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溫辛面無表情, 周圍一帶的氣壓卻好似直線走低,眼看著要有突破冰點的徵兆,金絲雀一個激靈, 連忙坦白:“我保證不說謊,全都告訴你!”

這麼一打岔, 溫辛倒是回了神。

一看少年慌張的樣子, 似乎誤會了什麼,他略微沉吟, 沒有點破,順其自然地點了點頭:“你說。”

金絲雀便將一切都交代了出去。

包括在基地裡遭遇的兇殘實驗、自己曾經的處境、從什麼時候開始打定主意要逃出去、又在逃亡路上遇到了哪些危險。

在講述這些事情的時候, 金絲雀沒想要訴苦。

可望著溫辛那雙漸而憐惜的眸眼, 後腦勺被一下一下溫柔地撫摸,那些深藏在記憶裡的舊傷疤,也似乎得到了治癒。

“讓我看一看。”溫辛突然說。

看什麼?

一個勁兒闡述過去的金絲雀沒有反應過來。

金絲雀坦白的這會兒功夫,男人去換了件薄款的衣服,又將自己的衣袖挽了起來,露出結實精幹的手臂肌肉,無聲中釋放著一股極強的威勢。

那掌心寬厚溫熱,似乎形成一面厚實堅硬的城牆,將那些往日籠罩在少年心頭的陰霾,都遠遠地擋在了外面。

少年回頭一看,鱗樹蝰不知道什麼時候鑽了進來,邊叼住他的衣服,邊咬牙切齒地瞪向站在門口的原巖中。

金絲雀不吭聲,他便鍥而不捨地做著這動作。

“誰先說?”“我先,或者它先。”“溫辛,摸摸頭~”

溫辛傾身,在那塊飽受摧殘的部位吹了吹,又用掌心覆蓋,揉搓兩下:“不痛了,乖。”

但溫辛指尖觸碰上去的一瞬間,還是會引起少年下意識的顫慄。

倒沒有別的心思。

溫辛仔細地檢查著,默不作聲,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年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卻給人一種很委屈、很委屈的感覺:“你怎麼不早點出現?”

“……”金絲雀只想到將他抱得更緊。

這樣的原巖中,才是糰子們所熟知的暴龍。

一隻小海象,一隻紫松鼠,一隻小熊貓。

——剛才我想纏一下溫辛你就放殺氣,這倆人剛才都抱著這麼緊了,你居然還看得下去?!

——他剛才提到很久以前發生的一次生死危機,變異蝙蝠抓住他的咽喉, 倒鉤般的爪尖刺入喉管,血液噴湧, 差點叫他喪命。

糰子們讀不懂獨屬於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只知道溫辛和金絲雀結束談話後,好半天都沒有再出來。

小海象從不說謊。

霸道、強硬,就是什麼都不說,冷漠地杵在哪兒,就讓人下意識寒毛直豎,無法忽略。

它以藍貓的形態偽裝自己,卻沒有欺騙過溫辛,當初人魚灣下一相見,就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

“……”原巖中心裡一陣遺憾,面無表情地放下袖子。

只是沒抱一會兒,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不可抵抗的大力,將他扒到一邊去。

那眼神怨氣沖天,似乎在控訴。

看見溫辛豔羨地凝視著他的手臂,他頓了頓,很快地將袖子往上面扒拉了一點。

幾小隻等了又等,決定主動出擊,一隻只越過門口的原巖中,爭先恐後地鑽進來,往溫辛的懷中撲。

“那些預言的內容不會成真。”

就是覺得小黑這身材,嗯,挺養眼,他要是也有就好了。

溫辛的大腿霎時間被毛團子們完全佔滿,什麼亂七八糟的念頭都被衝沒了。

溫辛對原巖中的這幅狀態也不陌生,但後者很少在他面前展露出這充斥著侵略性的一面。

三隻裡總有一隻處於狀況外,小熊貓沒有要坦白的東西,撒嬌地鑽到人手掌下,只想讓溫辛摸摸它。

這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次,稀疏平常如白開水一樣寡淡,不知道為什麼,金絲雀竟是下意識說了出來。

“……”原巖中下意識站直。

“不痛了。”

面板光滑完整, 舊日的傷疤早已消失,確實看不出傷口的影子。

小海象兩隻前鰭搭在溫辛的肩膀上,抬起小腦袋,用嘴巴親暱地蹭蹭青年的下巴,鄭重其事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讓你死去。”

金絲雀拘謹彆扭地別開腦袋, 小聲嘟囔:“我的癒合能力很強, 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等到青年伸出纖長的手指,觸控上他的頸邊,少年才怔了一下。

加上之前那些猜測,溫辛腦子又是一懵,像進水短路了似的,下意識打量起小黑從寬肩至後腰臀的硬線條曲線。

原巖中抱臂依靠門邊,乾脆地無視了大蛇,目光落在溫辛的身上,分不清什麼意味。

但溫辛下一秒就移開了視線。

金絲雀垂睫,突然起身撲進溫辛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

溫辛對糰子們一向寵得沒底線,拍哄著小孩,柔聲:“是我不對,出現得太晚了。”

這樣的小海象,說出的承諾也一定會用生命去付諸實踐。

溫辛的內心彷彿被一陣暖流包裹,和小海象碰了碰額頭:“我也是。”

小松鼠有些心虛,但有其他糰子的鋪墊,它也沒有那麼尷尬了,需要坦白的情況和金絲雀大差不離。

“不是故意的。”小松鼠突然說。

溫辛低頭,看見小松鼠伸出爪子,碰了碰他的頸項。

野獸都習慣照著獵物的致命弱點咬,出手的那一刻,就沒打算讓獵物活著。

前面金絲雀被變異蝙蝠襲擊,被攻擊的部位是脖頸。

後面溫辛在垃圾桶撿到小松鼠,被反咬一口也是脖頸。

溫辛躲得及時,小松鼠又力竭垂危,沒有留下傷痕。

但前者當時那心有餘悸的模樣,依舊深深地刻在了小松鼠的心裡,時不時想起,叫它懊悔不已。

小松鼠摸了摸溫辛的頸子,人類的脖頸比變異體脆弱很多。

它從身後掏出來一條圍巾,仔仔細細地圍在溫辛的脖子上,又像個小大人似的,順勢整理了一下青年的頭髮和衣領。

圍巾的觸感有些特殊,柔軟中泛著絲綢般的柔順,泛著一點舒服的微涼。

溫辛忍不住摸了兩下:“這條圍巾用了什麼材質?好像不是一般的毛線。”

小松鼠解釋說:“從蛛後那取來的絲,a級變異綿羊那取來的毛髮,我將它們處理了一下。”

它認認真真地說:“這條圍巾很堅韌,子/彈無法穿透,火燒不化,沾水不溼,以後你就不怕別人再咬你的脖子了。”

一時間,溫辛感動得無以復加。

他大手一攬,和懷裡的三隻糰子緊緊地抱在一起。

鱗樹蝰看得眼熱,見原巖中沒阻止,見縫插針地爬過去,過程中縮小身體,愣是在三隻毛絨絨密不透風的阻礙下,和溫辛貼在了一起。

聞聲跑過來的小狐狸哪裡肯依。

它一個飛撲,也擠了進來。於是溫辛的大腿立時成了所有糰子爭鬥的重宅區,到最後,還是原巖中來趕它們下去。

看它們放肆地造次,原巖中的眉毛快擰成一團了。

沒人敢觸及暴龍的黴頭,糰子們一鬨而散。

鱗樹蝰跑去客廳,難得放鬆地舒展身體,它心情大好,甚至允許小狐狸趴在它的尾巴上玩。

紫松鼠繼續去廚房備菜,金絲雀過去幫忙打下手,小熊貓在旁邊眼饞地看著,隨著鍋裡傳出飯菜的香味,咬爪子垂涎欲滴。

藍團照常來到陽臺上,撲通一聲跳進戶外水池,水花兒四濺。

外面風和日麗,陽光正好,水面波光粼粼,泛起海水般碧藍色的光澤。

溫辛走到房間門口,看著這個吵吵鬧鬧的家,不知不覺柔和了目光。

旁邊原巖中突然問:“是不是在想,如果時間能暫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溫辛瞥他一眼,不置可否,頭腦依舊清晰理智:“但只要第一基地還沒有放棄進化實驗,安齊博士造成的影響一日得不到根除,這樣的安寧就不會長久。”

原巖中看著他無比堅定的眼神,半晌,才移開目光,又問:“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我那幾槍打進安齊的身體裡,就算人沒死,應該也傷得不輕。偵查員前段時間彙報情況,據說安齊一直都留在私人療養院,暫時沒有異常。”

“我讓他們繼續偵查,同時監測第一基地其他管理層的動向。”溫辛語氣冷沉,“可惜第一基地把安齊藏得太好,沒人知道他到底在哪家療養院養傷。”

提到安齊,連原巖中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溫辛:“在此之前,我們要儘可能多拉攏其他的人類勢力。”

“或許對變異體來說,人類的力量顯得非常薄弱。但既然預言提到了人類,將倖存者聯合在一起,必定是攻克第一基地至關重要的一環。”

原巖中提出一個問題:“你相信那人說的話?”

溫辛乾脆承認:“信。”

原巖中若有所思。

“但並不全信。”

原巖中有些意外:“你懷疑他說謊?”

“預知者說的不一定是假話,他也沒有欺騙我的必要。只是現實和預言存在偏差,有很多東西需要謹慎考慮,狡兔尚有三窟。”

客廳裡笑聲不斷。

鱗樹蝰也算好脾氣了,容忍小狐狸在它腦袋上作威作福,後者看它不生氣,越來越放肆,將大蛇的身體當成滑滑梯,從腦袋一直滑到尾巴尖,發出一連串咯咯咯地笑。

溫辛看著看著,就揚起了嘴角,笑著說:“到時候我會去一趟唯心教,幫小七卸下教皇的擔子。”

“你要接手唯心教。”原巖中問,“讓他們來g市?”

溫辛搖了搖頭:“當然不,兩個地方有點距離,讓教眾大量遷徙,中途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我打算在路途之間重新建立幾座小型的交通要塞。”

原巖中勉強能懂溫辛的意思。

路途遠沒關係,只要將被喪屍、怪物、報廢車輛堵塞的通道清理出來,再輔以貿易往來,兩邊就能建立密不可分的聯絡。

如同戰國時期大肆修建驛道那樣。

“溫辛!”小松鼠在廚房裡求助,“怎麼辦,菜裡要加多少鹽?肉直接放下去炒?”

小松鼠萬萬沒想到,它可以徒手搓導彈,閉眼織毛衣,卻在廚藝這一塊頻繁受挫。

溫辛失笑,脫下外套,穿著修身白襯衫,挽著袖子走過去:“來了。”

原巖中來到客廳,將快把鱗樹蝰折騰得發狂的小狐狸拎了下來。

溫辛似乎發覺了什麼,他不想把自己的佔有慾表現得太明顯,可腳卻不聽使喚,下意識地走到了廚房邊。

原巖中看著那道清瘦的身影,讓紫松鼠和金絲雀腦袋疼的廚具和調料,卻在青年的手中變成了溫順的羔羊。

那張清雋的臉上綴著一抹淡淡的笑,與燈光交相輝映,讓原巖中意亂神迷。

.

“長官,有人寄來了一封信,沒有署名。”

溫勁風頭也不抬,目光冷厲:“沒有來歷的書信,又是怎麼遞到你面前來的?”

“是通訊站的人轉交……”說著說著,李永明也回過味來,瞬間啞口。

“我只不過是躺了半個月,a市就有人坐不住了,還把手伸到了通訊部門,真是可笑。”溫勁風嗤笑三聲,“把信給我,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費盡周章想對我說些什麼。”

李永明連忙將信恭敬遞上。

在拆開信封之前,溫勁風的臉色還算得上輕鬆。

直至他看完第一排文字:“……”

無聲的冷寂飛快蔓延整間室內,李永明注意到溫勁風可怖的臉色,嚇了一跳。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溫勁風將信放下,一個字重重砸下:“查。”

“安保組、巡邏隊、城防系統、通訊部門所有人,查近期社會關係,查去過什麼地方,只要查到有異常的地方,通通都帶到刑訊科審問!一經查實就地格殺!”

李永明被溫勁風語氣裡的血腥氣嚇了一跳。

他連忙應是,錯眼的同時,不經意間看到了書信上的第一行字。

——你父母離開前留了件東西,和你弟弟有關,想不是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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