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g市郊外一片混亂, 異能者的折返襲擊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偵查人員手裡拿著對講機,扯著嗓子吼:“對面至少五十個人,他們不是臨時起意, 有人蓄意牽頭!彈藥告急,我們沒法和他們對戰!必須撤離!馬上撤離!”

轟!

偌大的火球突然而至, 沒來得及逃走的人被紛紛捲入其中, 在高溫的烘烤下化為焦炭,慘叫四起。

大半個臨時駐紮營地被火焰肅清一空, 幾名異能者悠悠閒閒地走了出來。

為首一名火系異能者看到地上熔斷的對講機,眼底浮現一抹譏諷, 啪的一腳踩了下去, 啐道:“老子先前就是太善良,才會被你們這群普通人追著打,一群傻逼。”

另一名異能者放眼望向逃離的人群,隨手一抓,空氣中頓時傳開一陣強大的波動。

落在最後面的僱傭兵雙腳騰空,好像被無形的巨手掐著脖子拎了起來。

他目眥欲裂地看著這群匪徒, 臉頰因缺氧而漲紅:“為、為什麼要這樣做?”

“好問題啊,前面被各大勢力追捕的時候, 我也曾經對他們問過這個問題。”異能者側過臉,笑嘻嘻地點了點脖子上的一道子/彈擦傷,“看,這就是他們的回答。”

僱傭兵眼中登時爆出期頤的光芒, 忙不迭地點頭肯定:“對!對!我真的不知道——”

“啊!”

冰系異能者笑著說:“那肯定有啊,總不能讓這種威脅人命的東西一直留在身上。”

於是,這些拿來馴服變異體的抑制器搖身一變,瞬間成為勒住異能者咽喉的套圈。

背後卻伸出來一隻腳,重重地踩在他的手背上,把那些荊棘全部踩了下去。

眼見得到了自由,被關押的人感激涕零地說了好幾句謝謝,又抓著脖子上的抑制器:“還有一件事,就是這個玩意,它會爆炸,兄弟你們有沒有辦法解決?”

另一名異能者也笑:“要不是看在你們還有點用處的份上,我們來救你們幹嘛,當我們做慈善?”

“還他媽在這玩,忘了老大吩咐的正事?”

說話間,火系異能者將手掌按在籠子上,滋啦一陣黑煙冒出,被燒融的鎖釦應聲掉落。

獲救者喜極而泣的臉一僵,呆滯且茫然地抬起頭,握住脖子上嶄新的抑制器:“……你這是幹什麼?”

“哦?”控制系異能者一臉浮誇驚訝狀, 看向自己的同伴, “這麼說他還是無辜的!我們是不是不該殺他?”

“你們!”

旁邊卻有人突然問:“動手或逃跑會怎麼樣?”

卻沒想到,咔噠!

刺目的紅光在獲救者脖子上重新亮起,一閃一閃彷彿在嘲笑他剛才的天真。

獲救者口吐鮮血,顫顫巍巍用手撐著地面,幾根細長的黑色荊棘從他掌下緩緩爬出。

僱傭兵神情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從自己胸口穿過的鋼化手臂,嗆出兩口腥甜的血沫。

咯啦!

冰系異能者拍了拍衣服上被抓出來的褶皺,臉上帶著目空一切的傲慢,嗤笑道:“有異能還能被普通人抓住,簡直是個廢物。”

他罵罵咧咧,完全沒意識到這是自己神經最鬆懈的時候,兩隻勁瘦白皙的手臂便卡在這一個節點,在看似緩慢實則眨眼不到的一剎那,不留聲息地架住他的脖頸。

沒等他們回神憤怒質問,就看到獲救者被一腳踹飛,重重地摔在了牆上。

在這緊張到空氣近乎凝滯的氣氛下,插/進來的聲音顯得那樣不合時宜。

“不是,不對啊!”獲救者猙獰著臉,拽住他的衣領怒吼,“為什麼還要給我戴上這玩意,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是來說來救我們的嗎?”

只有抓了僱傭兵過來的控制系異能者滿臉不忿,他還準備留著人慢慢玩。

他蹲下`身,將手指貼在抑制器上,以接觸點為圓心,鐵皮表面立時散開一片雪白剔透的冰晶,感應器被瞬間冰凍。

“末世降臨快一年了,長點心吧各位。”火系異能者雙手抱臂,嬉皮笑臉地環顧剩餘被困在籠子裡的人,“你們之中就這一個b級異能者,勸其他人都聽話點,別妄想在我們解開抑制器的時候動手或逃跑。”

看到人死了,倒在地上,其他幾名異能者依舊嘻嘻哈哈。

冰系異能者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拍拍他的臉,笑說:“放心,我們吸取了那些傻逼普通人的經驗,給你們用的抑制器裡新增不少特別阻隔材料,防水防火防高溫,甚至還防電。”

獲救者亢奮極了,抑制器被掰開的瞬間,連呼吸都帶著不穩的顫唞。

然而在異能者自黑色裂縫中出現之後,部分勢力組織存心不良,剔除抑制器中原本的施罰設定,放入微型炸彈。

帳篷裡有好幾個籠子,每個籠子都關押著一個人,脖子上無一例外,都戴著項圈一樣的抑制器。

“但我沒有,我們被第一基地驅逐了, 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什麼幹什麼?不把之前的抑制器去掉,萬一爆炸傷到我們了怎麼辦。”

這款抑制器最開始由第一基地開發,用以控制變異體或有變異傾向的獸類。

提起正事,這幾人多少收斂了幾分囂張隨性的樣子,踩著焦黑的泥土和滿地殘肢進入帳篷。

其他牢籠裡的人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看到走進來的幾名異能者,籠子裡的人激動得面色潮紅,爬起來,鐵桿被他抓得哐啷響。

異能者唰一下將鋼化手抽了出來,看著噴在衣服上的血,嫌惡皺眉。

噗呲。

“我們剛才在裡面聽到了動靜,你們都是異能者!我們也是啊!那些該死的普通人趁大家不注意搞偷襲,這裡的人全是被抓來的,快救救我們!”

火系異能者笑容一停,用力地嘖了一聲,顯然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膽敢挑釁自己:“活膩歪了是吧?老子這就讓你體會……”

“別慌,我們這次就是來救大家的。”

脖頸傳來震響,那是頸骨□□脆扭斷的聲音。

火系異能者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一股鑽心剜骨般的疼痛,可他連襲擊者的樣子都沒看清,只來得及微微睜大眼,身子一軟,撲通倒在地上,也將那不可一世的表情永遠地定格在了臉上。

眼看著同伴死去,其他人終於從恍恍惚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又驚又怒地看向多出來那名青年。

“該死的,殺了他!”

冰系異能者抬手往前一揮,幾根尖銳的冰錐在半空中瞬間成型,朝著青年疾馳而去。

青年的速度卻快得超出了他的想象,冰錐未至,人已經閃電般躥到了他的面前。

“草了,他是個速度型異能者!”

倉惶中,冰系異能者只能放棄攻擊的念頭,轉身逃跑,結果下一秒,一身槍響貼著他的後腦勺響起。

當事人眼前一黑,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就摔在了地上。

接連兩名同伴的死去,加大了其他異能者心頭的驚懼。

力量型異能者怒吼一聲,拳頭裹挾著噸級之威,惡狠狠地砸向青年的頭顱,卻被當空一攔。

一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擋在了青年的面前,劍眉星目,眼瞳深邃。

那足夠雜碎石崗巖的拳頭抵在他的掌心,任憑力量型異能者怎麼使勁,都不能前進一步。

男人隨手一擰。

“啊啊啊啊——”

其他異能者猝然轉頭,看到力量型異能者的胳膊給活生生擰下來,差點被這一幕嚇破了膽。

青年最先解決掉的冰火異能者,相當於是這個隊裡的主副指揮,當他們倒下,臨時拼湊組團的弊端在這一刻顯露無疑——這群散沙根本不知道如何進攻。

先前有多無法無天,現在就有多狼狽膽怯。接下來的局勢,完完全全可以用碾壓兩個詞來形容。

撐到最後的異能者,看著四周東倒西歪的同伴,舉起雙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別殺我,饒我一命,我都是被他們逼的!”

青年毫不猶豫地送他一槍。

這時,異能是黑色荊棘的獲救者終於緩過勁,起身驚恐又警惕地看著青年:“你是什麼人?”

話音未落,帳篷外面陸陸續續進來幾個瘦骨嶙峋的身影。

被關押在籠子裡的一名大叔看到熟面孔,顧不上害怕,爬起來驚訝地喊道:“嘉俊!你不是逃走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看到熟悉的親人,名叫嘉俊的小個子當場淚流滿面:“叔,當時你掩護我逃走,可我沒跑多久就有另一隊人追了上來,他們一樣把我們關在籠子裡,我一直沒找到機會逃跑。”

大叔痛心疾首:“真是造孽啊!”

這一群人,也是從黑色裂縫中跑出來的異能者,過後又被其他勢力組織抓走,關在隱秘的地方。

其中有一名異能者,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麻痺人的感知力,也是火系異能者一行人過於自信,才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他們的蹤跡,甚至連青年近身都沒有反應。

在青年的眼神示意下,其中一人上前,幫囚徒裡的人們開啟了牢籠。

直到這時,眾人才注意到青年的長相。

眸眼溫和清亮,似墜入了萬千星晨。五官清雋俊美,獨具一股水墨山水畫的氣韻。

當他蹙眉時,整個人的氣度渾然一變,在上述基礎的前提裡格外突顯出一抹冷峻,如同一柄蓄勢待發的利劍。

雖說眼下的情況,不適合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長著這樣一張臉、有這樣氣度的人,確實比較容易得到旁人的信賴。

荊棘異能者旁邊的那人當場就淪陷了,小心翼翼地問:“這位,呃……先生?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摸著脖子上的抑制器,荊棘異能者一直冷眼旁觀。

他將青年當成第二個火系異能者,等著看這人什麼時候會露出真正的嘴臉。

果不其然,在所有人都得救之後,青年拿出配槍,另一隻手上,赫然就是操控抑制器爆炸的控制裝置。

“現在你們都跟我走。”

荊棘異能者將冷笑憋在心裡,和其他人一樣唯唯諾諾地應是。

他保持著滿腔仇怨,跟在青年身後,穿過嘈雜混亂的戰場,直至來到一個較大的作戰營地後方。

青年找到其中一名作戰人員,簡單叮囑幾句,對方會意,連忙衝到前面去稟報。

沒過多久,營地後方出現一群人的身影,溫勁風在護衛軍的護送下急匆匆趕來,一眼就瞥向了荊棘異能者以及他們背上扛著的人——主要是看眾人脖子上的抑制器。

荊棘異能者當然認識溫勁風。

漆黑巨獸失控那天晚上,有不少勢力組織湧入g市,旨在捉拿不清楚外界情況的異能者,其中就有溫勁風的人馬。

被火系異能者碾過的手掌陣痛未消,上面滿是他吐出來的血跡。

他心中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早知如此的憤恨,五指掐進掌心,猛然生出一股不要命的瘋狂念頭來。

誰知道溫勁風神情冷漠,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這喜歡往家裡撿東西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這哪是奴役者看到免費奴隸時的反應。

荊棘異能者倏然抬頭:“……哈?”

溫辛面不改色:“現在這個情況收留他們可能會帶來麻煩,但哥,從長遠的角度來看,擁有異能者對a市來說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擁有異能者?”

溫勁風以挑剔的目光,審視躲在溫辛背後的那群異能者,語氣冷漠尖刻到了無情的程度。

“賭他們在獲得強大能力後,在進化的得意中搖搖欲墜的那點人性?還是賭在異能者一方逐漸佔據戰場優勢的情況下,他們不會臨陣倒戈反咬一口?”

“你應該在看到這些異能者的第一時間就殺了他們,而不是任由他們活下來,成為不定時炸/彈。”

話音未落,溫勁風已經把槍拿了出來,溫辛一步上前擋住。

溫勁風面色冷厲:“溫辛!現在情況緊急,沒有那麼多容錯的機會,你更無法保證異能者的忠誠度!”

溫辛抓住溫勁風青筋緊繃的手背,一字一頓地說道:“那就不保證,不去考慮什麼人性。”

“這些人現在是虛弱狀態,原組織為了控制住他們,沒有給食水,就算他們能反擊,也快不過控制器,讓他們老老實實地留在原地,有異動者就地格殺。”

溫勁風眸色微動,似乎是被說動了。

但作為一個軍團的指揮官,他的意志不會因個人私念動容,嘴裡的話依舊冷到不留情面:“我只允許他們留在廢棄營地,如果靠近,護衛隊會立馬將他們擊斃,以及你必須為他們的一切行為負責。”

溫辛:“已經足夠了。”

簡單幾句話,似乎決定了這群異能者的命運。

他們跟著溫辛快步來到廢棄營地,也就是之前的老小區。

眼下大多數人已經撤走了,但因為還在護衛軍的警戒範圍內,所以相對比較安全。

到地方之後,溫辛看見了這些異能者眼中的忌憚,想必剛才那番話讓他們有了不小的芥蒂。

有人很不解他如此矛盾的行為:“既然你想要救我們,剛才為什麼不直接放我們走?”

他真心實意提起這件事,畢竟在救下他們的時候,溫辛就可以直接放他們走,省心又省力,還不用立什麼軍令狀。

其他人沒有吭聲,但從他們埋下腦袋的微表情來看,大部分應該和這人是一樣的想法。

溫辛一哂:“我看起來像那麼爛好心的人?把你們關在這裡,當然是不希望你們搗亂。阿綠。”

小綠蛇纏在青年的手腕上,聞言哼哼唧唧地抱怨了兩聲:“知道了,又讓我來看著他們,對吧?”

“誰叫我們家阿綠長得這樣威武不凡,一看就是能夠鎮得住人的將軍。”

鱗樹蝰學過將軍的意思,多少有點被誇之後的飄飄然。

事實上,就算溫辛不誇它,小蛇也不會拒絕青年的請求。它佯作勉強地哼了一聲:“行,就依你的。”

一條巨大的鱗樹蝰蛇出現在客廳裡,雄壯不凡的蛇軀至少比水桶還粗,張嘴吐出殷紅的蛇信。

見到這條大蛇,異能者們差點被嚇厥了過去,一時間再也沒人敢有怨言。

人群中的小個子,今天不滿十五歲,看看他叔又看看大家,用力地抿了下嘴角。

他突然揚聲:“您現在離開,是不是打算去對付那些異能者?”

溫辛回過頭。

小個子對上他淡然的眼睛,心頭立時更加忐忑,鼓起勇氣說了一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說,祝您旗開得勝!”

他剛說完,就有個同樣熱血朝氣的少年附和:“祝您馬到成功!”

“百戰百勝!”“一往無前!”“勢如破竹!”……

“風華絕代!!”

不知是誰激動地嚎了這麼一嗓子,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出聲的是個小混混,以前沒好好聽過課,現在也沒什麼機會學習了,他還記得這詞語在電視上出現過,是個好詞,就喊了出來。

對上大家古怪的目光,小混混縮了縮腦袋,弱氣地問:“……難道這詞不是拿來夸人的?”

小個子他叔反應過來了,對被關在這裡,倒沒什麼怨言,畢竟被火系異能者一行人威脅過,眼睛也更敞亮。

“剛才那幫鱉孫逼著我們入夥,沒把我們當人看,估計到時候不是被當成擋箭牌就是他們弄死。不管你救我們的時候怎麼想,有什麼目的,還是要謝謝您。”

溫辛看著這些灰頭土面的人,似乎有些意外。

半晌,自這一場戰爭開始就從未有過的笑容,終於在他那張沉重的臉上緩緩展現。

如被烏雲遮蓋的皎月突然露出剎那芳華,漂亮得令人心驚動魄。

始終未吭聲的荊棘異能者,心跳好像倏然漏了一拍。

原先他對溫辛飽含怨懟,直至剛才聽完兩人的談話後,他的念頭一點點地變了。

那不是臨時編排出來的劇本,溫勁風的鐵血作風聲名在外,對方拿出槍來,是真真切切想要殺了他們,而溫辛也是實實在在地攔住了溫勁風的槍口。

許是這段時間經歷了很多事情,又或許是短短半天時間,情緒大起大落,讓腦子變得恍惚。

溫辛堅毅筆直的身姿,到底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烙印。

.

溫辛從來沒有高估過人性。

就如同他剛才在帳篷外觀察情況,聽到那名火系異能者對囚徒們的異能等級瞭如指掌的時候,就知道這一次的襲擊,絕不單純是異能者的瘋狂報復。

被囚禁的異能者有什麼能力,是什麼等級,除了本人之外,就只有囚禁他們的勢力組織能夠拿到精準的資料。

對資訊差的精準把控,對動亂風向的敏銳考量,對其他各勢力組織的分佈情況有大概瞭解……

若非有極大能量的勢力組織,能在短時間內掀起這麼迅猛的反撲?

要知道現在距離小黑失控,也就不到兩天的時間而已!

溫辛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指印。

又是第一基地的人在搞鬼?

難道說安齊沒有死,他那天把人打成篩子還不夠,必須將人給剁成肉泥?

戰場現在亂成一片。

分不出是誰的慘叫聲在周圍響起,時時刻刻都有人喪命,高溫燒灼空氣,眼前的景象變得扭曲,宛如地獄重現人間。

“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什麼?抓不到?一個炮轟下去我不信他還能活!”

終於有勢力組織的首領,忍受不了異能者單槍匹馬的挑釁,宣告使用重火力。

轟!

滔天火光直衝雲霄,濃濃黑煙覆蓋蒼穹,無數人驟然回頭,血肉在轟鳴中綻成了漫天飛花。

溫辛逮到一名異能者,槍抵在人腦袋上,逼他說出幕後主使佔領g市的目的。

“誰不想進化?誰不想變得更強?”

異能者恐懼到眼流鼻涕橫流,吐露的是幕後主使的貪念,也是處於這個戰場之中所有人的貪念:“g市是進化者的起源,留在g市就能獲得強大的異能,誰不想擁有!?”

“不然前兩天出現一頭那麼可怕的變異體,它隨時有可能捲土重來,為什麼你們不走,為什麼大家都不走?不都是想要獲得進化的能力嗎!!”

一句話,像是一雙巨手撕破幕布,將幕後所有的腐爛和惡臭,都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溫辛雙眼通紅,攥著異能者衣領的手抖個不停。

他無法反駁這一句話,因為他在此時陡然明白,哪怕再怎麼荒謬慘淡,這就是真相,就是蒼白無力的現實。

溫辛再度回頭,看向眼前的戰場。

明明已經打到慘絕人寰的地步,卻沒有一個勢力組織撤退,甚至還有源源不斷的人馬從後方增援。

那些增援的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有幾方勢力在其中攪動風雨?一個、兩個……還是所有?

不行。

溫辛告訴自己,要解決這事,必須先找到幕後主使……如果有很多人,那就找到話語權最大的那一個!

小黑卻突然在此時拽住他的手:“溫辛,你為什麼不願意用我?”

溫辛回頭看他。

男人對上他的視線,目若深潭:“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可以做,還是你在顧慮第一基地會再度向我出手?但就算沒有你,第一基地也不會放過我,我更不會放過他們。”

溫辛臉上其實沒有多大的波瀾起伏,可這一瞬間,他緊緊地捏住了小黑的手腕,指尖因大力泛白。

就像是抵抗著塞壬歌聲的船員,明明知道前方的誘惑將伴隨著洶湧可怖的海浪,塞壬的利爪會將他撕成碎片,仍舊無法控制地想往前踏出一步。

暴龍從不單純。

他細細地捕捉著青年瞳孔中的輕顫,內心的渴望撕破平和的假象,像是等待獵物上鉤的獵手,早已預料到對方會是這麼個反應。

——糾結、渴望、忌憚。

七號也能化解這次危機,且遠比他好說話得多,一句“阿綠真棒”,就能讓那條蠢蛇高興得忘乎所以。

可溫辛只會叫七號守著獲救的異能者,不會讓小蛇參戰。

或許是因為不想逼迫小蛇向仇恨的人類伸出援手,但更多的,是因為變異體和人類,終究是敵對的關係。

如同天使內戰,找惡魔幫忙。帝國內戰,找聯邦插/手。

甚至小黑都想象得到,如果溫辛動用它的力量,肅清此時的戰場,那些人會給青年打上什麼標籤,溫辛或將被推上風口浪尖,甚至成為種群的公敵。

聽著就很諷刺,想要救人,就要成為被千夫所指的物件。

還是算了。

想到青年會為此難過,蠢蠢欲動的劣根本性就被暴龍死死按捺了下去。

他開始假想,自己要不要上演一次二度狂暴的戲碼,把所有的一切偽裝成和青年無關的巧合。

卻聽溫辛倏然吐出一口氣:“這樣也好。”

短短四個字,是從b市唯心教到現在長達幾個月的心理抗爭,是見過了一幕幕人間慘劇後、一步步加深的堅持。

是一個熱愛鮮花和陽光的少年,終於下定決心,握緊面前沾滿鮮血的屠刀。

“以我的情況,沒人會比我更適合做這種事,我們需要簽下一個協議,但時間緊迫,就先讓我佔你一個便宜吧。”

溫辛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抬起頭來。

那雙眼睛,依舊清澈得像一汪泉水,卻陡然多了一分比烈日還要炙熱的氣勢:“一號,這不是請求,是我作為人類,作為過去、現在以至於未來的一方守望人,衷心地向你提出合作。”

“——請助我終止戰火!”

撲通、撲通……

剎那間,小黑彷彿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在胸腔之間橫衝直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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