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造物主在沉寂的噩夢中創造的最脆弱的產物,它容易凋零。

無論多麼絢爛,看似多麼強大,只要被恐怖之物凝視,它便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當普瑟夫的槍聲隨著槍口漂出的煙霧停止時,萊特雙眸失去焦點,嘴唇微微顫抖,呆滯地凝視前方。

因為子彈是從頭頂正上方射入的,“孤狼”系列槍支與“狂熊”系列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以威力巨大著稱。

否則,執行危險人物,面對失落者、“邪惡靈魂”、異種無心人、龐大怪物和魔物時,他們根本無法貫穿那些被邪惡的、非凡的力量沾染的物體。

傷感、激動、憤怒、恐懼和無助的情感充斥著萊特混沌的大腦,它們像是一隻只湯勺,正在攪拌本就一團混沌的腦組織,使得萊特感到鑽心的疼痛,但又無法移動身體分毫。

佈雷特那頭銀白色的“秀髮”被不斷噴湧的,鮮豔、猩紅的液體澆灌,成為了如魔鬼般赤紅的存在。

他的那雙碧綠色的眸子此時已耷拉在眼眶之外,逐漸變成兩顆混濁的“玻璃球”。

他那張稜角分明的,極具好戰之人風格的臉龐已然失去了原本的造型,如果剛才稱得上是枯槁的話,現在就是徹徹底底的抽象派雕塑藝術家集大成之作。

殘破、扭曲、波折的“美感”縈繞於破碎的頭顱之上,佈雷特嘴角流出的涎水為這副抽象雕塑附著了“畫龍點睛”之筆。

“佈雷特……佈雷特……”萊特目光呆滯地呢喃著,腦袋不自覺地顫抖著,雙臂懸停在半空中,想要上前撫摸佈雷特,但又不敢觸及這副仿若能將恐懼“錐心刻骨”的,逐漸失去生機的腦袋。

“克魯斯德詩人古爾幾說過:‘死亡是最絢爛的重點,飄搖的靈魂會隨著思想走向或天國、或地獄之神盤踞的熔岩國度。死亡降臨後,新的肉體和新的思想將會從腐敗之物中誕生。’對佈雷特這個變異者來說,與其一輩子呆滯得像個物品般活著,不如讓靈魂前往沒有失落者徘徊的城市,沒有無心人盤踞的荒野。”

“你要記住,萊特。我並不是在殺戮,也不是處決佈雷特,而是為了我,喬治,你,還有全部日涅帝國國民嚮往的‘樂園’掃清障礙。我是在幫助佈雷特解脫,而非像那些失落者般無端行殺戮之事。”普瑟夫略帶心虛地“狡辯”道。

緊跟著,他又意外瀟灑地將槍口的火焰吹滅,望著癱坐在地上的萊特,向喬治投去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你應該看看他,我的……手下萊特,他如果一直是這種精神狀態的話,恐怕無法解讀雕像,找到開啟神域之門的鑰匙。希望教會那幾個失落者對我說過,紅色魔源力也僅僅是鑰匙的其中一把,開啟神域,還需要‘靈感’和‘智慧’。”喬治半蹲著,皺著眉頭偏頭看向身材高大的【守護者】普瑟夫。

“沒有這個必要,喬治將軍。”普瑟夫一臉不屑地說道:

“他終究還是要為人類服務的。你不是說過嗎?無論是在蘇格拉,還是米戈夫、切卡夫斯克,甚至是頓烏斯克舊城,還是在暗夜教會地下城堡中,他都一直堅持自己的人類身份。我想你應該也注意到了,他的心臟已經在放出幽蘭的光芒了,那是屬於‘失落者’的光輝,即便他受到挫折精神失常了,等下希望教會那群合作者會帶著那條幼龍瑟耶過來。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們中的迪倫是【欺詐者】,操縱一具行屍走肉,相信他還是十分熟練的。”

“絕對不行!”喬治冷冷地說道,他的語氣中透出如克魯斯德大冰原般的冰寒,十分決絕。

沉默地蹲在原地思索幾分鐘後,喬治才緩緩拍向腰間,取出了戰甲中隱藏著的另一隻盒子。

將其平穩地放在地面上後,喬治才緩緩開口道:

“我為了萊特已經投入了太多,如果現在不能收穫一位忠誠的、完整的,擁有自主意識的未來‘樂園’的管理者,我會損失很多‘沉默成本’的。”

“為了他?”普瑟夫疑惑地上前,用手抬起萊特英俊的臉龐仔細端詳了幾秒,疑惑道:

“所以……你為了這個孩子到底浪費了什麼?”

“浪費?你知道嗎?在迷失沼澤那次‘機械的歌頌’儀式,整個‘迷失-03’小隊,我親手帶出來的隊伍都無法承受神明使徒暴躁的力量,除了他。我知道,現在的萊特只有一半是原本的他,另一半或許是神明使徒,或許是某個遊蕩而來的靈魂。就算這樣,我還是拉下了這張老臉,用30%械元工廠的股權,還有十五萬新幣買下了他進入聖城蘇格拉,加入護衛隊的權力。普瑟夫,你組建‘孤狼會’也有幾十年了吧,你和你的愛徒‘幼狼’伊萬比起蘇格拉城市裡絕大多數的異能者要強大,而且你還試圖徹底倒向伊凡特,即便如此,他為你們謀得了哪怕是二線城市的‘入場門票’了嗎?”

“自然是沒有,我們倒不在乎,畢竟在荒野中生活習慣了。”普瑟夫故作自然地回應道。

“別自我安慰了,帝國早已不是新元初期,大家齊心協力抗擊無心人和失落者,一片同仇敵愾的希望之地了。她已經爛了,就像再也無法拼接、修補的抹布,就算是想要‘復原’它,重構所謂的‘秩序’,不過是用另一塊更破舊骯髒的餐布去遮蓋罷了。有點扯遠了……”

喬治暗自嘆息,搖了搖頭,看向了依舊癱軟地依靠著佈雷特,哭泣地坐在地面,喉嚨中不斷咕噥的萊特,繼續說道:

“沃德是我的老部下了,三十多年為了我出生入死。記得二十年前,第一次日涅茨克收復戰時,要不是他抱著炸彈衝向‘無心人’浪潮中,奮力一丟,正好砸在了領頭的那隻十米高的‘雙頭烈眼人’身上,恐怕我早已命喪它眼睛裡噴湧出的灼液裡了。普瑟夫,知道我為什麼要提起他嗎?”

“你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普瑟夫聳了聳肩,表示一臉懵逼。

“我把昏昏沉沉的,還沒完全甦醒的萊特送到蕾娜的出租屋後,安排去監視、保護和幫助他的人就是沃德。你應該知道,如果萊特的身體真的被神明使徒佔據,他一定會瘋狂地屠戮所有人,為了防止意外,我要求沃德時刻關注萊特的精神狀態,必要時……和他同歸於盡。”

“還有娜塔莎、薩依和亞託,當我得知萊特的精神還算不錯,只是失去了點記憶時,我利用了娜塔莎、薩依和亞託,去幫助他啟用身體內被神明賦予的力量,也就是所謂的開啟神域的關鍵,‘紅色魔源力’。為了讓萊特,還有我不受到《蘇格拉治安法》裡規定的‘叛國罪’和‘資敵罪’的指控,我睜隻眼,閉隻眼地放走了亞託和薩依,以失落者的名義讓處置所處決了娜塔莎。所以,即便等下萊特緩過勁來,真的要和你我動手,你絕對不能傷害他。”喬治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旋即,沒有顧得上檢視普瑟夫的反映,而是自顧自地擺弄著黝黑色調的盒子。

盒子並不大,呈現標準的稜角分明的機械質感。表面是兩塊枯黃色齒輪錯位貼合在一起的簡筆畫,背後存在一塊細小的代表帝國的“銀色雙頭鷹”徽章印記。

喬治伸出脫掉了戰術手套的,佈滿疤痕的手指按動“齒輪簡筆畫”後,金色的宛若夕陽般的光輝沿著齒輪湧向每一處縫隙的所在。

頃刻間,盒子被開啟,露出了裡面複雜精巧的機械結構,以及一隻由“湮魔”材質金屬煉製的紋章。

“小型‘湮魔’機械?你從哪得到的,據我所知,那天‘血族的晚宴’之前,弗拉迪米斯基就是在這些玩意上吃的大虧。”普瑟夫一臉驚詫地望著散發細小的金色顆粒般光輝的盒子。

喬治並未正面回答他,而是雙手從地面將以“湮魔”紋章為核心的盒子小心翼翼地端起,背對著普瑟夫說道:

“經歷痛苦之人需要有限地發洩,在他釋放完憤怒之前,這裡絕對的魔源力禁區。”

嗚!嗚!嗚!

兩人正談話間,萊特的喉嚨中發出了低沉的,屬於野獸的悲鳴。

喬治和普瑟夫順著聲音轉身望去,之間萊特一把推開了已然完全失去生機的佈雷特,搖搖晃晃地,宛若從冥界迴歸人間的厲鬼般,用犀利的、震怒的,充滿殺戮之氣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們二人。

緊跟著,他的喉嚨中發出了不屬於人類的,貓科動物憤怒時發出的低吟“嗚咽”。

面對極具攻擊性的萊特,喬治和普瑟夫自然不願意出手,畢竟在“禁止魔源力”的“湮魔”系列紋章限制下,萊特無法使用紅色魔源力,更無法使用瘋狂般強大的“暗迷之觸”,如果單純拼搏力量的話,兩位強大的,擁有幾十年戰鬥經驗的“老兵”,自然能輕鬆應對萊特的襲擊。

等萊特發洩完畢了,認清楚了喬治的良苦用心和不爭的現實,相信萊特會決絕的,義無反顧地加入“樂園”的懷抱,為他們解讀雕像的奧秘。

但萊特的選擇卻出乎了他們的預料,萊特並未直接朝向兩人進攻,也沒有掏出基本沒幾顆子彈的“狂熊牌”手槍射擊。

而是嘴角露出了一抹扭曲的、詭異的微笑,發出“咯咯”般的瘮人的笑聲後,萊特的身影竟然在原地閃爍著,留下了一道殘影。

緊跟著,他們便聽見了剛才在萊特身後,用軍用匕首抵住他脖子的【戰士】發出的可怖的“咕嚕”聲,以及重物傾倒的聲響。

啪!

喬治和普瑟夫抬頭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電光石火間,萊特竟然奪去了那名戰士的匕首,並對著他的脖子切割了一圈。

最後倒下的並不是他看似高大偉岸的身軀,而是那顆在面罩隱藏下潛藏著恐怖猙獰表情的頭顱。

“你們……都要……為了……佈雷特……償還生命……他……絕對不應該……這樣死去……”萊特噙著憤恨低語道。

他跌跌撞撞地,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普瑟夫的方向走去。

萊特每向前邁出一步,喬治和普瑟夫就被迫向後退去一步。

萊特出乎意料的速度和兇狠完全打亂了喬治二人的預先部署,當幾人腳步停下,在詭異的氣氛中對峙時,普瑟夫的腦海中閃過了第二季元間,統治普修斯帝國的“暴虐者”腓特烈六世的畫像,以及他的事蹟。

記得普修斯帝國瀕臨崩潰的半個世紀前,帝國都城發生過一場百年罕見的大暴雨。

當時的暴雨整整下了兩個多月,導致馬莫烏斯河水氾濫,淹沒了“帝京區”不少村莊和農田,並引發了長達十年的名為“淵冥之殤”的叛亂。

叛軍一度攻克了現在的舊烏科省、帝臨省,包括米戈夫、蘇尼達、科輔、因斯肯特和布里布利斯在內的大片領土。

他們反抗帝國不斷增加的各類名目奇特的稅負,如“窗戶稅”、“飲水稅”和“燒火稅”等等。

直到腓特烈六世駕崩前三年,叛亂才靠著當時配備了“紋章魔源武器”的軍團鎮壓,才徹底平息。

在最後的“獻俘儀式”上,“暴虐者”就是憑藉一把名為“普修斯短劍”的序位魔物,加上自身體內被開發過的“凝惡基因”,閃爍著身體,頃刻間送這些叛亂者去見上主去了。

但這場叛亂也掏空了帝國的國力,他的繼任者“掙扎者”洛塔五世最終在內憂外患中上吊自盡,連屬於貴族的榮譽都沒有保持得住。

最終,魯裡克家族依靠“火槍兵”和“原始炮兵”入主普修斯,建立了新生的,持續了千年的日涅帝國。

想到這裡,喬治和普瑟夫感到不寒而慄。畢竟,他們並未事先預料到萊特如此盛怒,也不清楚萊特體內是否存在被開發過的“凝惡基因”,更不瞭解究竟紅色魔源力和暗夜教會如何催化了萊特體內的力量,使得他具備短暫的強大的爆發力!

面對充滿殺戮意味的萊特,他們選擇掏出配槍,對準萊特身體開槍射擊。

碰!碰!碰!碰!……

槍口噴出的子彈擊打在地面,留下了一陣陣閃爍的火星。

萊特的敏捷力似乎因憤怒抵達了他從未觸及的境地,就連子彈都能輕鬆躲過。

畢竟喬治是老練的戰士,且一隻手拿著散發“湮魔”紋章力量的盒子,普瑟夫是身體素質強大的【守護者】,在萊特快速進攻下,他們只是受了點不痛不癢的皮外傷。

但如同貓般靈活穿梭於二十多人間的萊特似乎最終的目標也不單單是喬治和普瑟夫兩人。

一陣血色的光輝交錯閃耀下,喬治發現,他身後的二十多個護衛隊成員或是“敞開心扉”,心臟被扎破,流出殷紅的泛著腥味的血液;或是“以喉代口”,被劃破喉嚨,霎時間,全部失去了生命。

面對近乎失控的事態,望著正在原地喘息,嘴角如猛獸般露出牙齒,滿意地露出駭人微笑的萊特,普瑟夫嚥了口唾沫,躊躇兩步後,還是憑藉著強悍的身軀,朝向萊特猛地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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