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昌今天談的很輕鬆，他也知道今天這個場合無非是大家相互試探的一下各自的底線，根本不可能達成任何正式的協議，即便真的達成了什麼口頭上的承諾，也是當不得真的。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沒有簽字畫押，法人印章的正規法律文書做保都是屁話。
所以他也很想知道庫爾森的底線在哪兒。
其實韓文昌心裡很清楚，現在的華新科技相跟IBM對比，大概就是螞蟻跟大象的差距。雖然說他手中掌握了巨磁阻磁頭的關鍵技術，巨磁阻磁頭技術始終是由磁阻磁頭技術轉化而來的，而這個世界上第一塊硬碟就是IBM生產的。
換而言之，從IBM實驗室生產出第一塊硬碟開始，雄厚的技術積累便是這家百年老店的底蘊，即便現在新材料的巨磁阻磁頭，也沒有脫離之前的磁頭技術，只能說升級。
這也是韓文昌在心底也還是想跟IBM合作的原因。不需要為了之前的專利而支付另外的成本。也為華新科技的未來多鋪一條路。
從人類發明蒸汽機開始，整個工業文明的升級都是一個極為複雜的過程，涉及到計算機開始更是如此。可以說電腦是整個人類工業發展到如今的巔峰之作，憑藉0跟1兩個數字，構建一個虛擬的世界，普通人想想都會頭皮發麻。
其中涉及到數十萬項的專利技術更是數不勝數。韓文昌想把華新科技發展成國際性的大公司，這些都是他必須現在就考量的問題，不然未來發展都某個程度，隨便一個專利授權，都能卡住他。
所以研發中心他是必須要籌建起來的，如果能夠拉來IBM的幫助，對於現在的華新科技來說，那可是最為華麗的開局。
庫爾森有些頭疼了，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這次華夏之行很可能是個錯誤，他表現得有些太急迫了。甚至他本可以不用親自來，隨便安排一個手下來或者是更好的選擇。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已經坐在了韓文昌的對面，還不得不繼續聽韓文昌接下來還有什麼要求。
“好吧，一個研發中心，那麼接下來還有什麼要求？”庫爾森繼續問道。
“如果這兩樣要求都能達成的話，就沒有其他要求了。”韓文昌沒有繼續咄咄逼人，適可而止的說道。
專利共享、研發中心，這兩個條件就是韓文昌的底線。只要庫爾森願意接受這兩項建議，韓文昌覺得足夠了。
其實在韓文昌看來他的要求並不高。即便跟IBM專利共享，實際上很難說會有多少真正有實力的國際性公司來找他拿專利授權。韓文昌主要還是瞄向了國內市場。
在韓文昌的記憶中，國內最先推出自主硬碟儲存器的是長城集團。在90年代末推出了自主研發的長城硬碟，但是受限於技術底子太過薄弱，又忽略了品控，推出市場後各種事故頻現，很快便在市場上銷聲匿跡。
但如果長城硬碟能夠以低廉的價格拿到專利授權，並調整生產工藝，其實有很大的機會在市場競爭中生存下來的。
畢竟90年代末跟20世紀初正是個人電腦全面進入華夏的時代，只要抓住這個機遇，做好口碑，國產硬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即便長城因為各項業務重疊，可能對硬碟不是那麼上心，也還有易拓這個後來居上的國產品牌。易拓科技在2001年成立於華夏正在發展中的特區深市，不但有自己的現代化工廠，甚至還在海外有著硬碟研發中心。
當年易拓推出的木星系列硬碟同樣曾經風靡一時，是世界上除IBM外第二家用到了高密度玻璃碟片技術的硬碟廠家。
然而受累於IBM推出的玻璃碟片技術存在嚴重的技術缺陷，壞道率極高，最後黯淡收場。
這些殘酷的歷史無一不說明了專利的重要性。
如果韓文昌能夠擁有巨磁阻磁頭技術的各項專利，就能以此跟著國內這兩家硬碟廠商取得聯絡，在憑藉他對硬碟各項技術的理解，足以設計出一個穩定的硬碟系列。
若是在加上正好趕在計算機開始在華夏遍地開花的風口，簡直是想不成功都難。加上2000年初國內民眾還不算富裕，只要做好品控，在有價格優勢，在市場上獲得較好的口碑，說不定就能成就一家華夏自己的硬碟企業。
而電子六廠發展到那個時候，只要擁有了一定實力，韓文昌甚至想推出自有品牌的系列硬碟。
當然，現在的華新科技還沒那個實力，但是四年以後的事情誰說的好呢？
……
庫爾森點了點頭，還好，韓文昌沒有繼續提出各種讓他不爽的要求。
不過之前這兩條也足夠讓他頭疼了。
“或者，韓先生，雖然您已經明確拒絕了我之前的提議，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或者我們可以直接用錢來解決問題。IBM可以出資不低於三千萬美元買下你團隊手中所有關於巨磁阻磁頭的各項相關技術，你覺得呢？”庫爾森再次開口道。
這比他之前給的價值直接抬高了三倍，當然在庫爾森看來依然是很划算的一筆買賣。起碼比將未來專利的利潤分潤出去要靠譜。
韓文昌看著庫爾森，沒有說話。
三千萬美元，的確是個極具誘惑力的數字，起碼現在有了這筆錢，電子六廠可以立刻走上正軌。一篇論文換來這麼一大筆錢，其實也挺划算了，但是沉默之後的韓文昌，最終還是堅定的衝著庫爾森搖了搖頭。
“好吧，庫爾森先生，如果您堅持要用錢來解決問題的話，或者我們真的沒法繼續談下去了。沒錯，我們的研究成果受限於裝置，可能無法做出完美品質的巨磁阻磁頭硬碟，但給我半年時間，只是生產出一個樣品卻還是應該可以的。對了，我們的團隊已經開始研究垂直磁記錄技術，也有一些成績，我們正打算跟日立公司接觸，看雙方是否能夠有合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