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沈煉，西域有諸多秘境，你去過棋王城和沙漠之甍，為何沒去探索樓蘭古國秘境？你不是喜歡吟詩麼？”
這個問題實在是不沾邊，喜歡吟詩和樓蘭有什麼關係？喜歡冒險才會去找尋樓蘭古國，吟詩是個什麼鬼？
轉念一想，倒也不是完全胡扯。
人們對樓蘭的印象，十有八九來自於詩詞，這個要提劍斬樓蘭，那個不破樓蘭終不還、未須攜去斬樓蘭。
不知早在漢朝時期，便徹底覆滅的樓蘭古國，怎麼得罪了唐朝人？
——為什麼都要砍我？
——我已經覆滅一千多年，你們怎麼還要砍我？我做過什麼惡事？
有一種說法是，“樓蘭”二字契合很多種韻腳，比較符合平仄，再加上是西域國度，讓人產生各種聯想。
樓蘭在什麼地方？
從敦煌向西北走千餘里，到達一個叫做哈密的城池，就差不多了。
提到敦煌，就不得不說霍去病。
唐朝詩人，口嫌體正直，無論嘴上如何誇讚李廣，提到建功立業，還是推崇衛霍，想飲馬翰海、封狼居胥。
沈煉腦中胡思亂想，朱元璋看著面目呆滯的沈煉，知道沈煉犯病了。
“咳咳~醒醒，別睡過去！”
“回稟陛下，臣覺得……臣未必能找到樓蘭遺址，如果陛下想找到樓蘭古國的廢墟，臣推薦一位賢才，他的名字叫做楚留香，最擅長四處搞事！”
“盜帥楚留香？和你相比，他算什麼擅長搞事？朕記得他從不殺人，與你這殺星相比，楚留香太溫和。”
“陛下，樓蘭藏著什麼寶物？”
“混賬！朕如果知道，還需要你小子去找尋麼？朕聽人說過，樓蘭古國藏著一件絕世無雙的攻伐利器。”
朱元璋淡淡的說道：“據說是蚩尤征戰天下的神兵，攻無不克！”
沈煉翻了個白眼，心說如果真有這麼利害，為何勝利的是軒轅？
蚩尤傳承，一會兒在苗疆，一會兒在樓蘭古國，這倆地方，距離逐鹿戰場足有數萬裡，誰能跑那麼遠啊？
“此事容後再議，沈煉，朕看過你在西域的奏摺，你做的很不錯，遺留的那些武林勢力，選的非常好。”
朱元璋對此頗為滿意。
首先，不可能把西域武林，完完全全覆滅掉，但必須變得可控。
如何做到呢？
當然是雙強爭霸格局。
西域武林最強的勢力，莫過於高手如雲的權力幫，其次是至尊盟。
至尊盟肯定打不過權力幫，但靠著魔劍遺族的底蘊，還有朝廷或明或暗的支援，聯合諸多小型勢力，與權力幫互相對抗，在各個層面進行對決。
兩家幫派會不會合作？
當然不可能！
權力怎能允許有別的至尊？
至尊就是掌握最高的權力！
讓李沉舟和官御天去爭搶吧。
最好爭幾十年，爭到壽元終結。
老朱東拉西扯七八個話題，終於提到了正事：“你在沙漠之甍，有沒有尋到特殊寶物，看到特殊的事物？”
沈煉認真的說道：“回稟陛下，臣在沙漠之甍遊玩，除了絢麗美景，別的什麼都沒看到，沒有任何異常。”
“一點異常都沒有？”
“臣不敢欺君。”
“你應該認識姜老道吧？姜老道曾經對朕說過，如來神掌金頂佛燈的護法佛兵萬華如意，藏在沙漠之甍。”
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著沈煉：“當初花家鐵鞋大盜之事，你得知瀚海國獻上寶物獲得朕的庇護，獻上的是太宗皇帝的寶物，也就是萬華如意……”
沈煉：(⊙…⊙)
“無論是接如意的時候，還是聽到這些訊息，你一點不覺得震驚，沒有任何異常表情，反而有幾分譏嘲。
朕完全有理由懷疑，你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等著朕給你答案。”
沈煉：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沈煉，你對姜老道怎麼看？”
“武功高強的老前輩。”
“他為何要培養種子高手？”
“閒得蛋疼，找點事做。”
“你覺得自己是幾號種子？”
“五百六十號！”
老朱心知，沈煉或許想明白了，或許就是糊里糊塗，但沈煉的武功，已經有足夠的資格，知道某些隱秘。
當然，由於沈煉胡言亂語，老朱決定不直接告訴他，而是給幾條線索，讓沈煉去探查，然後再給他答案。
這其實也是一種歷練。
任何天才都是需要歷練的。
尤其是沈煉這種學習類的天才！
“明年八月份，你去趟苗疆，找尋一座縹緲在雲中的城池，別的事情，完全不用去做，只要找城池即可。”
“為何是明年？”
“開啟這座城池需要降魔琴，你夫人身懷六甲，經不起長途跋涉，也無法催動降魔琴，要讓她養好身子。”
沈煉家裡的事不算秘密。
因為沈煉從來沒打算隱瞞。
至於開啟城池需要降魔琴，青龍會知道的事情，老朱肯定知道，倒也沒什麼奇怪的，沈煉一口答應下來。
“今年，你就不要出門了。”
“為什麼？”
“朕擔心你把崑崙山炸掉。”
老朱揮了揮手，示意沈煉退下。
沈煉揣著玉如意快速離開。
老朱的話有兩重含義。
其一，最近一段時間，崑崙肯定會發生大事，非常非常嚴重的事。
其二，短時間內，沈煉不會有任何對外任務，可以天南海北旅遊，也能在家中閉關，能安心休養一年時間。
崑崙會發生什麼大事？
難道張無忌壓制不住麼？
記得張無忌說過，當世最絕巔的九位高手，還有一位在崑崙，莫非就是此人想要搞事，引起驚天動地大戰？
許久沒回金陵，沈煉不著急離開。
一方面帶著靳冰雲四處玩玩。
一方面去錦衣衛那裡蹭點情報。
錦衣衛肯定知道崑崙發生了什麼。
……
東廠。
這裡是世間最恐怖的地獄。
世上沒有任何一處地方，比東廠更殘忍、更血腥、更惡佞、更歹毒。
如果十八層地獄到了人世間，那麼東廠至少有九層，因為東廠天牢剛好分為九層，鬼哭狼嚎，終年不散。
如果到了神話世界，東廠的鬼氣戾氣怨氣殺氣，能輕鬆孕育七八隻普渡慈航級別的大妖，甚至還有妖王。
這種地方，絕對是生人勿進。
據說天牢內部，盤踞著終年不散的汙穢氣息，無需任何刑罰，只要進去住幾個晚上，必然會生一場大病。
何謂汙穢氣息？
雨潦四集，浮動床幾，為水氣；
塗泥半朝，蒸漚歷瀾，為土氣；
乍晴暴熱，風道四塞，為日氣；
簷陰薪爨，助長炎虐，為火氣；
倉腐寄頓，陳陳逼人，為米氣；
駢肩雜遝，腥臊汗垢，為人氣；
圊溷腐鼠，惡氣雜出，為穢氣。
沒有人想去東廠天牢。
因為從創立天牢開始，從未有人活著離開過，離開的已經不是人。
是鬼！
為虎作倀的倀鬼！
沈煉如今便在東廠。
當初靳一川離開東廠，米蒼穹幫忙清除全部痕跡，給他新身份，讓他再也不是東廠番子，而是大內侍衛。
作為回報，沈煉要在師門決戰時與米蒼穹一招決勝負，且讓他一先。
沈煉和米蒼穹算是“同門”。
兩人都是洛陽斬經堂出身。
斬經堂蒐集各門各派秘籍，挑選一千零一招，並把這些招數整理編撰，創出絕學“風刀霜劍一千零一式”。
上一代斬經堂，有兩位天才。
一個是年紀輕輕，便把一千零一招完全修成，風頭無兩的張天艾。
一個是默默無名，卻把一千零一招融為一體，武功蓋世的韋青青青。
兩人原本沒什麼交集，張天艾的江湖名號遠在韋青青青之上，怎奈隨著韋青青青劍試天下，名動江湖，張天艾按捺不住嫉妒，設計暗害韋青青青。
韋青青青左忍右忍，最終還是忍受不住，與張天艾帶決戰，張天艾連同他請來的六位高手，被一招轟敗。
決戰後，韋青青青創立自在門，張天艾心思鬱結，苦心練武，希望創出更進一步的絕殺，擊敗韋青青青。
張天艾自知此生無望，便收了個天賦異稟的弟子，並把絕招傳給他。
那個人就是米蒼穹。
從常理而言，張天艾設計暗害韋青青青，失敗後帶人圍攻，被韋青青青強招反殺，哪有臉面說要報仇呢？
可惜，江湖事不是這麼算的。
江湖規矩就是，韋青青青擊敗張天艾導致張天艾抑鬱而終，張天艾的徒弟米蒼穹，要擊敗韋青青青的徒弟，為師父報仇，這一招他必須打出來。
米蒼穹是太監，體態有些佝僂，但他骨頭卻比很多人硬，他當然知道很難勝過沈煉，但他不會逃避戰鬥。
這是師門之戰。
這是一招解千愁！
米蒼穹的武器是長棍，這是張天艾在最後的時光，苦心創出的絕殺。
沈煉赤手空拳，不是沈煉驕傲自大看不起米蒼穹，而是要用自在門的武功與之對決，如此才是師門決戰。
“沈煉，你還是用槍吧，如果你不用神嘆或者孤問，很可能會敗！”
“放心，我不是迂腐的人，如果我覺得自己會敗，肯定立刻掏槍。”
曾經的孤問需要組裝，無論沈煉的手速多快，肯定會消耗些時間。
現在不必了。
在張無忌的幫助下，孤問與天劍五爵完美融合，能夠隨心拆分組合，長槍既是諸多零件，也是完整整體。
“沈煉，咱家不會對你客氣。”
“你覺得我會對你客氣麼？”
話已至此，無需多言。
米蒼穹手中持著一杆長棍。
米蒼穹的身材枯瘦矮小，脊背略有些佝僂，氣機看起來蒼老衰頹，但當他拿起長棍，卻變得好似擎天巨人。
他的棍子很奇特，長一丈有餘，雙手持握的部分鴨蛋粗細，越向上越尖，好似一根巨大的錐子，理論上來說，一頭細一頭粗的棍子，應該叫做棒。
棍棒的區別就在於此。
棍子是兩頭一樣粗細。
棒子是一頭粗一頭細，比如後世最著名的武器之一，棒球棒，這玩意打人腦袋的機率，遠遠高於打棒球！
沈煉沒時間糾結棍棒問題，因為米蒼穹已經出手，朝天打了九個棍花。
整座東廠的汙穢之氣，被米蒼穹凝聚在棍鋒之上，似獅吼、似虎嘯、似狼嗥、似鷹啼、似馬嘶、似鶴唳。
長棍扭動，好似毒蛇的蛇信。
隨著內勁凝聚，他的眼睛變成亮晶晶的藍色，好似景泰藍的碎瓷片。
沈煉感覺到了凶煞。
那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凶煞。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兇。
那是“空”。
那是極致的空無。
沒有了戰意，沒有了抗拒，沒有了力量，沒有了長棍，沒有了拳腳，沒有了敵我，甚至連沒有也沒有了。
空中藏兇，四大皆兇。
長棍好似一條長龍，向著沈煉的頂門怒劈而下，極致的凶煞混合著極致的空無，給人一種夢幻空花的感覺。
周圍的一切好似全都不存在。
世間萬物似乎都變成了空無。
上沒有天，下沒有地，當中亦沒有人、神、佛、太陽、月亮、星辰。
天也空、地也空、人也空、神也空、佛也空、日也空、月也空、星也空、時也空，東廠好似變為佛經中的無間地獄，無休無止，無窮無盡。
沈煉就處於這樣的境地。
沈煉似乎能看到前世今生。
這就是張天艾創出的絕殺。
這就是驚世駭俗的朝天一棍。
如果無法在棍花之下保持淡定，後果便是被長棍轟殺，死無全屍。
沈煉凝神聚氣，一念貫之，雙手猛地抓向棍鋒，米蒼穹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這種情況下，抓他的棍子。
這是無與倫比的勇氣。
這是精彩絕倫的妙手擒拿。
雙手輕輕一抓，米蒼穹通天徹地的勁力頓時消散，再無半分空無，長棍上匯聚的內勁，也被利爪抓碎，沈煉雙臂肌肉高高鼓起，想著半空掀扯。
“嗖！”
長棍飛上十餘丈高空。
這根棍子長達丈二，內部還有特殊的機關，能夠延長到一丈八，但此時長棍脫手飛出，除非變成金箍棒，否則米蒼穹再也不可能拿回自己的兵刃。
朝天一棍沒了“棍”，米蒼穹還剩下多少實力，能爆發幾成威能？
這一戰豈不已經結束？
當然不會！
米蒼穹還有手指。
他的中指就是他的長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