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冰鎮雪梨
不管是修真界還是神界，修為跟靈力都是掛鉤的，並且是一點一點積攢起來，每升一個境界都要經歷一次小天雷劫，非死即傷。
所以修真界是有渡修為的說法，但像這樣做的人很少。畢竟九死一生才積攢起來的微薄修為，誰願意就這麼拱手讓人？
但是戚琢玉願意。
因為他就是一個肆無忌憚，不論生死全憑自己喜好的一個瘋子。
磅礴的修為源源不斷的灌進來，鳳宣也久違的感受到了一點法力。
他捏了個響指，拇指與食指之間騰昇起了一道細細的水流，然後瞬間結成冰。哇，好牛。以後夏天不是要吃多少冰鎮西瓜就有多少冰了？
鳳宣甚至還想趁六皇子沒有走遠，再把人抓回來揍一頓。
早知道升級這麼容易，他就把六皇子打個半死了。
正沉浸在一夏天數之不盡的冰鎮西瓜裡面的時候，戚琢玉忽然開口：“如何？”
鳳宣回過神，抬頭，戚琢玉盯著他，似笑非笑：“有了力量的感覺。”
鳳宣乖乖地點頭，覺得挺好。
推開門，裡面更是空蕩蕩，一個下人都沒有。
大概是覺得鳳宣的言論過於天真爛漫傻白甜，戚琢玉沒有繼續接話。
但鳳宣很快就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這些了。
鳳宣：？
默默把烏雲轉移到戚琢玉的頭上。
不跟小學雞大魔王一般見識。
修真界哪條法律法規規定的？還是你大魔頭剛才新頒佈的？
戚琢玉彷彿覺得他有些沒用，哂笑了一聲，譏諷他：“既不殺人，要力量何用。”
明明什麼修為也沒有，就敢站在自己面前，替他出頭。
現在他明明又給了他修為，可他卻用來搞這些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的技能。
最後是戚琢玉古怪地看著他：“你不什麼晚上才熱鬧嗎？”
行叭。
他繼續，理直氣壯伸手：“給我五十，我就聽你說。”
折騰了一路，端王府終於到了。
鳳宣站在門口之前還有點緊張，按照凡間的說法，這算不算是第一次去婆家？但看到端王府的第一眼，鳳宣心裡的一點緊張變成詫異。
一會兒把空氣中的水氣都聚集起來變成冰雕的兔子。
神的力量不是用來支配眾生的，而是用來保護眾生的。力量越強，則責任越大。
戚琢玉看到，嘲笑了一聲：“嗤。”
一會兒又捏了一朵烏雲不受控制的飄在頭上，結果嘩啦啦下了一陣小冰雹，把自己砸的頭暈眼花。
戚琢玉：“……”
-
端王府的內部格局其實有點像一個縮小版的竹間小築。
戚琢玉似乎覺得他很奇怪，所以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從來沒有人在他面前說過這麼可笑的話，力量竟然也能用來保護他人。
鳳宣也沒有理會他，他正在因為自己重獲了一點法力而興奮。雖然聊勝於無，但他還是用自己的靈力玩兒了一路。
父神在神隕之前，就告訴過自己。
鳳宣知道自己贏了，他真誠道：“師兄，你很想說啊？”
戚琢玉甚至手指頭都沒動一下，就直接打散了烏雲。
鳳宣搖頭：“不想。”
作為當今聖上的親弟弟端王，又娶了修真界世家大族的嫡小姐，按道理說這種神權與王權的結合，端王府怎麼也得建造的富麗堂皇啊。僕人不說一萬也得有八千吧。
戚琢玉沒有露出那個迷茫的表情，他似乎已經猜到了鳳宣的答案，但依然繼續，挑眉：“為什麼。你已經有了法力，為什麼不去殺人。”
父神的隕落，就是為這天下蒼生換來了太平盛世。鳳宣那時年紀還小，只知道忽然沒了阿爹，成日裡哭鬧要找父神。鳳櫟既傷心又無奈，只好天天抱著他哄。後來自己大了也知道父神回不來了，漸漸地也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但他看不懂鳳宣。
而且鳳宣注意到，端王府好像重新修葺過，有好多沒修到的地方露出了一點斷壁殘垣，牆面黑漆漆的，像是火燒過的痕跡。
但眼前的端王府清清冷冷，門庭只有幾隻小鳥。
有了法力就要殺人嗎？他又不是變態殺人狂。
於是戚琢玉說了一半，鳳宣也沒問。
戚琢玉勾唇笑著：“你現在已經是金丹期，碾死凡人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想殺誰就殺誰，你現在就擁有可以殺了六皇子的能力。”他似蠱惑，聲音壓低了不少，盯著他：“你想殺了他嗎？”
鳳宣以為他要說完，結果大魔頭神經病犯了話只說了一半，搞得他很無語。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的站在寒風中，微妙地沉默數十秒。
只可惜院子裡沒有他最喜歡的那棵大梧桐樹，鳳宣在王府裡轉了幾圈，發現越往裡面燒燬的痕跡越明顯。修葺彷彿的工具散落在地上到處都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導致修葺工作沒有進行下去。
或許以前有，但是從他殺第一人開始，他就明白。他的力量只能用來殺人，他沒有要保護的人，也沒有人願意保護他。
看得入神，耳邊響起戚琢玉的聲音：“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端王府會這麼冷清。”
你他媽。謎語人是吧。
鳳宣跟上他的腳步，嘀咕一句：“可以保護別人啊。”
這位大魔頭完全沒有要等自己說話的意思，在那兒自問自答，神情有些說不出的詭異瘋狂：“你放心，等到了晚上。這兒就熱鬧的很。”
他在端王府的門口轉悠的時候，發現了一個賣瓜的老伯。眼下已經都快入冬了，不知道老伯從哪裡弄來了許多新鮮的雪梨。個頭飽滿，上面還滾著晶瑩剔透的水珠，讓鳳宣眼饞。
他二話不說就攔下老伯，從自己小荷包掏出零花錢買了一斤雪梨。
付錢的時候，老伯看到他是從端王府出來的，又見他生的冰雪可愛，忍不住提點了一句：“小郎君，你是這端王府的什麼人？”
鳳宣收好雪梨，一時間沒找到自己的定位。
猶豫了一下，開口：“……世子妃？”
老伯瞪大了雙眼：“你就是那個刁蠻驕縱、不識好歹的世子妃？”
上下打量半天，老伯納悶：“看起來性格不像啊。”
什麼東西。鳳宣風中凌亂。
他來長安才短短一天，刁蠻任性的惡名已經傳的連賣瓜的老伯都知道了嗎？！老伯的形容詞還很眼熟，很像那個摳門仙君一兩白銀買他一生的傳聞。弱智八卦真的好害人，連老人都不放過。
老伯欲言又止，然後嘆了口氣：“哎。看你年紀輕輕，要是不想死的話，晚上可別住在這端王府啊。”
終於遇到一個不是謎語人的路人甲了，鳳宣感覺應該可以聽到很多八卦，於是抱著雪梨啃了一口：“老伯。是何緣由呀？”
賣瓜老伯說：“端王府晚上鬧鬼。”
賣瓜老伯繼續：“自從十六年前一場大火燒死了端王府上下四百口人之後，王府裡夜夜都能傳出冤魂的慘叫與哭嚎。後來小世子開府，聖上也請了高人來做法，只可惜效果甚微。每一次準備修葺王府，工人們都會以各種各樣的原因慘死或暴斃。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是王府中那些冤魂還在作祟了。”
鳳宣很具有捧哏精神：“哇！”
難怪端王府後面那麼多修葺的工具丟的到處都是，原來是修了一半修不下去。
戚琢玉說得晚上會熱鬧，應該就是那些冤魂跑出來鬧鬼吧？
賣瓜老伯用憐愛的眼神看著他，感覺鳳宣今晚就命不久矣。
臨走前還多送了他一個雪梨，當做是斷頭飯了。
-
戚琢玉從東廂房出來的時候，他那道侶正坐在院子裡的一棵榕樹下。
面前是個經年失修的石桌，桌上放著靈氣化成的兩個冰碗，一個裡面盛滿了碎冰，另一個碗裡是半碗切好的雪梨。
還有半碗，鳳宣正在用冰刀努力切著。
察覺到戚琢玉出來，他頭也沒抬。
畢竟自己剛才好像又惹到他了，戚琢玉在房間裡關了半晌才出來。估計剛才在生悶氣。
鳳宣專心切梨，戚琢玉莫名其妙在他對面坐下。
他這個人性格超級古怪，自己先吵架，然後過一會兒又來若無其事的跟鳳宣和好。鳳宣已經習以為常，大魔頭嘛，性情乖戾一點很正常。
戚琢玉皺眉：“你剛才在門口乾什麼？”
鳳宣回答：“買瓜。”
戚琢玉：“那你現在又是在幹什麼？”
鳳宣老實道：“切瓜。”
甚至都沒等戚琢玉繼續問下一個問題。
鳳宣就已經學會搶答：“師兄，等一下我準備吃瓜。”
戚琢玉：“……”
他露出了那個很無語且覺得他是神經病的表情。
很顯然，鳳宣大概知道，大魔頭想問自己的並不是自己的買瓜體驗。
果然，他笑得涼涼地，捏碎了一塊他切好的雪梨：“你剛才在門口沒聽見那老頭說的事情嗎。”
哦。
無恥。居然偷聽他說話。
但仔細想想，戚琢玉是個化神期的修士，神識若是完全展開，長安城裡面發生的任何事情他都能瞭如指掌。更何況經過了下午他簡單粗暴給自己渡修為的行為，鳳宣覺得這陰暗大魔頭的修為可能遠遠不止化神期。
鳳宣嘟囔：“聽到了。”
戚琢玉：“那你還有心情吃梨？”
鳳宣迷惑：“那些冤魂不是晚上才出來嗎？”
言下之意，現在還沒到時間點，又不耽誤他吃梨。
戚琢玉的表情沒變，但一直看著他。
看了很久，他忽然笑了，不是善意的那種笑，點評他：“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古怪的人。”
謝謝你啊。
我也沒見識過你這種神經病.jpg
戚琢玉換了個話題：“你現在的修為已經可以化氣成冰，不想著冰敷自己的傷口，到先想起冰鎮雪梨來了？”
聽到他說冰敷傷口，鳳宣才後知後覺的感到手痛，衝散了腦海中的胡思亂想。
剛才打人的時候沒覺得，現在低頭一看，自己的手也受傷了。
咦。自己都沒注意到。
大魔頭怎麼注意到了。
而且不注意還好，一注意，手痛的感覺就愈發強烈了。
特別是戚琢玉在短時間之內強行把他灌到金丹期，拔苗助長的後果就是他各種五感都飛速提升，連痛覺都比平時強烈十倍。
離譜，六皇子的臉皮是什麼城牆做的嗎？
他一拳過去，四個掌指關節紅彤彤，被磨破了皮。
戚琢玉神情不耐煩，將他的手拽過來，簡單粗暴的往冰碗裡一塞。
冰碗的碎冰本來就是鳳宣靈力所化，此刻靈力正在源源不斷的為他治療傷口，沒一會兒手上的傷就好了。
戚琢玉鬆了手，又恢復成不說話的模樣。
這大魔頭想一出是一出，鳳宣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不過手上的傷口好了，他又有美美的心情繼續吃冰鎮雪梨了。
鑑於剛才是戚琢玉幫自己療傷的。
鳳宣禮尚往來，給自己準備一碗冰鎮雪梨的同時，還給戚琢玉也分了一碗。
悄咪咪推到他面前。
就當做是跟他和好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夜幕悄悄地降臨了。
端王府的最後一抹燭光消失在黑暗中時，院子開始展現出原本可怖的模樣。牆上開始出現各種各樣鬼魅的黑影，不斷地扭曲掙扎，變成一張張面目全非、血肉可怖的臉。
“疼啊……好疼啊……”
“好熱……我好熱啊……”
突然看到這麼多燒的亂七八糟的爛肉，鳳宣捧著的冰鎮雪梨，忽然就不香了。
他偷瞄一眼戚琢玉，發現大魔頭對這些冤魂視而不見，只是陰沉沉的坐著。任由他們用無形的魂魄撕咬著自己的身體。像是自殘一樣。
以他的修為，對付這些冤魂還不是手到擒來？為何不動手。
鳳宣正疑惑，其中一個管家模樣的冤魂注意到端王府來了新人，陰惻惻地笑著：“咦嘻嘻……你就是那個刁蠻驕縱的世子妃……”
？
他媽的。
這破八卦怎麼傳得連鬼都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