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甚至興奮得有點手舞足蹈。事實上機票上的出發時間就是今天晚上十二點半。
\t他必須在這裡按照郵件裡的交代，把所有的事情辦完，然後才能得到對方的支援，用假身份把他送往饕餮。
\t到了大洋那邊，有五百萬饕餮幣在手，相當於三千多萬青芒幣呢，又身在空氣香甜的饕餮，又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t少了五根手指又算得了什麼。據說饕餮的醫學很發達，給他再造四根人造的應該不是問題吧？
\t至於這一路的危險，他想都沒有去想。
\t饕餮人的計謀神出鬼沒，他用按對方的要求用乾冰殺了一整車人最後一丁點兒痕跡都沒有露出來。
\t高山、雪崩又有什麼可怕？
\t他相信只要他完成任務列表上最後一個細項，無論他身在哪裡，充滿了契約精神的饕餮人都會從天而降把他送到機場。
\t彷彿是在天堂般的彼岸的感召下，他用僅剩的一隻手瘋狂地挖掘了起來。
\t艾婷懶得去理這個人了。她現在把所有的腦波都用在了阻止雪崩上。
\t一次雪崩中滾落的雪片足有數百萬噸，給橫掃而過的每平方米被打擊物體帶來四十到五十噸的力量。
\t相對而言，葡萄大廈的倒塌比起這個只是小巫見大巫。
\t如果女神滿血復活到最佳狀態，可以輕鬆擺平此事。但對於成長初期的艾婷就太勉強了。
\t雪崩雖然被阻止了，但積雪的重量現在都壓在她的意識上。而她只能阻止，並無法讓每一片雪花退回原處不再崩潰。
\t這樣下去她能撐多久？她不知道。但她必須撐著，到上面的莫笙和下面的其他夥伴們安全為止。
\t希望是存在的。孟飛還在山下，朱雀找孟飛去了，而且朱雀飛得很快。
\t孟飛那麼聰明，幾乎沒有他預料不到的事。他一定會想到山上會發生什麼，那麼朱雀就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t所以一定要撐著！絕不放手！
\t“我就知道，你撐得住，他們的計劃絕不會錯的。”
\t塗前也在忍受著失去手指的劇痛堅持著。
\t他終於摸到了早就埋在雪下的一個沉重的東西。因為上面的雪有點厚，又有點凍結，他費了不少工夫才把東西完全扒拉出來。
\t那傢伙看上去有點像支突擊步槍，但比一般的步槍更大，尤其是槍管粗大得像是攝像機的鏡頭。
\t只有一隻左手用力，他根本舉不起來這玩意。所以他不得不伸出血淋淋的右手用還能動的手腕託著，嘴裡繼續絮絮叨叨：
\t“他們說，你在全力扛住雪崩的時候，只要距離你超過三十米，自身安全就基本沒問題了。
\t“然後只有用這玩意兒，叫做什麼來著？叫什麼中子槍？只有用這東西，才能殺死你。
\t“只有殺死了你，我的任務才會完成，今晚我才能登上去飛往饕餮的飛機！”
\t他的說法部分是對的。中子不帶電荷，也無法被電離，因此艾婷的電離護罩阻擋不了中子的衝擊。
\t中子輻射攝入人體，直接破壞細胞，即便是女神不死，她的在世之身也會遭到嚴重破壞，不得不另尋身體降世。
\t“我看你是真瘋了。”
\t艾婷越是到了危險時刻反而越發冷靜了。
\t“如果我死了，不到半分鐘雪崩就會衝下來，你都死定了，還去個屁的饕餮！”
\t被艾婷一提醒，塗錢的手更抖了。
\t很明顯，他現在之所以還活著，正是因為計劃中這個有著異能的女人能抵擋雪崩。但是他計劃的下一步卻是殺死這個女人？
\t這豈不是自殺行為？雖然利令智昏，他也不至於計劃中如此明顯的矛盾都看不到。
\t但如果他不開槍呢？
\t不開槍，這女人就不會死，他的任務列表就永遠有一項“未完成”。那麼他也就無法得到今晚登上飛機去往大洋彼岸的機會。
\t這不是死鎖了？
\t幾番猶豫之後，他想明白了。
\t如果他就這樣放棄，那他不但什麼都得不到，還會順利地鋃鐺入獄。至少眼前這個可怕的能抵擋雪崩的女人絕不會放過他。
\t就算放過他又如何呢？繼續那毫無前途的導遊生活麼？不，那簡直比死了還難受。
\t如果他完成任務，雖然雪崩會發生，但至少還有一線機會！
\t饕餮是無所不能的，饕餮是無所不知的，祂一定會知道我的處境，那時候從天而降直接把我送走不就完了？
\t他把槍對準了目標，感覺上就像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因此他雖然左手手指依然是完好的，卻怎麼都摳不動。
\t“給我去死！去死！死！”
\t他的面部筋肉緊縮，表情變得猙獰，狂暴地連喊了三聲，終於猛然扣下了扳機！
\t中子風暴爆發而出。
\t但對塗前來說，他雖然享受不到中子輻射的淋浴，卻再次感覺無數道青色的厲芒在眼前閃過。
\t他手中的中子槍瞬間爆裂了，化成了無數的碎片。這些碎片穿過他的手掌，擊中他的身體各處，許多打入了他的身體中。
\t就好像身體忽然被人猛捅了很多刀，身體的強烈反應讓他痙攣了。他先是把腰弓得像一隻被爆炒的蝦，然後又倒在了雪地上。
\t潔白得就像奶油的雪地被迅速染紅。
\t他這才發現他的雙手手掌和小臂幾乎已經消失，只掛著一些暗紅色的零碎殘肉。向前伸出的右腿膝蓋也不見了，右邊小腿已失聯。
\t饕餮，饕餮，yyds！快來按照契約救走我啊！
\t但饕餮並沒有出現，超人也沒有出現。沒有任何神或者人從天而降救走他。
\t他正要疑惑，但又馬上明白了過來。
\t饕餮沒有來是因為他的任務並沒有完成！
\t雖然中了一槍中子的暴雨，但這個頑強的女人並沒有死亡。
\t所以遵守契約的饕餮絕不會出現了！
\t不，這沒有理由啊。
\t我明明開槍而且擊中目標了啊。
\t饕餮人說過，中子槍能殺死她的！
\t白茫茫的雪地的背景下，那個女人的纖細的黑影依然在原地，如同單臂擎天般，伸出右手五指阻擋著雪崩，彷彿在說：
\t“我拒絕！”
\t“哪怕讓這數百萬噸積雪傾瀉而下的是自然規律，我也照樣拒絕！”
\t“呃……”
\t塗前最後掙扎了一下，但他沒有能爬起來。
\t他徹底敗了，從內心放棄了，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