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標題 萬字章

“十幾二十年前的事了, 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後來聽人說是原來那戶羅家人得罪了什麼人,正好江家人想遷進村子裡來, 便連房帶地全賣給了江家, 拿了筆錢,拖家帶口地搬走了。”

“這事特殊,當年是請了村長出面的,還因為分地的事吵起來過。當時那戶羅家分著二十畝地,而江家只有三口人,按理說是分不到這麼多地的, 當時正好又是官府下令要各村各戶按照人頭重新劃地的時候, 村長的意思就是江家遷來可以,但地得歸還五畝, 只能分十五畝。”

“這個決定讓江家人不滿,拉拉扯扯, 搞到最後,想遷進來的江家人和想搬走的羅家人都上了火。不過,最後江家還是分到了二十畝地。”

楚年問:“為什麼?最後是怎麼解決的?”

馬志成:“因為添丁了。你夫君出生了, 他是個男丁, 算一個人頭。”

楚年的神色一下子古怪起來。

楚年本來就懷疑江自流不是江家親生的, 現在聽到了這麼一段過往,就更加篤定了。

這江自流, 不會是江家為了多分五畝地, 從哪裡抱來的吧?

楚年:“.”

馬志成又說:“江家遷進來之後,日子慢慢過得好起來, 把原來的土房推了, 蓋成了現在的磚房。”

羅德山拍拍馬志成的肩膀,說:“你是個好苗子,早就可以獨當一面了,我卻老了,以後這十里八鄉的,都得你擔待著,我是力不從心啦。我最後能做的,就是趁著頭腦還清醒,抓住遇到的好苗子教導,這樣百年後,我也能更放心些。”

是楚年能幹出來的事。

晚些時候,羅德山從外面回來,看到馬志成在藥房裡分揀草藥,問:“年哥兒來過了吧?”。

不過馬志成想到楚年下午連退三步的反應,對羅德山說:“師父的想法是好,就是不知道年哥兒願不願意了。”

羅德山一眼看到了烏葉根:“烏葉根?這也是他挖回來的?他怎麼知道要連須帶土的挖回來?你教過他?”

沒有親戚,沒有朋友,沒有任何倚靠,可不就得未雨綢繆,多方打聽打聽麼。

還真是有這個意思啊。

羅德山哈哈笑了兩聲:“讓我看看都有什麼?”

馬志成一直在想楚年說的事,越想越覺得難。雖說是租賃,可誰會願意把老屋租給別人住呢?

羅德山哈哈笑了兩聲,沒有否認。

“不錯。”羅德山點頭:“我知道年哥兒能幹,所以有意給他出個難題。倒不是刻意刁難他,主要是想再試試他的資質。”

楚年沒有過買人家房契的想法。他沒打算在這個村裡待一輩子,只是需要一個暫時可以遮風擋雨的屋簷罷了。

羅德山是有這個意思。

除非是給足夠多的好處。

羅德山撫了把鬍子,臉上的滿意之情溢於言表。他問馬志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他先找那三樣草藥嗎?”

馬志成覺得這事難,但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點了頭說:“我幫你打聽打聽吧。”

雖然給楚年說了這些, 但馬志成覺得作用不大。就像他自己說的,這事具有特殊性,沒什麼參考性。但因為楚年嫁到了江家,他又想到了江家的這段往事,所以也就說給楚年聽了。

兩人又隨便嘮了幾句,楚年向馬志成告了辭,提著藥回家了。

馬志成笑了:“我哪教給他過,是他自己看醫書上的畫看的,那孩子悟性極高。”

馬志成性格溫和,在村子裡也有聲望,他願意幫忙打聽,已經很好了。

這麼好的孩子,可遇不可求,羅德山當然願意收到自己膝下。

問題是楚年拿得出來足夠多的好處嗎?

馬志成想了想,說:“年哥兒下午跟我打聽村裡空著沒人住的那些老屋能不能租賃,估計是有心想要跟江家分家。”

要是能被選上,得是多長臉的一件事,以後走在村裡,多有面兒。而且學了醫,做了郎中,可比種地強太多了,也算是光耀門楣了。

馬志成:“.”

楚年交上了完美的答卷,在其他方面也無可指摘,更是能帶動羅英卓一起上進。

羅德山樂呵呵的,問:“他有把我要的草藥採回來嗎?”

“謝謝馬叔!”楚年笑著道了謝。

楚年說:“我看那些農屋空著也是空著,不知道有沒有屋主願意租賃,要是願意的話,說個數,我也好計劃著開始籌錢。”

馬志成笑著猜:“師父是想考驗他吧?你要他找的那三樣,都是極考驗眼力和耐心的,你是想看看他能不能找到,能找回來多少吧。”

“師父。”馬志成聞聲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身去迎羅德山,邊回答說:“來過了,已經回家了。”

羅德山瞪眼:“他會不願意嗎?”

馬志成分揀了一部分,還有些沒有處理,帶著羅德山去看。

羅德山有了這個想法後,壓根沒考慮過會有楚年不願意的情況。

馬志成笑道:“我跟師父倒是默契,我今日也說,年哥兒要是早生個十幾年,定然是會被你看中挑走的。”

也不怪羅德山這麼自信,村子裡人人都敬仰羅德山,幾乎每年都有領著孩子過來問他能不能收了當徒弟的,就盼著自家孩子能被看上。

聽到羅德山這麼說,馬志成問:“師父是想收年哥兒為徒嗎?”

馬志成瞧著羅德山。

“有。”馬志成點頭:“不止是師父你指定的三樣,他還採了好些其他的,用他的話來說,是看著眼熟,就順便都給採回來了。”

羅德山擺手:“不需要不需要,就現在剛剛好。”

“師父說什麼呢。”馬志成一下子握住了羅德山蒼老皺巴的手。

羅德山卻一揮手,同時開了口說:“年哥兒肯定會願意的。江自流注定是要當一輩子的藥罐子了,年哥兒對江自流的感情這麼深,就算是為了江自流,他也會願意學吧。”

因為兩人是同時開的口,所以說完後,短暫的靜默了。

羅德山沉吟道:“要分家啊?分家好啊!”

馬志成苦笑:“好是好,可麻煩啊。”

分家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主要是得看家庭。要是和和氣氣地把家分了,自然沒什麼,可要是鬧得不好看,就是又糟心又遭罪。自古以來為分家撕破臉的還在少數麼。像江家那樣的家庭,楚年要想分家,不知道要操多少心。

羅德山哼了聲:“有什麼好麻煩的,分個家而已,分就是了。”

馬志成比較穩重:“這畢竟是年哥兒的家事。”

羅德山板起了臉:“老頭我待徒如子,既然是我的徒弟,跟我的半個兒子也差不多了,難道我還說不上話嗎?”

羅德山和藹時是真的和藹,可一旦板起臉,那威嚴的壓迫感,也是能嚇到人的。

馬志成:“.”

羅德山:“哼哼,以前是沒犯到我頭上,這以後事關到了我徒弟,我可沒理由坐視不管了。”

馬志成有點想笑。

他看出來師父是真心疼愛楚年了,這八字還沒一撇呢,拜師的流程儀式禮儀一個都沒有,就已經一口一個徒弟的叫上,並且開始護短了。

但說是這麼說,作為真正的徒弟,馬志成還是得攔一攔的。他說:“師父,不是我忤逆你,這事兒,你還真不好管,清官都難斷家務事,何況.對吧。”

羅德山剛剛是有點上頭,被馬志成有條有理地幾句話一勸,扶著鬍子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馬志成以為羅德山是想開了,卻聽他把手一揮,中氣十足地說:“你說的有道理!那明兒個我去找村長那老夥子吃飯去!”

馬志成:“.”

什麼?這是要請村長出面的意思嗎?

既然都到這個份上了,馬志成還能說什麼?

馬志成默默收起了一貫的慎重,準備看看師父想怎麼幹。

——

再說楚年從羅德山家回去時,半路上看見了羅英卓。

羅英卓不是一個人,他旁邊還有幾個漢子,幾個人有說有笑,結伴走在另一條道上。

這大概就是羅英卓之前提起的那些個朋友吧。楚年不免多看了幾眼。這一看,看到其中有一個人,正是昨天被羅英卓推出門外的那個人。而幾個人一行走著,都是有意無意以這個人為中心的。

羅英卓注意到有視線看過來,扭頭去看,看到了楚年。

楚年換了身衣服,素雅的靛青色,襯得他很白。衣服明顯是不合身的,有點寬大,所以他把兩邊衣袖撩起來往上捲了卷。他後背上背了個筐,可能是因為筐裡沒東西,分量太輕,走起路來筐會在背後晃,所以用一隻手搭在肩膀上扶著,只是這樣,就露出來了一小截手腕。

羅英卓微微挑起了眉。

幾個漢子說說笑笑間,曹鵬看到羅英卓沒答腔,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在往別處看,於是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楚年。

這不是昨天羅英卓家裡的那個哥兒嗎。

哥兒長得標緻,曹鵬記住了他的樣子,昨天看他穿了一身紅衣,很是明媚,今日換了身青衣,倒顯得柔軟了不少。

曹鵬眼睛一轉,笑出一口牙,靠到羅英卓身邊,說:“卓弟,那小哥兒跟你是什麼關係啊?要是沒什麼關係的話,你給為兄介紹介紹唄?”

楚年恰好在此時衝這邊招了招手,那一小截手腕搖搖晃晃,白皙細嫩。

曹鵬盯著楚年,嘿地一聲笑出來,邁步就要往楚年那邊走。卻被羅英卓摁著肩膀掰了回來。

羅英卓說:“幹什麼去呢你。”

沒等曹鵬開口,旁邊的漢子搖著頭取笑他:“曹兄真是貪心,我們還以為文哥兒已經把你的心勾住了,沒想到你這看到個新鮮的,又管不住腳了是吧?”

曹鵬哈哈:“我昨天哄了文哥兒一天,還把他帶去了山腳下不會有人過去的小棚子裡,沒費多大勁,他就已經答應跟我回去做小了,這來都來了,帶一個不虧,帶兩個賺了,你們說呢?”

“不愧是曹兄,可真是風流。”漢子一臉明白的笑。

羅英卓淡淡說:“想什麼呢,人家已經嫁人了。”

“啊,嫁人了啊.”曹鵬聞言有點遺憾,但隨即摸摸下巴,轉了轉眼珠,說:“無妨,嫁人了也無妨,只要他願意跟我,我可以帶他走。”

漢子奉承著說:“那是,曹兄家大業大的,還不是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

曹鵬又想往楚年那邊過去了,但羅英卓還拎著他的後頸衣襟沒鬆開,只一提溜,就把曹鵬給拽住了。

羅英卓另一隻手把那個一直捧哏的漢子也撈了走,帶著他們往後面走,邊走邊說:“不是還要去華子家喝下一場麼,走吧。”

曹鵬問:“嗯?你剛剛不是說要回去了,不去華子家那場了?”

羅英卓臉上沒什麼表情,說:“閒著也是閒著,再玩會兒就是了。”

曹鵬聽了很高興,一下子勾住羅英卓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這就對了嘛,好兄弟,走,一塊兒喝酒去!”

被羅英卓一塊撈著的漢子也笑嘻嘻的:“今天晚上羅童生可得好好喝上幾杯啊,別再像以前那樣,才喝了幾杯就走了掃我們的興。”

羅英卓瞥他一眼:“就你長了嘴會說話是嗎?”

漢子:“.”

曹鵬給了漢子腦袋上一巴掌,說:“怎麼回事啊你,不知道卓弟最討厭別人喊他童生了嗎?”

漢子委屈:“.村裡大家都這麼喊嘛,習慣了,所以就”

可惜沒有人在意他的委屈,其他幾個人伸手拉過曹鵬,一行人高高興興地往羅華家去了。

於是楚年就看到羅英卓鳥也不鳥自己,冷淡著臉直接轉身跟好兄弟們走了。

楚年:“.”

靠!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個花孔雀下次不想聽故事了是吧!

但關於羅英卓的小小插曲沒有太影響到楚年的心情,畢竟楚年還惦記著兔子肉呢。

饞兔子肉久矣,也不知道心心念念地兔肉熟了沒,楚年抱著期待,加快了腳步往江家趕。

——

楚年回到江家,還沒等正式踏進後院,就已經先聞到了鮮香撲鼻的肉味兒。

“大嫂!我回來了!”三步並兩步地走進後院,楚年直接把肩膀上的草藥筐往地上一放,興高采烈地就往廚房奔去。

這味道實在太香了,楚年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沾過油腥了,根本就頂不住。

跑到廚房門外,看到滾滾的白煙往上面竄,楚年便知道兔子肉還在鍋裡燜著。

楚年先沒進去,兩手扒在門口朝裡面探頭,喊了聲大嫂。

孫秀芳正蹲大鍋底下壓柴,聽到楚年的聲音,邊捂著嘴咳嗽,邊歪過身子看向他,手裡還捏著柴,對他揮揮手,示意他別進來。

廚房裡太嗆了。

又是油又是煙的,還混著刺激味蕾的辣,在裡面待久了是個人都受不了。

“大嫂你出去休息會兒吧,這裡我來就行了。”楚年見狀直接就進廚房裡來了,想接過孫秀芳手裡的柴換下她。

才說完楚年也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這破舊的古式大鍋廚房,也不知道別人家裝的怎麼樣,反正江家裝的這叫一個拉,炒個菜能把人嗆死,真不知道江母這麼多年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楚年的舉動讓孫秀芳心裡有點暖,但她還是搖了搖頭,把楚年給推開了:“好了好了,紅燒兔肉好了,野菜蘑菇湯也好了,咳咳咳.我把柴壓熄了就能出來了,就差一點了,我一個人弄就行了,省得把兩個人都手都弄髒了。”

既然這樣,楚年也就不再拒絕孫秀芳的好意,聽話的出去了:“好吧,那我就先去給夫君喂藥。”

饞兔肉饞得太狠,楚年一回來就直奔廚房,這會兒他又大大吸了幾口噴香油辣的空氣,才提著食盒哼著歌找江自流去了。

推開小破屋的門,楚年看見江自流已經醒了。

讓楚年十分驚喜是,江自流正靠坐在床板上。看到門推開,江自流側過臉朝他投來視線,一雙眼眸漆黑熠亮,臉上膚色冷白,極致的黑與白糅合在略已昏沉的破屋子裡,真正像是一顆照得滿堂發亮的明珠。

看到楚年回來,江自流薄唇上揚,對他露出了一抹清淡的淺笑。

美人一笑,彷彿春風拂露。

楚年心裡瞬間湧入一股歡喜,不禁感嘆今天莫非是過年嗎,這又是有兔肉吃,又是有美人笑,也太好了吧。

楚年輕快地走進屋裡,笑著說:“太好了,夫君你可以自己坐起來啦。”

不過視線在江自流漂亮的臉上掃了一圈,楚年覺得他的氣色還是很差。

猶豫了一下,楚年學著馬志成當時搭脈的樣子,拉住江自流的手,探進他的衣袖裡去摸他的脈搏。

江自流一愣,指尖下意識地抽[dong]了下。

但他沒有抽開手,任憑楚年在自己的手腕上摸來摸去。

楚年很快就摸到了江自流的脈搏。

他摁住脈搏感受了一下,然後鬆開手,改摁住自己的,兩方一對比,感覺江自流還是很虛弱。

不過比起暴雨打雷牽手一起睡的那天晚上,跳動得好像又強勁一點。

反正病情確實有在好轉就是了!

這麼多天的努力可算是開始取得成果了,楚年比自己生病好了都要高興。

正高興著,廚房那邊也傳來令人高興的聲音,孫秀芳高喊道:“年哥兒,吃晚飯了。”

“馬上來!”楚年揚聲答了一句,然後開啟食盒取出藥喂江自流:“夫君先把藥喝了吧。”

他一邊喂藥,一邊忍不住誇:“馬叔開的這個藥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真好,明天馬叔過來複診,等他瞧過了看看恢復得怎麼樣。”

上次馬志成說江自流的病沒法根治,楚年心裡還挺傷心的,都不敢讓江自流知道。

但看到江自流恢復得好像挺好,楚年很希望明天可以聽到馬志成改口。

要楚年說,病人的心理健康是很重要的,生病的人,尤其是生重病的人,更得正向引導,得讓他們抱著積極的態度跟疾病抗爭,這樣才能好得快。

楚年覺得自己當初拉走馬志成談病情,幹得那叫一個漂亮!

喂完藥之後,楚年笑眯眯地對江自流說了幾句兔子肉的事。

因為江自流不能吃油膩的,所以楚年沒有跟他大肆炫耀紅燒辣子兔會有多香多好吃,只說讓他可以期待一下兔子腿。

但楚年不知道的是,江自流早在下午自己和孫秀芳討論如何處置兔子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後院就這麼點大,他們兩個討論的各種兔子吃法,江自流都聽見了。

江自流並不在意兔子的吃法,也沒有什麼胃口吃兔子,只是看著楚年顏笑晏晏,他的心裡已然升騰出一種比吃到肉還滿足的喜悅。

一病兩三年,在這無比漫長的一千多個日子裡,江自流都快要忘記喜悅是什麼滋味了。

自從楚年出現,那些麻木到幾乎快要消失的官感又一樣樣地開始恢復起來。

驚奇、驚喜、喜悅、期待,還有一看見楚年胸腔裡就會蔓延而出的陌生情緒.這一樣又一樣的,都讓江自流覺得自己重新活絡了起來。

等楚年去到廚房的時候,孫秀芳已經把兔子肉從鍋裡盛進了碟子裡。因為楚年喂藥沒有立刻過來,孫秀芳甚至把油鍋都給洗了,還有其他吃獨食的證據,也被她儘量地給抹掉了。

楚年看到後,忍不住好笑。

看來這個大嫂還是很有潛力的。再多給她灌輸些自信自愛的觀念,時間一久,她應該能從被江家二老打壓的陰影下脫離吧。要是可以脫離的話,那可就太好了。

而真正動起筷子,開始吃兔肉的時候才是最開心的。

有兔肉和湯,孫秀芳晚上煮的是米飯,小子兔的肉肥而不膩,是放了辣椒跟野蘑菇一起紅燒的,那叫一個又鮮又辣,單獨吃口齒生香,放到碗裡跟白米飯一塊扒拉進嘴裡,更是下飯。

楚年感動得都快哭了:“能吃到肉可真是太好了!!”

孫秀芳跟著不住點頭。

楚年一邊大口吃肉,一邊握拳默默發誓,等他以後自由了,要連續吃一個禮拜的肉.不,要連續吃一個月的肉才行!

雖然是這麼說,但楚年以前到底是過過好日子的,穿越以前,生活富足又快樂,什麼好吃的沒吃過。

孫秀芳就不是了,孫秀芳天天在江家受委屈,就算是逢年過節的,家裡燒了肉,也輪不到她一個“不下蛋的母雞”叨兩口。

所以孫秀芳吃著吃著眼眶都紅了。

要不是楚年,她哪裡可能吃得上兔肉。

而楚年現在還一個勁地吆喝著她多夾兩塊多吃點,暖得她眼淚都要掉下來。

兩人面對面坐著吃飯的,看到孫秀芳吃著吃著就低了頭抽鼻子,楚年放下碗,疑惑問她:“怎麼了大嫂?”

孫秀芳嚥下各種情緒,抹了把眼睛,抬起來對楚年笑了一下,說:“沒事沒事,就是太辣了,被辣到了。”

楚年聞言站起身,把晾在灶臺上的野菜蘑菇湯端過來,說:“那喝湯吧。這是清湯,但有個兔子腿,又不完全清,帶點肉味,肯定很好喝。”

“嗯,肯定的,年哥兒你也喝。”孫秀芳怕楚年看出自己的異樣,趕緊往自己碗裡舀湯。

然後她又找話跟楚年說,想到收拾兔子時剝下來的皮毛,孫秀芳問:“年哥兒,那張兔子皮怎麼辦?”

楚年想了想,說:“先收起來吧。就一張兔子皮也不好賣,先收起來,看以後什麼地方能不能用得上吧。”

“好。”孫秀芳應了下來。

——

說來運氣也是挺好,楚年和孫秀芳美美地飽餐了一頓兔肉大餐,並且也喂江自流吃完了,江家二老還沒有回來。

眼看天都黑了,楚年都要以為他們今晚又不回來了呢。

但該回來的還是會回來,外面傳來板車吱呀吱呀地聲音,江家二老帶著江四一起回到了家。

聽到板車的聲音時,楚年就進小破屋抵上了門。

按照楚年的想法,上次鬧成那樣,江家二老該是恨不得把他給撕了。之所以沒動手,是因為天要暴雨,他們趕著去鎮上賣收成,不得已才暫時放過自己。

現在秋收結束了,收成也賣掉了,不出意外是該算賬了。

“來吧,我倒要看看這麼晚了,你們要怎麼鬧。”

抵好門,桌上放好擀麵杖,楚年等著江家二老上門叫陣。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楚年並沒有等到。

沒有叫罵,沒有撞門,就連過來都沒有過來。這對惡毒的夫妻就像把楚年遺忘了一樣,一點動靜也沒有。

楚年:“.?”

怎會如此?

等了一會兒,倒是等到動靜了,卻是江四顛顛跑過來,拍著門痴痴喊夫郎。

這傻子也不知道是被江家二老種植了怎樣的執念,上回都摔成那樣了,現在還敢過來要親親要抱抱。

楚年冷笑,自然是不理會一個傻子。

江四叫了會兒,聽不到反應,覺得無趣,也就蔫蔫地走了。

而自始至終,江家二老都沒有過來說過什麼。

楚年:“.”

這麼不按常理出牌,楚年都要不習慣了。

怎麼會這樣?

難不成是轉性啦?

怎麼可能呢。

楚年才不信他們會轉性。

於是楚年把耳朵貼到門上聽了會兒,模模糊糊的,能聽到江母又在罵孫秀芳。

就說狗改不了吃那啥,江母還是那個江母,怎麼可能轉性。

事出反常必有妖。

被江家二老冷處理,楚年一點也不覺得輕鬆,反而心中敲起了警鐘,認定他們一定是在謀劃什麼更惡毒的壞主意。

把門緊緊抵好後,楚年回到床上。

江自流正在看著楚年。

楚年見狀,撇了一下嘴,小聲地對他說:“夫君,你可一定要趕緊好起來啊,我感覺那兩個人又在打壞主意了。”

說完爬上了床,躺下了。

不管明天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今晚都要好好睡覺養精蓄銳才行。

黑暗中,楚年閉上眼睛睡覺。

而江自流在楚年說完這句話後,抿了下唇,眼睛裡閃過一絲情緒。

楚年已經受了太多委屈了。

江自流想。

他確實不能讓楚年再這麼跟著自己受委屈了。

——

把江四哄到床上睡覺後,江母面色陰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江爹早已睡下,此時四肢大刺刺地橫在床上,正打著小呼嚕。

江母上床後靠在床案,坐了一會兒,沒有睡下的意思,反而伸手去搖了搖江爹的肩膀。

“啊啊啊?”突然被人從睡夢中搖醒,江爹有點迷糊。睜開眼看到江母的一張大臉,砸了下嘴,嘟囔道:“你不累啊?我都累死了,趕緊睡覺!”

見江爹又要睡下,江母一下子撲過去,抓住他的肩頭,近乎癲狂地尖聲問:“明天要幹那個事,你怎麼還睡得著!”

任誰大晚上被這麼一撲一叫,睡意都得被嚇的一乾二淨。

江爹被江母嚇得一呆,騰一下打掉她的手,從床上坐起來,帶著點怒氣說:“你又發什麼瘋!”

江母沉著臉:“你怎麼一點也不關心你的寶貝兒子?明天要做那樣的事,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怎麼還能睡得這麼香?”

江爹:“.”

沉默了一會兒,江爹說:“放心吧,四寶是是沒有別人開竅,但那種事情,我昨天晚上已經好好教過他了,今天回來之前,也又教了他一變,他肯定是會做了的。”

“可就算這樣,我還是不放心楚年那個小賤人。”江母並沒有被寬慰到。

光是提到楚年的名字,江母都氣得牙癢癢,氣不打一處來,激動地連身體都在哆嗦。

“這個小賤人,老孃真得恨不得把他吊起來打!”

江爹瞪她一眼,陰冷著嗓音說:“行了行了,你不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別讓他看出我們的想法,不然以那小賤種的心思,指不定會躲了過去。”

“哼,今天晚上回來我們都沒有找他麻煩,他現在只會在屋裡得意呢,覺得是老孃慫了,老是娘怕他了.哼,你放心吧,為了四寶,為了大胖孫子,在明天事情成了之前,我是不會表現出來的。”

“你既然知道這麼想,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睡吧,睡一覺起來,明天就按照我們之前商量的那樣來,保準萬無一失。等生米煮成熟飯了,我看那小賤種還有什麼辦法。”

江母咬了下嘴唇,沒有吱聲。

江爹又要睡下,看江母還直挺挺地坐在旁邊,黑暗裡披頭散髮怪嚇人的,便伸手拉了她一把,說:“好了好了,放心的睡吧,明天的事肯定能成功的。”

江母這才不情不願地躺下了。

但即便江爹各種做保證,她還是不放心,硬[ting]挺地躺在床上,睜了一夜的眼,直到天色漸明都沒有睡著。

——

楚年睡了個自然醒。

醒來天已大亮。

“早安呀夫君。”跟早就醒來的江自流打了聲招呼,楚年揉揉肩膀,坐起了身。

因為江家二老的反常表現,楚年昨晚睡得不是很踏實。

他心裡總有種不安的感覺,覺得這兩口子一定是悶葫蘆裡下了藥,沒憋好意。

但都鬥智鬥勇這麼多天了,楚年在最慘的時候都沒帶怕的,如今各方面都比剛開始好,還能怕他們不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靜觀其變,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麼想著,楚年伸了一個懶腰,也就下了床,開始了今天一天的生活。

因為江家二老回來了,楚年知道自己沒法再吃早飯。

果然,他推開門出去的時候,看到側對面的廚房上面又掛上了熟悉的門鎖。

心裡呵呵了一聲,楚年也懶得跟他們計較,收拾好自己,出門前去羅老爺子家給江自流拿藥了。

江家二老就在堂屋的後門,一個站著,一個蹲著。

看到楚年出門,江母的火再也控制不住,蹭地一下子燒了起來:“孃的!那小賤種哪來的衣服?居然還是新衣服?氣死老孃了!又是給三子看病抓藥!又是買新衣服!老孃是實在受不了了!”

江爹瞪她一眼,幽幽說:“別鬼叫。不是說好了今天按照商量好了的來嗎,你再氣,再想打他,也等今天把事情辦成了再說。”

“.”江母哽住。

孫秀芳從屋裡走出來,聽到江家二老的話,有些奇怪地問:“爹,娘,你們在說什麼呢,今天要辦什麼事情啊?”

江母正是氣在頭上的時候,看到這個又幹又癟黑不拉幾還不下蛋的大兒媳,直接把火發到了她頭上:“問這麼多幹什麼?還不趕緊死去給菜園子澆肥?一天天的就知道好吃懶做!養你在家裡真是晦氣!乾脆死了算了!”

孫秀芳一下子被罵傻了。

雖然江母沒少罵她,但她這剛出房門,什麼都沒做,才說了一句話,至於被罵去死嗎?

孫秀芳愣愣地看向江爹。

江爹蹲在門口,臉色陰沉,眼睛很暗,直直地目視著院門方向。

雖然不知道江爹在想什麼,但顯然是沒打算管,想必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自己。

要是還沒跟楚年接觸過,孫秀芳可能也就認了,只當江母是變本加厲地暴躁,所以才這麼潑辣。

可是

她已經跟楚年相處過了,聽楚年說了那麼多的話,一下子就覺得特別委屈。

憋了多年的悶氣一股腦地瘋狂湧上來,孫秀芳再也忍不住,當著江家二老的面直接就流下了眼淚。

沒想到孫秀芳會突然哭,江母頓了一下,登時更氣憤了,指著她的鼻子罵:“你這喪門星!老孃還沒死呢,一大早上的哭什麼?”

孫秀芳狠狠一抹眼淚,什麼也沒說,衝出了堂屋,直接朝著院門跑了出去。

江母在後面氣得跳腳,大聲罵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小怨種以前哪是這樣的啊!肯定是跟楚年那個小賤人學的!老孃真是受不了了!”

江爹猛地站起了身,沉著臉說:“好了,別叫了,我先去山腳下等著,你帶著四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過來。”

說到要緊的正事,即便江母再氣,也不敢耽誤,趕緊點了點頭,不忘提醒道:“你可小心點,別被別人看見。”

江爹冷笑:“放心吧,那裡八輩子都去不了一個人。”

——

楚年到了羅老爺子家後,羅老爺子依然是早早就出門了。

馬志成拿著半人高的大掃帚,正在清掃前院裡的落葉。

看到楚年來了,他笑眯眯地打招呼:“年哥兒,來啦,藥已經給你煎好了。”

“好嘞,謝謝馬叔!”楚年道謝。

走近了些,楚年發現馬志成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好,而且總往自己身上看。

見狀,楚年停下腳步,樂道:“馬叔,你今天怎麼老是看我啊?我這身衣服可是昨天就換上了,昨天也沒見你說啊。”

“哈哈哈,不是衣服。你這孩子,怎麼說你馬叔的,我能盯著一個哥兒家看他穿了什麼衣服嗎?”馬志成有些好笑。

楚年眨了眨眼:“那還能有什麼?我今天臉上不乾淨嗎?”

楚年當然不知道昨天自己走後,已經直接被羅老爺子認成徒弟了。

馬志成嘴巴一動,就想把這件事告訴楚年,但想了想,又覺得還是師父說比較好。

一來,馬志成總覺得楚年不一定願意。

二來,就算願意,這對楚年來說也是值得高興的大好事,還是由師父第一個告訴他比較有儀式感。

所以馬志成什麼也沒說,合上了嘴,仍是笑眯眯地看著楚年,頗有點神秘莫測的味道。

楚年見了自然是摸不著頭腦,一歪頭,猜測說:“是不是有什麼法子更好地治我夫君的病啦?”

“.”馬志成:“不是。”

楚年繼續猜:“那是不是農屋的事情打聽到啦?”

“也不是。”馬志成失笑:“好了,你別猜了,反正是值得高興的大好事,你就等著知道好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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