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匕首劃破空氣的聲音劃過達克耳畔。

洛卡剛才的一擊被他右腿向後邁出,仰面屈膝的姿態巧妙躲避了。

反應過來的達克選擇舉槍射擊,他知道,如此短的距離,槍械比魔源力要好用太多。

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快又準!

碰!

碰!

借勢向後翻滾兩圈,達克半蹲著舉起配槍,朝向洛卡的頭顱和心臟部位快速射擊。

畢竟,他面對的敵人是失落者,敏捷力很強,而且他隱隱覺察到,洛卡的魔源序階至少已達第五等級:痛苦,甚至更高。

揮動著骨制匕首,洛卡很輕易地彈開子彈,使其偏離預定的軌跡,一顆撞向枯萎漆黑的樹幹,擦出明亮的火星;另一顆墜入附近快要齊腰深的積雪,淹沒其中,不見蹤跡。

“你的確很強,達克先生。”洛卡露出半挑釁、半欽佩的笑容,伸出猩紅的舌頭,伴著逸散而出的溫熱白氣,舔舐著骨制匕首說道:

“這份禮物很特別的,他需要你‘敞開心扉’去接納。‘冰刃’大哥說過,你不是一直想要進入那個充滿迷霧的領域,尋找‘普拉米尼’的蹤跡嗎?”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偷襲啊!現在我竟一時無法分清你的立場了,洛卡。你這個失落者小孩,究竟是敵人,還是朋友?”達克站起身體,迷惑道。

“你們人類真是煩啊,敵人,朋友,自然取決於你們的需求。要是沒有價值,自然會被當成敵人,消滅後扔進垃圾堆焚化爐。要是朋友,你們恨不得雙膝跪地,抱著我們的大腿……祈求合作。”洛卡帶著不屑和蔑視說道:

“達克先生,話說回來,我轉交給你的這份‘貴重’禮物,你很快就能體會到了,呵呵。”

達克盯著洛卡的笑容,感到透入骨髓的陰寒,就好似穿著簡陋的亞麻短衫行走於冰雪荒原一般。

緊跟著,他發覺周圍的空間開始輕微扭曲,原本漆黑的樹木,漸漸被染上了一層極難察覺的暗紅,筆直的樹幹開始彎曲,逐漸變得像是垂暮之年的老者。

無名、無聲的恐懼被施加在他的意識之間,他的雙腿感覺被寒冰束縛,無法挪動分毫,像是被施加了來自遠古的、暗淡的漆黑深海間可怖古神的詛咒。

他的身體無助地顫抖,全身的氣力像是被抽走一般,搖搖晃晃地,幾乎站立不穩。

接著,他的右手感到麻痺,失去了觸覺,沉悶的聲響劃過,配槍徑直砸入積雪。

他支撐著被睏倦和宿醉感包裹的意識,勉強抬起腦袋,那雙機械般的蔚藍眸子正在距離極近的位置死死盯著他,乾燥的嘴唇上下開闔,猩紅的舌頭暗藏其間,冰冷的笑聲後,他聽到了洛卡稚嫩的、輕柔的,惡魔般的聲音:

“你知道序組牌中的‘欺騙’嗎?不用回答,我知道你在聽著。‘欺騙’,就是‘嘴角流淌涎水的惡龍用黃金設下誘餌,貪婪者凝望著上鉤之人。’我是【欺詐者】職業,我能在有限程度內誘導你的思維,影響你的身體。”

“我知道你也很強大,你並不是上層職業者,無法擺脫‘欺騙’的桎梏。但在這麼點時間內將你限制在此就足夠了,現在,達克先生,接受你的禮物吧。”

仿若魔鬼般的低吟從達克耳畔劃過,在他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鑽心的疼痛湧入他的思維。

他看到洛卡雙手拿著骨制匕首,徑直插入了他的心臟!

……

……

……

“你在尋覓‘普拉米尼’的賜福嗎?”

“你在探尋悲慘世界的真相嗎?”

“你想成為至高無上的存在,對吧?”

“你願意接納慾望嗎?”

光怪陸離的噩夢隨著陰沉、陌生的低語漸趨終結,從心臟傳向全身的刺骨疼痛將達克從半幻半醒的“黑暗世界”拉出,使其驚叫著脫離了夢境。

“達克老弟,你醒了?”沃夫亞焦急的語氣傳入他的耳中。

待視線漸漸由蒙上了一層灰色的迷霧狀態脫離,周圍的一切從萬籟俱寂迅速變得嘈雜了起來。

“我……我這是在哪?”達克掙扎著起身,用沙啞的嗓音問道。

“還在‘北進號’列車裡面。”他身邊的沃夫亞說著,免起袖子,看向隨身攜帶的聯邦軍用作戰手錶。

透過佈滿皸裂紋的玻璃蓋子,看著時針分針所指的方位,沃夫亞略微估算後,繼續用渾厚的嗓音說道:

“大約還有兩個小時,深夜十二點左右吧,就能進入咱們的都城冰臨城了。話說達克,剛才的追擊,你遇到了什麼人?”

“什麼人……好像是一個失落者,是……孩子吧。”達克說著,輕微拍打著迷糊的腦袋,剛剛經歷的事情在他的腦袋裡變得有些模糊,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紗布,努力回憶,也只能記起一點無法拼湊的隻言片語。

“失落者孩子啊。”沃夫亞輕嘆口氣,“那真的很可憐,這麼多年了,自《後繼者保護條例》頒佈,聯邦一直在想辦法保護我們人類的孩子不受到‘無心人病毒’和失落者的傷害。至少三十年了,我們的孩子沒有多少被感染的。如果他真是個孩子的話,要麼是人類和失落者所生的半失落者,要麼就是從一出生就被迫帶上‘失落者’標籤的可憐人。”

“沃夫亞。”達克臉上露出一絲憤怒,用溫柔的語氣責怪道:

“作為朋友,我覺得你應該關注我的身體情況,我可是被襲擊運到了。”

“哈哈哈。”沃夫亞大笑道,伸手拿掉蓋在達克身上的外衣,用戲謔的語氣開玩笑道:

“我可不覺得你有什麼事,不信你起來走兩步,沒病走兩步。”

“哼。”達克賭氣使得從列車尾部儲物室臨時改建的“醫療室”的軍綠色床鋪上一躍而起,果然如沃夫亞所說,他的身體機能一切正常,仔細察看、觸控,全身上下除了個別細小的擦傷外,並沒有任何顯而易見的傷口。

來回、反覆踱步,默默湧動身體內的水源系魔源力,達克似乎也沒感受到任何的不協調,或是不對勁。

可是……

達克思忖道:

“我還依稀記得倒下之前,那個一頭金髮的少年失落者可是將骨制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臟了啊!而且還說到……‘接受禮物’之類的詞彙。可是既沒有外傷,也沒有內臟受損的跡象,魔源力波動也很正常。看來……想要弄清楚身體到底有沒有事,還得去都城的醫院看看。”

想到這裡,達克索性也不再糾結,轉而坐回床上,與沃夫亞面對面的位置,關切道:

“剛才的事故應該處理完了吧?”

“嗯,還算處理得不錯。那幫管理列車的小子戰鬥不行,幹活倒是沒得說。我們把‘無心人’全部擊斃以後,他們很快就趕了過來。畢竟,戰鬥的器械他們沒有,修理的道具倒是不少,清理完‘無心人’的身軀後,不到十五分鐘,鐵軌就修好了。”沃夫亞裝作不可思議地看著達克,善意地“嘲笑”道:

“我說達克啊,你這一暈倒是不是傷到腦子了?你我現在就在列車上,你聽,它在執行,猜也能猜到事故被完美處理了吧。”

“說得也是,”達克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隱約記得那個失落者孩子有‘引誘’類的能力,把我控制住了,卻沒有給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話說,你找到我的時候,和那孩子見過面嗎?”

“這倒是沒有。”沃夫亞搖了搖頭,說道:

“在冰天雪地裡行走,我可沒你那麼有經驗,等我費了好大勁追上你的時候,你所說的失落者早就沒影了。走上前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仰面躺倒在地,上衣胸口被劃破了一點,除此之外……就是周圍有不少冰,看來你們使用魔源力戰鬥了。”

“可能……是吧。我現在就感覺腦袋一片混沌,回去後得好好休息休息了。我猜可能是他的‘引誘’能力對我的記憶造成了損傷。我現在就怕他傷到我腦子,留下後遺症可就麻煩了。”達克有些煩惱地說道。

“不用擔心。”沃夫亞說著,突然一把摟住了達克的肩膀,故作溫柔道:

“即便你大腦受損成了傻子,我也會想盡辦法保護你的。畢竟,在很久之前,我承諾過祂,那位隱藏在暗夜中的使者。”

“使者?是誰?”達克好奇道。

“這是秘密。”沃夫亞說著,輕拍兩下達克的肩膀。

緊跟著,他從護衛隊白色基調、藍色陪襯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隻表面模糊,泛著金屬質感的鐵盒,從中取出一隻白色的菸捲。

接著,他從褲子口袋裡摸索出一盒火柴,從中取出一根,滑動點燃後,將扭曲的,宛若精靈般的火焰靠近菸捲,深嗦一口,進而緩緩吐出一股白灼的煙霧。

“你知道嗎,達克。三十年前,我們工廠生產的菸捲還都是以內卷花為主。‘安神內卷花’主要給那些經常處理非凡事務,接受特別任務的【戰士】,比如你們,用來避免精神崩潰。‘亢奮內卷花’主要給一線作戰的我們,提振精神力量,讓我們時刻保持清醒,應對隨時到來的‘無心人’襲擊。這麼好的東西,現在卻不用了,換成更溫和的‘混合夜香植物’了嗎?”

“我從不接觸那些玩意兒,怎麼會知道?”達克擺了擺手道。

“因為南邊的日涅帝國。”沃夫亞略感遺憾道:

“聯邦認為他們的衰落從根本上來說,是因為‘內卷花’的濫用,在長期藥性的影響下,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點精神問題。無數的小問題聚集,最終導致他們一兩年間就接連潰敗,再無力重構秩序。”

“不過,這種說法很荒謬就是了。日涅帝國的衰落,歸根結底還是慾望和貪婪。我記得你對我說過,這兩種情緒會衍生出‘殤’,將事情導向不可控的負面方向,最終導致災難,對吧?”

“是啊。”達克頷首道。

接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地起身,走向列車窗邊,漫不經心地向外看去。

陰暗、昏暝的氣息依舊,象徵著壓抑、恐懼、痛苦的廢土紀元,被黑暗沾染的無盡冰雪似乎在慢慢消退。

不遠處屬於人類的高大建築已初顯端倪,密集的枝幹擁擠的樹林早已不見了蹤跡,蟄居其間的野獸並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因為屬於人類的燈火開始“蔓延”於看似永無止境的鋼鐵和水泥氣息之間。

很快,列車就會脫離殘酷的冰雪,駛入屬於人類的偉大城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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