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一支隕落的起義軍
斯巴達克斯這時才明白原來克羅斯根本就不是改變了主意，對其比較瞭解的他稍作思索，就大致猜到了克羅斯這麼做的用意。
心情有些悵然的斯巴達克斯很快振作起精神，沒有聽從阿爾託尼克斯的建議，派騎兵返回搜尋克羅斯軍隊所在，而是下令各部隊儘快集合、向北出發。
在離開營地時，他駐足回望片刻，在心中祝願克羅斯這位曾經一起奮戰的好友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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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羅斯不願意率隊北上，但並不意味著他會傻到獨抗來襲的羅馬大軍。
他制定了一個計劃：先尾隨斯巴達克斯的大部隊，迷惑逼近的羅馬軍隊，造成所有起義軍都向北撤離的假象。然後等到他的軍隊沿著道路、途經加爾加努姆海角的山麓駐營時，趁著黑夜無人發現，他再帶領部隊悄悄潛入加爾加努姆海角的山嶺中……
他覺得羅馬人會被斯巴達克斯的大部隊所吸引，從而不會覺察到他軍隊的消失，等到羅馬人追上斯巴達克斯的部隊，並進行交戰之後，他再率隊折回南方，無疑更加穩妥安全。
加爾加努姆海角位於阿普利亞地區東北，突入亞得里亞海。在地圖上看，該海角就如同人伸出的拇指，其內部全是隆起的山嶺，沒有城鎮。
即使有嚮導的引領，克羅斯軍隊也不敢深入海角內陸，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略微平坦的山谷，3萬多士兵、加上非戰鬥人員，接近4萬人蝟集在山谷裡，匆匆紮下營盤。
三天過去，負責探查訊息的哨兵突然來報：“首領，羅馬人！羅馬人的軍隊朝著我們逼過來了！”
“什麼！”克羅斯吃了一驚，他自認為自己的策劃足夠周密，部隊行動也足夠隱秘，怎麼可能會被羅馬人發現？！
他卻不知道羅馬執政官普布利科拉早就盯上了他，一直密切關注著他部隊的動向，4萬人行動再隱秘，也不可能完全隱藏得出蹤跡。
既然計劃失敗，克羅斯稍作沮喪，就將之拋至腦後：反正早晚都要跟羅馬人一戰，既然他們現在就送上門來了，那就幹掉他們！
克羅斯立刻召集隊伍，主動出山迎戰，在加爾加努姆海角山麓的一處緩坡上排開陣勢，並且將裝備最齊全的戰士佈置在最前列。
普布利科拉統率的羅馬軍隊隨後趕到，也很快排列好陣型，稍作休息之後，就率先發起進攻。
乍一看雙方的陣形類似、裝備相同，不瞭解情況的還會以為是同一支軍隊在進行操練，可實際上戰鬥進行得相當慘烈。
克羅斯軍隊中有一半是高盧人，他們本性兇悍，而且克羅斯費盡心力蒐羅武器盔甲，給他們都裝備上，還因此得罪了埃諾姆依，卻也使得這些高盧戰士的戰力更上一層，他們對克羅斯也更為忠心，有其帶領下悍不畏死。
而另一部分起義軍戰士雖然對羅馬軍團有所畏懼，但他們現在已經陷入絕境，不戰鬥就只有死，反而激發起他們對羅馬人的仇恨，個個奮勇作戰。
普布利科拉所率領的軍隊高達五萬人，士兵人數遠多於對方，卻並非都是羅馬軍團，他從羅馬出發時只帶了4個軍團，共計24000多人，之後沿途行使執政官權利，徵召各城鎮的城衛隊，在裝備上羅馬軍團的武器和盔甲，組成浩蕩的軍隊，確實嚇唬住了起義軍。但實際戰力卻參差不齊，羅馬軍團士兵經過半年多的嚴格訓練，戰鬥力有很大提升，各城鎮公民兵卻差了不少，因此普布利科拉以羅馬軍團為主力、打頭陣，其他部隊作為預備。
起義軍佔據地利，且作戰勇猛，儘管武器裝備處於劣勢，卻在交戰中逐漸佔據了上風。
普布利科拉只能不斷派出他數量龐大的預備隊，或者增強陣列的厚度、防止被敵人突破；或者加大對起義軍側翼的攻擊，以減弱敵人對正面的衝擊……
戰鬥持續了很長時間，就在雙方士兵都有些筋疲力盡之時，在起義軍陣列的後方山坡上突然出現了一面鷹旗……
普布利科拉在早確定克羅斯軍隊所藏的地點後，之所以在第4天才向其發動進攻，是因為他要做一些準備：他派出了最精銳的一個軍團大隊，沿著加爾加努姆海角的海岸線，繞到海角最東面的海濱城鎮梅里努姆（merinum），然後不辭辛勞的翻山越嶺，悄悄的趕到了起義軍的後方……
加爾加努姆海角內陸山嶺連綿，除了牧羊人放牧羊群，少有人至，起義軍士兵沒有想到在戰鬥的最關鍵時刻羅馬人的援兵會出現在自己後方。
這支養精蓄銳的羅馬大隊從上而下、向起義軍陣列後方發起猛烈的攻擊……
最終起義軍潰敗，克羅斯力戰而死，2萬多戰士和非戰鬥人員死亡，其餘潰兵逃入山嶺……
普布利科拉坐在起義軍營地的軍帳裡，帳外老人的哀嚎、女人的慘叫、孩子的哭泣不斷傳來，他恍若未聞，而是仔細的擺弄著手下遞上來的一具首級，然後開口說道：“據說這個克羅斯在卡普亞的角鬥場上勝率很高，而且敗在他手下的角鬥士非死即傷，觀眾們稱他為高盧惡狼，瞧這面相確實非常兇惡。”
“再兇惡的暴徒，在大人您的面前，也不過是土雞瓦狗。”手下趕緊恭維道。
“不，這個克羅斯不可小視，就他們這麼糟糕的裝備，居然還給我造成了幾千人的傷亡，如果不是我事先早有策劃，這一次說不定就……”
普布利科拉心有餘悸，鄭重的對手下說道：“你帶著這個首級立刻趕回羅馬，告訴民眾這一勝利的訊息，但是對元老院，你要如實的講述這一仗的艱難，要讓他們知道這些暴徒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消滅的，這才顯得我們的勝利來之不易！”
“明白。”
普布利科拉又看向另一個手下：“這個克羅斯都如此難纏，要打敗比他更厲害、人數更多的斯巴達克斯叛軍恐怕會更難！你立刻趕去北面，找到克羅狄安努斯，提醒他不要獨自與這幫暴徒戰鬥，穩守住營地，等我率兵趕到，再共同剿滅他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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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義軍大部隊穿過阿普利亞，進入佛倫塔尼地區，就是從平原進入了丘陵地帶，行軍難度驟然增加。
雖然說沿著海邊道路行進會更為順利，但斯巴達克斯知道如果在敵境內完全依賴道路行軍，無疑會非常危險，所以他採取了與先鋒部隊馬克西姆斯他們不太相同的行軍策略，將主力分成兩部分，以輜重營和非戰鬥人員為主的隊伍走海邊道路，自己帶著戰鬥隊伍跋涉丘陵。
這樣一來，行軍速度無疑減慢了不少，但後方羅馬軍隊的追擊速度一直不太快，斯巴達克斯等幾位首領還沒有太過焦慮。
但是糧食問題卻不得不引起他們的重視，起義軍主力部隊人數眾多，在卡拉布里亞地區營地裡駐紮時讓手下們都吃飽肚子一直就是首領們最操心的事，但那時還基本可以解決。可行軍之後起義軍對食物的需求大增，糧食供給變得吃緊。
幸好如今已是5月，小麥雖未成熟，但大多已灌過漿，勉強能吃，佛倫塔尼地區雖是丘陵，但溪流縱橫，農田不少，更何況山林裡野菜野果不少，野獸也處於活躍季節……因此斯巴達克斯和幾位首領商量之後，嚴格控制隊伍自身攜帶的食物消耗，每天都較早的紮營，讓戰士們就近收集糧秣，解決溫飽。
這種做法自然損害到佛倫塔尼人的利益，但佛倫塔尼民眾或許被浩浩蕩蕩的起義大軍給嚇住了，只要起義軍不攻打他們的城鎮，他們任由起義軍戰士收割他們的農田，擄走城外房舍裡的各種物品……而沒有做出任何敵對行動。
作為先鋒、沿著海邊道路行進的馬克西姆斯軍隊卻過得比較舒坦。
一直以來，海邊的佛倫塔尼人同亞得里亞海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甚至於有一座建在懸崖上的城鎮奧爾通（ortona）就是海盜們徵得佛倫塔尼人的同意而修建的，海盜們的居所是用失事船隻的殘骸拼湊而成的，曾經被羅馬人蔑稱為“居住在這座城鎮裡的人簡直就是一群野獸般的畜生”。
馬克西姆斯軍隊在佔領薩拉皮亞之後，透過海貿，跟一些亞得里亞海盜有了不錯的交情，尤其是卡爾息彭帕斯。在他們的幫助下，馬克西姆斯同這些佛倫塔尼臨海城鎮達成協議，不對這些城鎮採取任何敵對行動，作為回報，這些城鎮會出售給馬克西姆斯軍隊食物和其他行軍宿營所急需的物資……
馬克西姆斯軍隊率先跨過阿特努姆河，進入到翁布里亞地區。
翁布里亞只是向亞得里亞海岸探出了一隻腳，它的大部分地區是在內陸，因此部隊行軍沒兩天，就進入了皮塞努姆地區。
皮塞努姆地區依然是丘陵地帶，這裡生活著多個種族，皮森提尼人、維斯提內人、馬爾西人、佩利格尼人、馬魯西尼人，這些種族都不算大，但都不缺乏勇氣，從而使得皮塞努姆成為義大利各地區中與羅馬最為疏離的。
幾十年前的羅馬同盟戰爭，就是首先由這裡的馬爾西人挑起的，領導者是馬爾西人龐佩迪烏斯，並且還決定用佩利格尼人的首府科菲尼烏姆取代羅馬，並改名為義大利卡，由此可見這些種族的雄心，也因此這場同盟戰爭被稱為馬爾西戰爭，只可惜他們最終失敗了，從而得到羅馬人的特別對待，這些年並不太好過。
皮塞努姆的民眾看到如潮水一般湧來的起義軍，其做法跟佛倫塔尼人一樣，但卻沒有那麼多的畏懼，反而在內心深處有著某種期盼。
馬克西姆斯率領軍隊剛剛到達皮塞努姆南邊的第一個臨海城鎮馬特尼努姆（matrinum），一直負責率領偵騎探查前路的騎兵隊長哈古克斯急速趕回。
“首領，我們偵查到了前方的阿斯科利港附近有羅馬軍營，軍營一直向西擴充套件到阿斯科利皮切諾城，由於營地之前有羅馬騎馬巡邏，我們沒敢太靠近觀察，無法判斷羅馬人的數量。”
哈古克斯神情並不顯沮喪，他指了指帶過來的一名農夫：“我在回來的時候，遇到了這個傢伙，他說他了解這支羅馬軍隊的來歷，並且還願意加入我們，跟羅馬人戰鬥。”
“哦？”馬克西姆斯感興趣的看向這名農夫：他個子不高，穿著一身破舊的亞麻單衣，而且沾滿塵土，看得出生活境遇不佳，但輪廓分明的眉目間卻透著昂揚不屈的氣勢。
這名農夫只是略微低了下頭，然後聲音洪亮的說道：“伱好，我叫德摩裡烏斯，馬爾西人，是龐佩迪烏斯的侄子！——”
龐佩迪烏斯……馬克西姆斯有些詫異，瞥了一眼身旁的昆圖斯，因為他之前聽參謀官講述這個地區與羅馬的歷史時剛剛聽說了這個名字，瞧這名年輕農夫頗為自豪的模樣，顯然很崇拜他那位已經死去的親戚。
“……因為幾十年前的那場戰爭，羅馬一直對我們皮塞努姆地區的民眾很不公正，大家心裡都憋著氣……”
德摩裡烏斯的臉上浮現出怒氣，他喘了口氣，待情緒平復些，又繼續說道：“去年我們就聽說了你們的事，很為你們敢於反抗羅馬人而高興，所以一直都在關注著你們，只是因為這些年來始終在警惕我們的羅馬官吏突然加強了對皮塞努姆各城鎮的管制，使我們無法早一些與你們相見——”
“你所說的‘我們’是指？”馬克西姆斯忍不住問道。
“想要加入你們、一起同羅馬人戰鬥的皮塞努姆人，包括我！”德摩裡烏斯挺直胸膛，用手指了指自己：“只不過他們現在暫時難以脫身，我也是想盡辦法才溜出來見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