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二週目，一
在周競的話音落下後，整場的氛圍也彷彿達到了最高。
前一個問題精心鋪墊，為的就是現在讓程卿在所有人面前走到他的身邊。
要讓所有人知道。
他和程卿的關係。
沒人察覺到周競的心思。
也沒人發現秦肆幾乎不笑了，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程卿。
他們只覺得，周競不愧是秦肆的好朋友。
在玩遊戲的時候，甚至都在幫秦肆和他新認識的女孩牽線。
“……”程卿察覺到兩人同時落在身上的視線，周競步步緊逼，秦肆心生懷疑，都在等著她的下個舉動。
程卿裝作很為難的模樣，“秦肆，可以嗎？”
程卿細密的眼睫垂下又翹起，“其實……今天如果不是你的話，周競一定不會救我的，以他的性格，可能只會把我扔在海里不管吧。”
“我下午和人玩遊戲不小心輸給了他，我可以親他嗎？”
他甚至下意識地朝周競看去。
秦肆這麼想著，何況她溫溫柔柔的詢問著他的意見，他的自尊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這瞬間，所有的懷疑煙消雲散。
他好看的眉眼怔愣了下。
這樣烏髮雪膚，又嬌媚鮮妍的女孩，她肯陪在自己的身邊，甚至對周競視而不見，一定是非常喜歡他吧？
她大大方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扭捏和羞澀，在秦肆身邊解釋著：“今天不是水上摩托車和周哥一組嘛，中途我沒抓緊落水了，他救我上來的。”
沒一會兒，程卿笑眯眯走回到秦肆的身邊。
程卿靠著秦肆，把頭埋在他肩上，好像對於剛才那個大膽的舉動有點不好意思，小小聲解釋：“沒有親到。”
大家的目光落到周競臉上，也看不出異樣。
程卿的雙眼微微彎起，神態自然。
“秦肆，你怎麼臉色這麼奇怪啊。”身旁的程卿輕輕抬手，觸碰了他的側臉：“是不是不舒服？”
秦肆：“！”
玩遊戲而已嘛……
“又是周競？她不是跟秦肆來的嗎？”
少年的瞳仁染上了點冷淡，目光銳利如鷹隼，他的確沒想到程卿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利用秦肆，甚至在得到秦肆的“同意”後，才大大方方來到他面前。
當事人都不在意，周圍的人也就起鬨兩聲，這個由周競刻意挑起的宣示主權的行為再次被少女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周競看到秦肆，揚起微笑，用口型說：“怎麼了？”
沒有任何親上的細節。
秦肆對自己格外的自信，他甚至主動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肆聽著好友們熟悉的調笑，眉頭皺著，眼睜睜看程卿來到了周競面前，她也很矜持，將手中的小扇開啟，遮住了她親吻周競的具體模樣，可模糊的光影下，仰起的脖子線條漂亮，側臉貼近的輪廓更加朦朧和曖昧。
家世背景和長相都是無可挑剔的，身材頎長，隨便一件黑色襯衫，腰高腿長，襯衫頭幾顆未扣，露出脖頸和性..感的鎖骨，冷色調的手，修長，指骨分明。
秦肆皺眉，好看的臉上也堆著不滿。
程卿宛然一笑，這才來到周競的身邊。
程卿把問題拋給秦肆，完美的撫慰了少年原本焦躁不安的心臟。
“沒、沒事。”他怎麼能懷疑周競呢？他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且程卿也給了他解釋。
他漫不經心地拿著紙牌，似乎並不介意她的靠近。
但這一切實在太快了，周競很快和他對視，淺淺勾唇，剛才那副陌生的神態好像只是秦肆自己緊張過度的錯覺。
“我沒親到周哥，用扇子擋住了，怕你不高興。”程卿咬了咬唇，她面板雪白，一旦害羞，脖頸和耳根那裡紅意就尤為明顯。
“嗯？”秦肆好奇。
他拼命安慰自己。
“去吧去吧~”
“那我覺得秦肆也不差。”
反而更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那可是周競，多招人喜歡你不知道啊，你要長他那樣兒你也可以。”
那瞬間，他發現周競的目光牢牢地在程卿的身上，絕對不是他看普通女孩的模樣，深邃黝黑的目光裡充滿了勢在必得和顯而易見的好感。
秦肆眼睛勾起彎度，笑著把程卿抱緊了。
“是不差，可是秦肆和周競你心裡還沒點數？要我我也選周競。”
“啊？”秦肆的耳尖一點點紅了起來，好像不太明白程卿的用意。
不得不承認，周競的確是個質量很高的攻略物件。
周競臉上一點笑的模樣都沒有。
程卿也很清楚的知道，只要再輕輕地推他一把，他就會像預料中的那樣乖乖地來向自己告白。
晚上九點多，眾人終於玩夠了，三三兩兩準備回酒店的房間休息。
秦詩詩也找了過來：“程程，我們也回去吧？”
“嗯……”程卿又偷偷地看了眼在跟身邊人聊天的周競，還在思考下一步對策。
秦詩詩低了低頭，“我幫你，程程。”
她也跟大多數人一樣，最初以為程卿和秦肆是正打的火熱的曖.昧物件，但秦詩詩對程卿的瞭解，知道她對這種海王型，又肆意妄為的性格沒多少興趣。
偷偷觀察了一天，她才察覺，程卿真正的目標是周競。
“啊？”程卿還來不及解釋，秦詩詩伸出手指抵著她的唇。
少女笑著搖頭，示意她不必解釋，並馬上伸出手把程卿攙扶了起來，焦急地看著不遠處的周競：“誰來幫個忙？程程的腳踝扭到了。”
周競本來就站在不遠處，眼眸冷靜地在程卿這裡掃了圈。
這次換了苦肉計？
明知道她是假裝的，目的就是他……
周競在程卿的面前停下，微微彎下腰。
安靜而冷淡。
她有點忐忑。
下一秒，程卿驚呼了聲，周競徑直將她抱起，感受到少年凌厲的視線，程卿猶豫著該不該順勢抱著他的脖頸，但他的長臂已經橫亙在她腰後，將她摟緊。
秦肆送其他人回去，並不在。
“怎麼了。”他的薄唇貼近她的脖頸。
鼻腔中湧入一股淡淡的但很有侵略性的香氣，混合存在感極強的荷爾蒙。
傳聞中的渣男必備曠野香水。
這一刻，程卿確定，周競也在等待著跟她親密接觸的機會，否則他不會用這款令人慾罷不能的“男朋友”專屬味道的香水，說話間都好像滾過她的面板，讓她忍不住戰慄。
好在秦肆心大，不像是雙胞胎那樣長了個狗鼻子。
如果是葉臨和葉霽，聞到木質香的那刻大機率就知道周競的真實目的了。
“周競，我的腳扭了，可以送我回房間嗎？”程卿說話間睫毛微微顫唞幾下，嗓音柔弱，又用那雙漂亮的眼睛默默地看著他。
這附近還有沒走的人，再蠢，看到他們這麼曖.昧，都知道周競和程卿真實的關係了。
程卿伏在他胸.前。
真硬。
她雪白的手也柔軟無骨似的勾著他脖頸，乖巧的倚著他。
“我送她回去。”
自願上鉤。
秦詩詩偷偷給程卿比出加油手勢，周競看穿不說破，輕鬆地抱著程卿往回去的路上走。
一路上，反而有點尷尬，她長睫低垂，仍由周競抱著她，身旁的環境也越來越安靜，直到聽到電梯發出“叮”的細微聲響，程卿眨了眨睫毛，發現已經到她住的房間這層的走廊。
走廊頭頂的玻璃吊頂垂直灑落，把周競本就俊美的眉眼打上了層淡淡的光。
他低頭：“要我進去嗎，兔子。”
話音末梢輕輕上揚。
少年的眼睛只看著她，從她包裡取出了房卡，在房間內聲控燈從暗到亮的瞬間，程卿被他放在了沙發上。
他慢條斯理的將袖釦解開，露出骨節明晰的手腕。
摘去腕錶，擱在了沙發旁的桌上。
右手指骨屈起，抬起程卿的下巴，又傾..身附在她耳邊：“跟秦肆分手吧。”
“……”程卿不說話。
“我喜歡你。”周競開口，“從我第一次在ktv見到你，你就跟迷路的蠢兔子一樣，但我不想跟秦肆搶他喜歡的人，你跟他分手，我們就在一起。”
程卿沒聲。
“還是你喜歡他？你可以告訴我，我哪裡不如他。”
看她還是垂眼不說話，周競手上用力，逼她看向自己。
“勾引完我，你忽然良心不安了，還是腦子清醒了？”少年語調也沉了下來，情緒轉換的相當完美，他另隻手握住程卿的肩膀，固執地在等她回答。
“……再說一遍。”
許久，程卿終於出聲了。
周競把她攬入懷中：“我喜歡你。”
程卿：“再說一遍。”
周競：“程卿，我喜歡你，請你做我的女朋友，你和秦肆分不分手無所謂，他馬上就出國了，等我們兩個去京大，給我你的男朋友名分可以嗎。”
他也格外的耐心，聲音曖.昧低啞。
“……周競……”
懷中的少女輕輕閉上眼，“親我。”
劫後餘生的喜悅。
即將離開遊戲的激動。
種種複雜的情緒讓程卿不能自已，她腦中一片混亂，情緒也有些不穩定，甚至主動地在他脖頸間蹭著，她身上帶了股令人著迷的甜香，周競手指微動，臉幾乎和她貼在一起。
只是稍微觸.碰，她就發抖顫..慄。
好像兔子……
一切來得迅速而洶湧。
在細密的親吻裡，程卿也拋開了全部的神智。
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臨走前，和遊戲裡隱藏的優質攻略角色親密接觸，好像也沒有那麼的令人難受。
程卿的手白而纖長，正被周競緊緊握著。
秦肆擔心她，聽到她腳扭傷後馬上給周競打電話。
看到螢幕上的名字，少年停下動作，接起電話。
那一頭，秦肆還在問他：“程程沒事吧？她睡了沒，我現在去看她。”
他平復了下神智：“你不用來了。”
“她沒事？”
“……沒事。”周競回應，看了眼他們握一起的手，又看向了程卿，露出充滿張力的笑容，“不然你親自問問她？”
程卿唇瓣尚微張著，不滿的看著周競。
迫不及待宣誓主權嗎？真討厭……
程卿快忍不住了，咬著牙對那邊開口：“秦肆，謝謝你，我沒事……我，我只是海風吹得有點頭疼，我想睡覺了。”
“程程，我讓酒店的人送藥給你。”
周競挑眉：“需要嗎？”
他的手很不安分，卻神色自若地向她開口，程卿滿臉通紅，害怕下一秒就被秦肆發現，三言兩句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濃黑的髮絲凌亂地鋪開，程卿微紅的眼睛眨了又眨。
身體又冷又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程卿緩慢的睜開眼——
混亂的記憶紛至沓來，最後只停留在周競抱著她一直在問不要臉的問題，她抽泣了半天也沒辦法好好回應。
爽是爽到了，但是離開遊戲最後的印象竟然是這件事？！
她有點呆滯地看向天花板，眉頭輕皺，面前這間房間過於眼熟，如果不是懸掛在床旁的吊瓶，還有那些擺在身邊的醫用精密儀器提醒她這裡是病房，程卿會懷疑這裡是度假酒店的豪華總統套間。
等一下，病房？
她整個人忽然就清醒不少，匆忙著要起身，病房的門從外面被開啟，有著張圓臉的可愛小護士看到她，驚訝的瞪圓了眼睛。
“你醒了？哎哎哎，先不要動啊！”
圓臉小護士放下了手裡的藥，急急地跑過來，扶住程卿。
程卿嚇得不敢呼吸，迷濛的眨著眼，臉色卻是慘白的，精緻的五官也遮掩不住那股大病初癒的脆弱病態感。
“卿卿……？你嚇死我了！”
緊隨著護士出現的，是程卿的爸爸。
他看到程卿這幅恍惚的模樣，心疼的連聲調都放輕了，快步走來把程卿抱在了懷裡：“卿卿，對不起……是爸爸錯了，我向你保證，我再也不會隨便干涉你，尊重你所有的選擇。”
“爸爸……？”程卿嘴巴一張一合，還是不敢相信。
這一切，似乎發生過一次。
她在爸爸的懷裡，掙扎著要出來，程源看她緊張不安的模樣，就知道她下意識地在尋找著手錶，便把擱在床頭櫃的手機遞給了程卿。
果然。
她又陷入迴圈了。
程卿幾經崩潰，可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發作，會讓爸爸覺得更加不安和歉疚的。
她的眼睛越來越酸脹，不斷湧出的水汽讓她在爸爸懷裡啜泣起來。
一旁的小護士默默地看著，心裡也在感嘆這對父女顏值可真高。
父親英俊而不失溫柔，個子又高大，聲音還好聽。
他懷裡的女兒穿著簡單的冷白色襯衫和牛仔長褲，也能看出盈盈不堪一握的纖細腰肢和修長雙腿。
哭了這麼久，她也不見有多失態，眼底朦朧溼潤，眼尾帶一抹紅色，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實在是漂亮。
“好了，卿卿，我去辦出院手續，今天晚上葉阿姨還要回來，你哭的太厲害她會問你的。”
“嗯……”程卿睫毛還掛著眼淚，水水潤潤的，搖搖欲墜。
她該怎麼辦？
程卿茫然無措，本以為攻略周競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可是……
為什麼還會回到這裡？
“你醒過來就好，你都不知道昨天你被送到醫院裡，可把人嚇壞了。”小護士的聲音把程卿的神智稍微喚回來了些。
“我，我沒事。”
程卿呆呆地看著她在替自己做出院的例行檢查。
這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她一邊替程卿測血壓，一邊開口：“你昨天深夜忽然從家裡跑出來，差點就被人撞到了，好在那個小少爺還知道把你送過來。”
“哦……”少女坐在床邊，烏髮垂落，五官宛如精緻的人偶。
“他還挺擔心你的，昨晚一直在這裡陪你，剛才接了個電話才出門的，對了，你要不然再留一會兒？等會他應該就回來了。”
“不用了。”程卿搖頭，“檢查做完了嗎。”
“嗯，等會兒你爸爸拿來手續，你就可以回家了。”
程卿無暇顧及小護士嘴裡那個把她撞到醫院的人。
她只是跟隨著程父一起，坐上車。
程卿抿了一下嘴唇，皺了一下眉，看著程父欲言又止的模樣，經過上個迴圈的她，自然知道程父接下來要說什麼。
“卿卿，我考慮好了，我會跟葉舒說，讓你去清大讀書。”
“我不去也可以。”這一次，程卿妥協了。
程父似乎很震驚程卿這樣的想法，“卿卿，你要跟葉臨去美國？”
“……”答應去不去都是一樣的結果，反正還是在這個迴圈裡打轉，她想做出點和上個迴圈不一樣的選擇，也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轉機，好讓她能順利離開這個世界。
程父輕嘆口氣。
他明白，程卿顧慮自己去找葉舒，反而被葉舒嘲諷。
可是他不能把女兒的未來置之不顧。
如果這次程卿能夠去京市，也算是從葉家逃離出來，到時候自己可以順勢請求學校讓他去京市那邊任職，將來再帶著程卿離開華國，也讓她不再受苦。
“卿卿，爸爸對不起你……”程父眼睛微熱，止不住嘆氣。
一陣響起的震動讓程卿低頭。
來電讓手機的熒幕被點亮，上面顯示著程卿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葉臨。
她如蟬翼般單薄的眼睫垂落，紅.唇也咬緊。
程卿接了電話。
“你現在在哪裡？”少年的聲音透露出磁性，不算多麼的低沉，可咬字又清晰，音色又優雅好聽，有點強勢，但不至於令人覺得壓抑。
這種十足優雅的貴公子音調，鑽入程卿的耳中，帶起了淡淡的酥|麻感。
程卿：“我和我爸爸在一起。”
“程叔叔啊……”葉臨頓了頓，“你知道今天晚上我媽媽會回來吧。”
“嗯。”
“你和程叔叔早點回來，今天家裡還有客人，我爸也要來家裡吃飯。”
“好，我知道了。”
程卿輕輕“嗯”了一聲。
出乎意料，葉臨竟然沒有要求她立刻回家，他向來喜歡極致和完全的掌控，這次就彷彿忽然轉了性子，讓程卿恍惚間好像看到了曾經那個令她著迷不已的攻略物件。
他有著狹長漂亮的眼眸，出色到驚豔萬分的臉。
傲氣又高高在上的性格，聲音低沉悅耳。
一舉一動優雅，成熟，得體，用完美來形容毫不過分。
葉臨這是怎麼了？程卿都覺得不敢相信，他這麼輕易放過了自己。
“卿卿，葉臨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他讓我早點回家，等會兒他們爸爸晚上也要來……”
程父笑了笑：“我帶你去逛一圈，咱們就不回去了，葉舒不會讓她前夫看到我們的。”
葉家。
眉眼精緻又好看的少年正坐在戶外花園的躺椅上。
他將手機放到身旁，黑得透不出一絲光的瞳仁帶著淡淡的笑意，雖然年齡不過剛成年，但霸道凜冽的氣場已經初見端倪。
葉臨眼瞳盡是晦暗。
他要好好規劃這次的機會。
決不能讓程卿再離開他一步，要讓她找回曾經喜歡自己的感覺，再把她帶到美國。
像是之前那樣。
要讓她楚楚可憐看著他，哭著求他放過她，但還是乖乖的在他懷裡。
濃密的烏髮垂散在他的手臂，雪白的面板是隻有他可以親..吻的。
他們可以一輩子留在那裡，結婚，生子……
這次，不會再有人能打擾到他了。
少年嘴角帶起了自信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