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三週目，十五
因為被另外一個男人抱著，以至於顧霆無法完整的看到女孩的面容，這不僅讓他略為遺憾。
視線，卻怎麼都無法收回。
他眉眼下壓，那雙深邃漂亮的眼睛看著程卿，雖然一言不發，壓迫感卻還是很強。
顧梨連連道歉許久，秦肆忍住怒意，認真開口：“剛回國就老老實實坐車不好嗎？只會給人添麻煩。”
何況他和程卿本來就是在紅綠燈閃爍著過馬路，按理說司機本來就應該讓行，一般在這條路上，開車的都格外謹慎，哪有像這個女人似的，一點也不減速，橫衝直撞就過來了。
“……秦肆，我們走吧。”程卿咬牙開口，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的狀態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不對勁，秦肆也沒顧得上繼續跟顧梨理論，扶著程卿：“程程，沒事了，你不要怕。”
程卿對車禍有種本能的恐懼，每當再遇到類似的場景，腦海裡總是不由自主的會聞到那濃重的血腥氣，還有自己被壓在車輪下，身體根本無法動彈，雙.腿更像是被砸碎了似的，耳旁只能聽到血滴聲。
這是程卿第一次瀕臨死亡，恐懼，不安與緊張讓她甚至一度患上了ptsd，至今為止不敢學車。
秦肆把一旁的企鵝公仔拿來擋住臉：“不想要你的謝謝，也不想要對不起。”
這就是……朋友和男朋友的區別吧。
秦肆的眉頭不悅的皺起：“我難道沒有跟你說過嗎？不用道歉啊。”
秦肆的優點就是從來不會問“為什麼”，也不會抓住某個事情就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公司裡有休息的地方，我先帶你過去。”秦肆神色自然，就好像他對無數女孩都做過這樣的舉動，程卿甚至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她閉上眼，靠在了秦肆的肩上。
二人彼此都對對方的身份心知肚明，但又知道“自己”才是唯一有記憶的人，絕對不能在對方面前暴露自己有迴圈的記憶這件事。
“那個……”程卿顯得尤為笨拙和幼稚，“秦肆，放下我吧。”
陸元衡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他知道對面的男人是誰，也知道曾經葉家的女主人想把程卿嫁給他。
她遲鈍的接過，秦肆很擔心的坐在她身旁，向來輕慢懶散的人因為她露出這幅表情，程卿有幾分自責：“是不是嚇到你了？對不起。”
秦肆神情慌張又無措：“程程，對不起，我！”
兩個男人神色微妙，各有各的不同。
懷裡的女孩輕闔著眼，纖細的手垂了下來，因為恐懼讓她本就宛如細瓷似的臉頰更顯得蒼白，單薄瘦弱的身體輕的不像話，秦肆都害怕自己呼吸重一些就會嚇到她。
他沒猶豫，索性直接彎腰，將程卿打橫抱起。
男人“唔”了一聲，清冽的眼眸瞬間變得迷茫，“葉家？不會是深市那個女首富，葉舒吧？”
“她是我爸爸大學交往的初戀女友，但是他們交往沒多久就分手了，後來我媽媽生了重病，我家沒有錢，是葉阿姨借了我爸爸很多的錢給她做手術，我爸爸和我就住到了葉家。”
說給他聽，他也只會做一個沉默而理性的觀眾，在他的面前隨時都可以做真實的自己。
程卿笑了笑：“……還有，謝謝。”
“只是這次，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程卿側身，撐著下巴垂眼看著他：“今天就讓我破例說一次，好不好？”
輕手輕腳的把她抱回到了休息室，秦肆又從櫃中取出了毛毯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愣了半晌，可能是沒想到這種時候了，程卿做的第一件事仍舊是道歉。
近到可以看清她纖長的睫毛下柔美白皙的臉頰。
秦肆試圖去拉住她的手腕，卻發現程卿單薄的肩膀帶著不自然的僵硬，明顯是還在害怕。
兩個長相性格截然不同的男人在門口彼此看著，氣氛有些膠著。
秦肆的面色是少有的嚴肅與認真，她緊緊貼著他的胸膛，連心跳都感知的十分明顯，程卿察覺到他手臂上抱著自己的力道，肌肉堅-硬，身上那股淡淡的海洋款潮男香水很明顯。
“你回來了？比我想的要快一點。”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女孩聲音很低，說話斷斷續續，可以想見這段寄人籬下的歲月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陸元衡開著車來到了程卿住的公寓，從電梯出來，還沒等他拿出門卡，裡面的人似乎已經聽到了電梯停靠時的聲音，主動地推開門。
“秦肆，我有事想告訴你，是關於我家庭的。”程卿想了想，認真的對他說道：“你只知道我和我爸爸住在一起，我媽媽很早前就走了……實際上我沒有告訴過你，我以前跟我爸爸在葉家待過很久。”
“程程……？你回來了。”
“看你這幅伶牙俐齒的樣子，確實好的差不多了嘛。”秦肆索性也在長沙發另一端躺下來，漫不經心地朝她看過來，姿態慵懶極了，聲調也恢復了輕鬆。
如果今天是陸元衡抱著她回來的話，她一定不會用這種格外客氣的語氣說話。
不同的音調同時響起。
他忽笑了笑：“隨意。”
有那麼一瞬間，二人的距離非常近，程卿也因為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被嚇到，她忍不住仰起頭。
和林頌稍微有一點像……難道她只喜歡這種外表看起來不近人情的男人？
周競難得失神，他還記得這個男人之前也只是個在葉家做兼職的學生呢，轉眼間就變成了程卿的男友。
這是她的男朋友？周競將冷著一張臉的陸元衡從頭打量了遍，不得不說，陸元衡在某種程度上也反映了程卿的擇偶觀，精緻如畫的眉眼，冷靜又英俊。
“來，這是熱牛奶，先喝點吧。”
耳邊響起了秦肆溫柔的聲音，程卿循著聲音抬起頭，此時表情發怔。
他還沒說完，就被程卿笑著打斷：“我高中畢業那年就是因為和我爸爸要離開葉家出過車禍，所以我很害怕……秦肆，我一直不喜歡給人添麻煩，可是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總是在麻煩你，說聲對不起難道不是應該的？”
晚上，二人下班後便去了超市買晚上要做的家庭版壽喜燒火鍋的食材和調料，程卿還把陸元衡也一起叫到了家裡，讓他先去附近的菜市場把火鍋需要的新鮮蔬菜統統準備好。
周競率先勾起唇：“你是程卿的男朋友。”
“是我，你是……？”陸元衡淡漠的目光抬起，看不出一丁點的情緒。
彼此都偽裝的很完美。
陸元衡不是個看著情敵在眼前還無動於衷的男人，他那雙疏冷的雙眼掃了圈周競，“我好像沒聽程程提過你，你是秦肆的朋友？”
周競笑意微頓，“我和他是高中同學，高中畢業後我就去美國讀書了，這個暑假才回來。”
陸元衡笑了笑：“我和程程都是在國內讀的書，對這些不太瞭解，我買了菜，可以讓我先進去嗎？”
比他更像是這個公寓的男主人。
周競稍微側身，陸元衡輕輕頷首，徑直來到了開放式廚房裡，提前準備著晚餐的配菜，那副低垂眼睫，自然而然的清洗和切菜的動作，足以說明他是主人，而自己只是個客人這件事。
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認輸？
周競也走到了陸元衡的身邊：“我來幫你。”
“謝謝，但是不用，你坐在那裡就行，等會兒程程和秦肆會把鍋底和肉買回來就可以吃飯了。”陸元衡冷淡拒絕。
周競坐在客廳，陸元衡則是在廚房，直到秦肆和程卿回來，兩個人甚至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程卿回到家，第一時間就是放下手裡大包小包的東西，偷偷溜去正在等待著榨汁機工作的陸元衡，瞬時抱住了那道高瘦挺拔的身子，陸元衡回頭，看著女孩長翹細密的眼睫，他隨手拿起個草莓喂她嘴裡。
情侶間親暱自然的互動存在感太過於強烈。
這讓周競想忽視也做不到，他一邊喝著程卿他們買回來的酒，視線也在偷偷打量過去。
他從來沒有和程卿這樣，以真正的情侶身份獨處，每次認識她後，陰差陽錯他都會走到“地下戀愛”這一步，既不能大方的牽著她的手把她介紹給爸爸和朋友們，也從沒有和她有過一張合影。
“連這個都受不了，你還想追她呢，”秦肆慢條斯理的捻起了櫻桃，“先提醒你，不要妄想破壞他們的感情。”
周競溢位薄唇的低沉嗓音帶著自信：“我還沒那麼蠢。”
“你那副表情就好像你是她前男友一樣，如果不是知道你回國後才見到她，我會真的以為你們高中談過了。”
周競嘲諷的勾唇，誰說不是呢？
“秦肆，周競，可以吃火鍋咯。”程卿毫無預兆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餐桌上，為了搭配今天的壽喜燒火鍋，還買了日式的燒酒，湊近還能問到芝士的香氣，牛肉層層疊疊鋪在上層，下面則是新鮮蔬菜和裹著芝士的大蝦，讓人食慾大增。
今晚喝的燒酒後勁兒有點足，一頓晚餐吃完，除了周競還保持著清醒，其他人都幾乎是昏昏欲睡。
周競把秦肆和陸元衡挨個扶回房間，開門，把人扔到床上，然後蓋好薄被，關門，整個過程十分流暢，陸元衡被他丟回自己住的書房，待到最後看向正趴在沙發的玩.偶上的女孩，他斟酌著言辭。
“程卿，醒一醒，你該去洗澡了。”
他蹲在她的面前，溫柔的拍著她的肩膀。
程卿這才緩慢的睜開眼，那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像是清醒的，仔細看才知道她還在迷迷糊糊中。
“我起不來了，你抱著我嘛。”程卿朝他伸出手臂，沒等周競反應過來，就倒在他的懷裡。
周競愣了愣，他聽著女孩纏.綿黏膩的嗓音，只覺得心底名為佔有慾的東西，逐漸騰昇。
“你不喜歡我嗎。”程卿撫摸著他的臉，輕聲細語：“喜歡我就抱著我去洗嘛，好不好？”
周競僅有的理智好心提醒她：“知道我是誰嗎？”
“……嗯，狀元？”她說完自己先笑了，明媚的笑容，被沾染著紅暈的臉頰，唇.瓣的口紅在吃飯的時候也被吞了大半，反倒引著人想把剩下那點統統吃乾淨。
周競嘆氣，把她抱起來回到了房間裡，先是替她卸完了妝，又換下了身上的裙子，女孩雪白細膩的面板與他身上黑色的襯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低著頭，近距離的看著這張令他心動不已的臉龐。
意猶未盡的彎下腰，在女孩的額頭落下輕輕的吻，“抱歉，明天醒來後你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酒意侵-蝕了她的全部思考，她被這溫柔的舉動撩的不能自已。
心動不如行動。
程卿本來就在和男朋友的相處中格外大膽，甚至有時候就是主動的那方，她索性直接伸手抱住了周競，對著他的唇.瓣試探了會，然後探出了社頭，咬了口。
顫顫巍巍的抬眼，那雙醉酒後的眼眸愈發的嫵媚和無辜，她的睫毛顫了兩下，看著周競這幅躲閃不及的訝異模樣，彎了彎唇角，加大了攻勢。
那雙原本抵在她肩膀旁的手忍了又忍，手背甚至可見淡淡的青色痕跡。
很快，修長的手來到了她纖瘦的腰肢處。
腕上那塊純黑色的錶盤帶著冷硬的質感，貼著她最膠嫩的面板，讓她發出不舒服的聲音。
周競看著她垂落的烏黑色的髮絲，伸手幫她勾到耳後，她卻躲了下，周競馬上意識到是手錶的錶盤的問題，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將手錶緩慢摘下，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
別的男人對她好，她也沒拒絕。
何況這次還是周競心甘情願和她偷晴勾和，就算是他自己被抓去浸豬籠，也是他不守男人的道德罷了，死得其所。
他仍由程卿胡鬧，甚至找回了久違的她曾經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而特地用了小手段讓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時候。
房間的門半掩著，客廳的燈光只能在房間的地板上落下一條細長的橘色光芒，程卿反客為主，以臍橙的姿態坐著，但沒一會兒就軟癱在他懷裡，氣喘吁吁。
周競的手撫摸著她的後頸，看著她的模樣，低頭緩緩靠近她，親了親。
“兔子，我喜歡你，我也很想做你的男友。”
“你叫我什麼？”程卿貼著他的身體，用腦門頂了他一下：“我是兔子，那你是什麼？是我的狗狗嗎？”
周競被她逗得低笑了出聲：“好，你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就是你的狗狗。”
程卿低下頭：“那為什麼狗狗要吃兔子。”
明知道她還沒有完全清醒，但這幅爽完就翻臉不認人的表情讓周競捏住她的下巴，向來從容的嗓音在她面前統統失效，他嘆了句：“你真是個……壞兔子。”
女孩環住他勁瘦的要，顯然是睡了，劇烈的歡愉後，卻讓周競毫無睡意。
凌晨四點多接近五點，他再繼續待下去，等女孩酒醒後，以她的性格知道發生這種事一定會自責不已。
他不動聲色地抽出被抱著的手臂，儼然覺得自己像極了古時候被皇帝翻牌子後的宮女，被享用完畢後還得自己收拾乾淨偷偷溜回去，並沒有沒有任何名分可言。
周競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越想越覺得好笑又好氣。
可是內心深處，卻又告訴他……這或許是他能選擇偷偷接近她的最好的辦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