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合一 火鍋,話劇班子,軟飯

羅英卓把紙撐開, 豎到楚年臉前,問:“你還記得這個東西嗎?”

“這是什麼?”楚年疑惑地將其接到手裡。

這張紙很皺,看的出來, 它曾經被主人揉成過一團, 但是又被重新撫平收起來了。

看到紙上的字和自己的手印,楚年感覺頭頂飛過一隻烏鴉,無語道:“我的簽字畫押書?這玩意兒居然還在?”

要不是羅英卓把紙拿出來,楚年都不知道忘到哪個角落裡了。

這玩意是楚年剛認識羅老爺子,想辦法要在江家生存下去時,去找羅英卓幫忙, 羅英卓讓他簽下的。

當時羅英卓一臉壞人的樣子, 說幫忙可以,得簽字畫押, 答應他一個條件。

羅英卓撇過了頭,說:“看來你還記得, 那正好,把它用了吧。”

楚年:“.”

這傢伙是要搞哪出?以現在的關係,用的著這張簽字畫押書?

楚年正想奚落羅英卓兩句, 但一想簽字畫押書都獻祭出來了, 看來羅英卓心情也挺複雜的。

羅英卓:“當然是想讓你參與進來。”

兩人相視一笑後,楚年瞭然道:“你放心吧,老爺子那邊,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說吧,什麼條件。”楚年把紙疊好, 隨手收進了自己的兜裡。

放在以前,他斷然想不到羅英卓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原本以為羅英卓要自己幫的忙是安撫老爺子之類的, 可他說這些, 風向是要轉向哪邊?

楚年怔然。

羅英卓沉默了一下, 對楚年說:“我跟你說我沒想過說書你信嗎?”

這讓楚年很高興。

羅英卓表情淡淡的:“我昨天已經在勇氣上輸給了你,若是這種家事還要你去插手為我說情,我還做什麼男人。”

“比起我自己上去說書,我更喜歡看別人站上去說。”羅英卓說道。

如此一來,就跟楚年想的一樣了。

他已經明白,楚年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楚年皺了皺眉。

楚年:“.”

楚年笑意愈發地深。

算了算了, 這時候就不開他玩笑了吧。

楚年:“.”

“那麼,你這次不惜翻出簽字畫押書來給我,是想要我做什麼?”楚年問。

好像羅英卓找到真正想做的事情以後,連覺悟都變得不同了,迅速地成熟了起來。

他以前就覺得羅英卓是個前沿的人,這會兒聽到他說這些,發現自己一點也沒走眼。

羅英卓怕楚年沒聽明白自己想表達的意思,想繼續給他解釋。

羅英卓:“啥?”

他沒出聲,眉頭也舒展開來,唇角勾起淺笑,靜靜聽羅英卓說。

參與什麼?莫不是.?

羅英卓眉宇裡難得多了幾分認真:“就像你說的,我會跟老爹坐下來好好談談。”

“沒啥。”楚年笑笑:“恭喜你,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那就放手去做吧,做到人生無憾。”

參與進來?

楚年一愣。

楚年:“.?”

“你不要覺得奇怪, 就算是這一點,也是我昨晚才真正想明白的。”羅英卓自嘲地一笑:“二十四年了,我終於想明白我真正想做的是什麼事了。”

楚年有些吃驚。

羅英卓也笑了。

羅英卓:“你剛剛說‘話劇’是嗎?我昨晚想了很久,一直沒想到這個到底算什麼,既不是說書也不是唱戲,想來想去,想了好幾個名字,都不太喜歡,今日聽你說‘話劇’,但是覺得非常合心意。”

“這個嘛”羅英卓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楚年眨了眨眼。

可楚年大手一揮,接道:“話劇啊這是!羅英卓,你要是真幹起來,時代的程序都要被你以一己之力推快了!”

楚年看著羅英卓,這時終於明白羅英卓此次過來的真正意圖了,也明白了風向要轉向哪邊了。

“不必。”羅英卓卻搖了搖頭:“這件事,我會自己和老爹說。”

羅英卓想要做自己真正想去做的事,但與科舉之路完全相悖,那就得跨過他家裡羅德山這座大山。

羅英卓:“我想聽別人說故事,不見得非得是說,也不見得非得是一個人說,為什麼不能是好幾個人同時在高臺上呢?如果把虛幻的紙上的故事,交給真正的人表現出來,就可以把故事從紙上搬到我的眼前。”

好傢伙,這莫名其妙的勝負欲是怎麼一回事?

羅英卓:“反正你的店已經開好了,跟我一起再開個話劇班子吧。”

楚年:“你開什麼玩笑!我哪有這個時間!”

羅英卓撇嘴:“你店裡都沒人,冷清的要死。”

楚年:“大哥!都到收攤關門的點了,你說我店裡沒人,也太搞笑了吧!這又不是茶樓,還帶有晚上場的!”

但凡來的早點,那盛況,直接讓你開眼好吧!

羅英卓促狹道:“都叫大哥了,大哥說話還不聽?”

楚年:“.”

鬧了幾句嘴,羅英卓正色起來:“楚年,我是真心邀你和我一起開辦話劇班子的,若是盈利,你拿七成,若是虧本,我負全責,總之不會讓你吃虧。”

楚年撓頭:“開話劇班子,這可比開美容院難啊,要有話本,要有演員,要有班場,等等等等,可沒那麼容易。”

“話本愁什麼,我多的是。演員?你是說演話劇的人嗎?這也不愁,這些年,我認識的同好也不算少,能找來人。至於班場,就更好說了,錢的問題罷了。”

羅英卓表示這都是小意思。

楚年見羅英卓這麼有信心,也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

而且話劇班子,說實話,楚年其實也挺感興趣的。在這個時代本來就沒什麼娛樂性的活動,多搞出一些樂子,真正是喜聞樂見。

“你容我考慮考慮吧。”楚年說。

“好。”羅英卓也沒逼得太緊。

楚年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跟老爺子談這件事?”

羅英卓:“明天。”

楚年:“這麼急切?”

羅英卓笑道:“我甚至嫌晚。若非去拜訪了老師傅,今天我就已經回家了。”

楚年知道他說的是說書老者。

怪不得他看起來這麼輕鬆,想來是在說書老者那邊也已經談過了。

笑了笑,楚年說:“祝你順利。”

羅英卓:“多謝。”

楚年想了想,說:“不如你明天把老爺子他們接上來吧,來我家,我煮火鍋,大家一起開火鍋聚會!”

冬天就該吃火鍋才對!

羅英卓本想拒絕,但聽到火鍋,奇道:“這又是什麼新奇東西?”

“好東西!保你吃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的好東西。”楚年說著都有些饞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口味變得很重,尤其想吃點辣乎乎的東西。

羅英卓想了想,說:“那也好,明天我去接我爹他們過來吧。”

不影響楚年關門,羅英卓說完很快就告辭了。

楚年也沒再耽誤,關好店門,準備回家。

才走出西市,楚年看見了這往這邊走過來的江自流。

心情有些雀躍,楚年加快了腳步:“阿流,你怎麼來了?我都要回家了。”

“別跑,小心滑倒。”江自流上前接住楚年,指了指天:“天都要黑了,我來接你。”

楚年看了眼還亮著的天,說:“這叫黑了?”

“你現在往回走,不等到家就黑了。入冬了天色晚的快,不比之前。”江自流牽好楚年的手,和他一起往家走去。

“好吧,知道啦,我以後早點回家。”楚年笑眯眯地說。

江自流知道楚年喜歡自己的生意,淺淺一笑,說:“無妨,我以後每天都來接你。”

楚年聞言扣了扣江自流的手心:“不用吧,這多麻煩。”

江自流:“哪裡麻煩了,再說你不是希望我多出門麼,每日來接你,每日就都出門了。”

這算什麼出門!

好吧好像也算?

楚年:“.”

但不管怎麼說,楚年都很高興,握緊了江自流的手。

——

次日,店裡生意依然紅紅火火,不過,楚年中午就關了門,因為約好了吃火鍋。

買上新鮮的肉和菜,還有必不可少的作料和香料,楚年拉著張彩花姐弟,期待地回家籌備火鍋了。

回到了家,羅英卓他們還沒有來,楚年正好先切菜。

張彩花自告奮勇進廚房幫忙,見楚年拿起刀,把肉切成薄薄一片,驚奇道:“楚年,你這是怎麼在切肉呢?這麼薄一層,到了鍋裡沒炒兩下不就碎了?”

楚年手上刀功沒停,笑著說:“火鍋不是用炒的,是用來燙的,就得把肉切的這麼薄,拿筷子涮到鍋子裡,頃刻間就熟了,直接下肚吃。”

“.”張彩花瞠目結舌,簡直無法想象那個畫面。

楚年嘿嘿一笑:“你等著吧,等會兒開吃了你就知道了。”

楚年買了豬肉和牛肉,把它們都切成薄片,裝進不同的盤子裡。

“就是可惜鎮上買不到羊肉,沒有羊肉的火鍋就跟缺一味似的.不過牛肉管夠,還行吧。”

張彩花:“.”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吃法?要把不同的肉倒進一個鍋裡嗎?這真的能吃嗎?

收拾好肉菜,楚年叫上張黑牛,把角落裡的一口大鍋搬進了堂屋裡。

堂屋裡多出了一個半人高的豎直的爐子一樣的東西,張黑牛看看桌面,又看看爐子,有些不確定。

楚年緊跟著過來了,說:“黑牛哥,把鍋放到爐子上就行了。”

張黑牛不明所以地照做了,然後問:“怎麼把鍋搬到堂屋裡來?是要用這個爐子燒嗎?是要.邊燒邊吃嗎?”

“不錯,火鍋就是邊燒邊吃的。”楚年笑著說。

這個爐子是翠兒他們留下的,他們以前做麵館生意,就是用這個爐子熬高湯。

爐子足有半人高,體量很大,是因為裡面可以放入足夠多的柴火,而下面還有一個封口,拉動封口,可以調整火溫的大小,大火猛燒,小火慢熬,如此用來吊湯,熬出來的湯怎麼能不好喝?

再說當初楚年看到這個爐子的構造和原理後,立馬就想到用它可以涮火鍋!

而楚年用來涮火鍋的湯水也是用這個爐子熬出來的骨頭湯。熬了兩個時辰的骨頭湯,可想而知會有多鮮美。等下再把配好的底料放入骨頭湯裡煮沸,楚年牌自制火鍋底料就大功告成啦。

想到就要能吃到久違的火鍋了,楚年邊忙活,邊愉快地哼哼起歌來。

張彩花跟在楚年身邊,想給他幫忙都不知道怎麼幫忙。

實在是.都看不懂楚年的操作!

這種叫做火鍋的邊煮邊吃的東西,吃起來真的沒問題嗎?真的會好吃嗎?

可是楚年都哼起小調來了哎。

上一次楚年像這樣哼小調,可是在做烤魚的時候。

想到烤魚

那也是個十足奇怪的做法。

但架不住極其美味好吃啊!

思及此,張彩花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選擇相信楚年。

同時,張彩花開始不斷地向門口方向張望,希望羅老爺子他們趕緊過來才好,她已經迫不及待鍋是什麼滋味了。

等羅德山父子到達楚年家中時,火鍋的湯底也差不多快燒開了。

“嘿呀,時間倒是掐得挺好!”

楚年把爐子的封口往下一拉,切換成小火模式,出去迎接他們。

先出現在楚年視野裡的是羅德山,他板著一張臉,根本不等身後的人,率先往楚年家院子裡走。

看到楚年出來,羅德山那張鐵黑的臉色才變得好看了些:“年兒,聽說你要給我們做火鍋?這是什麼東西?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您馬上嚐到就知道了。”楚年扶著羅德山先一步往堂屋裡走。

楚年面上沒顯,其實心中還挺捉急。

也不知道羅英卓跟羅德山說了沒有?羅德山的態度看起來很不高興吶

所以把老爺子送進堂屋後,楚年立馬就把江自流推了過去,自己則又溜了出去,趕緊向羅英卓打聽一下情況。

“你已經說過了?”見羅英卓慢悠悠地走著,楚年抓住他就問。

“還沒有。”羅英卓嘴角一抽:“我倒是想說來著,可我爹還在為上回萬和齋的事生氣,壓根就沒搭理過我。”

楚年:“.”

羅英卓:“吃過飯說吧,免得他聽到後連飯都吃不下去。”

“行吧.”楚年放開羅英卓,往他身後看去,問:“馬叔他們呢?”

“他們沒來。”羅英卓說。

楚年瞪眼:“啊?為什麼沒來?我買了可多可多肉,他們一家子沒來,豈不可惜?”

“前幾天下雪,他腿疼的老毛病犯了。”

“啊忘了這茬,是我思慮不周了。”

“沒事,你要是想他們了,隨時回去看看就是了,你的紅梅嬸讓我帶話給你,常回家看看。”

“哈哈哈,知道了。”

等兩人也進到屋裡,羅英卓被眼前滾滾沸騰的大鍋爐嚇了一跳,嘶聲道:“這是個什麼東西?!”

張彩花見狀忍不住笑道:“羅童生真不愧是羅老爺子親生的,跟羅老爺子剛剛的反應一模一樣!”

羅英卓:“.”

羅德山:“.”

“這就是!火鍋!”楚年見除了羅德山以外的人都還站著,招呼他們道:“坐坐坐,都坐都坐,我來下火鍋,你們只管敞開了吃就是了!”

讓大家都坐下,楚年在他們各自面前放上一隻調好了的小蘸碟,說:“這是我用好些調味料做試驗配出來的精品麻醬,口味絕對有保障,你們等會兒把肉和菜往裡面蘸著吃就可以了。”

說完又指了指桌上的三盤幹碟:“這還有辣椒、孜然、芝麻,隨你們自己的口味往自己的蘸碟裡面加就好了!”

羅德山嘖嘖稱奇:“年兒這一天天的,沒少琢磨稀奇古怪的吃法啊。”

說著就見楚年把爐子底下的封口往上一提,拉到最大,露出裡面熊熊燃燒的柴火,然後又見楚年端起桌上的一盤生肉,用筷子把切成一片一片的長條狀的肉撥進了鍋裡。

羅德山:“.”

這、這何止是稀奇古怪?簡直是野蠻!

羅英卓:“.”

果然,還得是年哥兒會玩。

張彩花:“.”

居然真的是這種吃法。

張黑牛:“.”

好餓。

江自流笑而不語,默默給大傢伙地茶杯都滿上了熱茶。

也沒有給大傢伙驚奇太久的時間,一盤肉下鍋後沒多久,就由紅變白了,楚年換了雙沒碰過生肉的筷子,飛快地將煮熟的肉撈上來,放到桌子中間:“可以吃啦,趁熱吃!”

羅家父子:“.”

張家姐弟:“.”

頭一次見到肉熟的這麼快的。

熱氣竄在桌面上飄開,隨之而來的,還有撲鼻的鮮香味。

羅德山還沒從這種野蠻的煮肉方法裡走出來,就見張家兩個孩子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看來自己不先動手,沒人敢動筷啊.

可是這種野蠻之法煮出來的肉,能好吃嗎?

糾結了一下,為了孩子們,羅德山還是大義凜然地帶頭夾起一片肉,按照楚年說的那樣,往蘸碟裡滾了一圈,送到口裡。

從夾筷到入口,羅德山的速度都極快,可真把肉送到嘴裡後,他反而不動了。

羅英卓見狀內心也是極其的忐忑,抽著嘴角看向自家老爹,忍不住問:“.怎麼樣?真的能吃嗎?”

羅德山瞥了羅英卓一眼,沒說話,喉結卻是一滾,然後手腕扭動,迅速地用筷子又夾了兩片放進了蘸碟裡。

羅英卓吸氣:“???”

居然,有這麼好吃嗎!?

不甘示弱,羅英卓也動起了筷子。

張彩花和張黑牛都快流口水了,看到羅家父子都動了筷子,也紛紛往自己碗裡夾肉。

夾起肉,在蘸碟裡滾上一圈,送入口中,一時間,所有人都發出了享受地喟嘆。

原來肉還能這麼吃。

又麻又辣,鮮香滾燙,入口即化

過癮!

就在大家紛紛動筷的時間裡,楚年又煮好了一盤牛肉,將其撈上來,補到桌上。

羅德山吃的雖然高興,但回過神來,看到楚年一直在煮肉,不禁皺了下眉頭,說:“年兒,這火鍋好是好,但煮起來很快,好像必須得有一個人在邊上不停地忙活?那該不會需要你一頓飯全要在邊上給我們煮肉看著我們吃吧?”

聽到這話,張彩花也急了,就想站起來代替楚年接手。

楚年急忙攔住她,笑著解釋:“不用不用,我這不是怕你們一路過來餓了嘛,就先煮兩盤子給你們嚐嚐鮮,等下我把火調小就坐下來跟你們一塊兒吃。”

要真是一頓飯都得在邊上煮肉,楚年倒是無所謂,可他家的江自流肯定是沒心情吃飯了。

煮了兩盤肉給大家嚐到了美味後,楚年把火關小了點,將蔬菜之類的也放進去煮,然後坐到江自流身邊,跟著大家一起吃起來。

“沒騙你們吧,火鍋好吃吧?”

“大道至簡,故人誠不欺我也,這並非野蠻,這是大道至簡啊!”

“好吃!湯也好喝,我可以盛一碗火鍋湯喝嗎?”

“還是別了吧彩花姐,你也不嫌辣?而且油太重啦,還是敞開了吃肉吧!”

火鍋在邊上咕嚕嚕地滾著,香噴噴的白煙打著旋地直往上冒,整個屋子裡都是熱辣的火鍋味。

等把蔬菜和肉吃了個爽後,楚年又往火鍋裡面下了麵條,不然他擔心大家平常吃慣了主食,只燙肉和菜會沒有飽腹感。

歡聲笑語裡,所有人都被這種叫做火鍋的神奇吃法征服了。

不過,眼看火鍋盛宴就要結束了,羅英卓的臉上明顯浮上了心事。

江自流已經聽楚年說過這些事了,心裡有數,對羅英卓說:“羅兄,你帶老爺子去書房休息一會兒吧,這裡油煙有些嗆人,我和阿年收拾一下再請你們出來坐。”

“不用,我沒覺得嗆。”羅德山才不想跟這孽子單獨去書房坐呢,要不是楚年說要請自己過來鎮子上,他壓根就不會搭理這孽子。

江自流有些無奈,看向羅英卓。

羅英卓對江自流報以一笑,站起身來,對羅英卓說:“爹,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說。”

羅英卓說的鄭重,讓羅德山眼角不禁一繃。

“希望你能聽我說。”羅英卓做了個請的手勢。

羅德山還是端坐如初,一動沒動。

但羅英卓也沒動,請的手勢也沒改變。

父子倆就像陷入了時間的定格里。

這氣氛弄的.

可一下子就把吃火鍋時的歡樂勁頭攪沒了。

楚年和江自流還好,張家姐弟反正是跟著緊張起來,也都陷入了時間定格里,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了。

終於,這定格還是被羅德山打破了。

他總算抬起眼皮,重新用正眼看了眼自己的兒子。

然後起身,往堂屋外面走了去。

羅英卓眸光為之一變,立馬跟了上去。

父子倆都離開了堂屋之後,張家姐弟才互相對視一眼,又敢痛快地呼吸了

“楚年,這是怎麼回事呀?”張彩花有點擔心,還有點害怕。

“.我現在也不好說,反正靜觀其變吧,希望順利。”楚年搖了搖頭。

江自流說:“會順利的。”

聽江自流的口氣很是斷定,楚年古怪地看他一眼:“你是預言家?”

江自流衝楚年露出一抹淺笑:“我只是有這種感覺。”

“那希望你的感覺能準。”儘管沒多少底氣,但看著江自流的笑容,楚年突然就心安了不少,跟著笑了笑,收拾起桌子來。

羅英卓和羅德山進入書房後就沒出來過,父子倆已經在裡面待了兩個時辰了。

楚年早已把堂屋和廚房收拾乾淨,張彩花姐弟也已先一步去了店裡。

兩個時辰過去,書房裡依然沒有動靜。

“怎麼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嘞?難不成我的火鍋有催眠效果,把他們倆都催睡著了?”

放眼以前,以過去無數次的經驗來看,這對父子一般說話不到三句,就會有一個人先控制不住脾氣爆發出來。

可這次都兩個時辰了,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別說爆發了,就連大聲點的嚷嚷都沒有。

想到暴風雨之前的寧靜,楚年不免胡思亂想。

江自流把黏在自己手裡的小烏交到楚年懷裡,安慰他道:“放寬心,這正說明他們是在好好地商談。”

楚年接過小烏,捏捏貓耳朵,點點貓鼻子,握握貓爪爪,試圖平復動亂的心緒。

江自流看到楚年操心的樣子,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溫柔下去,

眸裡升騰起笑意。

小烏實在不堪楚年的蹂.躪,忍無可忍,喵嗚一聲,從他懷裡跳了下去。

於此同時,書房那邊終於傳來了動靜。

“砰”的一聲高響,像是什麼東西砸壞的聲音。

楚年的臉色瞬間變了:“糟了,聽這聲音,可千萬別是老爺子氣得昏過去吧!”說完拔腿就往書房那邊跑。

江自流也立刻跟上。

等兩人到了書房門口,書房的門已經開啟了,羅英卓和羅德山面對面站著,羅德山的手還放在羅英卓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

見到聞聲趕過來的楚年和江自流,羅德山滿臉複雜掩飾都掩飾不住,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越過兩人,走了出去。

聽著腳步聲,是一路往外,直接走了院子。

楚年:“.”

江自流:“.”

倒是羅英卓,還保持著沒變的姿勢,微低著頭,目光落在被羅德山拍過的肩膀,嘴角掛著一抹笑容。

“這是.談妥了嗎?”楚年有些不確定。

“是,談妥了。”羅英卓輕笑了一聲,抬起了頭。隨著他的動作,擰在他身上的那股氣一下子散了出去,整個人如釋重負。

楚年:“.那剛才那聲響動是?”

“哦,那是我開門的時候不小心絆倒了椅子。”羅英卓說著,彎腰把身後的椅子扶了起來。

楚年:“.”

靠,嚇死我了!

不過沒想到父子倆居然真的做到了面對面心平氣和地溝通,並且還順利地溝通和解了。

楚年一方面很為他們開心,另一方面又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羅英卓看出了楚年心中所想,卻也不跟他解釋,只是一笑:“多謝款待,為兄就先走一步了。”

“這就走了?走到哪去?”楚年瞪他。

“去書院啊,把鋪蓋捲一捲,收拾收拾東西走人,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總算不用繼續跟這破書院耗下去了。”羅英卓說完,一撩衣袍,直接就沒影了。

楚年:“.”

楚年:“???”

對著空蕩蕩的書房,楚年真是兩眼懵比:“就,都走了??”

我這提心吊膽地等了半天!

誰也不給句話,就都走了!?

江自流進去書房,把桌前開啟的窗戶給關上了。

關完窗戶回來,見楚年還是悶悶的百思不得其解,江自流說:“老爺子一定是生氣的。”

“怎麼說?”楚年抬頭看向江自流。

江自流指了指窗戶:“這麼冷的天,若不是氣得身上冒汗,怎麼會把窗戶開啟。”

楚年:“嘶氣成這樣還沒吵起來?”

“因為老爺子想聽羅兄把真心話說完,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老爺子一直希望羅兄走在自己鋪好的正軌上,可是羅兄不願意,總是鬧彆扭,為此,想必老爺子自己也很苦惱。”

“羅兄以前雖然不喜歡老爺子給他鋪的路,自己卻沒有明確想走的路,所以他的反抗在老爺子看來,是胡鬧,是任性,而如今他有了真正想做的事,有了自己的決心和目的,在老爺子看來就不一樣了,就像是看到孩子終於長大了吧。”

“.”楚年:“你這麼懂老爺子心中所想?”

江自流看著楚年:“沒有,我不是很懂老爺子,我只是妄自尊大地想象了一下為人父時會有的心情。”

楚年:“.”

江自流溫柔地看著楚年,低下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並且,隨時做好了成為一個父親的準備。

——

雖然楚年多少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但自那日火鍋一別後,羅英卓和羅德山好像真的達成了和解。

羅德山不再要求羅英卓一定要考上秀才,也默許了他離開書院,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只是,羅德山看到羅英卓的時候,依然沒什麼好臉色,羅英卓也沒有回過家,在鎮上盤了個院子落腳。

而這之後,楚年才知道,原來羅英卓也是可以早睡早起的,甚至可以晚睡早起。

不再念書的羅英卓依然騷包,每日打扮得跟個花枝招展的開屏孔雀似的,卻沒再跟他的酒肉兄弟們在街上無所事事地遊蕩找樂子,而是一直在為組建話劇班子的事情四處走動奔波。

楚年知道這些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羅英卓的話劇班子,也已經招募到了八個成員。

羅英卓帶著這八個成員,一群人浩浩蕩蕩找來楚年的店裡,問楚年有沒有考慮好入夥的事。

這架勢,這人數,這說話方式,要不是知道是什麼事,楚年都要以為是羅英卓是搞起了什麼黑色事業了。

如今楚年自己的店經營的蒸蒸日上,又有張彩花幫忙,無需時時刻刻坐在店裡,見羅英卓是認真的,且行動力這麼強,本來就有些感興趣的楚年怎麼會拒絕?直接帶資加入!

有了楚年的加持,羅英卓如虎添翼。

楚年入夥後,問羅英卓:“既然話劇班子正式成立了,那,咱們班組叫什麼名字?”

“名字嘛,暫時還沒有。”羅英卓說。

楚年無語:“怎麼能沒有名字?話劇只是一種形式,你想把自己的班組以這種形式發揚光大,且長遠地傳播出去,那就不能僅僅只讓人們記住演的是哪出劇,還得讓人們記住班組!”

“這我自然知道,但不是想等你來了之後才起麼,以此可見我對邀你加入的誠心,你不加入,我連名字都無心去想。”羅英卓很是淡定。

楚年才不信他的花言巧語。

楚年說:“給你三天時間,想個響亮的名字吧。”

羅英卓想也沒想,說:“羅家班。”

楚年:“.”

就知道前面說的是花言巧語!這特麼不明顯是早就想好了嗎!

羅英卓:“並不需要什麼響亮的名號,用我的名號就可以了。”

羅英卓說的輕描淡寫,可臉上的狂妄和野心都快要化為實質了。

楚年:“.”

楚年笑:“嘴上說的這麼氣派,可要拿出點真材實料讓人信服才行啊。”

“那是自然,我可是在老爹那放下狠話了,不做出名頭給他看看,我是不會回家的。”羅英卓笑。

楚年眉心一動:“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過年你也不回家?”

羅英卓看向楚年:“回不回家過年,那就得看年前的話劇展出精不精彩了。是一鳴驚人,還是夾著尾巴走人,半個月後,自見分曉。”

羅英卓鬥志如此昂揚,楚年也跟著有些燃起來了。笑了一下,楚年說:“有我在,怎麼可能讓話劇班子夾著尾巴走人?”

於是,小手一揮,楚年宣佈:“明天開始特訓吧!”

——

再說火鍋那次一別後,羅德山倒是常常過來楚年家裡。

老爺子每次過來之前也不叫人提前打個招呼,以至於楚年身在店裡,並不知道老爺子來了,而老爺子每每既不等他回家,也不去店裡找他,只是在家中坐坐,跟江自流說說話,然後便就回去了。

一來二去的,楚年覺出不太對來了。

這感覺.老爺子好像就是專門來找江自流的啊?

楚年還問江自流,老爺子是不是找他有什麼事,江自流卻都只是笑笑,沒說有事。

入股了羅家班後,為了羅英卓能夠回家過年,楚年把生意上的重心稍微挪了挪,拿了羅英卓寫的話本回家,準備在家裡先看看,感悟感悟,好給那些話劇演員們出出主意。

所以,這回羅德山再來家裡,總算被楚年給遇上了。

遇上了楚年在家,羅德山樂了:“呦,不得了,我們年兒今日居然在家?在年兒的家裡看到了年兒,稀奇啊。怎麼,你這個大忙人,想開了?總算知道著家了?”

楚年哭笑不得“.老爺子,您別數落我了。”

“我數落你幹嘛,數落了你回頭流兒還得心疼。”羅德山也是覺得好笑:“這也就是流兒了,這麼慣著你,能讓你在外面瞎鬧,你看哪有其他家夫郎成天往外跑,把夫君擱在家裡不管不問的?”

楚年:“.”

我們家阿流說了,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

當然,這話楚年沒敢當著羅德山的面說出來。

“老爺子來了。”江自流聽到聲音,從屋裡走了出來。

看到楚年被老爺子訓得乖乖垂著頭站著,江自流有點好笑,走過去護在楚年身前,說:“是我管教不周,老爺子要說就說我吧。”

“我說你還少呢?來一次說你一次,你說你哪回真的管過!”羅德山簡直要被這兩口子氣笑了。

不過這兩個,哪一個拎出來羅德山都不捨得真的說太重,這次當著楚年的面這麼說,羅德山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羅德山說:“年兒啊,你說你這成天不著家的,流兒一個人在家待著多讓人心疼,要是他也有個去處忙活就好了.依老頭看,那個豐文書院,就挺合適他的,你,想不想他去豐文書院讀書呀?”

楚年一聽,猛地抬起頭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羅德山:“什麼?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羅德山:“???”

江自流:“.”

楚年:“哎呀,不瞞您說,我早有這個想法了,連入院的事都做了多番調查呢,當然,我還存了心想找您從中幫忙,可這陣子因為羅英卓的事,不是沒好意思多打擾您嘛,沒想到您就是及時雨啊,正解我心頭之憂!”

楚年這麼高興,倒是讓羅德山有些不知所措了。

羅德山看向江自流:你小子在我面前可沒說年兒這麼願意啊!

江自流:“.”

江自流嘆了口氣。

到底還是讓他們兩個有著同樣想法的人撞到一塊兒去了。

事實上,自打羅英卓從豐文書院徹底走了,羅德山就打起了江自流的主意。

哼,既然自家的小兔崽子無心仕途,那就算了,反正這還有一個現成的好孩子,抓緊培養這個就是了。

可羅德山哪知道,江自流看起來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實則也是把倔骨頭!

跟他好說歹說,就像撞到鐵棉花上似的,怎麼都說不通他!

實在是有些氣人!

怎麼了呢這?羅德山想不通,怎麼人人都向往的豐文書院,到了自家這倆孩子眼裡,就成了餿饃饃了?就這麼討嫌呢?

不過還好年兒是個通情達理的,這回跟自己站到一邊了。

於是羅德山咬了咬牙,也顧不上會讓江自流傷心了,使出激將法來,說:“流兒啊,我聽說了,年兒的生意做的很順利,連帶著羅家村裡的那群小子們都多了些事幹,能跟著一起賺錢,他做的這麼好,你難道就不想爭爭氣,也爭出點名堂來?”

江自流聞言,乖巧低頭:“我覺得,家裡有一個能幹的就夠了。”

“???”羅德山吹鬍子瞪眼:“這叫什麼話?你堂堂八尺男兒,不會甘心吃年兒的軟飯吧?”

江自流表現的更乖了,說:“是這樣的,以前馬叔給我把過脈,說我的胃不好,只適合吃軟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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