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前軍即刻出擊,衝上去,奪城!”

李衝神情變幻了幾下之後,最終還是決定嘗試上一下,概因他是真不相信金城裡會出現遼東軍的主力。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叛軍到底是唐軍的底子,儘管被守軍的炮火給洗劫了一把,但卻並未亂了分寸,此時一聽李衝有令,立馬狂吼著發起了衝鋒。

不僅如此,叛軍所搶救出來的十三門輕便步兵炮也在匆匆架設好後,瘋狂地衝著城頭開火了,準頭雖說不行,可打得倒是蠻熱鬧的。

面對著如潮水般湧來的叛軍將士,城頭上那不多的百來名守軍士兵似乎都被嚇到了,呼啦啦地就散了個精光。

一見及此,叛軍將士們頓時就都來了精神,嗷嗷直叫地衝到了離城不足五十米處。

“給我打!”

就在此時,隨著一聲大吼響起中,女牆後方突然站起了大批的火槍手,領軍大將赫然是獨立旅旅長李孝明!

“呯、呯呯……”

沒等叛軍士兵們回過神來,城頭上的槍聲就已若爆豆般地響成了一片。

猝不及防之下,叛軍士兵當即便被射倒了近三百人,餘者無不大亂,有的趴到在地,有的舉槍反擊,還有的掉頭便往回狂逃不止。

“鳴金!”

只一看這等狀況,李衝便知己方肯定無法拿下金城了,在唯恐唐軍還另有埋伏的情況下,不得不恨恨地下達了收兵令。

“傳令兵,即刻去通稟大帥,叛賊李衝所部已被我獨立旅擊退,金城安然無恙!”

望著狼狽鼠竄而去的叛軍,城頭將士們無不歡聲雷動,唯有李孝明卻滿是遺憾。

因為他手下沒有騎兵,根本無法展開追擊——早在攻下了積石關後,獨立旅就奉命輕裝偽裝成輜重部隊,悄然潛回了金城,接手了大批的新裝備,以防叛軍乘虛來襲。

照計劃,本該在金城重創叛軍的,可惜李衝根本不硬碰,只吃了點小虧就逃了。

對此,李孝明也真就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可想,只能無奈地目送李衝所部就這麼揚長而去了……

二月十六日,在接到了李孝明派人傳來的訊息後,李多祚當日即拔營起行,率主力浩浩蕩蕩地殺向了鄯城。

這會兒論欽陵還不知道李衝所部已經敗走金城,依舊屯重兵於鄯城周邊,聯營二十餘里,死守不出,打算等李多祚慌亂撤兵時,再揮軍追殺,一舉將李多祚所部殲滅於野。

但這,不過只是妄想而已——二月十七日,李多祚所部主力十八萬大軍進抵鄯城,次日一早,便即全軍出營,浩浩蕩蕩地殺向了吐蕃軍大營。

論欽陵拒不出戰,只讓大量的弓箭手在前營柵欄處堅守。

烏龜不出頭?

沒用!

李多祚完全無視了吐蕃軍弓箭手們的劍拔弩張,就這麼大刺刺地在離吐蕃軍大營一里左右處排開了陣型。

師屬炮兵團、三個旅屬炮兵營全面拉開,一門門火炮肆無忌憚地瞄準了吐蕃軍的前營柵欄。

“開始吧。”

唐軍的陣型都已列好了,結果吐蕃軍愣是沒點反應,李多祚可就不打算多等了,面無表情地揚手便是一揮。

“轟、轟轟……”

剎那間,六個炮兵營的火炮幾乎同時開火了。

其中五個營的炮都打得極準,唯有靠著獨立旅遺留下來的裝備臨時擴編出來的獨立炮營技戰術稍差了些,可也基本上能做到三分之一的炮彈命中目標。

剎那間,吐蕃軍大營正中央寬達三里半的前營柵欄處頓時便炸起了大量的火團,彈片肆意橫飛狂掃,可憐那些藏身在柵欄後頭的吐蕃弓箭手們當即就被炸得個哀嚎連連。

三輪炮擊過後,柵欄後方除了一地屍體外,再沒一個活人了——所有僥倖未死的吐蕃弓箭手,不管受沒受傷,全都逃進了大營深處。

“重炮換上實心彈,抵近轟擊,敲開敵營柵欄,輕炮向內裡炮火延伸。”

對攻打敵營一事,李多祚的經驗可是豐富著呢。

當年在遼東,打契丹、突厥時,遼東軍可沒少利用火炮轟開對手的烏龜殼,戰術早就已定了型,此時不過照搬出來而已,真沒啥難度可言。

子母開花彈奈何不了結實的木柵欄,可在換上了實心彈後,那等狂猛的衝擊力就不是木柵欄所能抵擋得住了的。

尤其是那唯一的一門三千斤重炮更是恐怖,一炮過去,一大片木柵欄瞬間就散了架。

“呼……,傳令下去:全軍即刻西撤!”

再一次見識到火炮部隊的恐怖後,站在鄯城的南城頭上的論欽陵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裡滿滿都是酸楚。

只因他已清醒地意識到隨著火器的誕生,戰爭形態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往昔那等靠兵力雄厚與將士們的血勇就能決勝的日子已一去不復返了。

在沒有對等火力投送力量的情況下,吐蕃軍已經不具備跟唐軍抗衡的實力。

要想改變這一點,只能從李貞父子身上想辦法了。

至於目前,吐蕃不得不採取收縮戰略,仰仗高原的地利優勢,來遏制唐軍的可能之進剿。

“報,稟大帥,大批賊軍正從西面潰逃而走。”

論欽陵決心既下,吐蕃大軍走得自是極其的乾脆利落,輜重全都不要了,全軍騎乘而逃。

這等動靜之大,自然瞞不過唐軍遊哨之偵查,相關訊息很快就報到了李多祚處。

“命令:騎九師西進,監視敵軍動向,蕭長隆,你即刻率部殺進敵營,給老子先拿下鄯城,其餘各部原地待命!”

對吐蕃軍的棄營而逃,李多祚一點都不感到奇怪,畢竟在唐軍強大的火力投送能力面前,所謂的兵力雄厚,不過只是個笑話而已。

但他卻不能不防論欽陵會設下埋伏。

要知道火器部隊強歸強,可卻須得結陣而戰,一旦倉促接敵,強悍的戰鬥力根本發揮不出來。

李多祚的顧慮可不是沒有道理的——論欽陵是撤了,但並非一路狂逃,而是在半道設下了埋伏,準備給窮追而來的唐軍一個血的教訓。

可惜何鴻濤很小心,就只遙遙地吊在吐蕃軍的後頭,只監視,卻絕不窮追。

最終,論欽陵無奈之下,也只能悻悻然地率部退出了河湟地區,一場規模浩大的戰事就這麼虎頭蛇尾地落下了帷幕。

在收復了河湟地區後,李多祚留黑齒常之所部三萬五千兵馬駐防,自己則率部馬不停蹄地殺奔大斗拔谷,走扁都口隘路,進逼張掖。

本想著打李衝一個措手不及,卻不料李衝早就已有所預料,不等李多祚所部趕到,他早早就押解著張掖的百姓逃出了玉門關,一路向西,流竄去了龜茲。

李多祚有心想要追擊,奈何後勤已經供應不上,不得已,只得在留下一個旅駐守玉門關後,自率主力回師……

“啟奏陛下,吐蕃派來了使節,請求和親,現有奏本一份在此,還請陛下御覽。”

李多祚所部尚未迴歸關中,吐蕃的來使就到了,要求和親。

對此,裴炎不敢擅專,緊著就報到了李賢處。

“哦,卿等怎麼看?”

一聽是這麼回事,李賢雙眼當即便是微微一眯。

“陛下,此乃朝廷慣例,臣等以為可行。”

裴炎飛速地瞄了李賢一眼,試圖從中揣摩到聖意,奈何,李賢臉上壓根兒就沒什麼表情。

無奈之下,裴炎也只能搬出了慣例來說事。

“可行?呵,在朕看來是可笑!將和平的希望壓在公主們的肩膀上,何其殘忍,且並不現實,自古以來,和親的事例不少,但,真能贏得和平嗎?”

“答案無疑是否定的,概因和平從來不是求來的,也不是靠嫁公主可以換來的,只能是打出來的。”

“如今吐蕃勢弱,要和親,等他強了,終歸還是會來犯我大唐,既如此,和什麼親,等朕騰出了手來,自當揮師西進,徹底剿滅吐蕃,以根除邊患。”

慣例?

李賢最反感的就是這麼些慣例。

“陛下,朝廷若是拒絕和親之議,就怕西北再起戰事啊。”

李賢這話說得很重,裴炎明顯有些承受不住了。

“不用擔心,論欽陵那老小子在沒從李貞父子手中弄到足夠火炮前,就算再給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再來犯邊了。”

“卿還是考慮一下如何移民實邊好了,朕打算向河湟、隴右等地移民五十至八十萬百姓,以鞏固邊防,卿且說說看,當如何妥善為之。”

河湟、甘肅兩地經此番劫難後,漢族人口已暴降到了不足十萬人。

這無疑很是要命,不單會影響到邊疆的綏靖,還會影響到李賢下一步的棉花栽種計劃。

“這……”

一聽要移民如此多人,裴炎當即便被驚得倒吸了口涼氣。

“來人,去宣所有宰輔並六部尚書即刻到此議事。”

見裴炎愣了半晌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李賢頓時不耐了,緊著便下了道口諭,自有一名中年宦官應諾而出。

沒多久,其餘五大宰輔很快就都趕到了春秋殿中。

只是,在聽完了李賢的要求後,眾宰輔們卻是都沒敢妄言,大殿裡的氣氛難免便詭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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