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生澀

◎恨他◎

夏思憫接起電話, 說話之前她清了清嗓子,“喂,這裡是夏。”

電話那頭果然傳來了瑟維爾太太的聲音, 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責怪, “你剛剛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 夏思憫實在是x沒臉說,只好一個勁的道歉,“抱歉瑟維爾太太, 我不知道這是您的電話。”

但突然,聽清楚夏思憫的聲音之後, 瑟維爾太太有些疑惑地問,“你的聲音怎麼有點不對,是感冒了嗎?”

“嗯……”聽到對方的話, 她只覺得超級尷尬。

尤其是意識到黑暗中坐在身旁的維特先生轉頭看上了自己,對方的聲音在如此靜謐的車內還顯得非常的清楚,夏思憫確定維特先生應該是聽到了。

她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轉移話題,“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且悠遠,“月底有一場宴會, 有很多都是百老匯甚至好萊塢都有頭有臉的人物,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

夏思憫實在是受寵若驚, 她這輩子就沒參加過什麼宴會, 倒是在盛情難卻之下去過幾次派對, 不過再怎麼想, 這兩者都不是一樣的東西。

冷靜了一會兒, 她才帶著歉意婉拒, “謝謝您的好意,瑟維爾夫人。可是我想我應該還不夠資格去這樣的地方。”

但夏思憫只覺得非常疑惑,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你怎麼幫我想辦法?”

可是,她有自知之明。百老匯對於她這樣一個亞裔尚且已經如此難闖,更何況是競爭更加激烈的好萊塢呢?

夏思憫突然意識到維特先生就坐在自己的身邊,聽了全程。

夏思憫沒想到維特先生真的聽到了,而且還說起了這件事,她忍不住垂下眼眸,“還是算了吧,如果我真的去演音樂電影,到時還要請假,那劇院那邊會怎麼想呢?而且這和我所學的專業不太符合,我還想拿到工作簽證呢。”

工作簽證的限制相當大,由不得夏思憫胡來,她要是因為拍電影而斷了劇院的工作,那她極有可能要捲鋪蓋走人了。

聽到這裡,埃布林森又忍不住覺得夏思憫還是別去得好,她這麼愛自己,想必是不能忍受他們在兩地分隔。

但這已經足夠了,埃布林森不能再越界,因為他已經覺得自己的情感在面對夏思憫時會壓過理智。

而且,百老匯這裡的演出幾乎是連續不斷的。夏思憫不可能拋棄這裡,轉而投向另一個未知的舞臺。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並不是誰都有前往的機會。我在這裡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一個訊息,過段時間會有一場試鏡,關於一部翻拍自音樂劇的電影,對方需要一個亞裔角色。孩子,如果我在你這樣的年齡,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抓住這個機會。”

記憶裡那一個個經典畫面的定格,就像是《天堂電影院》裡一幕幕令人感慨的吻。

但電影不一樣,對於音樂劇來說,那感覺幾乎就是永恆。

想到這裡,本要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思考片刻,埃布林森才緩緩說道,“如果你真的想演的話,我可以幫你想辦法。”

一部優秀的音樂劇會經過多次的復排,一個經典的角色有機會被多個人來演繹,只有少數的幾場能有幸被記錄下來。

就像是茱莉安德魯斯,即便她憑藉《窈窕淑女》這部音樂劇獲得了託尼獎,但人們卻只記得電影版中的奧黛麗赫本。

說實話,夏思憫確實在某個瞬間心動了,音樂電影本質上其實還是音樂劇,但卻在大熒幕上呈現。

因而,夏思憫再次感謝了瑟維爾夫人的好意,稍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顧慮,而後便聽到對方失望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就被掛掉了電話。

他覺得自己既然無法在婚姻上給予夏思憫保證,那便透過其他的方式來補償好了。

她茫然,有些尷尬地絞起了手指,“啊?可是我哪裡夠資格去評託尼獎呢?”

好萊塢所在的加利福尼亞在西海岸,紐約則在東海岸,兩地不僅相隔三個小時的時差,還跨越了整個美國。

他伸出手摸了摸夏思憫小巧發燙的耳朵,“你如果真的很想去那場宴會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

可是夏思憫也並不排斥電影,從小她就是在空無一人的家中,看租來的電影碟長大的。

其實,夏思憫之所以選擇音樂劇,是因為她覺得每一場表演,都像是在觀眾面前燃燒自己,趨於完美的演繹出一個活生生的角色。

雖然也能透過一些其他的辦法,但是艾布林森卻突然覺得結婚這個方式好像也很不錯,即便作為商人的他下意識的覺得財產的事情會比較麻煩,但夏思憫多少是不一樣的。

他不禁覺得有些可惜,但到底還是沒有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車內又重歸平靜,夏思憫也忍不住惆悵的嘆了一口氣。

見到維特先生滿不在意地輕笑,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夏思憫又說,“其實我也沒有很想演電影,更何況,演電影就要去好萊塢,好萊塢離這裡太遠了……”

埃布林森是真的覺得夏思憫這個想法很有趣,因為她竟然完全沒有想著靠他,而是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去爭取工作簽證,甚至也沒想過綠卡的事情。

大不了一輩子這樣也不錯。

聽到夏思憫把那個地方稱為家,埃布林森不知為何竟然在心中感到一絲隱匿的愉悅。

如果可以的話,夏思憫自然是極其願意的。

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訊號,或許這樣就足夠了。

不過很快,他又忍不住皺眉,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很荒謬。

*

這個春節,夏思憫因為白天大多都在家,便承包了維特先生的三餐。

但她此時實在是身心俱疲,夏思憫在黑暗中辨認著對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望向他試探道,“我們先回家,好嗎?”

還好似意有所指的樣子。

“資格?”瑟維爾夫人只覺得對方天真到好笑,“你不去爭取自然就沒有這個資格了。”

“傑出人才也是可以拿到綠卡的,只要你能獲得今年的託尼獎,得到綠卡之後,當然就可以安心的去拍電影。”

自己怎麼會突然想到結婚這種令人厭惡的事?

他曾發誓不會讓自己陷入到一段認真的感情關係中,夏思憫是一個例外,一個因為他別有所圖而產生的意外。

在舞臺上,引導演員的不是幕後的導演,而是一個個角色的靈魂。

不僅如此,她緊接著又回憶起在接電話之前他說的話。

然而,她原本的輕嘆卻好像自帶立體聲,響得竟然連夏思憫自己都嚇了一跳。

夏思憫比較擅長的是濃油赤醬的本幫菜,做的也都是春節時常吃的“真”中華料理,維特先生看上去還挺喜歡的。

她在美國獨自生活之後,本來覺得做飯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但看著喜歡的人吃的開心,夏思憫就會覺得很滿足。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四月初。

最近這段時間,一切都過得相當平靜。夏朝在那之後就沒有來找過自己了,這讓她感到有些意外。

但這本就不關她的事,只要夏皓瑜到時能獲得應有的懲罰就好。

和沈珊珊一起租的房子她也偶爾回去住過一兩次,在她拿到工資之後,夏思憫就立刻把之前欠的房租和押金還給了她。

沈珊珊說什麼都不肯要,因為她知道夏思憫的為人,夏思憫不喜歡欠別人,也正因為如此,她和維特先生這樣的有錢人住在一起會很有負擔。

但正因為夏思憫不能接受這一點,所以硬是提了現鈔把錢塞進了她的懷裡。

不過沈珊珊說得不錯,夏思憫最近的確過得緊巴巴的。

除開房租,她住在維特先生的家裡,甚至還經常享受他司機的接送。

這一切的一切都給了她非常大的心理負擔。

夏思憫不能接受自己像一根菟絲花一樣依靠在維特先生的身上,更不能接受自己是一個只獲取不付出的人。

所以她不僅承包了三餐和部分家務,她還經常會回送維特先生一些禮物。

就是他家實在是太大了,夏思憫只能打掃他們房間所在的二樓這一層,這麼做還因為她覺得涉及到他們之間的一些隱私,讓別人來打掃,就怪不好意思的。

或許她這樣看上去顯得很卑微,不過夏思憫反倒覺得內心輕鬆了不少。

每次在維特先生身邊感到不自在和自卑、甚至產生了想要逃離的想法時,夏思憫就會在心中說服自己,她從不欠他什麼。

他也是需要她的,她也付出了的。

這讓夏思憫覺得,或許他們的感情可以在自己的努力下,延續地更久一些。

回國的日子也就能因此變得更遙遠。

但四月註定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月份,所有想留在美國的留學生都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申請工作簽證的日子到了,這決定了夏思憫接下來的三年能不能安穩度過。

好在,劇院負責人和導演兩方應該還是比較認同夏思憫的工作的,在猶豫片刻後便答應了夏思憫的申請。

即便她經常覺得負責人布萊克先生看向自己的眼神總是有些意味深長,也不知道x是不是她多想了,夏思憫甚至在之後覺得好像連整個劇院的人都對自己帶著一絲尊敬和其他複雜的情緒,甚至還聽到了一些謠言。

說她有背景,說她是靠別人才有留下來的機會,不然這部音樂劇馬上要上百老匯演出了,何必非要讓她繼續出演呢?

不過夏思憫已經過了容易擔驚受怕的年紀,她此時根本不在乎這些,也知道有人不過是因為自己是亞裔而看不慣自己。

夏思憫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不是別人質疑兩句就可以動搖的,因而她繼續準備起申請工作簽證的材料,絲毫不為所動。

問清楚申請需要哪些材料之後,夏思憫便準備回去影印。

她的證件一直都帶在自己常住的地方,而維特先生的書房裡有印表機,夏思憫自然懶得再特地出去跑一趟,決定正大光明的徵用。

反正,維特先生好像並不介意夏思憫進書房,甚至有好幾次還拉著她做一些與工作完全無關的事情……

想到這裡,夏思憫看著空無一人的書房忍不住紅了臉。

不過她這次進來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維特先生去上班了,她便打算自己打。

夏思憫開啟印表機,需要的材料還不少,有要列印的,也有要影印的。

但這對於機械小白夏思憫來說,要把這些事情搞定,這幾乎就是hard模式。

她摸著腦袋繞著印表機轉了好幾圈,意識到自己對這些確實沒有天賦,決定打電話求助。

首選物件自然是維特先生,但想到他工作那麼忙,工作日都是早出晚歸,只有週末能見到他,便想著還是先找一下說明書,自己來試著操作。

可是她抬頭望向四周,櫥櫃衣櫃和各種雜亂的檔案,要想從中找到一份印表機的說明書,困難至極。

夏思憫就想著,既然如此,還是打一個電話問問他把說明書放哪兒了,這比讓他教自己怎麼使用要方便多了,讓夏思憫少了些心理負擔。

才不是因為她想聽到他的聲音了。

想到就做,夏思憫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電話剛嘟嘟了兩聲就被迅速接通,維特先生聽上去心情不錯,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輕快,“想我了?”

“嗯……”夏思憫沒有承認,臉上卻帶著一絲甜甜的笑容,“我就是想問你印表機的說明書在哪兒,我想列印申請工作簽證的資料。”

埃布林森在電話那頭挑起眉毛,也不揭穿她話裡的欣喜。

“那,我得仔細想一想,或許扔掉了也不一定。”

“啊……但我急著用呢。”

他垂下眼眸,勾起嘴角,連螢幕上那些紅紅綠綠的數字都對他失去了吸引力,只是想著她。

門前有事找他的助理左右為難,他一臉驚訝地抬手卻不敢敲門,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老闆露出這副模樣。

“求我。”

話裡霸道而撩人。

夏思憫心裡恨死他了,心裡忍不住罵他小氣,床上的時候也就算了,怎麼平時用他個印表機也這樣。

但到底是喜歡的,她扭捏了一會兒,用著軟糯的語氣撒嬌,“求你了,埃布林森,你最大方了。”

不情不願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甘之若飴。

畢竟是吃這口飯的,她的聲音勾得人心裡癢癢的,自己卻意識不到。

夏思憫的話到底是取悅了他,即便這樣的取悅聽得見摸不著,讓他有些燥熱,但話筒那邊的男人終究還是放過了她,低笑了一聲。

“應該是在書桌對面櫥櫃的最下面一個抽屜裡,所有的說明書都在裡面。”

分明記得,卻裝作不記得。

夏思明心裡吐槽著,但沒有掛掉電話,想著這樣還可以再聽聽他的聲音。

她穿著拖鞋快步走到書桌對面的櫥櫃,蹲下`身拉開了最後一個抽屜。

“找到了嗎?”埃布林森漫不經心的問。

“……”

“說明書有些多,實在找不到的話,我回來幫你打吧。”

“……”

埃布林森突然覺得有些奇怪,電話明明沒有結束通話,但夏思憫卻一言不發。

難道是她把手機放在了一邊,沒有聽到自己在說話?

可是夏思憫明明那麼想自己,連這種小事都迫不及待地打電話過來。

“呼……”

輕輕的呼吸聲傳來,明明近的就在耳畔,卻好似隱隱的啜泣。

埃布林森的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夏思憫……夏思憫?”

電話那頭,男人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呼喚他名字的聲音帶著緊張與慌亂。

夏思憫看著手中的這份“說明書”,卻只覺得渾身發冷。

這並非印表機的說明書,卻放在抽屜的最上方,上面的抬頭寫著的反倒是夏思憫的拼音。

裡面詳細的記錄了夏思憫的資料,從出生年月到就讀院校。

幾乎所有自己在美國留下的資訊,上面都寫得一清二楚。

但夏思憫畢竟和維特先生墜入了愛河,只是這樣的一份資料,並不能讓她震驚到如此程度。

因為上面的資料不止於此,還包括了夏思憫的感情經歷和居住地址。

感情經歷這一欄樸實地寫著“無”,但居住地址寫著的卻是她被房東趕出去的那個地方,下面被黑筆重重的劃了兩條線。

她顫唞地翻到最後,突然忍不住笑了,因為她發現最後的日期竟然是在自己第一次遇到維特先生之前。

零七年十二月三十日。

“夏思憫!”終於意識到哪裡出現了問題,電話那頭的男聲帶著勉強的冷靜說道,“我可以解釋。”

但下一秒,電話卻傳來忙音。

夏思憫面無表情地按掉了電話,將手機扔在了一旁。

一份接著一份,她試圖從抽屜裡翻出其他的“說明書”,但抽屜裡除了這一份詭異的資料以外,一切正常。

但夏思憫不死心,埃布林森維特在遇到自己之前就調查她一定是有原因的,她想要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夏思憫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他或許很快就會回來。

想到這裡她站起身,茫然地環顧書房四周。

但她不知道自己要找的答案究竟是什麼,或許是她不能接受的。

想到這裡,目光所及之處突然變得有些模糊,也讓她覺得自己十分的可笑。

她一開始的想法果然沒錯,埃布林森維特接近自己確實別有用心。

但自己就是個白痴,竟然真的愛上了他,夏思憫以為他或許不像她愛他那樣沉重,但至少他的喜歡應該是真心的。

可惜不是。

夏思憫握緊拳頭,她恨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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