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將軍。”萊特嚥了口唾沫,顧不上抵住脖子的,大約是帝國為軍隊配備的制式軍用匕首,用尊敬的口吻最後勸告道:

“蘇格拉委員會正在與日涅帝國為敵,先不說虛幻的‘樂園’最終能否真的如你們所願,但依照現在你們掌控的魔法和科技,這注定會是一場失敗的實驗,數百萬無辜的人會被屠殺,殞命於灼熱水流間。到時候,你們都不會在幻覺中甦醒,而是集體與蘇格拉一起被埋葬。”

“夠了!”喬治怒吼著,從腰間掏出蘇格拉護衛隊為軍官標配的“狂熊-A”牌手槍,快步上前,雙手因激動而顫抖著,用槍抵住了萊特的額頭,眉心位置。

“你知道嗎,萊特?正是為了提高‘樂園’建成的成功率,我才冒著被指責為叛徒的風險聯絡希望教會。為了成功,娜塔莎、亞託幫我們解讀抉擇者遺留的日記和以‘527-MB-01’為主的古代文獻,希望教會高層幫我們孵化歷盡艱辛取得的龍蛋,現在,萊特,為了最後的成功,為了‘樂園’,為了勝利,我得需要你體內的‘紅色魔源力’了。現在不再是一個討論,不再是一份希望,更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看著喬治扭曲、猙獰、可怕的面容,凸起的眼球,急促而陰沉的語調,加上因疼痛不自覺顫抖的身軀,萊特內心一陣“作嘔”。

緊跟著,他抬起頭,用純黑的眸子死死盯住喬治,聲調低沉,聲音卻格外的堅定道:

“我拒絕!”

“這樣的話……”喬治極其不自然地扭動了幾下脖子,放下手槍,左手用力拍打著因“沉寂植芽”緩慢生長造成的劇痛,儘可能壓抑著痛苦的語調,偏頭,對隱藏在暗淡空間中的其他護衛隊成員說道:

“把那個變異的叛徒帶來吧,我想,萊特現在一定很關心他的處境。”

“是,將軍閣下!”厚重的應答聲從喬治身後的,未被手電照亮的暗淡區域中傳出。

緊跟著,凌亂的戰靴腳步聲傳出,一位身材高大的,穿著銀白色護衛隊制服的男人被強行壓在了喬治與萊特所佔位置的中間。

“是誰?”萊特疑惑地問到被迫半跪在溼潤破舊的,佈滿苔蘚的青石磚上的男人,想要上前仔細察看。

“放開他,讓他仔細看看。我相信,在看清楚這個變異者的真實身份後,他會改變主意的!”喬治向萊特身後用匕首抵住他脖子的【戰士】命令道。

隨即,仿若能深入骨髓的冰冷感總算是從萊特的脖子移除。

他選擇快步上前,撥開了覆蓋著男人雙眼的凌亂的銀色頭髮。

映入萊特視線的是一張憔悴、枯槁、歷經滄桑的臉龐,暗紅色的血跡和無數細小的傷痕遍佈其中,像是流淌在沙漠間縱橫交錯的溪流。

寬大的臉龐此刻顯得無比的稜角分明,像是模子雕刻的木製玩具上附著了一層簡單的肌膚。

銀髮之下是一雙暗淡的,失去焦點的碧綠色的眸子,臉龐下方是一張正在無意識地流淌著涎水的,半張半合的嘴巴。

“佈雷特,我終於找到你了,佈雷特!”萊特呼喊著。

雙眼不受節制地流淌著淚水!

之前在“血之明”城堡時,在最後關頭,躍遷陣開啟時,他確定自己背起了這個大塊頭進入了沉寂高地中心。

但在“緋月角鬥場”、“銀月廟宇”、“向日葵花海”還有最後的祭壇區域他始終沒有見到佈雷特的身影。

甚至一度在令人迷失的各種場景中,萊特差點忘記了佈雷特的存在。

但現在,他終於再度見到了活生生的佈雷特,他再也抑制不住地哭泣著,呼喚著,進而低聲啜泣著。

直到,他發覺眼前的大塊頭像是一具沒有絲毫情感的機器般呆呆地跪在原地,對萊特宣洩的情緒沒有絲毫反應。

“你們把他怎麼樣了!喬治!”萊特怒吼道,用充血般猩紅的雙眸看向喬治,雙手握拳,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我想這個應該問你自己,佈雷特遭遇了什麼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喬治不屑地瞟了一眼萊特,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

“他,佈雷特……我知道他因為過分使用‘秘銀血滴’透支了靈魂力量,被血族首領改造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但他當時沒有這麼虛弱,進入這裡之前,他還告訴我‘角鬥場開啟了’。為什麼,為什麼落在你們手裡之後他會呆滯成這副模樣!”萊特憤恨地叫喊道。

“我想,這點你沒有必要來問我。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趴在進入舊殿的門口,他能成這副智障者的模樣,沒有立即死去,還多虧了我們‘孤狼會’的領袖普瑟夫呢!”喬治說著,雙手猛地拍打幾下。

緊跟著,幾枚與喬治剛才所使用的造型相似的“新永光”牌手電被拋向空中。

這次,那些如同飛碟、“無人機”般的懸浮著的、旋轉著的手電宛若宇宙間照耀一切的星辰般,傾盡了其全部的能源,以最大限度照亮了周圍的環境。

環顧四周,萊特發覺,偌大的空間就是一座沒有木製結構存在,以磚石為主的極具上古風格的宮殿。

從內部可以窺伺的半圓形頂棚開始,一直到他們所在的佈滿青苔和細小的長著葉片的植物的長方形平臺,都被令人感到悵然的光芒所覆蓋,呈現詭異的淡綠與昏黃交織的場面。

他的身後是一道接近十五米寬的青石磚條鋪制的階梯,直直同向一扇雕刻著各類花朵植物、幾何圖形、機械齒輪圖案和巨龍圖騰的門。

宮殿盡頭的磚石牆壁之上是極具機械之風的連線了電線的電氣燈盞,由機械鏈條和齒輪拼接的一隻只機械雙頭鷹,正在用利爪勾著它們,呈現古樸與蒸汽結合的詭異美感。

但遺憾的是,這裡不存在電能,任何電氣燈盞斷無啟動的可能。

整體宮殿的邊緣,被一條正在洶湧流動著的類似護城河般的水流所佔據,為殿內提供了異常潮溼的環境。

藉著光芒,萊特注意到,喬治將軍背後至少有二十位身著護衛隊銀白色戰鬥制服的高大【戰士】,只不過他們身後,還存在一位兩米多高的,神色凌厲的,透露出一臉殺戮氣息的男人。

“普瑟夫,咱們的【守護者】,被譽為‘奧德賽之狼’的領袖級人物,您,介意不介意為我們迷茫的孩子,萊特講解一下變異者佈雷特的處境呢?”喬治轉身,向著高大的男人方向看去,用奇異的語調問道。

“我自然是不介意的。喬治將軍,我們是多年的盟友了,我從來沒有真正投入伊凡特那個理想主義者的陣營,自然我願意聽從你的安排。”普瑟夫用滄桑的語調說著,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萊特面前。

緊跟著,他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胸前佩戴的“狼頭花紋”勳章,單膝蹲地,用另一隻手理了理凌亂的短髮,嘆息一聲,用惋惜的語氣說道: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任何【戰士】都應該具備面對死亡的覺悟。佈雷特是喬治手下優秀的【戰士】,不單單是因為受到他的命令,也是為了最終的勝利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你要知道,他的大腦已經受到了多種力量的侵蝕。序位魔物破壞了精神,血族力量撐爆了他的腦組織,這裡的潮溼環境和令人絕望的黑暗力量完全破壞了聯通他意識的神經元,現在的他只是一個苟延殘喘的軀殼。”

“換句話說,他沒救了,已經沒救了。克萊恩家族的神性救不了他,任何科技藥劑都不能讓他恢復。現在的他就是一輛衝向懸崖的列車,只能墜落,無法停下毀滅的腳步。之所以用帝國最新研製的‘操控元劑’將他的生命留存到現在,就是為了等待你。我和喬治將軍都說好了,在他死去之前,你還沒決定擔任‘管治委員會’要職之前,我要好好為你上一課。”

“你想幹什麼!”萊特似乎洞察了普瑟夫的意思,他張開雙臂將佈雷特保護在身後,用警惕的目光盯著那頭“奧德賽之狼”。

“要知道……”普瑟夫徑直起身,掏出腰間沉重碩大的,專屬於“孤狼會”的“孤狼系列”配槍,上好子彈,用勸告的口吻說道:

“伊凡特是靠不住的,自從他當著我的面打傷了弗拉迪米斯基後,我就決定了‘孤狼會’不與帝國合流。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不信任魔法’,‘要把精力放在軍事’上。可我最信任的,最強大的手下【獻祭者】伊萬·羅斯可是被他毫不猶豫地交給了約翰和沙蒙做骯髒的實驗。”

“甚至不顧我雙膝跪地的苦苦哀求,他還要把那孩子變成‘幼狼’。我知道,在巨人教會盤踞的前區營地你拯救了他,我很感謝你,但歸隊之後,他還是時不時地做噩夢,半夜了盯著圓滿的月亮哀嚎。他身體中被灌入的狼的基因並未完全消散,那種身為野獸的痛苦已經摺磨得他幾次想要了解自己的生命。”

“我很抱歉……”萊特低頭嘆息道,單手支著被沾染了些許淤泥的地面,仰視著普瑟夫,自責道:

“他幫助我戰勝了‘凝願’的‘巨異化’身軀,但我卻被迫前往暗夜教會的城堡,沒能一直陪著他,如果我當時強硬一點的話,或許他就不會那麼痛苦了吧。”

“這點不怪你。”普瑟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深呼吸一口,接著說道:

“要怪就怪伊凡特。我知道約翰死了,有訊息說沙蒙也死在了暗夜教會的地下城堡裡面。雖然我不相信‘宿命倫’,但我確信那是他們的報應。當然,那隻‘離群孤狼’,一度劫掠走這個大塊頭佈雷特,逼迫得他不得不吞下序位魔物與正位樞機戰鬥的沃夫克斯基,前幾天也死在了榴彈炮和空天軍炮火覆蓋的區域。”

“很可笑啊,萊特。他們自稱‘遺址獵人’,總想在戰鬥中劫掠帝國軍官換取錢財,或者殺掉失落者領取賞金。他們依靠帝國發財,卻死在了帝國手裡,不得不令人感到唏噓。而且,這幾天的戰鬥,帝國動用了鋁炸彈,榴彈炮,戰鬥飛機,飛艇,近乎耗盡了帝國幾十年來積攢的軍事工業產品。即便是戰鬥取得了勝利,肅清沒有失落者帶領的‘無心人’依然需要浪費四到五年的時間,這並不值得。”

“我還聽說,不堪壓迫的幾個大城市的護衛隊、軍隊和工人正在策劃反對伊凡特的起義。相信要不了半年,帝國就會陷入類似第三紀元中期,炎火帝國龍慶典禮失敗後四分五裂的局面。如果你現在不接受蘇格拉委員會的任命,加入進化大軍,進入‘樂園’,你還能去哪裡生活?”

普瑟夫問到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的確,如果能接受失落者的身份,萊特去哪裡都將暢通無阻,但會一直受到人類的追殺,與人類成為永恆的敵人。

他的紅色魔源力和【秩序者】的職業實力,當下無非能與序階5痛苦等級的失落者相當,並不強大,且並無奇特技能,遇到高序階失落者、魔物和巨大怪獸,他依舊無能為力。

況且,如果這裡的神明不能給予他指引,世界的“殤”不斷疊加的話,即便他能保證自己不在各種序位魔物和奇形怪狀的怪物間瘋狂,到最後,或許他也得被迫開啟“吞噬同類”的禁忌。

而從時局來看,一旦日涅帝國覆滅,辛苦構建的“秩序”瀕臨破產,混亂的世界、凌亂的時代,動盪的時局下,他又能去哪裡?

但瞬間,萊特想到了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理想,還有自己身體中潛藏的如紅色魔源力、穿越、灰濛之夢、“紅臉海恩”等秘密。

沉思良久後,他抬頭,用逐漸變得純黑的眸子望向普瑟夫,緩慢而堅定地說道:

“我想,我會去北方,就是克魯斯德,聽說那裡不僅是‘永赤之主’的所在地,也是我體內力量,包括【秩序者】職業高度關聯的國度。我向一個小孩承諾過,我要構建一個‘地域和種族差異消失,沒有人統治,沒有人被統治,任何種族和平共處,有序生存的新時代’。我需要神明‘械元之女’給予我真正的指引,而非利用祂。”

“既然這樣……”普瑟夫摩挲著手槍,用失望的目光掃過萊特,扭頭對喬治說道:

“他已經失去了勸告的可能,我想,武力將會是唯一的出路,畢竟等下解讀雕像的秘密,開啟‘禁制之門’進入神域,都得需要他的力量。”

“我贊同,不過,先斷了他牽掛吧,‘輕裝上陣’,他會更容易接受我們的。”喬治偏頭擺了擺手,陰沉著臉說道。

沉重地點頭示意後,普瑟夫上前用力推開萊特,舉起“孤狼系列”手槍,將槍口用力按在依然處於呆滯狀態的佈雷特的頭顱上。

砰!砰!砰!砰!砰!砰!

當著萊特的面,普瑟夫竟咬著嘴唇,打光了配槍中的全部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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