麼都沒想到,即便背叛了這個國家,他們還是有能力啟動自己這個被他們捨棄掉的棄子。

但幕後之人沒想到的是,這個準備沒有用在心命師身上,而是用在了結城信一身上。

所謂的政治鬥爭,就是這樣的殺人無形。一動一靜之間,在棋局未分出勝負之前,無人能看清全貌。

結城:“因為我能看到, 你身上的錨點並沒有消失。也就是說,只要你還活著, 異能武器對我就是一直有效的。”

托馬斯·曼低著頭,輕聲說:“為什麼會是我呢……”

“哦?”

托馬斯歪了歪頭,沒有回應他說的這個事情,而是轉而說道:“如果我推測的沒錯,早在幕後之人僱傭‘裡戈東’的精神異能者刺殺我的時候,這個棋盤就已經開始落子。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圈內早有人推論‘裡戈東’真正的首領是心命師,在你出現之前,幕後之人已經知曉了心命師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後裔,並猜測‘書’在他的手上。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僱傭‘裡戈東’對我動手,異能武器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對我的腦子動了手腳,落下了錨點。”

“因為你是背叛者。”結城道。

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因為這個棋盤作用的物件已經換成了結城信一。

托馬斯笑道:“你說得對。我是背叛者,而心命師贊同背叛者的理念,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只要我有背叛者這個身份,我就能靠近心命師。”畢竟對他動了手腳的人,是心命師創立的組織成員。幕後之人即便是什麼都不做,埋下的種子也足夠讓托馬斯·曼主動早上心命師。

那是永恆的存在。

結城:“活人總是比死人更有用。我捨不得你的才能, 你的存活又確實給我帶來一些麻煩, 所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讓你離開我掌控的國家。”

托馬斯:“你現在還要繼續留下我,是因為我是超越者,同時也是背叛者?”

他再次抬頭看向了結城信一:“你最開始會同意我入境,又讓我留在和國,是因為覺得我身上有問題?”

結城:“對。”

結城:“面對不知名的威脅,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將人放在眼皮底下更方便調整對策。”

托馬斯:“那你或許不知道,七個背叛者的聯盟之所以能夠如此穩固,是因為我們共同許下了一個契約,這個契約不會因為我們後期的思想轉變而失效,即便是我們全部死了,我們的異能也會代為履行這個契約,就猶如你復活的凡爾納,他之前死去的時候他的異能就化為全新的異能體,繼續存活於世延續他的背叛者理念。換句話說,如果你想破壞異能契約,引發世界戰爭,我非但無法幫到你,還會成為離你最近的敵人。

也沒差,幕後之人啟用異能武器的原因是為了防止‘書’被哈布斯堡家族的後裔使用,而‘書’在結城信一手裡,這個準備用在對方身上剛剛好。

這就是他們背叛者之間為了預防被同盟背刺,而用靈魂立下的契約。

也就是說,如果結城留下他的目的是為了發起戰爭,破壞異能契約,那他對托馬斯·曼進行的所有投資都將會化為催命符。人是無法無時無刻防備一個不知疲倦的永恆異能體,幾個月可以,幾年可以,幾十年……不可能。

莫說身體機能會隨著歲數上去而衰老,人的精力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的緊繃著。

結城的笑容依舊,甚至自我嘲諷:“請放心,我對偏安一隅的苟存現狀很滿意。”

托馬斯看了他一會,失笑:“那你可真是沒出息啊。行吧,我鐘意這種沒出息的人。”

有野心,但不大。考慮到結城是外來者,對他來說侵佔個國家或許就真的只是單純找個落腳的房子(棲息地)吧。

達成協議後,托馬斯才問起了自己在意的問題:“你既然知道自己已經無法使用‘書’,那你剛才在上面寫下什麼?還是說,你準備將‘書’交給心命師?”

結城不能使用,但心命師可以。世界上已經沒有第二個‘聖水’了。

托馬斯道:“我覺得交給心命師是個不錯的主意,他有能力保住他,他也對‘書’這種外力作用的東西不感興趣。別看他年紀不大,凡爾納說過他比我們七人更具備背叛者的素養。”

結城,歪了歪頭,露出一個比方才燦爛些許,卻讓人無端發冷的笑容:“你想多了。我不要的東西,我也不會拱手讓人。”就算那個人是自己的親弟弟,也別想。

托馬斯:“……行吧。”

——所以圈子裡流傳的,這小子打了心命師七天小pp因此交惡的事情是真的咯?

——可惡,為什麼我不在現場,我在的話還可以在旁邊鼓掌叫好。

托馬斯·曼之前的精神疾病是因為植入了‘聖水’,‘聖水’生效之後,他的精神也恢復了正常。

他現在已經不是渾渾噩噩的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人,他也有自己的喜好。比如找點樂子看。

樂子人嘛,大方點承認,不磕磣。

托馬斯:“請不要轉移話題,你在‘書’上寫了什麼?”

結城:“你之前是看到了什麼才會讓你哭得跟小花貓一樣?”

托馬斯可疑的沉默兩秒,嘀咕:“才沒有像小花貓。只是一點不愉快的過去。”

結城:“你看到的是你的過去,我看到的……是這本‘書’的過去。”

“哦?”

結城:“它在我手上確實失去了作用,但幕後之人顯然對這個異能武器並沒有他們以為的深。我看到的,是‘書’的創作者。它的創作者是我的祖先特莉絲黛·哈布斯堡。”

托馬斯恍然大悟:“全知女王麼?如果是她的話,確實是有可能的。”

‘書’是異能造物,不是沒有人猜測過哪位異能者有如此大的本事創造出‘書’。如果那個人是傳說中的全知女王,就不值得奇怪了。

結城:“她為了創造‘書’,用自己的異能打造了一座城市。城市裡所有的人類其實不過是異能體罷了,很有意思吧。這些異能體會衰老、繁衍、死亡,會有如人類一般的七情六慾和人生,有普通人,也會有異能者。她又建立起了一個圖書館,將那些身負異能的造物的能力剝奪,成為創造‘書’的養分。”

托馬斯:“……女媧造人麼?”

“這是夏國的傳說麼?這個比喻倒是恰當。”結城拿出了‘書’,說道,“我去的是‘書’還在創作中的世界,儘管那只是從過去裡擷取的一段歷史記憶,但加上我窺探與改變命運的異能力,總能做些什麼……我在創作者面前寫下來的東西,即便‘書’已經不能為我所用,那些文字依舊能起效。”

也就是說,剛好卡在了某個bu□□。

“那你寫了什麼?”托馬斯是真的好奇了,他像個孩子一樣的湊過來,睜著眼睛看著結城手裡的‘書’。“能告訴我嗎?”他微微抬眸,露出了像求知慾旺盛的小孩子的天真面孔。

結城臉上的笑意加深:“你知道上一個對我這樣裝相賣萌的人怎麼樣了麼?”

托馬斯:?

結城:“他被我扒了褲子狠狠地打了一頓。”

托馬斯乖巧的退開,給自己的嘴巴拉上一條無形的拉鍊,表示自己會主動消音。

“那麼我們現在就回去吧。我相信我那些部下已經找出了幕後之人是誰。”結城將一隻手放在了托馬斯的肩膀上。

在離開之前,托馬斯又問:“你不擔心自己離開這段時間,你的國家已經不復存在麼?要知道,聰明人其實只佔了人類基數中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我不擔心這一點。我說了,那是我的國家。”結城道,“那是我的東西。”

現實世界。

萬里無雲的碧藍天,被濃厚的烏雲覆蓋,雷鳴閃電之間,彷彿能看到雲層之外緩慢蠕動的龐大身軀。佈滿龍鱗的條形軀體,鱗片閃爍著讓人膽寒的鋒銳光芒。

衛星視角上,位於太平洋西北部的某個島國,茫茫大海間的島嶼,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球狀的黑點。

視角拉近,能清楚的看到那個島嶼,被一頭讓人無法判斷出具體體型的龐大黑龍圍了起來,就猶如守護著裝滿寶物的巢穴一般,毫無死角。

德國特務科,正趴在歌德的後背上撲騰耍賴的席勒,看清了衛星圖片捕捉的這一幕。他乖乖的從自家老師的背上跳下來,哭喪著臉說道:“為什麼是派我去?這事我不知情,我壓根啥也沒幹,那些白痴政客不是已經死了嗎?”

——所以為什麼你們商量來商量去,是讓我去???

——我得罪誰了我!

歌德說出了真相:“因為你很煩。”管不住你,就讓你去社會見識一下人心險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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