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你、我，皆於萬物之中
在肉眼無法觀測到的微觀尺度上，時間與空間構成的宇宙萬物，似乎悄然正在發生某種變化。
正是這種微觀層次上的變化，即使洛德能察覺到，也對此無能為力。
命運之弦在振動，伴隨著指尖的每一次撥動，發出悅耳的聲響，卡爾彷彿正在演奏一曲，以命運為名的偉大樂章。
當！
沉重的音符震盪。
如雷擊般轟在靈魂上，洛德記憶中的某一片段，被完全逆轉了結果。
他的軀體被重創，是前所未有的傷勢。
大量金色的鮮血噴灑而出，洛德的半邊軀體，似被某種野獸啃咬般生生撕裂，魂魄如恆星般熾烈的光芒，亦是隨之黯淡了些許。
坐以待斃並非洛德性格，他很快做出了應對之法。
利用終結之書，將自己夾入自己的過去，再用全知全能的力量，重新修正被撥亂的命運之線！
“愚蠢。”
卡爾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冰冷的吐出了兩個字。
洛德眸光平靜，面無表情。
誠然，這是一個非常愚蠢的辦法。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是一個比愚公移山，還要愚蠢的辦法。
被撥亂的命運之線，飽含著巨量的因果，從過去跨越現在直抵未來，其中的每一次選擇，都會延伸出無數種可能性。
想要修正......付出代價，難以想象！
咔嚓！
最初碎裂的，是力量寶石。
紫色的晶石佈滿了裂紋，在不堪重負的悲鳴中，從中爆發出一道道宏大漣漪，所過之處星辰粉碎。
洛德悶哼一聲，面色蒼白了幾分。
無限寶石是漫威宇宙至高規則的具現，然而即便是這等層次的寶物，也無法承擔那恐怖的‘代價’。
七顆無限寶石，甚至足以讓復仇女神復活，但卻只能承載僅僅七次‘修正’的代價。
還剩下......六次！
當！
卡爾食指一撥，擾動了命運之弦。
幾乎是同一時間，象徵著心靈的橙色寶石，被一條巨大的裂紋撕裂。
無可估量的心靈之力宛如風暴，眨眼間席捲了整個世界。
洛德的臉色，再次蒼白了幾分。
每碎裂一顆無限寶石，他所承受的因果反噬，便會以指數級瘋狂增長。
超速再生？
崩玉？
時空倒流？
無用！
無用！
無用！
任何形式的恢復方式，都無法恢復因果造成的反噬。
這，是因果，是代價。
魂魄的光輝黯淡，澎湃如海的靈壓，像是被幹涸的河流。
“你，還記得奈克希雅嗎？”
承受因果反噬的洛德，幾乎快被撕成碎片，但他面色仍舊平靜，注視著目光如冰冷湖泊般深邃的卡爾，突然提到了一個名字。
“記得。”
卡爾說著，但祂的表情沒有半點變化。
甚至就連那雙深邃如冰冷湖泊般的眼眸，也沒有泛起哪怕一絲絲的漣漪。
就好像......已經完全不記得這個名字了一樣。
指尖輕撥。
又是一根命運之弦被擾動了，無量因果形成的反噬，直接吞沒了洛德。
這一刻，他的魂魄身形，幾乎快要淡到看不見了。
曾經如恆星般熾烈、耀眼、璀璨的魂魄光輝，如今甚至還不如一盞燭火，搖曳的黯淡光芒，彷彿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剩下的五顆寶石，表面出現了絲絲裂痕。
“這便是你最後的手段了嗎？”卡爾目光中是難掩的失望：“看來，你我雖是同一棵樹結的果，但亦有區別啊。”
祂生來，便執掌著‘命運’的權柄，是「成熟的果實」。
而洛德卻空有「果實」之表，卻無「果實之核」，是一顆「腐敗的果實」。
在明白這一點後，卡爾頓覺索然無味。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對你抱有期望。”
他嘆了口氣，搖頭道：“我，才是真正的繼承者，而你只不過是我邁向最終之路上的，一段小小的考驗罷了。”
洛德沒有言語，或者說.....他已經無法說話了。
為了修正被擾亂的命運，承擔著逆向而來的巨量因果反噬，堪比無數時空未來破滅的毀滅性衝擊，早已令他疲憊不已。
但即便如此，他卻很平靜。
誰是繼承者，不重要。
腐敗的果實？也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記憶，是人性，是一切美好的事物。
若是將那一切都剝離出去，那他還算是他嗎？
洛德努力深吸一口氣，緩緩踏出了半步，
就是這半步，明明沒有任何變化的洛德，卻讓卡爾心頭莫名一顫，察覺到了某種危險。
這......怎麼可能？！
卡爾從未變化的冰冷眸子，蕩起了道道漣漪。
祂不理解。
危險，從何處來？
就在這時，祂突然眸子一縮。
卻見，不知何時，一柄乳白色的長刀，出現在洛德的左手。
“這是......”
卡爾面露困惑，只因就連他的‘眼睛’，也無法尋到那刀的來源。
很熟悉......彷彿似曾相識。
可是，祂究竟在哪裡，見過這把刀呢？
卡爾百思不得其解，那種熟悉的感覺，猶如浪潮一樣，衝擊著祂的心神。
“很熟悉，是嗎？”
洛德吐出一口氣來，雙刀在身前劃過弧光，而後斜橫在身後。
“那不重要！”
卡爾穩定了心神，祂垂著眼簾，無悲無喜的道：“既然一切，都是在這裡開始，也該在這裡結束。”
隨著祂的話音落下，命運之弦......斷了。
命運的樂章，來到了高潮。
激昂的音符一枚枚落下，震動著時空與維度。
崩！崩！崩！
隨著一根根命運之絃斷裂，於過去至未來的時空中，掀起了無可想象的潮汐。
命運洪流，沖刷而下。
面對著無盡命運形成的洪流，洛德面色如常，如赴死之人，一步步迎上去。
“萬物逆旅，百代過客，如馳影，度愁閒。”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卍解——浮生！”
乳白色的光刃，變得宛如鏡面。
從中折射出無數道光芒，猶如刺破黑暗的利劍，在混亂無序的時空中，劃出了一道道白色流光。
卡爾的瞳孔驟然猛縮，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這是......奈克希雅的斬魄刀？！”
下一刻。
在光輝劃破的無序時空中，鏡面映照出無數平行維度。
一個又一個在平行維度的‘洛德’，踏著堅定而又決絕的步伐，亦如赴死之人般走了出來。
每一個平行時空的洛德，其靈魂的強度與靈壓，都不亞於本體。
“你以為......這樣就能贏嗎？！”
卡爾面色鐵青，似是憤怒了一般，聲音中夾雜著某種情緒：“奈克希雅，不過是我創造出來的一枚棋子，也敢妄想打敗我？！”
“那如果......”洛德低垂著眼眸一凜，沉聲道：“再加上，她呢？！”
一道絕塵的飄然美麗身影，浮現在他的背後。
洛德露出一絲欣慰，回頭望著她，輕聲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女子莞爾一笑，眸中盡是溫柔。
“是啊，好久不見了。”
洛德眼眸中有萬種情緒湧動，但最終，嘴唇蠕動，將那些情緒嚥下，說道：“願意，與我一起嗎？”
“當然。”
女子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柔聲道：“我說過，我會陪著你，直至時間盡頭。”
“我即萬物，萬物即我。”
“故而......我於萬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