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修)

他認為應該是法國特務科那邊的人送來的信件,裡面有個異能者有著很方便的空間轉移能力。不過能轉移的是死物。

但為什麼會送這封信過來?

魏爾倫直覺應該是出了什麼他不知曉的大事件,才會讓這些人打破互不干擾的默契協定。他與世隔離六年之久,對外界的訊息已然過時。

倒是沒有忽略掉這封信,只是沒有第一時間看,而是去酒櫃開了一瓶紅酒,倒在了兩個高腳杯上,放在了桌子上,在一個人的碰杯之後,一飲而盡。

“如果親友在的話,會說我這種喝法很浪費吧。”他如此自言自語著。

現在是凌晨三點整,牆壁上掛著的精緻掛鐘發出了提醒的敲鐘聲。對橫濱的市民而言,這是休息時間,但對港口黑手黨而言,正是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

也是組織裡的警備力量最強的時間段。

他慢條斯理的拉開睡袍的領口,袒露出胸口,拿起桌子上放著的鏡子,照著自己心臟的位置,看著鏡子裡的倒影,失神了一會之後,才放下了鏡子。

然而,鏡子剛放在桌子上時,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

有想說的話。要說什麼?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能……感覺到親友的情緒麼?

——不可能,親友已經……為了我這個沒用的男人,在臨時前將自己的靈魂化為特異點,在橫濱苦苦的等待,為了救我,將最後的能量化為支撐我心臟繼續跳動的能量。

法國特務科送來的信,突然出現的古怪陌生男人,魏爾倫不蠢,相反的他在這方面的嗅覺極為靈敏。他覺得這之間應該是有聯絡的。

——空間異能者?

又或者是用了某種方式,無聲無息的解決掉外面的重重守衛。但是,在此之前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舒緩的語氣,得體的措辭,給人一種安撫的意味。但顯然魏爾倫並不吃這套,他懶洋洋的看了一眼結城信一,拿起自己的酒杯,搖晃著杯身,視線放在裡面的酒液中,並沒有施捨給對方一個眼神。

魏爾倫:“……”

“初次見面,保羅·魏爾倫先生。我是結城信一,這次不請自來的拜訪,還請您見諒。”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想法麼?那麼,阿蒂爾先生也是這麼想的麼?”結城的視線,移動到他的胸口處。他勾起嘴角,“顯然不是呢。你這樣說,傷到他的心了。”

男人有著一張讓人一眼難忘的面容。清俊儒雅的好相貌,五官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完美精緻,恬淡溫和的氣息,散發著一種讓人安定的感覺。

他想說結城信一在撒謊,這不過是對方的一種詭計,一種慣常的用來打破寧靜的話術開場白罷了。但親友是他的逆鱗,就算只是撒謊,以對方為開場白的話語,也是魏爾倫難以忽略的。

腦子裡的想法非常的混亂,而結城信一篤定的語氣,似乎真的能感受到什麼的神色,也讓魏爾倫無法冷靜自持。

那麼,這個男人應該是有什麼特殊之處,特殊到迫使維克多·雨果不得不啟動自己這張半廢棄的牌。

結城道:“可是沒有人一起喝酒,不會很寂寞麼?”

結城朝著他微笑示意,自來熟的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魏爾倫的神情很淡定,不僅表情沒有變化,就連心臟都的速率都沒有失衡。

“這不是給你的酒。”他如此說著。他的聲音腔調很好聽,就像是拉響的大提琴,像是詠唱一般的悠揚。

這封信的內容,是與這個男人有關麼?

他驚詫的瞪大雙眼,方才的冷靜似乎全然褪去,露出了猶如被驚雷劈中的愕然面色。

魏爾倫注意到對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臉上,而不是那個存在感很強烈的信封,就像是閒聊一般的回答道:“不管是人類還是怪物,都是孤獨的。寂寞的誕生,寂寞的死去。”

但是,在這種安定的背後,對方那若有似無索繞在身的貴氣,帶著讓人不敢上前、不敢侵犯的威壓。

魏爾倫想追問,但他發現自己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嗓子好像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一位西裝筆挺的黑髮男人。

他是想要利用蘭波來說服自己不要接受法國特務科的指令麼?但魏爾倫覺得所謂的指令其實是不存在的。

在蘭波將他從牧神手裡解救出來後,他們是教導員與學生的關係,是搭檔關係,他們為法國的利益無數次衝鋒陷陣,他比誰都清楚法國特務科的作風。

這封信裡寫的東西毫無意義,與其說是‘指使我去做什麼’,不如說是‘這邊已經開始行動,你無法拒絕’。

別說他現在已經是半個廢人,實力大不如前,就算是鼎盛時期,法國特務科的計謀,一環扣一環,猶如推動水輪轉動的流水一般,往往這邊還未察覺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棋盤上的棋子,被時局推動著前進。

這就是歐洲三大列強之一法國的實力。

被安放的棋子往往在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深陷其中,無法破局。

魏爾倫最終沒有質問結城信一是否在撒謊,或許是因為失去阿蒂爾·蘭波之後,他的人生已經畫上了休止符。世間能夠牽動他心靈的事物已經近乎為零,就連待在港口黑手黨裡,也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離中也近一點的墓地罷了。

但現在,中也已經成長得足夠優秀,能夠保護自己,他也沒有什麼繼續守護的必要……

不,只是藉口罷了。

——遲鈍的我,遲鈍的在最後才察覺到親友的情誼,在親友死去多時之後,才感覺到足以壓垮人的悲痛是什麼滋味。才感覺到……作為怪物誕生的自己,其實並非是殺戮兵器,而是像人類一樣有著基本的七情六慾。

他啞著嗓子說:“你的目的是什麼?”

“還真是直白的開場白。”結城看著突然從魏爾倫身上散發出來的黃色光芒,瞬間籠罩住了整個客廳,“這是阿蒂爾·蘭波的異能力,你竟然能使用他的異能麼?”

這是一個轟動性的情報,足以讓最冷靜的人也輕易破防。

歷史以來沒有這類的前例,儘管也出現過異能者將自己的異能傳承給他人的事情,但傳承的前提是有血緣關係。

更不用說,和蘭波沒有血緣關係的魏爾倫傳承到的,可是被譽為世界上最強的空間能力超越者的力量。即便他現在失去了大部分的重力異能,繼承了這股力量後,也是超越者的級別。

結城認為這件事應該無人知曉,至少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死了。否則,法國特務科不可能放棄這麼好的一張牌,任由他流落在外。

事實也是如此。這是蘭波的異能彩畫集,身處在這個空間裡,除非魏爾倫解除了異能,又或者有類似太宰治這種特殊異能者存在,不然無人能打破。

在這個空間裡,魏爾倫近乎是無敵的存在。

他這種釋放出彩畫集的行為,就像是一次死亡警告。如果結城不能給出讓他滿意的答案,就會殺死他。

結城氣定神閒,彷彿沒有感覺到死亡的威脅,問道:“你想讓他復活麼?”

魏爾倫說不清此時心中是什麼滋味,他道:“你能……復活人類麼?”

“不能。”結城沒有停頓的回答。他的表情紋絲不動,就連眼裡都帶著淺淡的笑意,姿態從容,他的話語卻給人一種很強的說服力。

就像在說——他沒有撒謊。

魏爾倫眼裡的光,慢慢的黯淡。其實他已經猜出了是這個答案,不管對方有沒有復活的能力,像他這種不信神明之人,也不會覺得幸運女神會眷顧他。

結城端起高腳杯,搖晃著裡面的紅酒液,說了句題外話,“啊,現在可以喝了麼?”

魏爾倫心情複雜的看著這個打斷自己心緒的男人,臉上是虛假的笑意:“如果你不怕裡面下了毒。”

“裡面確實下了毒。”結城道。“我能看到。”

“是無色無味。”

“是一種劇毒,只要攝入五毫升,即便是大象都得當場暴斃。”說著結城仰起頭,在魏爾倫止不住挑眉之下,將酒液一飲而盡。

他高高的仰起頭,深色的酒液一滴不剩的從他口中進入,看到了喉結滾動間,全然吞嚥。

但是,他放下了高腳杯,杯子的底部卻殘留著一點白色的小顆粒。

那是魏爾倫藏在指套的內襯中,在倒酒的時候,往裡面加了一點。他這麼做的時候,是覺得應該會有不速之客,就隨手這麼做了,也沒有想過不速之客會不會喝下這杯酒,就當做是多此一舉的無意義行為吧。

而且……也不會有這麼蠢的人吧。就連小孩子都知道不應該隨便喝他人倒好的東西。但結城他喝下去了,真是連自己警告了危險性,他也依舊這麼做。

可是……本應該遇水溶解的毒,卻分離了出來。

結城用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指彈了一下杯身,看著毒在杯底跳動,說道:“我的異能力是天命。”

魏爾倫見過形形色色的異能者,許多強大的異能者,能力千奇百怪,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他靜靜的聽著,因為他覺得‘天命’這個名字……蘊含著某種深遠的意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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