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對坐著吃了晚飯,由著翡翠領著幾個小丫頭將碗筷收拾了。

談起臘月生產的事情,顧四忽然想起來,問道:

“穩婆奶嘴可找妥了?”

他雖然在外頭忙活了一些日子,但卻將媳婦的產期記得清楚。

李素商大概是三月懷上的,估麼著產期也就是臘月了,搞不好還要趕上過年。

她點點頭,道:“早就找好了,娘不放心,怕在京中沒門路,特意託了湯夫人和莫老夫人,她們之前雖也不是久居京城,但畢竟隨聖上在荊州多時,如今故舊也多,也好打聽尋摸穩妥可靠的人,兩位夫人都是熱心腸的,也利落,共兩個穩婆兩個奶孃,臘月前就進府了,如今就在廂房騰出地方安置呢。”

雖然李素商心裡不太喜歡用奶孃,總覺得自己的孩子還是親自哺乳的好,但也擔心自己奶水不足,虧了孩子。

只是她也就是這樣想想,到時候實在想要自己哺乳,那兩個乳孃也可以請來專門看顧孩子。

顧四點點頭,他們夫妻年紀小,初為父母,不懂的事情甚多,所以謹慎些沒有壞處。

用完晚飯,倒是不好立時歇下,飯後適當走動對孕婦有好處,而且睡了一下午,顧四也想活動活動。

還好今夜無風,若不然顧四是絕不許李素商出來溜達的,就這還是李素商強烈要求的,在屋子裡呆久了覺得氣悶,出來透口氣。

出門顧四就吩咐底下那一串記不清名字的珠寶丫鬟們:“開窗透透碳氣。”

李素商補充道:“明兒尋兩盤蔬果擺屋裡,散散果香。”

她自來不愛用薰香,打從懷孕更加註意,所以燻屋子都用蘋果梨子等水果,散發自然的香味。

武安伯府不大,卻五臟俱全,院子裡還有一處花園子,只是寒冬臘月,百木凋零,沒什麼可逛的。

顧四叫人拿了大毛斗篷,給李素商緊緊地裹上,摟著她慢慢悠悠地溜達兩步。

李素商雖然眼見著這一個月半個月的就要生產了,但是卻是隻大了肚子,腰身臉蛋倒沒有什麼變化,從身後看,竟看不出來九月懷胎。

顧四攬著她的腰,雖懷著孕,倒覺得比往常時候纖細些,他有些心疼,面上便帶了些出來。

“也不知道是個丫頭小子,叫你受這樣大的罪,等出來的時候我再修理。”

李素商雖曉得他心疼自己,但免不了為了以後的孩兒開脫,況且顧四說的也太誇張。

“哪裡就受那樣大的罪了,除了剛發現時吐了一嘴,剩下時候吃嘛嘛香,絲毫不折騰人,在肚子裡也不愛鬧騰,夜裡睡時從不鬧騰,只早上睡醒了動彈兩下,便是動彈也極其輕柔,很是貼心,像是怕擾了我呢,”

哪像其他的孕婦,你記不記得大嫂當年懷銅子兒的時候,幾乎什麼都吃不下,吃了下頓吐上頓的。

顧四聽著這下對比,又滿意了,覺得自家孩子確實乖巧懂事。

“確實是個疼人的孩子,這麼乖巧定然是個女兒。”

“那可不一定,大嫂,二嫂都說看著像個閨女,可娘說看著像小子。”

顧田氏生了四個兒子,經驗豐富,她說出來的話倒比大嫂和二嫂更為可信。

只是顧四心有不甘,說道:“大嫂也生了倆小子,說不定就跟大嫂說的一樣,是娘看走眼了。”

李素商也不同他爭論,男孩女孩她都喜歡。

再說,這也不是如今爭論這一兩句就能保準生出來就是這個結果的。

夫妻二人溜達了一會兒,夜色深,外面漸漸有些涼了。相攜回屋去了。此時,臥房裡。翡翠領著人。早已通風換氣,又將窗戶嚴嚴的關時轟上燙。暖洋洋的哄上炭。連床榻上的被褥。都從。爐子旁烘過。都從薰香旁烘過,再擺在床榻上。只做上去。便覺得。暖洋洋的。

因顧四回家了,李素商便讓珍珠晚上不用在外間值夜,但珍珠不放心,李素商實在沒辦法,只好妥協,讓她去西邊稍間睡。

顧四倒是心裡有些不樂意,覺得這丫頭忒沒眼色,不過也沒說什麼,畢竟是關心主子,不應該受到苛責。

所以顧四隻是在心裡想想。

他也只能在心裡想想。

畢竟李素商此時已經是孕晚期。

所以,夫妻二人就寢之後也沒有幹別的事情,只說了會話,而後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顧四和李素商睡到了自然醒。

說是自然醒,其實也沒有太晚。

因為前一天下午睡得足,所以夫妻二人醒的倒比平日裡早。

聽見臥房裡傳來動靜,珍珠徵得夫人同意之後,領著小丫頭端著水盆毛巾進了屋子。

她拿了用熱水騰的軟乎乎的毛巾,覆在李素商的臉上,輕輕擦拭,除掉臉上的浮塵。

冬天乾燥,這樣每天敷一敷對臉有好處。

原本這些瑣事,李素商是不耐煩讓丫鬟伺候的,但是肚子大了,多有不便,她也就享受著這些了。

然後珍珠又是請教:“伯爺夫人早上想用些什麼?”

因為李素商和顧四今天醒得早,廚房還沒來得及正經做好他們倆的早飯,所以珍珠有此一問,也是為了徵求他們的意見。

李素商想著前一天晚上的冬瓜丸子湯,忽然有些饞肉了,道:“叫人給我包碗鮮肉小餛飩吧,只放鮮肉和蔥,旁的不放,再炸上幾個棋子燒餅來。”

說完看向顧四,顧四沒什麼挑的,只對珍珠說道:“照著夫人的給我來一份同樣的就好。”

珍珠將要下去,李素商又補充:“再上些鹹蘿蔔乾,昨天晚上那個就很不錯。”

珍珠這才領命下去。

顧老爺子和顧田氏早上愛喝粥湯,不愛麵食,所以早飯時候白案師傅只緊著顧四李素商這邊上,準備起來倒是十分快。

不多時,餛飩就得了。

提菜的小丫頭步履如飛,卻非常平穩,一點兒也沒撒。

從廚房端過來,再到上桌,竟然還熱氣騰騰,十分燙手。

顧四馬大三粗慣了,都不怕燙,撿起一個餛飩,吹了吹,便放入口中。

一咬肉汁四溢,肉餡竟還彈牙。

他不由讚道:“怪不得你讒,確實好吃。”

李素商則拿了勺子,吹著晾著小口小口地咬,卻還得放下晾晾才能入口,聽見顧四這話,道:“等春天河面化凍的時候,叫人去捉些蝦子,肉餡裡放些蝦仁,想來會更嫩一些。”

顧四點點頭,把這件事情記下了,心裡卻開始盤算著找人尋摸尋摸冬天京中哪裡有賣蝦的。

李素商吃飯,細嚼慢嚥的,又因為孕肚頂著胃,吃兩口就飽了,於是放下了碗筷。

顧四則狼吞虎嚥的,見她不吃,將她碗裡剩下幾枚餛飩也一併吃了,連湯帶水,吃了個盆幹碗淨。

見李素商吃的少,顧四還有些擔憂:“這麼少,吃得飽嗎?”

李素商不在意地揮揮手,道:“這倒不用擔心,我一天能吃五頓呢。”

顧四聞言抽了抽嘴角,這確實是不用擔心他媳婦吃不飽。

吃了飯,丫頭們把碗盤撤下去。

顧四起來,穿上外袍,同李素商道:“我去北院看看,昨天回來還沒有去見見爹孃,我去一趟,也省得他們擔心。”

李素商聞言,也起身道:“我與你同去,正好溜達溜達。”

夫妻二人穿戴整齊,相攜著走了兩步,到了北院上房。

顧老頭與顧田氏年紀大了,老人覺淺,比顧四李素商夫妻二人起得還早,他們早已吃完,收拾妥當。

老頭子在樹下掛了個籠子,籠子裡是隻不知道誰送的小黃鳥,正拿著東西逗弄。

顧田氏也沒閒著,指揮人,讓趁著天氣好,將庫房裡存的幾批毛料子拿出來曬曬——這是預備著要給未來的孫子孫女挑個皮毛做個褥子呢。

看見他們夫妻二人聯袂而來,兩位老人倒是挺開心,問顧四:“這是事兒都忙完了?”

顧四點點頭,將昨天和李素商說的差不多又跟兩位老人複述一遍。

等顧四講完,顧田氏又說她的話:“昨日你大嫂來了,給咱帶了半扇牛,我讓廚房緊著收拾,該醃的醃、該凍的凍,別把好東西倒糟蹋了。”

李素商聞言,道:“還說呢,昨日下午疲累,等他回來,我們就睡了個午覺,一覺睡到晚飯的點,也沒來這邊兒轉轉,竟然都不知道大嫂來過了。”

顧田氏說:“知道你們累,故意沒去叫你們,你大嫂來也沒有旁的事情,就是代替定國公上咱家來說一聲,周媛那閨女,正月初四下定。

他家姻親單薄,家中也沒有年長的婦人,定國公他一個老爺子也不方便上各府通知女眷,況且你大哥拜了定國公做義父,你大嫂就算半個親嫂子,長嫂如母,所以便託了你大嫂。”

李素商點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只是想到這個日子,道:“只是正月初四,想來那時我已經生了,怕是去不了,到時候還得咱娘替我報一聲惱。”

顧田氏點點頭:“你若是那時候生了,我也必然離不了,就叫你二嫂去吧。”

娘兩個都覺得這法子好,就這麼暫且定下了。

就是不親自去,禮數也要是全的,一家子又斟酌著商量了添箱錢。

正巧管家明叔來報,請示老太太準備各府過年的年禮。

其實武安伯府早在幾天之前便已經收到了各地陸陸續續進上來的禮品年貨。

有從豐源來的,也有柵子山的,還有玉煙齋各個分店掌櫃送的和學生們孝敬的,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主要勝在心意。

李素商想著,這送往各個府上的年裡,也從豐源和柵子山莊子上的出產為主,畢竟時下過年就圖個熱鬧。

你家一筐果子,我家一扇肉的,就是為個親熱的情誼,若是太貴重便不妥當了,倒顯得疏遠。

而且新朝初立,百廢待興。武安伯府交好的各家各戶其實都是跟著皇上打江山的新貴,底蘊沒有那麼豐富。若說綾羅綢緞也有,只若是拿了那個走禮,倒像是一群暴發戶,不心疼好東西似得。

所以年禮也只需要備一些菸酒茶糖、肉類時蔬。

顧田氏怕她勞累,嫌她多事,說道:“你挺著個大肚子,快別這操這閒心了!你娘還沒老呢。”

李素商聞言嘿嘿一笑,十分享受這種寵愛,心上的擔子一去,整個臘月裡就剩下吃吃喝喝了。

她沒心沒肺,該吃吃該喝喝,日子倒是過的悠閒,只是家裡這些人反倒著急,隨著年關越來越近,她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喝了臘八粥,大嫂來看李素商,摸了摸肚子,沒說什麼,李素商穩如泰山。

臘月十五,朝廷封印罷朝,顧四天天盯著李素商的肚子,李素商不動如鍾。

過了小年,二嫂忙裡偷閒,回家看了看,李素商安之若素。

大年三十,三個小的瞅了又瞅,李素商無動於衷。

“什麼情況?照理說也過了日子,竟還能坐的住?”大年初一,錢春紅來拜年,見李素商的肚子還是這樣穩當,不禁有些著急。

顧田氏也是憂心:“這幾天穩婆、大夫都請了看了,四狗還要請了太醫,被秋娘攔下了,為著家裡的事驚動陛下可不好。”

雖是這樣說,但仍然免不了擔心。

只李素商自己心寬,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並沒有什麼不適,著急也沒有辦法。

大年初一,大房顧青峰一家、二房孫燕帶著顧念芳、還有顧四夫婦齊聚武安伯上房,顧老太爺院裡。

“也不知道老三跑了多遠,大年節的都不回來,只派人捎了封信。”顧田氏心裡想念三兒子,只是嘴上仍不饒他。

“三哥說生意正到關鍵時候,離不得人,等手頭上的事情利索了,自然也就回來了。”李素商在一旁磕著瓜子補充。

這句話剛說完,李素商忽然頓了一頓。

眾人都關切地看著她。

“可是肚子疼了?”

“是不是腰痠?”

“難道破水了?”

李素商見眾人關懷,難得生出一些不好意思來,訕訕道:“沒,我嗑瓜子硌牙了。”

眾人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實在是無言以對。

錢春紅看了看前院,見著顧青峰的身影,道:“行了,我也不多耽誤,今天還得同大山去定國公府拜年。”

顧青峰是定國公義子,可不得初一去拜年嗎。

眾人曉得干係,揮揮手,目送他們一家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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