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楊姁予道:“先生可知道,這次談判的結果?”

陳莫道:“你是說夔州之戰的談判?”

“不錯。”

陳莫淡然道:“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到。”

“無非就是簽訂什麼互不侵犯盟約,然後可能女真國還趁機要了點好處,在貿易互市之中再佔點便宜。”

“而且,我想戰俘和旬陽城,應該也是會還給女真國,我說的對吧?”

楊姁予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只是覺得這些陳莫就應該猜得到。

“先生果然都猜到了。”

陳莫笑道:“這不是很正常嗎?”

“倒是我還認為大炎應該多要點利益,比如說能多換點戰馬什麼的。”

“若是僅僅依靠和吐蕃互市那點戰馬,實在是杯水車薪。”

楊姁予怔了怔道:“先生,您知道大炎也和吐蕃互市?”

陳莫道:“這當然知道,遠在中東和非洲的國家都能和大炎通商,吐蕃近在咫尺,又有何不可?”

“中東?非洲……是哪裡?”

“額……中東嘛,大概就是大食國那附近,至於非洲則遠一點,還要從大食國乘船西行幾十日。”

“先生如何得知?”

“自然是從典籍中得知。”

楊姁予有點打破砂鍋問到底,這讓陳莫決定以後千萬不能在她面前說漏嘴。

最後,話題還是圓回來了。

楊姁予道:“先生,你認為如今的女真國,到底是個什麼狀態?”

陳莫笑了笑道:“你問這個問題,不如先想想如今的党項國是什麼狀態。”

楊姁予似乎明白了什麼,道:“党項國本與女真國是盟友,大兀國在北方草原崛起,先後進攻了女真國和党項國。”

“後來党項國無法抵禦大兀國的大軍,不得已向大兀投降請求議和。”

“大兀與黨項國和平了不到十六年,便再度朝党項國進攻,此時,党項新君登基不過兩年,就已然喪失了大半國土。”

“党項國的社稷傾覆,恐怕只在旦夕之間。”

陳莫聞言,沉寂了片刻,自語道:“這種情況,那豈不是快了。”

“先生?”

楊姁予沒聽清楚陳莫的自言自語。

陳莫道:“你說這大兀國,為什麼非得打党項國?”

楊姁予道:“自然是因為開邊拓土,大兀南面的女真國,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但是二者聯盟,大兀國自然要先滅掉党項。”

陳莫道:“不錯,這也就是為什麼,之前大兀會派使臣來找炎朝,要求共同進攻女真國。”

“你可知道,大兀國如今有多麼強大?”

楊姁予搖搖頭道:“不知,但是有傳聞,大兀國鐵騎縱橫無敵,剛剛滅了西遼。”

陳莫點點頭道:“西遼並不是重點,連線大食國的地方還有國家,叫花剌子模,你說,大兀國會不會對這兩個地方還感興趣?”

楊姁予沉默了。

她知道陳莫的問題等於白問,一個無比強大的國家,不可能會對開疆拓土不感興趣。

陳莫繼續道:“所以,女真國能堅持多久,大概取決於党項能堅持多久。”

“我們炎朝能堅持多久,又取決於炎朝的應對和女真國的堅持時間。”

“女真國現在是什麼狀態,我想答案不言而喻了。”

楊姁予之前自己也想過這些問題,只是,她看問題終究沒有這麼全面。

陳莫梳理了一下之後,楊姁予覺得豁然開朗。

的確,如今大炎的形勢可以說是岌岌可危。

楊姁予道:“先生,若真的大炎與大兀國開戰,我們大炎勝算有幾成?”

陳莫道:“一成都沒有,十死無生。”

陳莫的話,讓楊姁予微怔,她有些不服氣地道:

“先生,雖然那大兀國如此厲害,但是我們大炎也並非一無是處。”

“說一成都沒有未免太小看我們了。”

陳莫笑了笑,沒有急著反駁。

“那楊小姐我想請問,自炎朝至今,歷經約有一百五十年對吧?”

楊姁予點頭。

陳莫又道:“一百五十年,大炎與女真國作戰大小戰役百次總該是有的,那麼大炎勝場幾何?”

楊姁予柳眉不展,道:“不足三成。”

陳莫又道:“那你再回憶回憶數的上來的大勝仗有幾次?”

楊姁予回憶了一下,似乎還真的沒有多少。

炎朝對女真國最漂亮的勝仗,真的只有之前的夔州之戰。

而夔州之戰的勝利因素,此時就在她的眼前。

楊姁予嘆了口氣道:“的確,大勝仗太少了。”

陳莫道:“自從炎朝太宗皇帝驢車漂移之後,炎朝已經很難對對一個政治經濟上相對穩定的大國。”

“所以,後來的北伐失敗等等也成為必然。”

“驢車漂移?”

楊姁予一臉的莫名其妙。

陳莫意識到自己又說漏嘴,尷尬一笑道:“高粱河之戰,莫非……”

要是沒有這場戰役,自己就又丟人了。

楊姁予熟讀炎朝的軍事記錄,自然知道這場戰鬥。

只不過,這場戰鬥對炎朝來說是慘敗,說出來並不光彩。

“的確,此戰,我大炎早年間的精銳部隊損失殆盡。”

陳莫聽到有,就放下了心。

“說起車神這位皇帝呢,格局小了點,還有就是有點不知兵法,其餘方面也只能算勉勉強強。”

陳莫當做閒聊一般,把自己的想法也說了出來。

楊姁予驚愕地道:“車神?”

陳莫笑道:“戰敗後,駕駛驢車一夜奔襲百里,此等車技的確可稱神,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楊姁予這才明白這個綽號濃濃的諷刺之意,她有些生氣地道:

“你……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侮辱炎朝先帝?”

陳莫頓覺莫名其妙,道:“生氣幹嗎?我又不是在說你的先祖。”

陳莫覺得這楊小姐的確有點不太會和人交流的樣子。

交流嘛,怎麼忽然急眼了呢?

楊姁予臉色一黑,然後欲言又止,像啞巴吃黃連似的。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太宗皇帝?”

陳莫道:“這高粱河之戰和後來的北伐,都印證了這一點,一個人呢,要是太浪,又喜歡瞎指揮的話,自然會屢戰屢敗。”

楊姁予想反駁,可是又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得氣呼呼地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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