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懊惱自己怎麼這麼慫?

仔細想了想只能怪沈秋河,白天裡非要鬧那麼一出,整的王四都覺得心虛了,好像是他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了。

現在好了,素來愛耍嘴皮子的王四,此刻閉上了眼睛,若是裝死管用,那就裝死吧。

喬故心聽聞太子來了,還要在這吃酒,囑咐了小廚房後,有些不放心便去看一眼,路過前廳正好就看見王四砸酒罈的一幕。

給念珠使了個眼神,讓她趕緊帶人把地面收拾了,再提上兩罈子好酒過來。

王四一看有人來解救他了,立馬躲的遠遠的。

反正,太子肯定不會跟個姑娘家發脾氣,念珠自然是無礙的。

走的時候,喬故心將王四叫到跟前,“可知道,裡頭出了什麼事了?”

王四想也沒想便說了句,“主子不想活了。”

聽王四那麼說,喬故心只當他是在說胡話,就沈秋河那樣,還有心思惦念那種事,肯定是無礙的。

王四既然能說胡話,便說明朝堂無事。

也許太子忙了這麼些日子,也想要歇息歇息了。

等著王四離開後,太子側頭看向沈秋河,“要不,讓尊夫人受累再進宮一趟寬慰寬慰她?”

太子沒明說,可是沈秋河都懂。除了何良娣,還能有誰?

沈秋河緊緊的抿著嘴,心裡自是千萬個不願意。

“宮裡頭,不是有用的順手的人?”沈秋河推了一句,他們用周茗,那是要領著情,可是太子不用。

太子搖了搖頭,“總不好什麼事都麻煩她。”

太子覺得自己也給不了周茗什麼東西,每個人能做的事有限,在太子看來周茗該是能叱吒戰場的人,老讓她在那處理內宅子的事,總有些屈才。

只是這話他不好說,說出來就好像說人家喬故心,就應該在這四方院子裡操勞一樣。

兩個人說了幾句之後,下頭的人匆匆趕來,說是外頭有位趙夫人求見。

沈秋河看了一眼太子,罷了,這是找出府來了?看著桌子上的酒,還是讓人收起來吧。

何良娣得太子偏愛,就太子的腰牌她那肯定有,可是每次出宮她多守禮,都是請示了太子之後又稟了太子妃皇后,這才能出趟門。

只有這一次,她是打著太子的幌子出來的。

喬故心一聽何良娣來了,自然是要迎出去的。

何良娣摘下帷帽的時候,喬故心嚇了一跳,竟比上次見著還要憔悴。

“娘娘這是?”想問是不是身子出問題了,可卻也不好直接問出來。

何良娣搖了搖頭,啞著聲音說了句,“叨擾夫人了,讓我進去坐坐。”

喬故心應了一聲,一路上也不敢多言。

正廳內,太子已經坐在主位上,將酒水收拾下去,好像顯得太子單純就是來尋沈秋河說話的。

何良娣心裡不痛快,在看見太子一瞬間,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下來。

太子嘆了一口氣,趕緊將人迎到自己跟前,“你這兩天身子不適,怎麼能出宮呢,若是累著了又得受苦。”

何良娣擦了擦眼角,“殿下都逃出宮來了,妾沒有法子,除了追隨還能做什麼?”

聽著人家兩口子,你儂我儂。沈秋河跟喬故心彼此看了一眼,就想著要不要離開,這也怪不好意思的。

只是還沒來得及起身告退,何良娣接著說道,“妾知道阿弟的事讓殿下為難,既然事已經有了定論,妾也不求旁的,但求一個公平。”

既然,貪了五畝地就要被流放,那就人人都這樣,從重從嚴便是了。

律法若這麼定了,何良娣自是心服口服,斷不會再多言。

提起這事,太子的表情冷了許多,“這不是地的事,這是兩條人命!”

不管如何,這兩個人皆因何家人而亡。

何良娣將只覺得手收了回來,“可是,妾已經著人打聽了,那婆子本就有病,就算是不氣也活不了幾年了。”

這分明,就是讓人陷害的。

“那又如何?”太子陡然抬高了聲音,“即便她明天要死,難道就應該被人今日取了性命嗎?”

太子說話越來越重,何良娣的眼淚重新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她從未說過胞弟無罪。但求一個公平,怎麼就這麼難?“那是下頭的人辦的。”

“那是他蠢!”太子突然打斷了何良娣的話。

下頭的人辦的又如何,難道你自己就不會看不會打聽嗎?下頭的人,太子一樣少不了,可是主子的過錯,卻也不能枉顧。

何良娣起身,定定的看著太子,“可是,憑什麼啊?憑什麼就我阿弟一人特殊?”

被流放路遠,這一去怕是有去無回,只可憐了自己的父母,受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楚。

何良娣心疼,她真的很心疼。

太子的眼眶也紅了,“這,便是與本殿在一起的代價。”

他同何良娣相愛,為她冷落後宮,獨寵一人。為她,得罪朝堂帝后,只是為了將她能留在身邊。

可是,這卻也是儲君該付出的代價。

從來,無論什麼念頭起,都關係江山社稷,他一點錯都不能有。

只有何良娣的從在,太子才有片刻喘息的機會,只有在何良娣的跟前,他能覺得自己是一個正常的人。

可是,也僅僅如此。

他們所要面對的,從來都不只是眼前這一方天地。

何家這次出事,太子也在反思,究竟該如何定義律法,你所看到的只是五畝地,可是,卻因為這地丟了兩條命!

是不是,法也有特例的時候?是不是,律法還不夠完善,是不是該修改一些了?

可無論要做什麼,何家身為寵妃的孃家,都應該以身作則,半點貪念不能起。

太子以這次事情告知朝堂,人人犯錯都不會姑息,所有人都要一視同仁!不,該說越是在高位,就反而罰的更嚴更重!

處置何家,於朝堂百益而無一害!

可是關起門來,太子看見心愛的女人,哭成淚人,他如何不心痛?

他可以命沈秋河顛倒黑白,可是,他不想!

從他被冊立儲君那一日便發誓,百姓該高於一切!

何良娣同太子僵持著,她明白太子的大義,可是,她只是一個寵妃,只是內宅一個小小的婦人,實在沒有那麼大的情懷,來犧牲自己,為了所謂的家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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