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二週目，二
傍晚。
深市的碼頭是著名的網紅打卡地點。
還沒到夜晚，這裡就擠滿了人，各個店鋪前都排起了長龍。
這些都不是程卿他們的目的地，她熟練地跟著爸爸往前走，繞過了小巷，才走到了一家門面與外面那些網紅店格格不入的家庭餐廳門前。
天熱，這家店排隊的人倒不是那麼多，能來的也都是在深市住了有些年頭的老熟人，店裡最多的就是些下班後來這裡吃晚餐的情侶。
程卿發現，爸爸自打進入店裡，緊繃的精神好像也放鬆了許多，她便明白了，這裡是爸爸和媽媽最喜歡的餐廳，或許他們也像店裡這些年輕的情侶們一樣，曾經在這裡約會過。
店裡佈置的很溫馨，鋪著紅白格相間的的餐布，選單也是手寫款，很可愛。
“卿卿，這是你.媽媽最喜歡的店，以前我們經常來。”程父笑著解釋。
葉舒有種衝動。
他低頭，甚至連精瘦的鎖骨都明晰可見，半垂的眼皮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感覺。
程父當然也瞭解女兒的心思。
“卿卿？”程父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葉總，”身旁的助理出聲，表情卑微而恭敬，“周總已經打過電話了，大概晚上8點去您的家裡。”
巨大的落地窗能夠將整個深市的美景盡收眼底，葉舒平時最喜歡的就是這樣自上而下的俯瞰，彷彿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骨節修長的手指按住汽水瓶。
或許是他確實長得很帥，程卿眨了眨眼，多看了他兩眼。
“嗯……就吃媽媽喜歡的那些。”程卿揚起了笑臉，罕見地向爸爸撒嬌。
“程源呢？”葉舒側眸。
程卿回過神，對著程父不好意思的露出笑容。
“我知道，爸爸。”
她身邊有過諸多男伴，但說來說去，沒有一個能讓她記得住，多少就是陪她玩一陣子，葉舒會吩咐人給他們打點錢，就算是陪伴自己的分手費了，只有程源還像大學時候那樣，高潔清朗，芝蘭玉樹，令她著迷。
平時這樣的場合，她很少允許程源參加，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是程源陪了她許多年，也懂事的沒有在她面前提過亡妻的一句話，還經常在葉舒出國深夜回家後為她準備晚餐。
“想吃點什麼？”
程父見桌上沒有啟瓶器，叫住了在餐廳裡忙碌著的服務員。
少年正在聆聽隔壁桌客人的需求，從圍裙裡拿出便籤本。
哪怕面前是個漂亮的宛如人偶的女孩，對少年來說也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顧客，他不像學校裡那些每次只要上學就盯著她看的人一樣，只是淡淡的掃了眼，馬上就離開了。
“……”窗旁的女人收回視線。
天熱，餐廳裡提供了冰鎮的水果，送到他們桌上的時候還帶著涼意，冰箱裡還放著冰冰涼涼的碳酸汽水，程卿也拿了兩瓶回來。
他放鬆了許多，姿態和顏值都是無可挑剔的迷人。
他氣質沉靜冷漠，容貌十分出眾，五官標緻，又好看。
和本人一樣，冷冷淡淡的。
精緻得體的妝面，烏黑的長髮披在肩後，雙排扣款式的金色連身裙時髦又銳利，裙上還有繡線的暗紋，美麗的光芒四射，又有種睥睨一切的英氣和霸氣。
她從小跟葉家的雙胞胎一起長大，可以說從童年有記憶開始，身邊就只有這樣兩個少年，他們不允許程卿和別的男孩接觸，連說一句話都不樂意，讓她對異性的瞭解少之又少。
也許是注意到程卿的視線，他緩緩抬頭掃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去。
程卿在實驗中學上學，也見過這遊戲大多攻略物件，可以說，她認識的少年們足夠帥，可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氣質獨特，那是隻有少年才會有的清瘦與乾淨。
另一邊。
對程卿來說，也是很新奇的體驗。
正說著，少年端著湯從後廚走出來，擺在他們的桌前。
輕輕抵在桌沿，用力，彈起的瓶蓋被他從容的收到掌心內，他禮貌的將兩瓶汽水放在了二人面前，又去其他桌那裡忙碌了。
她拋開了腦子裡那些胡思亂想，低頭端起糖水，冰涼而爽滑。
這也讓程卿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少年打扮很簡樸，肩寬窄腰長腿，把這樣普通的襯衫都穿的起好看。
“知道了。”
董事長辦公室則是佔據了整個大廈的一層樓。
眼睛低垂，本子上的字跡清勁，勁瘦，好看。
烏黑的短髮，個子很高，藍色的短袖襯衫當做外套，裡面是件簡單樸素的白色t恤，最外面則是件深綠色的圍裙。
男生的聲音很冷，說話簡潔、有力，很好聽。
在深市南山區寸土寸金的地方，葉氏集團豪邁地買下了一棟大廈，無比氣派的矗立在金融區內，成為眾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不好意思，幫我們開一下。”
她和程源的孩子已經長大了，馬上就要離開他們去讀大學，還有必要再這樣下去嗎？
葉舒想把程源介紹給前夫，而不是再讓他像是地下情.人那樣見不得人了。
“程老師？今天他去醫院接了女兒出院，現在應該在外面。”
葉舒眉頭輕挑，示意助理把手機送上來，塗著紅色的長指在手機上輕點，撥通電話。
程卿還在享受冰粉，就發現對面的爸爸臉色一變。
他輕皺著眉，遲疑半晌，還是接了。
“葉舒。”
“程源，你現在在哪裡？”
店內嘈雜的響聲已經昭然若揭。
程源又在偷偷回憶和妻子的點點滴滴，他真是個愚蠢的男人。
葉舒的聲音冷了下來：“他今天晚上要帶孩子到家裡吃飯，你和卿卿也過來。”
“……葉舒，我不想去。”程源沉痛地嘆了口氣，“他是你的前夫，今晚是你們一家人的時間，你非要我和我的女兒過去幹什麼？”
葉舒勾唇，她微微頷首看著落地窗外地面上那些微小的宛如螞蟻似的人群。
程源對她來說也是一樣，他卑微如螻蟻，她不開心就可以就可以將他和他珍惜的一切統統碾碎。
“程源，聽著。卿卿是我養大的，你應該知道如果我不高興的話，我會做什麼。”
程卿沒有說話，只是覺得手裡的冰粉彷彿變得沉重極了，她默默地看著垂下頭幾乎要哭出來的爸爸，主動伸出手安慰著：“我還沒見過葉臨和葉霽的爸爸呢，我們回家吧。”
“嗯，走吧，我們早點回去。”
程源帶著她回家，怎麼也沒想到葉舒早就到了，她坐在客廳裡喝著茶，不遠處則是堆放著小山似的高的禮盒，而平日那些奢侈品牌的店長們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僕人抱著每個奢侈品的冊子，等著葉舒翻閱。
她隨意看了看，只挑了幾個不喜歡的款式，剩下的統統買了，後面無數個零讓店長們喜笑顏開。
誰不喜歡這樣豪爽有錢的富婆？
葉舒緩緩抬眼，僕人識相地來到程父身邊：“程先生，夫人早就為您準備好了衣服，先跟我們去樓上換吧。”
女人踩著高跟鞋徒步走來，“卿卿，來，今天阿姨替你挑了漂亮的裙子，去換上吧。”
程卿：“葉阿姨……”
“我們去你的房間。”
女人高傲的口氣輪不到她辯駁。
程卿的衣帽間裡，僕人們正在忙碌。
把過季的衣服和配飾統統清理掉，又給她換上了當季新品高定，程卿忐忑不安的洗完澡，又把頭髮吹乾。
葉舒給她選了條收腰的黑裙，胸.前帶著淺灰色的褶皺薄紗，襯的胸大腿長，軟綿的捲髮被化妝師精心處理，在雪白的背脊鋪開，
滿是鑽石的寶格麗手鐲也套在她手腕上。
程卿開口：“葉阿姨……”
“媽媽~幫我係一下領帶，好不好？”
門口少年穿著白色的正裝西服，五官漂亮而澄澈，眼裡染著薄薄的笑意，卻又因那份天生優雅，拉開了他和別人間的距離，像是童話裡存在的王子，明亮極了。
程卿也循聲轉過頭，愣住。
不只是葉臨。
葉霽也在這次迴圈回到了她對他心動時候的模樣。
少年長手長腳，寬肩窄腰，穿著襯衫尤其顯得身材頎長，線條極好。
他跨步朝葉舒走來，手裡拎著領帶。
“程程，你回來了。”葉霽微挑了下眉，露出風度又優雅的微笑。
“啊……嗯。”程卿還有些不適應，低下頭。
她並未看見。
葉霽無聲滑動喉結，看著她纖細的天鵝頸，烏黑長髮捎在耳後，像是粉薔薇花瓣，細膩粉.嫩。
少年眼瞳顏色漸深。
他勾唇低笑了聲。
要是這件裙子是由他親手換上的就好了……
但是他還不能嚇到她。
要不然。
她又要逃跑了。
程卿眼底帶出幾分茫然。
程卿眼底帶出幾分茫然。
灼灼的目光盯著她，那股熟悉的瘋狂讓她不寒而慄。
“媽媽，幫我一下。”
“你都多大了？去找卿卿幫你係。”
“程程，幫我一下吧。”
葉霽的手指落在她肩上，程卿反射性地顫了顫，遲遲未動。
“程程？”少年音調揚起，帶了絲困惑，完美的遮掩了心中那些陰..暗的欲..望。
程卿這才緩慢的轉身，朝著葉霽點頭。
葉霽把領帶交給她，不知道剋制了多久，才沒能握住她纖細的手。
她的手指很好看，纖細，漂亮，淡粉色的指甲，跟花瓣似的，讓他很想放在唇邊親吻。
程卿將領帶展開，指尖頓了頓，眼睫微顫，手指將領帶繫好。
葉霽很淺地勾了勾唇角：“程程，謝謝你。”
“不客氣。”
“媽媽，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葉舒默默地把一切盡收眼底，包括小兒子出門前緊攥著的手指。
她眼神不慌不忙掃過，心下了然，說到底還是有點滿意的，至少葉霽學會了捕食獵物前應當做好偽裝。
程卿恍然未覺。
夜幕沉沉落下，加長的林肯豪車一路飛馳向葉家行駛。
車上，少年穿著正裝襯衫，沒系領帶，領口微敞，袖子微微挽起露出手腕。
袖釦是低調精緻的黑曜石，而骨節分明的手腕上，是低調的黑色錶盤。
“去葉家這麼高興？”
一旁的中年男人聲音低沉，看向了少年。
少年漆黑的眼眸變得更加幽深，嘴角掛著自信而從容的笑：“葉臨這次是我的手下敗將，暫時跟他分出了勝負。”
男人則開口：“看不出來你是因為這個理由這麼高興。”
他的兒子和葉舒的兒子是死對頭。
學業，運動，競賽……哪裡都要掙個高下才行。
“周競，葉舒今天請我們去她家，不是讓你出風頭的。”周父低聲提醒。
周競撐著下巴看窗外疾馳而過的夜色，“我知道，她家裡養了個女孩，她又想找個機會跟你合作，想讓那女孩跟我認識，好在這次專案上你們兩個能搭話。”
“我對你婚姻沒多大要求，你想娶誰也隨意，葉舒安排不了我們。”
“……”周競笑了笑。
窗外，入眼便是一整片別墅豪宅，與市區內完全不同，是獨屬於富人的奢華與昂貴，這樣的地方才能養出那樣宛如洋娃娃人偶漂亮的女孩，周競動了動眼神。
一想到等會兒就能見到女孩，他格外的興奮。
黑夜還未完全降臨，別墅區道路兩旁花園的燈已經亮起，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黑色的林肯車攀上了眼前的山路，又行駛了會，才在那棟黑色的莊園門前停下。
僕人們早已等候在正門外，從車子上下來，管家鞠了鞠躬，為周父和周競引路。
進到客廳，葉舒坐在主位。
桌上的餐具都是些小眾又昂貴的款式，以葉舒喜好的口味為主，她的兒子坐落於右側，葉臨和葉霽的目光瞥看了眼周競，彼此又對視著，默契的低頭。
右邊，坐著個眉目英俊的男人，還有令周競再熟悉不過的女孩。
她的裙子修身，胸.前的褶皺托起豐盈，裙襬的設計讓腰肢更加纖細，好像只要輕輕抬頭，就可以把她抱走。
“坐吧。”葉舒拿出了女主人的氣場。
對比程父的不安，周父只輕掃了眼，就在葉舒對面坐下。
周競自然地來到了程卿身邊。
她還不認識他。
安安靜靜地坐著，一眼也未抬。
周競：“……”他示意身後的僕人拉來椅子，徑直地坐在了程卿身旁的位置。
葉臨掩下眸中的神色，嘴角噙著一抹笑，優雅而傲氣。
葉霽也笑了笑，對比哥哥，那副笑容背後就藏滿了深意。
周競向來不把他們倆的挑釁放在眼底，從容而自然地在程卿身邊坐著。
這一週目，程卿對周競沒太大感覺。
知道他不是攻略物件後，她也不想再費盡心思攻略，只是動作優雅地往嘴裡送著切好的鵝肝。
放下的左手忽然傳來了輕微的觸感，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指腹滑過她的手背，似有若無的摩..挲著，帶起一陣顫粟。
程卿：“……”
為什麼？
周競表面無異，桌下卻用了力氣，握住她的手，揚起了自信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