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張丹楓胸前滴落,雪白色的長袍瞬間被鮮血染紅,上官雪兒慌張的後退數步,張丹楓仰頭向後躺倒。

開戰之前,所有人都覺得,這是真正的大戰到來之前的表演賽。

就連沈煉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有這麼救人的麼?

一腳把人踢飛不行麼?

就算不捨得踢飛雲蕾,你倒是運轉護體罡氣啊,上官雪兒那點氣力,就算神兵在手,也破不開張丹楓的罡氣。

你這以身作盾的手段……

莫不是在找死?

雲蕾下意識抱住張丹楓,澹臺滅明和謝天華飛身而至,點穴止血。

用不著止血!

天龍三叉戟是至寒的兵刃,刺入身體時會迸射出熱血,但隨之沁入的寒氣卻會冰凍傷口,甚至能加速癒合。

傷口冰封,寒氣無法散出,順著真元流遍奇經八脈,形成玄冥寒毒,相當於捱了玄冥神掌,毒素無休無止。

除非有純陽心法化解,否則縱然是潮音那種壯漢,也會被寒毒侵蝕。

俗話說,刺死砍傷!

意思是用刀劍劈斬多是損傷,尤其是在戰場上,盔甲能防禦刀劍,張丹楓穿著的內甲,也能有效防禦劈斬。

槍戟戈矛之類的兵刃,破甲效果遠遠強於刀劍,能夠刺入臟腑,無論是直接損傷五臟六腑,還是破傷風,都能帶走敵人性命,戰場殺傷尤其明顯。

天龍三叉戟卻是例外。

這件神兵乃是隋朝開國年間,某位在恆山潛修的神尼鑄造而成,不僅有神兵利器的凶煞,還留有三分仁慈。

好處是刺入臟腑後留人性命,除非砍掉腦袋,否則均可憑寒氣保命。

壞處是寒氣如附骨之疽,使得身體氣血虛弱,四肢無力,百病纏身。

這倒不是那位神尼性格陰狠,而是這件兵刃最初的主人是隋朝開國皇帝隋文帝楊堅,他的對手是各路諸侯。

神尼希望楊堅能夠心懷慈悲,饒恕這些人的性命,反正他們身染寒毒,氣血虛弱到極限,再也掀不起風浪。

上官雪兒相比楊堅,完全是兩個賽道的人,根本無法放在一起比較。

按理說不該契合天龍三叉戟,但經過沈煉和佟湘玉的教導,心理陰影已經消除八九成,從曾經的熊孩子,變為調皮的小姑娘,活潑可愛聰明伶俐。

不能體悟楊堅的雄才大略,卻能感受到那位神尼的慈悲之心,與天龍三叉戟更加融洽,出手更加留有餘地。

張丹楓昏倒在雲蕾懷中,看似傷口鮮血淋漓,命不久矣,實際上……

——休養半個月就能恢復!

至於天龍三叉戟的寒氣,更是無需在意,玄功要訣是玄門正宗心法,能正面對轟擊破修羅陰煞功九重天。

這點寒氣,差不多相當於感冒。

沈煉快速安撫住上官雪兒,偷偷給她比個大拇指,陳玄機和上官天野已經完成熱身,準備放手一搏,現在卻不得不延後兩日,等待張丹楓醒過來。

……

“喂~妹夫,過來!”

澹臺滅明對沈煉招了招手。

沈煉撇了撇嘴:“大舅哥,這可是你首次叫我妹夫,都說關心則亂,你現在就是心緒紛亂,心神不寧.”

澹臺滅明怒道:“廢話,我只有這麼一個少主,他若是出事……少主怎麼可能出事!肯定是你這混蛋先出事!”

沈煉看向上官雪兒:“我至少不會被天龍三叉戟狠狠的捅一槍.”

“少主到底怎麼樣了?”

“動手醫治的是陳老爺子,咱們倆都是守在外面,你不知道情況,我也不知道情況,難道我會隔板猜物?”

“你更熟悉天龍三叉戟.”

“這事兒和天龍三叉戟無關,如果張丹楓不想挨這一下,他至少有三十種不同的方式避過去,他選擇承受,說明在內心深處,感覺到些許絕望.”

“我們少主非常堅強.”

“我的詞彙用的不是很準確,這是一種獨特的浪漫,也可以說是衝動。

心思細膩,穩重果斷。

才調高華,瀟灑不羈。

思深、氣雄、神遠、情摯。

張丹楓頗有先秦遊俠兒風範,他喜歡詩詞歌賦,喜歡逍遙自在,亦狂亦俠真名士,能哭能歌邁俗流,某些事情能沉穩對待,某些時候卻非常衝動。

大舅哥,你知道張翠山麼?你可能看過武林史話,知道張翠山的經歷,懷疑過他的選擇,也有過諸多感懷。

你可能不知道,張翠山在某些方面和張丹楓很像,尤其是情感方面。

當初張翠山橫劍自刎,你以為是那些武林門派的逼迫?你以為他只是為了隱藏謝遜的位置?你想的太多了。

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看到了癱瘓十年的俞岱巖,同時得知,當年暗算俞岱巖的那位刺客,便是他的髮妻。

這是感性的劇烈衝動。

這是理性無法抑制的衝動。

就像你不知道,先秦時期,那些赫赫有名的刺客,為何如此衝動熱血。

專諸、聶政、要離、豫讓、荊軻。

有些人可以理解。

有些人很難理解。

無需理解,他們不需要理解。

因為‘理解’是理性的,這些人卻都是感性的,是無法揣測的……”

沈煉看向石屋,面上並無憂慮。

如果是致命重傷,求生欲或許能決定生死,僅僅只是捱了一戟,傷口也已經冰封,多半是陳玄機故意為之。

張丹楓昏迷的時間越久,越顯得情真意切,恐怕就算他想醒來,陳玄機也會點他昏睡穴,讓他接著養傷。

雲澄內心非常糾結。

雲蕾的憂慮他看在眼中,他自然也很關心女兒,只是受傷太重,這些年吃的苦太多,心中積攢了無數鬱氣。

只是,這事不怪張丹楓,甚至連張宗周都怪不到,蒙元的責任最重。

當年設計囚禁雲靖的是蒙元。

雲靖囚禁十年,張宗周才帶著下屬投靠到瓦剌,期間與雲靖有些交流,想招降雲靖,這絕對不是私人恩怨。

雲靖返回大明的時候,張宗周暴露訊息引發激戰,本想點燃炮仗,沒想到卻引爆核彈,誰也無法掌控局面。

當時的激戰實在是太劇烈。

雲澄的武功,連炮灰都不算,戰鬥核心處的餘波,足以撕碎陳玄機。

這種事情,豈是張宗周能做主的?

張宗周固然有責任,卻沒有原劇情那種深仇大恨,並非是不可化解。

如果是原劇情的深仇大恨,沈煉自然是不會管的,如今這種情況,沈煉不介意提供幫助,引導新的思路。

過不多時,陳玄機從石屋走出。

陳玄機表示張丹楓性命無憂,只是內心多有憂慮,倘若他憂思成疾,不利於傷勢恢復,很容易被寒毒侵蝕。

雲蕾想去看看張丹楓,卻又擔心自家老爹怪罪,上官雪兒走過去,小心翼翼的道歉,表示由於自己的原因,導致張叔叔受創,內心感到非常愧疚。

三言兩語間,愧疚的上官雪兒帶著憂慮的雲蕾,進入到石屋內。

雲澄撇過腦袋,故作不知。

沈煉走過去寬慰雲澄。

雲澄這些年專心做木匠,對於江湖事務一概不知,自然不認識沈煉,不過他認識郭不敬,也聽說過虛若無。

然後雲澄就被驚呆了。

大明錢塘縣侯的二夫人,鬼王虛若無的乾女兒,竟然是張士誠舊部。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澹臺鏡明是澹臺滅明的堂妹,澹臺滅明在瓦剌策劃東山再起,沈煉豈不是娶了個反賊?

方才聽師兄師姐念道過,沈煉在江湖中兇名赫赫、俠名廣播,在朝堂的人緣也是極好,堂弟甚至高中狀元。

所以,這一家子是什麼情況?

雲澄對此著實不理解!

他的腦子想不明白這些混亂關係。

沈煉解釋道:“什麼反賊?這怎麼能算反賊呢?反賊是誰說的算?皇帝說某人是反賊,某人才能是反賊!”

“能不能詳細說說.”

“我家二夫人,把張士誠留下的寶藏獻了上去,豈不是大大的忠臣?如此忠心耿耿,給個誥命不過分吧?”

沈煉的語調有些怪異,就差直接告訴雲澄,我們花錢洗白了身份,再加上虛若無作保,就算御史日夜參奏,澹臺鏡明也是清白身份,絕不是反賊。

雲澄冷笑道:“今天是忠臣,難道明天還是麼?如果張宗周造反,澹臺滅明作為先鋒大將,攻城略地,你如何能獨善其身?難道你要休妻不成?”

沈煉豎起食指,輕輕搖了搖。

“我雖然不是什麼大聖大賢,拋妻棄子這種事,卻是萬萬做不得的。

至於你剛才說的事,實話實說,幾乎不可能發生,張宗周寄人籬下,麾下沒有人才,沒有兵將,沒有糧草。

他憑什麼造反?

瓦剌皇帝會聽他的話麼?

就算瓦剌皇帝聽他的話,也要先做出詳細計劃,突破常將軍的封鎖。

最後,你說的身份問題。

陳友諒的兒子活的好好的,不是養在金陵,而是在高句麗修身養性。

他比張宗周更值得忌憚吧?

我再和你說一件事,二皇子的王妃來自於蒙元,是王保保的親妹妹,若論雙方敵對關係,誰能勝過蒙元呢?

陛下能容忍這麼多事情,當然也能容忍鏡明,就算真的無法容忍,我帶著妻妾乘船出海,投靠我叔叔,也能安生過完後半生,沒什麼可在乎的.”

沈煉這話要分開聽。

前半句話是在暗搓搓譏諷雲澄。

雲澄雖然沒拋棄兒女,至少他不是主動拋棄兒女,卻狠心拋棄髮妻。

他當初為了救走雲靖,一方面抓緊時間學武,一方面隱居瓦剌,為了瞞過瓦剌探子,娶妻生子,假扮牧民。

尋到救人的機會後,帶著自家的兒女跑路,卻把妻子拋棄,既沒留下任何書信寬慰,也沒留下生活物資。

無論怎麼看,這事做的都很渣!

只不過雲澄身負重傷,沈煉擔心把他給氣死,沒有說太多怪話。

後半句話化解雲澄的鬱悶。

一方面是告訴雲澄,張宗周辛苦策劃十多年,卻沒有起事的本錢,只能為了虛幻的目標,付出青春生命力。

張宗周這些年固然錦衣玉食,內心承受的折磨,比起雲澄只多不少。

另一方面則是表明朝廷態度。

不用擔心被人秋後算賬,就算雲蕾和張丹楓成親,朝廷也不會在意。

朝廷沒那麼多閒工夫!

如果有一天,朝廷派出錦衣衛和東廠盯緊張宗周,只能說明一件事:

——朝廷要對瓦剌動兵!

這是早晚的事情。

周邊可以有一兩個外敵,但不能有這麼多外敵,更不能如此的強悍。

雲澄嘆道:“張家的小子,按理說我不應該恨他,該恨他的父親,只不過這種事情……我心中實在放不下.”

沈煉順著他的話頭說道:“有句話叫做父債子償,你怨恨張丹楓,我真的非常理解,換做我亦是如此.”

“你果然是來做說客的!”

雲澄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年輕時也是個風雅才子,成年後棄文從武,又經歷諸多慘變,身體已經又殘又廢,早已忘了儒道墨名法。

聽到沈煉的語氣,想到這是說客常用的技巧,他父親雲靖,當年就是小明王派出的使者,也算是縱橫說客。

“唉~~”

雲澄再次長長的嘆了口氣。

沈煉笑道:“我確實是說客,但我剛才說的都是真話,絕無虛假,也沒有任何隱瞞,我不會勸人放下仇恨,我只想告訴你,報仇有很多種方式.”

“比如呢?”

“首先應該活下去,等著看張宗周眾志難酬,王圖霸業,盡歸塵土,蠅營狗苟數十年,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煉握緊了右拳:“不是每個人都懼怕死亡,張宗周不怕死,我見過與他類似的人,知道他最懼怕什麼.”

雲澄問道:“什麼人?”

沈煉比劃了一招指法:“你應該知道姑蘇慕容吧,他們是燕國後裔,距今有好幾百年,仍舊日思夜想復國.”

雲澄點點頭:“姑蘇慕容?我對他們略有耳聞,家主叫做慕容博.”

沈煉道:“我剛才用的是他們家祖傳的參合指,表示要永遠記住參合陂之戰的教訓,現在到了我的手中.”

“你覺得張宗周是慕容博?”

“當然不是,但他們心心念唸的永遠是王圖霸業,整日投機鑽營,最終能夠得到的,卻只有一捧黃土.”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驚!穿成霸總文裡愛逃跑的金絲雀

小爐亂撞

重生之後,劇情怎麼不一樣?

晝散

萬意救贖

花期己過他仍未到

厲害了我的神

你的緩

穿書八零,拯救悲慘男主

薑糖糕

小棠入京懷

昕雲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