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當著數萬將士的面，贊婆手起刀落，只一劈，便已斬落了一名萬夫長的腦袋。
剎那間，但見一道血泉就此沖天而起，而後又飄飄灑灑地落了一地。
“都給本將看好了，畏戰不前者，就是這麼個下場。”
贊婆離得最近，難免被血雨澆得一頭一臉都是。
但他卻根本不為意，反倒是伸舌舔了舔。
妥妥就是一派的凶神惡煞狀。
“……”
面對此情此景，數萬將士無不為之雙股戰慄。
“赤鱗宗彥，本將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殺不光唐賊，你就自己提頭來見。”
對這等效果，贊婆顯然很滿意。
“末將遵命！”
瞟了眼倒在地上的那具無頭屍體，赤鱗宗彥的面色陡然便是一白，但卻不敢有絲毫的違逆……
“進攻！”
就在贊婆殺猴儆雞之際，唐軍第七師師長樊同山已率部抵達了前方兩處相隔不到六十米的對立丘陵處。
“轟、轟轟……”
兩處丘陵儘管已經被唐軍的重炮肆虐過一遍了，山上的針葉松大半都已被摧折倒地。
但，隨第七師前移的兩個輕炮營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在步兵開始發起衝鋒前，還是迅速來了個四發急速射，將兩處丘陵的山腰、山頂處又狂轟了一遍。
可以說是已將唐軍的火力投送優勢發揮到了極致。
只是，當唐軍的兩個營士兵穿過了已稀疏的山林，逼近到了山腰處時，丘陵背後突然冒出了大批的吐蕃軍將士。
“呯、呯呯……”
雙方士兵幾乎同時扣動了扳機，剎那間，槍聲便已若爆豆般狂響成了一片。
結果，吃虧的竟是擁有明顯火力優勢的唐軍。
這一點都不奇怪，仰攻本來就不容易控槍瞄準，更遑論兩面山頭上的吐蕃士兵正好可以形成夾攻對射。
這，無疑很是致命。
概因在這等交叉對射的情況下，唐軍將士根本不敢趴下來跟吐蕃軍抗衡，真敢如此，那就是把後背暴露給了對面山頭上的吐蕃士兵。
沒奈何，兩名營長也只能憋屈無比地把部隊撤回到了山腳下的林子中。
原本是想著利用樹木的掩護以及槍械的射程優勢，點殺那些山頭上的吐蕃士兵。
卻不料唐軍這才剛一撤呢，那些吐蕃士兵就紛紛縮回到了山後頭。
“特孃的，跟老子玩躲貓貓戰術是吧？傳令下去：輕炮營即刻開火，目標：兩側山頭，五發急速射，一營、二營給老子踏著炸點往上衝，務必先敵一步搶佔山稜線，用手榴彈轟死那些狗孃養的！”
樊同山瞬間就看懂了，這不就是《大唐步兵操典》中的反斜面戰術嗎？破之不難！
很快，唐軍的兩個輕炮營再次衝著山頭便是一通狂轟濫炸，打得倒是很火爆。
可惜，絕大部分的炮彈不是打在正面山坡上，就是飛到了山坡後方的遠端，對將壕溝挖在了山稜線後方不過六米左右的吐蕃軍將士基本上構不成什麼威脅。
不過，此舉卻是成功地掩護了兩個營的唐軍士兵的衝鋒，沒多久，唐軍便已殺到了山腰處。
“唐賊上來了，唐賊上來了……”
一見及此，冒著唐軍炮火藏在山頂處的幾名吐蕃士兵當即便驚恐地狂吼了起來。
只是，這會兒唐軍的火炮依舊還在狂轟著，山頂上到處都是炸點，就這麼個狀況，戰壕裡的吐蕃士兵儘管聽到了響動，卻又哪敢真往山頂上衝。
“投手榴彈！”
踏著炸點前進的唐軍將士們很快就殺到了距離山稜線不足二十米處，隨著兩名營長一聲大吼，一枚枚手榴彈紛紛騰空而起，呼嘯著飛過了山頂。
“投手雷！”
只一看大量的手榴彈如雨點般砸來，貓在戰壕中的吐蕃軍指揮官頓時便慌了神，概因他知道唐軍的衝鋒部隊已經近在咫尺了。
這時候，跟唐軍搶奪山稜線已經來不及了，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儘可能地發動反擊，看能否遲滯住唐軍的衝搶。
這麼個想法，不能說錯，只是，吐蕃軍指揮官顯然忘了一件事——唐軍的長柄方形手榴彈砸在了哪，基本上就停在了哪，可吐蕃軍所裝備的手雷是圓的，丟出去後，根本固定不住，基本上都滾到山坡下了。
炸得倒是轟轟烈烈，卻並沒給唐軍的衝鋒部隊造成多大的影響。
結果自然就悲劇了——趁著大量的吐蕃士兵被炸得個慌亂不堪，唐軍將士們也就只一個衝鋒，便已輕鬆衝上了山頭。
這回，地利優勢可就落到了唐軍將士一方。
面對著近在眼前的吐蕃士兵，唐軍將士們根本用不著瞄準，趴下後，直接就是一通亂射。
可憐吐蕃士兵此時都還沒從手榴彈雨的洗劫中回過神來呢，再被這麼一通彈雨一覆蓋，哪還能有啥頑抗之力，瞬息間就被打倒了一大片，餘者驚恐之下，瘋狂地往山下逃。
問題是人怎可能跑得過子彈——在唐軍的機槍掃射下，殘餘的四百餘吐蕃士兵最終也就只有寥寥二十餘人逃出了生天。
“報告師長，吐蕃賊子在左右兩翼還各佔據著三個山頭。”
兩側的山頭幾乎同時被攻下，只是一看吐蕃軍的部署，兩名營長都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迅速將敵情彙報到了樊同山處。
“不用理會他們，各部繼續向前進攻，待後續部隊趕來接防後，一營、二營迅速歸建。”
第七師的任務就是打通救援道路，至於兩翼的敵人麼，樊同山懶得去理會那麼許多……
“報告師長，統計結果出來了，我第一旅就只剩下三千一百二十七名官兵。”
“其中傷員四百七十九人，重傷一百二十七人，輜重彈藥大半損毀，最多隻能堅持一天時間，乾糧稍好些，可也就差不多二天的量。”
渡口左側的山林中。
第二師第一旅旅長南宮道正滿臉青灰色地向祈銘做著彙報。
“嗯……，你去負責對面山頭的防禦，告訴弟兄們，集團軍主力絕對不會放棄我們二師一旅，堅持下去就是勝利，讓弟兄們環山多挖單兵掩體，注意節約彈藥，去吧。”
一個旅連同旅部在內，一共是五千六百餘將士，這一戰下來，就已經戰死了近半。
祈銘心疼得嘴角都抽緊了起來。
但沒辦法，這就是戰爭，捱了伏擊，肯定得倒大黴。
如今，他只能指望集團軍主力能及時殺出條血路來了。
“是！”
吐蕃軍隨時都可能再度發起強攻，南宮道自是不敢掉以輕心了去，朗聲應諾後，便即領著一個連的警衛營士兵急匆匆地穿過了狼藉一片的戰場，直奔對面山頭而去。
“轟、轟轟……”
就在南宮道方才剛走到了山林邊上之際，吐蕃軍新一輪的進攻就開始了，一上來就是一百二十餘門輕重火炮的狂轟濫炸。
只是，效果並不是太理想。
原因就一個，唐軍所攻下來的兩處丘陵上的山林大多都是高大粗壯的針葉松，枝繁葉茂，吐蕃軍的子母開花彈打過來，大多都被樹冠給擋住了，能落在林中空地上的極其有限。
唐軍將士們對此根本懶得理會，就只管用工兵鏟拼命地挖掘著個人掩體。
吐蕃軍明顯也已意識到他們所裝備的舊式炮彈在這等密林地帶起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攏共就只敷衍也似地打了三輪，便即消停了下來。
只是，沒多久吐蕃步軍就殺到了，一傢伙就出動了四萬兵力，四面合圍了唐軍所佔據的兩處丘陵。
激戰當即就爆發了。
在嚴苛的軍法面前，吐蕃軍將士一個個有若野狼般咆哮著，瘋狂地向山林所在處發起了狂猛無儔的衝鋒。
勇氣無疑極其可嘉。
但，在唐軍將士們手中那些領先這個時代千餘年的半自動步槍與機槍面前，不過都是些上好的靶子而已。
衝得越猛，死得就越快。
即便僥倖衝到了山林邊，等待他們的也不是勝利，而是唐軍的手榴彈雨。
最令吐蕃士兵們鬱悶的是唐軍官兵不是躲在大樹後頭，就是藏身在掩體中，他們手中的燧發槍很難命中目標。
至於手雷，在這等山林中，真不太好使，往往丟了過去後，手雷滴溜溜地就往下滾了回來。
結果，沒能炸到唐軍，倒把自己人給炸倒了不少。
真就是倒黴催的。
就這麼著，吐蕃軍接連發起了幾次集團衝鋒，都愣是沒能沖垮唐軍沿著山腳所構築出來的第一道防線，反倒是自身傷亡了兩千多人。
眼瞅著日頭已然偏西，赤鱗宗彥徹底急紅了眼，親手砍下了幾名千夫長的腦袋，勒令手下將士不惜一切代價殺進林中。
但，並沒能取得任何的效果——吐蕃軍的圍攻還是再一次遭到了慘敗。
不過，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獲——連番激戰下來，唐軍的彈藥消耗極大，以致於不少士兵不得不去收集吐蕃軍所遺留下來的燧發槍、火藥以及手雷，以備萬一。
仗打到了這麼個份上，又成了生死時速——就看唐軍的救援部隊能否搶在祈銘所部彈盡糧絕前趕到。
若不能，那，第二師第一旅只怕就得全部葬身在此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