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釣魚執法 想跟江自流把關係重新定義一下了

這麼一鬧, 吃晚飯的時候,楚年和江自流都有些沉默,他們心裡各自揣著點小心思, 誰也沒有說出來。

不過好在晚飯過後就要辦反向追蹤偷窺狂的大事了, 兩個人都緊繃起來,暫時無暇其他。

帶著大黃出了門,在漸漸暗淡下去的天色裡,楚年和江自流就像散步一樣,走在路上。

而大黃早就被楚年授過意,也聞過了賀蘭香, 好像知道自己肩負著重大使命, 兢兢業業地埋頭猛嗅,遙遙跑在最前面。

噠噠噠噠, 大黃七拐八繞,穿行過幾排土屋, 最終停在了一戶人家的後門。

這是一座牆體有點歪斜的農家土屋,比楚年他們住的要大上一些。

此時太陽已經快要完全落進地平線裡,外面的光線已經變得暗淡, 在這樣的光線下, 這戶久未修繕的農家土屋, 外牆看起來十分破舊斑駁,整面牆體都快糊成了深褐色。

大黃停在門口, 沒有叫出聲音, 低頭湊在門口的地面上蹭了幾圈,然後高高揚起尾巴, 轉過身子去瞧不遠處的楚年和江自流。

看到這情景, 楚年和江自流對視一眼, 知道是找到地方了,偷窺狂應該就是這戶人家裡的人沒跑寓for言了。

“果然是住在附近的人啊。”看著前面陌生的土屋,楚年說:“我們跟這戶人家沒有過什麼交集,也不認識他們家都有哪些人,不知是是誰對我有意見,天天都來偷窺我。”

但確定了偷窺狂的所在,總比一無所知要讓他心安一點。

楚年看著張彩花。

想了想,抬起後腿,在這堆柴火上面滋了一泡尿。

等張彩花氣消了冷靜了,繼續說:“我已經找出偷窺狂住在哪裡了,現在就是來向你打聽情況的。”

但在回去之前,路過這戶人家後門外面堆放著的柴火時,它腦袋一歪,停了下來。

兩人一狗原路折返,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張彩花姐弟家裡,敲他們家的門。

聽到楚年鎖定了嫌疑人,張彩花仔細地回想這三個人身上的缺點:

先不說她經常跟楚年在一塊,居然對此一無所覺,光是楚年明明知道卻憋在心裡不告訴她,也足夠讓她害怕和生氣的。

平時這個時辰張彩花都已經躺上床睡覺了,聽到楚年敲門叫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來,穿好了衣服去開門。

夫夫兩個大晚上不睡覺,一起找上門來,肯定是有事。張彩花拉開門,一邊問,一邊讓他們先進屋。

張彩花:“他們家的人一直都挺本分老實的,平時很少會聽到他們家起什麼么蛾子居然是他們家有人在偷看你嗎?”

末了一抬手,迎著楚年的視線,說:“他們家人還挺多的,家裡又窮,所以都是老老實實種地的本分人。”

楚年把偷窺狂的家描述給了張彩花。

“本分人不見得心裡就不藏壞心眼,會不會是知道楚年採藥能賺錢,想偷他們家的錢?”張黑牛也一直坐在旁邊聽,順便猜測。

張彩花聽完一整個震驚到了。

“老伯老嬸,小伯小嬸,麻子,阿平,蛋頭兒.”張彩花掰著手指頭點人。

大黃見楚年沒有過來的意思,蹬蹬腿,從地上站起了身,準備追上楚年回去。

張彩花絞盡腦汁,也只說出這些。

楚年點了點頭。

“麻子以前好像不叫麻子來著,因為他臉上長出了一堆麻子,疙疙瘩瘩很嚇人,別人才改口這麼叫他了,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他人還挺孤僻的,不怎麼愛跟別人來往。”

楚年從張彩花手裡掙脫出來,跑到江自流身後躲起來,只探出個頭,把人給好好安撫了一通。

“嗯,有事。”既然都要打聽了,楚年也就沒再瞞著張彩花,把這段時間遭遇偷窺狂的事情告訴了她。

“你快說。”張彩花早沒了睏意,坐在板凳上,繃得筆直,認真等待楚年接下來要說的話。

她抓著楚年的肩膀搖晃:“這種事情你怎麼憋到現在才說啊!”

一通分析後,楚年刨去了老伯老嬸子和小伯小嬸這兩對年長些的,把嫌疑犯鎖定在了三個兒女身上。

楚年說:“他們家都有什麼人?”

“知道在哪就好打聽了,回去先向彩花姐打聽一下吧。”江自流也不認識這戶人家。

楚年一聽“本分老實”,心裡踏實了一半,開始琢磨起釣魚執法了。

不過就算是要釣魚執法,也得問清楚,多瞭解一下才好。

張黑牛能想到的就是錢了。楚年能幹,他知道了後都心動,難保別人不心動。

張彩花聽完,皺起兩道眉頭,像是沒想到一樣:“怎麼是他們家?”

“怎麼了嗎?家裡有什麼事嗎?”

然後才搖著尾巴,噠噠追上楚年。

“是不是錢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個人一定很討厭我,他的目光每次都讓我很不舒服。”楚年說。

說完,楚年又詳細具體的向張彩花和張黑牛打聽了那家裡的家庭成員。

“阿平是個姑娘家,瘦的跟個豆芽菜似的,我瞧著風一吹就能倒下來,除了在地裡幹活,或者東邊大塘洗衣服,其他地方我很少能見著她。”

他記住了這戶土屋的特徵和周圍的環境,然後朝大黃招招手,示意它可以回來了。

“冷靜啊彩花姐!”楚年知道張彩花會擔心自己,但不知道她手勁這麼大,都快要把他給搖散架了。

“麻子,阿平,蛋頭兒,應該是他們三個裡的一個吧。”

“蛋頭兒的話挺愛招貓逗狗的,比麻子和阿平都活絡,但感覺也是個好人呀,真沒聽別人說過他幹過什麼壞事.”

她還是有點不相信他們家的人會存著偷窺楚年欲圖不軌的壞心眼。

楚年默默聽在心裡,側身去拉江自流的衣袖,跟他說:“明天下午讓我釣魚執法去抓人吧!”

楚年知道江自流應該不會贊同,所以聲音又小又輕,可謂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兇狠的話。

江自流看著楚年。

張彩花問:“什麼是釣魚執法?”

楚年被江自流看的有一點點心虛,聽到張彩花出聲,轉而向她看去,說:“就是我打算明天自己一個人上山,然後早點回來。我算過的,那個時辰點村子裡在外面走動的人一般不會多,我一個人,基本上可以算是落單了,如果偷窺狂真的有什麼想法或者壞心思,對他來說,正好就是個好時機。”

“這怎麼行?你一個哥兒家的,怎麼敢的呀。”張彩花被楚年的大膽驚到了。

得,反對票數加一了。

楚年掙扎:“天天被人盯著太煩了,對方既然不是什麼凶神惡煞的人,就釣魚把人抓住,儘快了結了這事唄。”

默默坐在一邊的張黑牛開口了:“我覺得不是阿平,應該就是麻子和蛋頭兒兩個中的一個,你要是想這麼幹,那明天我就注意著點他們兩個,要是發現誰往山道那邊走了,我就悄悄地跟過去。”

張黑牛竟然是支援的態度。

楚年奇怪地看向張黑牛。

他還以為不會收到支援票了呢,沒想到張黑牛投了他一票,而且還幫著出主意,願意幫忙出力。

張黑牛見楚年看過來,老實巴交地低下頭,說:“.我雖然不很聰明,但是力氣還是有的,一定會保護好你。”

張彩花聽得來氣,過去打他的腦袋:“真要是想保護他,就不該讓他一個哥兒幹這麼危險的事,要我說,咱們直接過去找他們對峙,問個清楚好了!”

幾個人各有各的想法。

奈何楚年主意已決,認定釣魚執法最好。畢竟,有什麼能比人贓俱獲當場抓捕更好的?

楚年跟江自流商量:“阿流,你放心吧,我機靈著呢,你看之前在江家,哪次我吃過虧?再說現在我有大黃,黑牛哥也幫我,肯定不會出事的。”

是商量。

但是卻是沒有留什麼餘地的那種商量。

江自流哪裡拗得過楚年,嘆了口氣,點了下頭,答應了。

江自流都答應了,張彩花一個人再不同意能有什麼用?沒法,她也只能服了楚年,然後申請一起幫忙。

楚年沒有同意。

以張彩花的性格,實在不太適合參與進釣魚執法這種事裡。

既然已經決定釣魚執法,幾個人便又圍繞著這個展開說起規劃了。

楚年主要是跟張黑牛商討。

時間已經定下,路線就在那裡,商討的都差不多後,剩下的就是明天的見機行事了。

釣餌已經放下,只等偷窺狂上鉤。

楚年和江自流告別了張彩花姐弟,回了家。

一番耽擱,時間已經很晚,兩人洗漱一番,便爬上床睡覺。

吹滅了燈,屋子裡安安靜靜的,誰也沒再說話。

但誰也沒睡著。

楚年躺在床上,一方面在腦子裡演練明天釣魚執法的事,一方面又忍不住頻頻走神。

他走神的是回家後江自流的狀態。

很安靜,安靜中帶著心事重重的江自流。

“.”

楚年有點憂慮了。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表現的有點太強勢了?讓江自流擔心之餘,有點不高興?

楚年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陷入了夢鄉。

而江自流依然沒有睡著。

江自流哪可能睡得著,那麼危險的事,即便楚年說得胸有成竹,他還是不可能放心。

可是不放心又能如何?

他竟沒有任何其他更好的辦法。

怎麼會有人連自己的夫郎都保護不了呢.

江自流嘆氣。

身側楚年入睡得深了,呼吸逐漸變得綿長均勻。

江自流輕輕側過了頭。

他看向楚年,可今夜無月,夜色沉得像冰涼的死水,沒法看清楚年的臉,只有小小的輪廓,在他身邊微微起伏。

江自流伸出手,把楚年頸側的被子往下壓得嚴實了些。

動作間,手指觸碰到了楚年的頭髮。

柔軟的頭髮如同錦緞一樣順滑,擦著江自流的指腹,給他帶去了微弱的癢意。

江自流動作一頓,慢慢收回了手。

手是收回來了,可指腹微攆,那份癢意還仍然存在,繞在他心煩意亂的心間。

江自流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他從前病著,身不由己,只能被楚年照顧,可現在好了,怎麼還能由楚年照顧呢?

江自流沒法心安理得讓楚年在外面奔勞,被村子裡的這個或者那個閒言碎語,甚至不懷好意的偷窺。

江自流想保護楚年,想對楚年好,想讓楚年不用憂慮,可以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

他想為楚年分憂解難,想真的成為楚年的夫君。

夜色裡,江自流重重嘆了一口氣。

他迫切地想做些什麼,好為楚年撐起一個家。

——

次日,按照計劃,楚年開啟了要釣魚執法的一天。

因為心裡裝著事,又總是不斷排想真跟偷窺狂對上時可能會發生的可能性,所以時光流速飛逝,很快就到了下山的點了。

楚年看著日頭,把小鏟子一收,掂了掂收在袖子裡的擀麵杖,雄赳赳氣昂昂,英勇地帶著大黃下山了!

楚年心裡多多少少有一點激動,神經繃著,隨時準備迎接偷窺狂的襲擊。

但走過山口,逐漸遠離山道,再走就要進村回到偷窺狂最喜歡的那堵牆了,依然不見偷窺狂的身影。

楚年:“.”

激動的心情漸漸被猶疑所取代。

楚年開始在想:

難道,昨天在牆根那,偷窺狂沒有聽清自己跟江自流說的話?

還是,雖然是偷窺狂,但也真的是老實,只想偷窺,不想要機會?

亦或者,張黑牛的反偵察水平太差,暴露了行蹤,讓偷窺狂察覺到不對勁了?

別呀

自己辛辛苦苦,不惜在江自流面前那麼強勢才爭取到的釣魚機會,不會就這麼泡湯了吧?

楚年已經在心裡默唸:偷窺狂,不管你是麻子還是蛋頭兒,都一定要動手啊。

不然嚴布以陣,魚兒卻不動手,可就顯得不禮貌了!

好在偷窺狂雖遲但到!

他來了!

還是那堵牆。

不過,這一次,不再是楚年走過了那堵牆才感受到視線,而是還沒走到那堵牆的時候,就從牆後面走出來了一個人。

這人一頭蓬鬆的頭髮,土黃的破衫,個頭高大體態如熊,向著楚年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走來。

除了剛走出牆後的第一眼,後面他只低著頭,專心看自己腳下的一畝三分地,彷彿只是一個路過的單純路人。

但那一眼,楚年心下就有了判斷:就是這個人!他就是偷窺狂!

楚年喉嚨滾了一下,面上沒變,心裡提起了警惕。

比楚年更警惕的是大黃。

大黃早已夾起尾巴,微微下沉威武健壯的身軀,亦步亦趨地跑在楚年身前。

楚年和偷窺狂都在走。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只剩下一米遠的時候,偷窺狂抬起了頭。

楚年看到了一張佈滿疙瘩的斑斑點點的臉。

——麻子。

楚年終於知曉了偷窺狂的身份。

麻子的眼神變了,不再偽裝路人,而是明目張膽的,直勾勾地看著楚年。

楚年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極其強烈的目的性。

楚年的心臟跳得快了些,面上仍舊保持著從容。

他的右手縮排袖子裡,勾住了藏在袖子裡的擀麵杖,然後也看向麻子。

只是為了不讓麻子有所警覺,楚年就像在看一個普通的過路人一樣,並且對他露出了一抹純善的笑容。

這抹笑容讓麻子的腳步慢了一拍。

但也僅僅只是慢了一拍,麻子並沒有停下,轉而從貼著右側行走改為了直直衝楚年而去。

麻子的眼神很兇,帶著一股和人不太符合的狠勁。

楚年迎著麻子的這種眼神,腦海中飛快閃過先前腦補演練的各種畫面。

“不慌不慌,各種情況都腦補過了,何況有大黃在呢,黑牛哥也肯定就在附近哪裡蹲著,我搞得定!”

在心裡給自己打了一下氣,眼看麻子就要來到眼前,楚年握緊了擀麵杖,嚴陣以待,隨時準備硬剛!

可是即便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接下來跟楚年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了!

麻子腳步加快,迎面走來,張開雙臂,不是巴掌,也不是拳頭,而是整個人呈大字型——

一個兇狠的熊抱,帶著破風的聲音,直直向楚年撲去。

楚年:“???”

楚年嚇了一跳。

這顯然跟事先想的每一個情景都不太一樣。

好在雖然不一樣,可演習不算無效,楚年還是早有準備地後撤三步,躲開了第一輪襲擊。

如果這算襲擊的話。

楚年有點懵了。

熊抱他認識,兇狠他也認識,可這兇狠的熊抱算是怎麼一回事?

抱打嗎?

因為畫風的變化,楚年暫時沒有拿出擀麵杖,他做出了一個哥兒在這種情況下該有的害怕表情,問:“你幹什麼?”

演習變成現卦,釣魚變成釣熊。

麻子沒有說話,沒有回答,仍是兇狠的眼神,沉默地繼續張開雙臂,要繼續擁抱楚年。

可這一次沒等楚年做出反應,大黃已經先一步不同意了。大黃一躍而起,以一種更加兇狠的姿態咬向了麻子!

麻子卻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大黃的脖子,真的像一頭健壯的熊一樣,把大黃摔到了地上!

“大黃!”楚年著實吃了一驚。

麻子這一手看起來就跟練過似的。

好傢伙莫非就跟自己排練一樣,他這些天,天天看著自己帶狗,也一直都在排練怎麼對付狗咬嗎?

不過大黃可不是一般的狗,它是真正凶悍帶有野性的獵狗,被按著摔進土裡,也能立刻彈起來,迅猛地去咬麻子的手。

一人一狗就這麼打起來了!

人兇,狗也兇,兇兇相碰,誰也不讓誰!

楚年看著眼前這兇殘的場面,確定麻子從始至終就是不懷好意的。

同時也確定了麻子沒察覺張黑牛的反偵察。

不然他不會毫不顧忌背後,只一心對付大黃,想把大黃幹趴下後專心對付自己。

麻子的背後,江自流和張黑牛一前一後已經朝著這邊過來了!

楚年的心裡瞬間有底了,膽子大起來,阻止麻子跟大黃的扭打:“你快住手!我早就知道你天天暗中跟著我了!”

楚年這話一出,引得麻子一驚。

因為這一驚,叫大黃逮住了機會,大黃成功咬到了麻子的虎口,它一口下去,毫不留情,差點沒撕下來一塊肉。

“!!!”麻子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吃痛的不行,狠狠踹了大黃一腳。

這一腳用了要殺人的狠勁,把大黃踹的嗷嗚一聲哀叫,摔了出去,麻子自己也受力跌倒到了後面的地上。

塵土飛揚,人狗都在叫。

楚年心跳得極快,趕緊跑過去檢視大黃。

張黑牛恰在此刻狂奔而至。張黑牛來到了麻子身後,沒給麻子起身起來的機會,直接一個下壓,整具身體都牢牢壓在了麻子身上。

麻子被壓得兩眼一黑,胸口劇痛,激烈掙扎起來。

可張黑牛哪會放過他掙開?張黑牛的手臂像兩條鎖鏈,纏住了麻子的脖頸。麻子被勒的猝不及防,咳咳喘叫起來,手腳並用的掙扎,其中一隻手剛被大黃咬出了血,流淌到身上,抹得到處都是。

這場面,任誰看到了都得嚇一跳。

楚年抱住大黃,檢查過它沒有傷到骨頭後,稍微舒了一口氣。

但心仍然是懸著的,他看向跟張黑牛搏鬥的麻子,厲聲質問他:“你為什麼一直跟蹤我?”

剛問完,江自流也趕過來了。

江自流二話沒說,解開外衫,脫下來披到了楚年身上,寬大的外袍幾乎要把楚年小小的身體整個包裹住。

“不怕了。”江自流小心地把楚年半護在懷裡,沒讓他面對鮮血淋漓的場面。

“我不.”怕。

楚年剛要說自己不怕,抬起頭,就發現自己正被江自流圈在懷裡。

於是話沒說完,卡在了喉嚨裡。

楚年:“.”

雖然知道很不合時宜,楚年還是忍不住小小的臉紅了一下。

不過也就只有一下。

畢竟眼前當下,正事為重。

額頭蹭過江自流的下巴,楚年從懷抱的圈裡鑽出來,想要幫張黑牛一塊兒制服麻子。

但麻子被大黃削弱了一波,張黑牛本身也十分給力,所以並用不上楚年上手幫忙。

很快麻子就敗下陣來,直接被張黑牛給按軟了。

因為長時間被勒住氣管的緣故,服軟喊輸的麻子臉紅脖子粗,渾身溼淋淋的都是水,才被人從水裡拖上來一樣,趴在地上,梗著腦袋,捂著胸口,劇烈地乾嘔咳嗽。

可以看的出來,他已經被制服的沒有什麼力氣了。

張黑牛也是滿頭大汗,劇烈喘氣。

他從地上爬起來,衝著楚年一點頭,然後站在楚年身前一點的位置,防止一會兒麻子可能會反撲。

被這樣保護著,楚年就不害怕了。

他問麻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一直跟蹤偷窺我?”

麻子還在嘔吐咳嗽,持續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緩過來後,麻子翻過身,四肢大張軟塌塌的躺在泥土地上。像一頭被打趴下的熊。

熊就算□□趴下也是嚇人的。

麻子的眼神依然兇惡,直勾勾盯著楚年。

楚年皺起了眉頭,問:“我得罪過你嗎?”

麻子沒吭聲。

楚年威脅他:“不說的話就只能綁你去見村長了。”

麻子這才動了動嘴。

他距離喘了口氣,沙啞地開口:“你說過,要嫁給我的。”

一句話,跟石頭砸進湖裡一樣,驚起千層浪,都快把楚年給砸懵了。

楚年:“???”

楚年:“!!!”

楚年:“.”

不是!?

兄弟,你誰?我們認識嗎?

楚年人都傻了呀。

他昨天才知道有麻子這名字,今天才一睹其尊榮,現在就被告知了這個?

也太刺激了吧!

楚年連忙看向江自流。

江自流也擋在楚年身前,所以楚年並沒能看到江自流的臉,更看不見他的表情。

楚年:“.”

楚年都要無語死了:靠靠靠,千萬不要破壞我還沒開始的戀情啊!

上輩子緋聞滿天飛的時候,楚年都沒這麼慌過。

麻子捂著喉嚨又幹咳了幾嗓子,繼續說道:“你還說讓我等你,說熬死了這病秧子後,就跟我過。”

楚年皺起了眉:“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有話衝我來,別詛咒我夫君!”

此刻楚年已經強迫自己從震驚中回過神。

他努力冷靜下來,審視麻子,然後發現這件事很蹊蹺。

首先,楚年可以確定自己不認識麻子。

他搜尋遍了腦子裡原主的記憶,沒找出半塊有關麻子的記憶碎片。

別說麻子了,李子杏子一概沒有。原主就是一純純小可憐,哪裡有過情愫相投的漢子。

其次,麻子說著這樣的話,且剛面對面路上碰到的時候,似乎也是想上來擁抱自己,卻始終是一種違和的表情,兇惡到近乎猙獰。

這能是對待私定終身的人的態度?

就算是因愛生恨,那也得有愛啊,全是恨是怎麼回事?

演技太不合格了!

楚年立刻就明白過味道來了:

有人在搞他。

陷害他呢這是!

古代可不興陷害這個啊,可是會出事的。

楚年不禁冷笑,陷害自己的這個人,心可真毒。

要麼就是為了搞臭自己的名聲,要麼就是挑唆自己跟江自流的關係。

會是誰要這麼惡毒?

楚年腦子裡飛快掃過江爹江母的臉,但掃了一下,就把他們叉了過去,改為掃到了楚蓮的臉上。

與此同時,江自流也開口了。

江自流問麻子:“是楚蓮讓你這麼做的嗎?”聲線平靜而淡,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陳述。

楚年一怔。

沒想到江自流竟然跟自己想到一塊來了。

麻子也是一怔。

麻子萬萬沒想到江自流會說到楚蓮身上,兇惡的眼神慌了一瞬,哆嗦了兩下唇,梗著脖子說:“是,是楚年讓我這麼做的!”

“你明明聽到了,我說的是楚蓮。”江自流淡淡,加重了“蓮”字發音。

江自流的平靜莫名攜帶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把楚年包裹起來,帶著楚年真正的冷靜了下來。

楚年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

他看著江自流松柏挺立的背脊,眸光幾閃,心裡浮上絲絲縷縷的甜意:江自流從一開始就沒被麻子迷惑到麼?

應該是的吧。

江自流壓根就沒聽信婚嫁什麼的,反而看出了其中有蹊蹺,而且還能迅速分析是誰在作怪搗亂。

最重要的是,聰明的不行,一下子就猜到楚蓮身上去了.

甜滋滋的,楚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心說這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但高興歸高興,糟心的事還是要處理的。

收斂了一下情緒,楚年對麻子說:“我明白了,你喜歡的其實是楚蓮,因為喜歡他,所以他讓你來跟蹤我,找機會陷害我,而你照做了,是嗎?”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麻子捂著脖子,把這句話還給了楚年。

他惡狠狠地瞪著楚年:“你明明喜歡我,嫁人之前就喜歡我。”

可惜,麻子的這一番話,在場的三個人,沒有一個人相信。

張黑牛本來是不願意說什麼的,可忍到現在,實在忍不住了。

他帶著幾分納悶,問:“麻子哥,你哪來的臉白日裡做夢呀?楚年跟你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來,怎麼會喜歡你?”

要他說,是麻子喜歡楚年還差不多。

怕不是自己喜歡上了,臆想發瘋,自己騙自己騙到信以為真了。

張黑牛隻恨自己不太會說話,不然,要是姐姐沒有被楚年發話按在了家裡不許跟來,這會兒鐵定得罵他是癩/□□想吃天鵝肉!

麻子有點急了。

說起來,麻子簡直奇怪的不行。

這麼多天以來,他一直都在暗中跟蹤楚年,注意著楚年的一舉一動,注意著他們家的各種動向

這跟蹤的好好的,一直不都是很順利嗎?怎麼今天突然就被翻盤了?

又是被狗咬,又是被胖揍,疼死了!

當然,比起這種疼和困惑,麻子更奇怪江自流和張黑牛聽到自己說的話後的反應。

這兩個人的反應也太奇怪了!

居然是沒有反應!?

按理說,作為夫君的,聽了這樣的話,不得是生氣?不得是懷疑?

楚年的夫君倒好,根本不生氣,也根本沒懷疑。

哦,不對,還是懷疑了的,不過懷疑的物件不是他夫郎,而是他夫郎的弟弟?

怎麼會這樣呢?

麻子著急奇怪的功夫,楚年也已經把事情捋了一遍,大概猜到了一切是怎麼回事。

肯定就是楚蓮作妖。

那白蓮花,仗著麻子喜歡他,又跟自己住得近,就給麻子灌了迷魂湯,說服他搞出這麼一套,栽贓陷害自己,給自己添堵搗亂。

楚年心中生了氣。

上次回門,他給原主出了頭,就打算跟後孃家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了,楚蓮倒好,不作妖就渾身難受是麼。

楚年對麻子說:“我不知道楚蓮是怎麼忽悠你的,但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被他騙了,被他利用了。”

“你們做什麼一直說楚蓮,這裡面可沒有楚蓮的事。”麻子啞著嗓子喊。

楚年看麻子直到現在還在嘴硬維護楚蓮呢,便知道他應該是真心喜歡楚蓮。

可惜,楚蓮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楚年搖搖頭,說:“你是不是傻,楚蓮要是喜歡你,能讓你這樣誹謗我嗎?這樣誹謗,壞的不僅是我的名聲,你自己的名聲不也難聽了?到時候,楚蓮還能跟你在一起?”

楚年說的一針見血,麻子聽了,神情愣了愣,因為充血而通紅的臉迅速的白了下來。

但他還是堅持:“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

“這不是你們之間的事。”江自流打斷了麻子:“楚年是我的夫郎,你不要再亂說,詆譭他的名聲。”

麻子轉了轉眼睛,說:“你忘了嗎,他本來可不是你的夫郎,是替嫁,替嫁才成了你的夫郎的。”

“既然嫁給我了,那就是我的夫郎,現在是,以後也是。”

江自流一抿唇,語調清冷了幾分,說:“你要是還糾纏,我們便去見村長。”

分家的時候見過村長,那是個講理的人,江自流相信村長知道親因後果後,會自有判斷。

哎呀,好久沒有聽到江自流說這樣的話了。

楚年這下不僅嘴角的弧度上揚,眼睛也彎了起來。

畢竟,有什麼比自己在被人詆譭清白時,江自流無理由的站在自己這邊、無條件的信任自己更開心的呢?

並且,楚年還意識到了這其實是個機會。

是的呀,這剛好是一個可以確認江自流對自己的感情的機會!

哈哈,想到這個,楚年差點沒在心裡笑出來。

他想楚蓮一定沒有想到,這次的挑撥,不僅沒成功,還陰差陽錯給自己創造一了機會。

也得虧楚蓮想不到,要是他想到或者知道了,還不得氣死?

楚年心裡敲定了這個主意,便立刻湧上幾分急切,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江自流確定下來關係。

沒必要再在這裡多跟麻子糾纏了。

速戰速決吧。

楚年對麻子說:“彩花姐說你是個好人,我想,好人是不會願意這樣撲著一個清白的人陷害的吧?楚蓮是不是在你那裡哭訴了許多我欺負他的壞事?”

麻子聽到楚年的話,眼珠子動了動。

楚年:“你也跟蹤我不少天了,就算是在暗中觀察,難道完全看不出我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麻子:“.”

“當然,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被楚蓮騙。唔讓我來猜猜,楚蓮是不是還給你畫了很多餅?比如,報了‘我欺負他’的仇恨之後,出掉惡氣,他就願意考慮跟你成親的事啦?”

“哦,等一下,我剛剛格局沒開啟,他應該不僅僅說我欺負他,肯定還說我欺負他娘,對不對?他讓你這樣做,其實也不是為了他自己,是為了給他娘出氣呢,對不對?不然娘一直生著我的氣,一不小心積鬱成疾,他哪有心思嫁人呀,不得在家照顧親孃嘛。”

楚年這一句接一句的說著,地上坐著的麻子已經不知不覺中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都要麻了。

“你”麻子嚅囁著嘴唇:“你你你一直也在跟蹤我?”

楚年看麻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大差不差。

他噗嗤笑了,說:“就他就那點手段,我不用在現場,閉著眼睛也能想到啊,他也就騙騙你這種老實人了。”

麻子白下去的臉重新紅了起來。

他把沒被大黃咬到的那隻手攥成拳,對著地面狠狠來了一錘:“不可能,阿蓮是那麼善良,花朵一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騙我!”

楚年:“.唔,白蓮花也是花。”

某種程度上倒也不算說錯?

張黑牛踢踏了一下腳,不恥道:“你果然是在撒謊陷害楚年,堂堂男子漢,怎麼做這麼卑鄙的事情?”

麻子:“.”

麻子也知道這事做的不厚道,可

沒有說話,麻子麻麻的,一言不發,不願意相信楚蓮在騙自己。

畢竟正如楚年所說的那樣,他打心底裡喜歡楚蓮,想跟楚蓮成親。

楚年嘆了口氣,說:“鬧劇就鬧到這吧,該收場了。你也算是個受害者,只要你答應以後不會再來偷窺我了,我就不怪你了,也不會把你帶到村長那裡去的。”

麻子沒想到前面鬧得那麼兇,又是狗咬又是人打,不可開交的,現在居然就好像準備這麼算了?

“你?”

楚年衝麻子一笑。

他這樣說這樣做,倒也並非是完全不怪麻子。別的不說,這些日子的擔心受怕可是實打實的。

楚年只是有更深一步的打算。

畢竟麻子只是個棋子,楚蓮才是幕後的賊手。

楚年可算是發現了,那白蓮花的心思壞的很,跟個隱形炸/彈一樣,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對著自己來一下。

他得找個方法解決一下。

要他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挺好。

楚年對麻子說:“這樣吧,你跟蹤我被發現的事情,先不要讓楚蓮知道,我答應你,過幾天約楚蓮出來,證明給你看他到底是不是騙你。”

麻子呆滯了一下,錯愕地看著楚年:“你我.我這樣,你為什麼準備放過我?還想要證明給我看?”

楚年:“我看你人也不壞,不想你矇在鼓裡被騙嘛。當然,至於想不想看清楚蓮的真面目,決定權在你自己手裡。今天就到這吧,我也累了,你要是想看,明天就來知會我一聲,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對付楚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楚年現在自己也很急。

急著確認江自流對自己的感情。

指不定他今天就要因禍得福,跟江自流把關係重新定義一下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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