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相信命運女神是公正的,至少祂會在賦予絕望的厄運後給予一點象徵希望的好運。可我錯了,如同無盡的黑暗之後依舊是黑暗,烈火之上仍舊是烈火。

“我以為‘沉寂高地’的戰爭結束後就能找到新的、真正的方向,走向屬於我的職業道路,透過連續得到剩餘的五個序核,晉升至半神乃至神明,協助人類脫離廢土的束縛。

“可我錯了,命運的一個小小玩笑足以葬送我的一切,讓我在‘天罰之火’的輻射下與異位面的龍族力量融合,一度變成了怪物般的存在。沒錯,達克。你曾為怪物,擁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也一樣。”“迴響者”猛地回首道。

一瞬的視線觸及,達克似乎真的透過斗篷看到了屬於“迴響者”的面容,以及那雙漆黑的屬於“邪惡”的眸子。

那副白淨的帶著些許疤痕印記的臉龐有種日涅人與契丹里斯人混血的感覺,瓜子臉上標誌的五官透露出一種東方人標誌性的沉穩。

僅僅一秒,這副面容便印刻入達克的腦海,久久揮之不去。

怔愣了好幾秒,他才緩過勁來,開口道:

“所以啊,‘迴響者’先生,有時我會在想,我們之間的約定其實並不像一場交易,或是一段陰謀和騙局,更像是擁有相似經歷之人的互相救贖。信奉光明女神的你被‘秩序’眷顧,奉祀暗夜之主的我被‘混亂’選定,我們就像兩條極其相同卻殊途同歸的鐵路。

“一條被聖潔的火種選擇成為天選之子,一條被骯髒的蟲豸侵蝕,淪為暴力和毀滅的代名詞。可你在陰謀下失去了自由,我在拯救間丟掉了枷鎖。

“知道嗎,‘迴響者’先生,其實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也瞭解了你的過去。但依照造物主指定的‘理’,於灰濛之夢中,我不能直呼你的姓名。”

“你能得到我的過往,可你永遠不會知曉我的過去。”“迴響者”的壓低聲音,以格外陰沉的語調貼近達克的耳朵說道:

“就像這紅色的力量,我似乎永遠無法極盡其中的奧秘,但我依舊會向著那個目標前進。你可以責備我為理想主義者,苛責我為聖母心作祟,可虛偽和利己不會拯救文明,暴力和殺戮只會加深災難。”

達克說著,雙手間湧出無數如煙霧般的紅色力量,它們飄散至二人頭頂,迅速均勻地散開,化作一顆顆如隕星般的火花,以規則的、如人操縱的狀態聚攏於他的後背。

極致的光華髮散,帶來如白晝般刺眼的光芒後,幻化成六條暗紅與漆黑相間的強壯觸手。

它們開始如花瓣般大張大合,幾秒後,進化為了如鱷魚尾巴般的存在。

“這是……什麼詭異的玩意兒?”達克驚詫道,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

他能感覺到,這些觸手中蘊含著數之不盡的令人精神錯亂的“殤”,如若這就是“迴響者”常用的武器,那麼,現在依舊神態正常、談吐清晰、思維縝密地與他對話的“人”,將是擁有如何強大的精神力量的存在!

“這是我的專屬力量。”“迴響者”的聲音迅速印證了達克的判斷,“紅色魔源力,賦予我的禮物之一。”

“可怕的力量。”達克驚歎著向後接連退去,直到後背碰到鏽跡斑斑的護欄跌坐在地。

幾秒後,強行克服著“迴響者”的詭異力量帶來的眩暈感的他支撐著護欄勉強起身,剛剛站穩,卻發現祭壇邊緣的鳥類骨骼被蒙上了一層搖曳著的黑影。

下意識地伸出雙手,達克竟看到了無數細小的紅色蟲子團聚於他的掌心,在受到驚嚇後,竟向著他的全身四散逃離。

烏黑的天空變得更加昏暗,他周圍的世界像是經歷了一場強力的沖刷,迅速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變成了灰黑格調。

就連“迴響者”的聲音,也在這股濃郁的“殤”的加持下,變得語調古怪起來。

“達克,這些觸手就是深海古神迪普瑟傳下來的力量,名為‘暗迷之觸’。‘一鯨落,萬物生。’它在一頭殞歿於半異位面的虎鯨力量的薰陶下得以進化。

“我看到了,你在痛苦地掙扎,你正被濃郁的‘古神’力量影響。知道嗎?其實我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完全沒有魔法,被科學統治的世界。我這副身體的原主人受不了‘紅色魔源力’而自殺,而我,卻詭異地穿越而來,得到了他的一切。

“從一開始我的精神力就很奇怪,當年亞託試圖用【引誘者】的專屬能力操縱我,卻迅速迎來了失敗,落荒而逃。後來,包括希望教會和暗夜教會的那些失落者都認定,我擁有特殊的思維強度,不會受到任何精神影響。

“這是幸運的,也是不幸。我終究無法靠外力讓自己陶醉於哪怕虛幻的快樂之中,只能獨自承受一切並不會摧毀自己的痛苦,這本身就是一種痛苦。”

“果然是,強大的……存在。”達克掙扎著說道。

“最近我越發感覺凝結在我血液中的龍族力量在變得狂躁,當年,在‘天罰之火’後為了保持身體不崩潰,我在幻境的角落接受了‘龍族元首’的賜福,相當於背叛了我的信仰。

“因此我遭受了報應,作為外來的力量,龍族之力與紅色魔源力並不能完全相容,就像一個程式。偶發的故障可以依靠智慧和經驗來修補,可錯誤積累得多了,兩股力量便會詭異地交融,將我變成古神與龍結合的怪物。

“到那時,我的精神的確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但我會失去身體的控制權,就像個局外人一般觀察著這具可能的龐大身軀在移動、殺戮,無法操縱,更無法分離。距離上次我們見面才過了不到一週,可我能感覺屬於龍的力量正在快速甦醒,我想,我很快就不能再控制它們了。”“迴響者”的聲音變得空靈起來。

“難怪……難怪那頭甦醒於瑟訥爾監獄的‘半龍人’亞……亞達羅尼說嗅到了同胞的氣味,原來真的……真的是你。那麼……‘希望教會’遺留的手稿中提到的神明‘械元之女’,也真的是你弒殺的麼?”達克努力維持站立姿態,伸出食指對準“迴響者”的腦袋,問道。

“我有時真希望那是謊言,可無論任何人,哪怕是神明,在面臨死亡的威脅時都會選擇奮起反抗。我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也不是掌控一切的造物主,更不是喪失人性的‘無心人’。我也會恐懼,也會慌亂。”“迴響者”承認道:

“我在被囚禁的這段時光中聽到了冥冥中的神諭,祂們告訴我,擁有黑暗力量的你與我產生超越命運的糾葛。我們註定是一場危險、漫長之旅途的永恆伴侶。而且……”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聲音哽咽道:

“我的魔源力正在緩慢地枯竭,今天之後,直到你找到我為止,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剩餘的力量都無法支撐我們再次見面了。既然你已得到序組牌的認可,成為上層職業的【引亂者】,不如藉此機會,測試一下你的力量。”

“迴響者”說著,迅速湧動體內的紅色魔源力。

頓時,無數附著於觸手之上的紋路映襯著通紅的閃耀的光輝,它們的尖部幻化為一把把漆黑的利刃,在大幅的揮動下,砍向達克的身軀。

嗖!嗖!嗖!

即便在精神被侵蝕,被壓制的關口,達克身體的本能反應依舊出色。

小腿肌肉收縮,身體壓低,他用彈簧般的姿態騰空而起,藉助晃動的巨大觸手作為跳板,躲避攻擊的同時調整走位,最終穩定地落在了祭壇的正中心。

幾乎是落地的同一瞬間,達克的思維抓住了片刻的清醒,他迅速口中默唸用於結靈的咒語,湧動身體內屬於水源的魔源力。

頓時,一隻烏黑的虛幻大炮扛在了他的肩部,藉著“迴響者”調整觸手方位間隙的一兩秒時間,一枚“水炮彈”直挺挺地砸向他的面門,在他還未使用火焰力量之時,便宣告了這場搏鬥的勝利。

“精彩。”“迴響者”誇讚道,晃晃悠悠地起身,吐出一口虛無般的鮮血,說道:

“我能感覺到,達克。你體內的怪物力量正在緩慢地滲入你的身軀,【引亂者】的職業對你來說或許並不是負擔,而是一種名為‘和解’的隱喻。你本就混亂的力量經由混亂的洗禮後會迴歸秩序,嘗試和解和利用,你可能會更加強大。

“現在的人類價值觀中,屬於私慾、自利、暴力和殺戮的部分正在逐漸消失,被痛斥和唾棄,愛與希望正在緩慢浮現。我聽聞,克魯斯德人在遇到被‘無心人’攻擊的同胞時會不顧一切地參與營救,對因理想和戰鬥而死之人,它們會流下欽佩和同情的淚水。這是文明覆蘇的象徵,也是你我日後追尋廢土奧秘,終結末世的基礎。

“人類是群居動物,數百年的戰爭中我們又重新學會了團結和互助。只是,達克,還記得我剛說的屬於灰濛之夢的有意思的規律嗎?”

“你說有幾個,但到現在為止只說了一個。”達克吐槽道,但很明顯,他感覺到剛才縈繞於精神領域的“殤”隨著搏鬥勝利在逐漸消退,周圍的一切在迅速恢復正常。

“的確還有一個重要的。”“迴響者”說道:

“這裡的時間總體來說與外界在呈現相反的流動。但並不是簡單的短暫倒流,而是總體的大規模地反向執行。被困住的時光內我觀察到,這裡的春季結束後會是冬季,而且蒸汽時代的影子在十幾年間迅速消退,已回到了純粹的前工業化時代。

“換句話說,我猜測。我們的世界終究還是會迎來某種程度上的滅亡,但就現在的流逝推算,屬於這波輪迴的人類文明只走過了一半。當你找到我,找到‘永赤之主’得到祂的指引,並揭開廢土世界的‘成因’和‘規律’後,我希望我們最終能找到真正的【秩序】。”

說話間,達克發現周圍的一切正在變得虛無,所站立的祭壇從邊緣處開始迅速分崩離析,在劇烈的搖晃下,看著越發走遠的“迴響者”,達克吼道:

“我答應你!”

“我會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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