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山匪(十七)

“砰——”

“砰——”

覆蓋大半個風沙縣城的巨響每隔三分鐘就會響一次, 其動靜以四個建築裡的某一個為中心,向著周圍擴散。穆、巴、範、程家的宅邸附近街道,已經駐步不少百姓, 對這建築指指點點。

這炸響哪怕目前沒有造成任何物理上的傷害, 可深知法術厲害的幾個家族仍不敢掉以輕心。誰知這是不是什麼毀滅法陣正在啟用,若放著不管, 等它徹底運轉可就遲了。

四個豪紳家裡都有法師常駐,他們不約而同的請求法師進行打斷或是反擊。

穿著法袍的法師們確認宅邸內部沒有任何異常, 又魚貫而出在宅邸附近排查,但都一無所獲。

“你這邊也沒有?”

三個身穿錦衣的豪紳子弟結伴靠近穆宅, 問正站在建築外, 臉色微白的青年。

“沒有。”

附身在穆姓青年身上的邪怨搖頭,皺著眉對同伴說:“炸響的時候這宅邸前後都圍了人看守, 也把街上路人都清空了, 硬是沒看見動手的。”

要是沒有那兩個道貌岸然的礙事人, 怨靈也不是不能等。可現在雙方衝突已經越發激烈,它們白天沉寂相當於將自己經營的勢力與底蘊拱手相讓,成為他們到時候轉而對付自己的屠刀。

仗著有特殊的噴氣動力裝置,小烏龜哪怕慢他們一兩分鐘才趕路,也能在短短十秒內實現超車。它圍著四個建築一邊扔整蠱炮彈,一邊充當偵查龜觀察有沒有附和條件的人出來。

“用不著等天黑,會跟我們作對的,只有他們兩個。把他們解決了, 剩下這些惡徒, 我們可以慢慢解決。”巴家這個長得油頭粉面的纖瘦男子揚起嘴角說。

但怨靈汲取能量它們又沒法阻止,沒有能量活動就只能困在一處,這就很讓它們難受。

四個邪怨談完後各回各家,開始著手天衣無縫的準備。

“我當時就跟你們說過,沙壘道大當家有古怪,你們就是太心軟。”

所以白天絕不能退讓。

就這樣往返三趟,小烏龜終於看見b點目的地的大門湧出十幾個服飾相似度90%以上的人類,在這大門口還有馬匹和木製車廂,它習慣性地丟了個整蠱炮彈在建築上空。耳朵綁著棉布的馬匹忽然嘶鳴著疾馳,受驚嚇跑了。

又是一聲炸響從穆家建築上空響起,縮在凸起的地磚側面的小烏龜伸著腦袋目送三人的背影,它又看了眼踏進穆宅的青年,小聲嘀咕:“或許這就是獵人女士想要的情報?”

“真是該死……”

接下來只需要做好準備工作。

其實等怨靈報完仇執念消散也不是不可以, 但這樣一來就代表著白天它們需要沉寂, 只有等到夜晚才能在能量恢復時進行活動。

“哼哼,今夜就是——”這個邪怨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聲炸響從建築上空傳來,心肝亂顫感讓他們不約而同頓了下,警惕地環顧四周街道。

獵人女士只告訴它注意從四個建築裡出來,衣著統一,人數超過三個以上的人,最好是能盯著他們去了哪個地方,等天黑後,她會來a點目的地跟它匯合。

“沒事,只是一點小波折。短期內她不敢再毀第二塊怨牌,這是我們的機會,東西準備好了沒有?”穆家青年看向三位同伴自信問。

完全沒意識到交談有可能洩露的四個邪怨很快就敲定了一棟心儀的別莊,那是巴家的產業,屬於臨近城牆附近的郊區,離中心區很遠,普通人步行走過去需要至少半個時辰。

“晚上好辦,只要核心法陣不受影響,另外四個隨他拆殺,他殺得越多對我們反而越有利。只要能量持續供給,這些死人都可以變為赤紅鬼去對付他們,再多準備幾個祭品,給他們弄盤好菜。”

“這東西不消停,法陣不能在裡面佈置啊……”聚在一塊的四個邪怨商量說:“得重新找個地方,這玩意說不定就是他們為了破壞法陣而佈置的。”

雙方腦海裡冒出了相似念頭:馬車跑了,他們該怎麼去目的地?

“我們昨晚就該集力把縣衙裡的小縣令殺了,他們的破壞力實在太強了。”說話的邪怨非常遺憾,“但凡死了一個,剩下的孤立無援,如今都不至於這麼侷促。”

洋洋得意的邪怨特意挖空能量給小縣令添了堵,確保他抽不出時間來追蹤它們。但它們想破頭都沒想到,這特麼的後面還有個東西跟著!!!

“先把場地搞定吧,天黑之前,該準備的都準備好。”同伴敲定說,“等天一黑,就是我們主場。”

他們環顧好幾圈,街上,街鋪,小巷甚至遍佈紅霞的天空都看了,仍舊什麼都沒發現。

巴家這個挺著大肚腩被邪怨附身的男人笑眯眯地舔了下唇,“真期待啊……”

“有道理。”

好在辦法總比困難多,這群人決定步行一段路。

“人已經綁過去了,今天死了這麼多人,只要能量足夠,赤紅鬼數量至少上百。”同伴點頭說。

另外三個邪怨面露思索,他們四個聚在一塊雖然不是大聲密謀,但也沒有刻意壓制嗓音。而附近除了穆家的家丁在巡查外,百姓來去匆匆,根本沒有駐步停留過。

“所以活人都不可信,我們只能相信自己。”附身在程家人身上的邪怨沉聲說。

提起小縣令跟沙壘道大當家,在場四個邪怨心底就格外難受。這兩人先前的阻攔也就罷了,但毀了怨牌, 直接導致它們的能量被汲取大半, 損失慘重。

好不容易等這群人類在2km外的地點登上馬車,小烏龜果斷變更為第二套方案:利用數量有限的延時炮彈偽裝還在四個建築周圍的假象,親自追蹤他們的目的地!

由於不在敞亮的中心區,法陣本身可能沒有那麼有效果,但只要法師足夠多,還是能彌補這種損失。

小烏龜滿意地又去了另外三棟建築,在這近距離的炸響干擾下,馬匹根本沒辦法正常行駛。

經過清場,街上只有個別百姓路過,且都行色匆匆,根本不像佈陣之人。

“砰——”

小烏龜:……

“誰知她真的背叛了我們。”

“我那邊也沒找到暗算的人,起陣倒是顯示就在附近。這天還沒黑,不好找。”附在范家男性身上的邪怨說。

正準備上馬車的法師們:……

“那豈不是得先拖住他?”

“我知道一個地方,就在凌宅那附近,那居所小是小了點,但隔壁不就是凌宅嗎,凌家人被關押在縣衙——”說話的邪怨忽然被另一個打斷了,搖著頭說:“凌宅不行,你們忘了新縣令?他定然會去檢視,太容易暴露了。”

知道真相的邪怨眼淚差點掉下來。

趙如眉在沙壘道幫老人們處理小傷小病期間,因山匪彙報又趕去土牆門口與凌家二夫人的三個女兒碰面,風沙縣城裡的馬車也已經抵達目的地。

法師們魚貫而入地踏入別莊,開始著手準備接下來的大型法陣。

沙壘道這邊三個小姑娘從早上到現在只吃了幾塊糕點,肚子餓得咕嚕叫。趙如眉聽到這個動靜思緒回籠,看見她們神色間的羞窘與為難,溫聲說:“沙壘道馬上開飯了,先進去。”

年紀最大的素茹也才十二歲,她只知道眼前女子不是壞人。這位大當家問什麼她便答什麼,對於大當家的安排,她也很聽話地帶著兩個妹妹照做。

面對一米多高的泥牆,就在山匪考慮著搬個木架子墊腳,把孩子接過來。趙如眉往返三趟,只花了三十來秒已經把三個小姑娘抱到了裡面。

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小姑娘頭次體驗這種安全又刺激的抱法,尤其是大當家居然能抱著她們跳過這麼高的高度,真是太厲害了!

“把門擋好,你們也準備回來吃飯吧。”趙如眉對守衛土牆的山匪們說。

“好嘞,馬上就來。”

沒有什麼比吃飯更重要的事了,山匪們應下後,搬著木板門開始封寨。

大彈幕:[我爺爺的孫子已經病危轉院了,他說再聽不到主播的推理分析,死都不甘心。x10]

大彈幕:[原來什麼?這樣什麼?啊?!嗚嗚嗚嗚,老婆你多說幾句啊!x30]

大彈幕:[從頭看到這兒,這個修羅副本確實很兇險,但主播明顯更強。另外不愧是解密型別,這個副本給我一種既矛盾又微妙的感覺。重建進度明顯不需要透過物理摧毀,本來在沙壘道摸魚 找到怨牌,可以完成。]

大彈幕:[接上,新縣令提議主播休息兩天的時候,我真是這麼想的。但直到春喜透露的情報瞬間堵死了常駐沙壘道的可能,今晚一到,怨裡面的兩派陣營,一定會激發另一派的劇烈反撲,而春喜也承認它們不敵。問題來了,這群怨殺不死的啊。]

大彈幕:[接上,他們可以操控很多人來對付主播,而死人數量明顯跟赤紅鬼數量有關,主播越殺人對自己反而越不利。在自身安危難保情況下,重建進度根本推不動,支援主播的怨也就得不到增加。]

大彈幕:[接上,如果赤紅鬼或者其它東西奇襲沙壘道導致山匪死光,我真的看不到主播勝利的希望……沙壘道會不會有什麼隱藏效果可以制勝?面對殺不死的怨,主播有對付的思路了嗎?應該沒有觸發什麼遮蔽詞,真的很兩個問題的答案,我想大部分觀眾都有這方面的困惑,希望得到主播解答。]

大彈幕:[說起來那團殘缺意識體我記得它原本應該消散的,結果現在又好了,感覺這或許是沙壘道的隱藏效果之一?摩多摩多,老婆看看我們啊!x5]

大彈幕:[請問你們看見我的智商了嗎?我正在找我遺失的智商。x5]

大彈幕:[頂一頂長字彈幕,問的都是我!x10]

大彈幕:[同問。x5]

字數較多的大彈幕會緩慢滑動很久,趙如眉思路已經豁然開朗,連帶著怎麼通關都有了腹稿。餘光注意到這些格外認真的彈幕內容與疑惑,發現絕大部分彈幕都對這兩個問題求知若渴,頓時起了講解興趣。

“沙壘道並沒有能直接制勝的隱藏效果,殘缺意識體之所以能修復,與沙壘道無關而是跟二夫人的孩子有關。這個世界真真切切存在一種思念或是其它情感上的能量,可以化作特定意識體的食糧。”

趙如眉剛才為了驗證這點,告知了三個孩子殘缺意識體其實是她們的母親,不知情與知情的恢復效率天差地別。再加上她們能一路走到沙壘道,這種由她們提供的能量絕對早在踏上沙壘道之前就已經發揮效果。

“但沙壘道的存在還是非常重要,最表層的莫過於主線任務的提醒,一旦沙壘道的山匪死亡,主線任務將直接宣告失敗。我想你們更是‘為什麼’,為什麼沙壘道重要?”

[是的是的!]

[啊啊啊啊——沒錯啊,為什麼沙壘道重要啊啊。雖然知道肯定藏著資訊,但是沙壘道不管是從其他人口中,還是他們自己口中,好像真的很平平無奇啊,甚至生存環境還很惡劣!]

[雖然已經知道了結果等於10,但很背後的公式是什麼,tat。如果這真是數學題就好了,至少是個機率性的東西,只要參與的樣本夠多總能蒙對。對了,涉及高等數學的公式就算了,當我沒說過。]

[呃,結果為10不設限制的數學公式其實多到你懷疑人生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它究竟是相加,還是相減亦或者乘除,還是混合,這方面的資訊感覺真的沒有透露絲毫,但它總不能真是一個純粹的限制點吧。]

[其實回想一下最開始完成心願的那個主線與這個修羅副本的名稱,由於是保底主線,且並不涉及明顯解密元素,所以系統提醒只給了主播一條結論。畢竟僅針對保底主線,根本用不上‘沙壘道究竟為什麼重要’的線索,反正不能死光就完事了。]

[接上——特殊主線明顯更深層,更接近這個副本世界核心,但明面上的情報實在有限,且大多是涉及怨的。唯一與沙壘道有關聯的大概就是沙壘道村民芳瞳的兒子春喜死後變成了怨,春喜幫主播積攢進度,大機率是看在他孃親份上,就算整個沙壘道139人都有死去的親人變成怨,數量也很有限。]

[接上——如果說沙壘道的重要性是因為這些怨的親人,他們的死會給怨造成刺激,我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就這種解釋我個人認為太過刻意了,挺不現實的。這麼多怨,很多親人散佈在外,難道他們的死就不重要了嗎?可要不是這個原因,我真想不到別的了,頭大。]

[怨的數量雖然多,但感覺具備意識的不怎麼多啊,也許只有跟沙壘道山匪有關的怨醒了過來?]

[那也說不通,之前不是有怨說過,最初獲得意識的,是那群被法師拿去鎮壓借命失敗帶來的後果的祭品嗎?它們最先覺醒,之後陸陸續續開始喚醒其它怨,沒這麼巧吧?喚醒的全是跟沙壘道有關的?這巧合得很刻意。]

[所以到底為什麼重要!感覺前面同胞的解釋挺有說服力,就是還欠缺點關鍵。救命,我真是又菜又愛看。是誰在螢幕前急得像只猴子一樣抓耳撓腮?哦,原來是我,那沒事了。]

解密副本讓人非常有傾訴慾望,短短一分鐘,直接將熱度往上抬了十萬。

趙如眉快速掠過長字彈幕,溫聲說:“你們說的已經很接近了,昨天跟幾個山匪的交談裡,有一個關於沙壘道的小細節我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是關於沙壘道是怎麼積累到這麼多人的,且多數都是老弱婦幼。”

“沙壘道之所以區別風沙縣城,區別其它村莊小鎮的最大一點,就是能來這裡的,都是實在過不下去日子,被拋棄的人。他們抱著死的最壞打算謀求了一絲生機,沙壘道是他們最後的棲息地,也是這個世界僅剩的溫暖。”

“加入沙壘道的村民已經變成了微弱火苗,滅了這些火苗,就等同於滅掉了驅散苦難的希望。這個世道,不會再有第二個沙壘道,當希望被掐滅,苦難就會無所顧忌地肆虐,這個世界的秩序也會崩潰。”

“這麼說可能有些抽象。”

趙如眉貼心道:“簡單一點就是如果這回沙壘道被覆滅,我的任務失敗,那麼這個世界就會被那群邪怨統治。它們說要殺盡天下惡,但它們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惡侵蝕。”

“秩序是最後的底線,而當秩序徹底崩壞。首先被傾軋的就是毫無抗壓能力的貧苦百姓,這是世界會變成什麼樣,會不會孕育出比怨更為可怕的怪物,誰也不知道。”

“沙壘道為什麼重要?”

趙如眉為觀眾們點了一下題,言簡意賅總結說:“因為它代表了庇護與希望。只要這裡的火種還沒有熄滅,誰又敢說沒有剝削壓榨,公正平等、多勞多得,互幫互助、各司其職的世界不可能實現?”

“這是一個真實存在著特殊能量的世界,這場博弈看似千頭萬緒無法預測。但最終指向的只有兩個結果,毀滅或是新生。”

涉及主線任務的交談,副本世界的人聽不見。趙如眉這一通堪稱保姆級的解釋下來,醍醐灌頂效果絕佳,絕大部分直播間螢幕前的觀眾既覺得恍然又震撼無比。

[真的絕了,我想關於‘沙壘道為什麼重要’這個問題,不會再有比主播更深刻清晰的解釋了!]

[嗚嗚嗚嗚!明白了明白了,孩子終於弄明白了,如果這個世界都是沙壘道這樣的氛圍,那對飽受剝削跟壓榨的百姓來說,的確是徹底的新生啊。]

[佩服佩服!主播的視野跟高度真的好犀利,直接把最重要的脈絡剝了出來。但這也預示著主播跟那群邪怨,已經是不死不休沒有任何妥協餘地了。]

[不死不休什麼的……你們忘了怨是殺不死的嗎?]

[推重建進度唄?沙壘道是咱們的泉水跟希望,肯定要守住的。至於那群邪怨,只要把重建進度拉到100%,我覺得它們就沒什麼威脅了,守護陣營的怨肯定能反過來壓制它們。]

[你這說了等於沒說啊,誰不知道重建進度重要,關鍵是怎麼推啊?這又不能物理重建風沙縣城,而且目前重建進度只有25%,春喜也說了等到天黑它們就會被發現,那群毀滅陣營的怨肯定不會放任不管。一旦春喜它們被禁錮,少了守護陣營的怨幫忙宣傳,嘖,那就只剩下怨牌了。]

[剩下的五個怨牌只能提供50%進度,加起來一共75%,還差25%進度。而且還得考慮季神那邊的任務,這要是拖太久……晚上又是怨的主場,不太妙啊。]

沙壘道為什麼重要這個問題,在觀眾看來屬於純解惑向,對特殊主線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推進作用。

硬要說作用,大概是有理有據明確了沙壘道的重要性,守護陣營跟毀滅陣營的衝突越發顯得激烈。接下來如何積攢重建進度與對抗毀滅陣營的怨,成了觀眾熱議的話題。

所有觀眾都認為沙壘道的村民值得反覆接觸,看能不能再觸發進度。至於如何對付那些怨,有的說打暈控制那群法師,也有觀眾覺得再去接觸風沙縣城的怨,說不定能有新的發現。

“不用這麼麻煩。”

趙如眉看著觀眾們出的這些複雜主意,輕鬆說:“重建進度很好提升,等入夜你們就知道了。”

“大當家,快快快,燉魚都弄好了。咱們還炒了一隻肥鵝,今天豐盛嘞,比過年還豐盛!”莊老長遠遠看見領著三個小姑娘的趙如眉,扯著嗓子招呼。

趙如眉視線落在他身上,帶著三個小姑娘趕到了院子裡。

“芳瞳大姐跟其他人呢?”

之前聚在院子裡的老人都不見了,趙如眉目光落在被推到了木桌旁的寧朝今身上問。

“大當家。”

寧朝今心情很好地打了個招呼才說:“芳瞳大姐還沒醒,被小徐接回去了,小徐就是跟芳瞳大姐住一塊的那個認的侄子。這不要快吃飯了,其他老人家也被接回去了。”

“大當家,這三個姑娘誰家的啊?”院子裡有山匪好奇打量著素茹三姐妹問。

素茹握著手心裡的意識體,面對這群不認識的男人,有些緊張地帶著兩個妹妹往趙如眉身邊靠了靠。

“凌家的,凌家出了事,她們爹孃都去世了,她們三個先暫住在我們這裡。”趙如眉帶著她們上桌,在這幾個山匪還想八卦之際,打斷道:“吃飯,都吃飯,吃完飯早點睡。”

“孃親還沒有死……”

家族劇變,爹孃沒了,素茹心底有些難受,小聲說。

趙如眉伸手揉了揉她頭頂秀髮,輕聲說:“我知道,揣好。保護好你孃親,很快她就能跟你們說話了。”

“嗯!”

素茹重重點頭,珍重地將這個白色意識體放進自己腰間的錦袋裡。

“凌家闊綽慣了,你們三個丫頭又是千金,吃得慣這些粗食飯菜嗎?”莊老長端著碗過來夾菜,打趣地問。凌家不做人歸不做人,但三個孩子死了爹孃,凌家也沒了,他倒不至於拿這些孩子撒氣。

“……可以吃。”素茹握著手裡粗糙的木筷子,低著頭小聲說:“孃親說要感謝給飯吃的人,要是有需要的地方,要幫著大家幹活。”

“你們對這裡還不熟,不用急著這一兩天,先吃飯。”趙如眉注意到兩個小的目光直勾勾盯著那碗燉魚,給兩人一人夾了兩塊肉質白嫩的魚肉,順帶著也給素茹夾了兩塊。

“姐姐不愛吃魚。”

九歲的二丫頭瞧見大姐碗裡的魚肉,心直口快說了句。

“我吃的,我可以吃。”素茹連忙說,伸手夾起魚肉湊近唇邊。孃親說了不能挑食,她只是不喜歡魚刺,只要吃慢點把刺挑出來就好。

趙如眉見狀沒說什麼,這次煮的大米是繳回來的。味道不錯,最重要是沒有沙子。

本來二十多分鐘的吃飯時間綽綽有餘,但三個小姑娘實在是太斯文了,大家都疊碗了她們才吃到一半,莊老長看得直笑,“虧得是跟我們這一桌吃,放到大桌那邊,你們這夾第二筷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習慣不同麼,沒什麼,在這兒待段時間就快起來了。”

“小姑娘能幹什麼活呢?瞧著細皮嫩肉的,大丫頭,你會識字嗎?”莊老長看著年齡最大的素茹問。

“會……”

素茹小聲回答,“我學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莊老長振奮打斷了:“好啊,咱們沙壘道的孩子往後有識字先生了!”

素茹傻了。

“她自己也還是孩子啊,教孩子認字,你不如找我。”寧朝今忍不住說了句。

“得了,你一本書都認不全,你別在這誤人。這丫頭不同,凌家肯定請了私塾先生教她,只是識字麼,又不是做學問,可以的。”

莊老長對素茹格外有信心,誇讚說:“丫頭啊加把勁,等你熟練了,你就是咱們沙壘道的教書先生。幹得好每個月可以領到糧食嘞,能養活你兩個妹妹。”

“真,真的嗎!?”素茹聽到這話,瞬間來了精神。

她是長姐,她去教識字,二妹可以照顧三妹。只要有糧食,三個人就餓不死,能活下去了。

“真,銀子都沒這麼真!”莊老長肯定點頭說,“不要有壓力,你瞧瞧咱們大當家,聽說當初也是十二三歲就開始操持沙壘道了,看看咱們現在日子過得多好啊,你也可以的!”

“等孩子們會識字,說不準還能幫那些鋪子看看賬,點個數,總好過咱們在這地裡刨食。”莊老長面露暢想。

“可種地才有糧食。”素茹小聲說。

“會識字算數,也可以去學點東西,自己種原料自己做好去賣啊。像開個豆腐鋪,糖鋪之類的。”寧朝今插嘴說,“不一定非要去給別人幹活,可以自己創業的。”

“有道理啊!”莊老長目露精光,就連素茹也頗感新奇。

活下去,好像也不是那麼困難。

紅霞漫天,離入夜只剩十來分鐘。趙如眉拿著武士刀從房間出來,告訴三個小姑娘今晚睡自己房間,同時交代院子裡的山匪照看一下三個小姑娘。

“大當家你這是要去哪?”有山匪下意識問。

“去清理滋生罪惡的土壤。”

趙如眉說得較為文藝,若言簡意賅不過兩個字:殺人。

山匪們與三個小姑娘目送這道筆直堅挺,颯爽利落的背影逐漸遠去,他們腦海裡第一個想法就是大當家今晚或許不會回來,卻並不覺得她回不來。

趙如眉再度踏入風沙縣城時,天色正好處於黃昏也黑夜之間。短短三十來秒,這天就徹底黑了下來。

她趕往與小烏龜約定的集合點時,位於風沙縣城偏僻處的別莊建築裡。

幾十位法師席地而坐,召喚赤紅鬼的法陣已經準備好,而上供極品的祭壇也已經在收尾,被捆住手腳矇住嘴的溫麗梅驚恐看著這詭譎一幕與靠近的高坎,身體不斷往後縮。

“該招待他們——”

察覺到普通的怨正在甦醒,它們所汲取的能量充盈了見底的池子,附身在一個男人身上的邪怨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了殼。它的視野於上空俯瞰,在濃郁黑暗下,一隻只半隱半現的灰怨遊蕩著。

在它們裡面,摻雜著數量很少、瑩白色的怨。它們是那麼的平和溫暖,它們穿梭在灰怨裡,就像‘瘟疫’,能量非但不能被汲取,還在緩慢地同化其它意識渾噩的灰怨。

怔了一瞬的邪怨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家,好像,被偷了!?

“它們在找死!”

邪怨驟然的暴怒宣洩,嚇得屋子裡的法師心臟一抖。而街道上,灰怨裡夾雜著黑怨,已經開始針對地圍剿這群瑩白色的怨。

在邪怨忙著清理自己能量池裡的威脅期間,趙如眉已經跟小烏龜順利碰了頭。

“女士,我已經找到他們的聚集點了。這裡的黑夜真奇怪,我的燃料消耗翻倍了,按照這個消耗,可能只能再堅持兩個小時。”小烏龜開啟自己圓眼鏡的燈照模式,就跟兩個大卡車的遠光燈似的,把前方百米照得一清二楚。

“夠了,把我帶過去你就可以提前下班了。”趙如眉拿著武士刀,溫聲說。

“好的女士,請跟我來。”

小烏龜特意放慢了速度跑在前面。

“你可以再快點。”趙如眉一隻腳踩了一張a4紙,讓小烏龜咬住綁著原本原來綁武士刀的布條一側,她手掌握著另一側,“我的速度取決於你的速度。”

小烏龜一聽,配合地加大馬力。

在遠光燈的照耀下,街道兩側的建築轉瞬即逝。

別莊裡。

好不容易把那群白怨困住,冷靜下來的邪怨環顧在場法師,冷冷說:“沒辦法了,只能召喚赤紅鬼跟祭品先殺沙壘道大當……”

“砰——”

院門忽然傳出一聲劇烈震響,從倒下的餘音來看,像是被踹攔摔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誰會過來?

邪怨能感知能量與其它怨的位置,卻不能監控整個風沙縣城,它直覺這個時間趕過來的人來者不善,朝高坎示意,“你去看看。”

高坎點了下頭,放下祭祀用的工具走近緊閉的房門。

門剛被從裡面開啟,一把刀穿透了高坎的心臟,刀尖染上豔麗鮮紅。

“晚上好。”

趙如眉話音一落,又是兩道利器沉悶的入肉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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