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聰明人，周書齊當然能聽出韓文昌這句話包含的兩層意思。
首先鋇塗層技術是韓文昌自行研究出來的，他可以全權做主，不會因為背靠著國科大就帶來什麼麻煩跟糾紛。
另一層意思則是，如果在談判過程中，因為他人輕言微發生了什麼糾紛，他也有那個實力借用國科大的名頭來促成這次合作。
當然如果真要借用國科大名頭，最後簽署協議的時候國科大肯定也要出面，甚至成為主體。但這事兒怎麼算都是對國科大有好處，再加上他跟錢月明校長打過交道，韓文昌覺得問題不大。
畢竟這項技術他本就是打算送出去的，現在就算損失些利益，對於韓文昌來說並不是問題。成大事者何拘小節？
“行，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咱們趕緊上去吧！”
……
“砰砰砰！”
顯然周書齊之前說跟這位袁廠長很熟不是戲言，走到三樓直接將門敲得震天響。
“誰啊？”房內傳來頗有威嚴的問詢聲。
“我，周書齊！”周書齊乾脆的應道。
“小周？”房門很快被開啟，一個虎背熊腰的身影出現在韓文昌的眼前。
如果說周書齊看上去文質彬彬，頗具知識分子氣質，這位袁廠長便走了另一個極端。濃眉大眼，身子骨也顯得頗為粗壯，看上去向是個北方大漢多過像一個明珠人。
韓文昌還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位袁廠長握在門把上的那隻手，手很大，略顯粗糙，看不出任何養尊處優的痕跡。
這麼看這位袁廠長還真如周書齊說的那樣，應該是從基層慢慢升上來的。
韓文昌暗暗點了點頭，這當然是個好事兒。他最怕的就是碰到一個空降過來完全不懂技術的領導，這樣解釋起來會很費力還不討好。
“這位是？”袁廠長狐疑的看著韓文昌問道。
“嘿，這位是來自星城國防科技大學的教員，他叫韓文昌。小韓這次來可是給我們帶來了個好訊息，咱們電子六廠有救了！”周書齊直言不諱的點出了今天把韓文昌帶來的主題。
韓文昌矜持的衝著袁廠長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
“小韓啊，這就是我們電子六廠的袁志濤廠長。”周書齊扭頭介紹道。
“袁廠長您好，請多指教。”韓文昌微笑著說道。
“你好，你好。先進來吧！”袁廠長二丈摸不著頭腦的將兩人迎進了門。
不能怪他的反應慢，周書齊第一句介紹透出的資訊量就有些大了，讓他半晌沒能反應過來。
很快兩人便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袁志濤親自去泡了兩杯茶端了出來。
韓文昌四下打量了一番房間的佈置，大概可以看出這位袁廠長並沒有什麼附庸風雅的愛好，屋裡的陳設相對於這個時代的領導幹部也較為簡單，不過各種電器到是一應俱全。算是小康之家。
“誒，嫂子呢？”等袁廠長在沙發旁坐下，周書齊隨口問了句。
“陪丫頭上學去了。廠子停產了，她在家也呆不住，我們商量了一下乾脆就在丫頭學校旁邊租了套小房子，平常可以給丫頭做個飯，中午也有個安靜休息的地方。丫頭總嫌中午寢室太吵。對了，你剛才說咱們電子六廠有救了？什麼意思？”口裡衝著周書齊反問，但袁廠長的目光卻一直在韓文昌身上上下打量著。
“是這樣的！”周書齊定了定神，整理了番思路之後開口道：“今天我琢磨著去辦公室收拾一下個人物品，正好在大門口看到這位小兄弟正在跟老王頭聊天，他說對咱們電子六廠仰慕已久，想要看看廠裡生產石英坩堝的裝置，我就自作主張帶他進去了……”
“等等，你這麼隨隨便便就把外人帶進廠區？還是去我們的無塵廠區？我說小周啊，你別說我上綱上線，你好歹也是個幹部，廠裡規章制度都不遵守了嗎？”袁志濤直接打斷了周書齊的話，嚴厲的斥責了句。
“你……”
周書齊一時語塞，瞪了袁廠長一眼，眼看著就要槓上，韓文昌乾脆的接過了話頭：“袁廠長，很抱歉，因為的好奇心違反了貴廠的生產製度。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我在廠區看過了，雖然廠裡停產，但不管是廠房內部環境，還是裝置都保護的很好，這點就讓我由衷佩服，這說明電子六廠的企業文化還是值得敬佩的，作為廠長，您無疑是非常合格的。”
千穿萬穿馬匹不穿。這番話也直接騷到了袁志濤的癢處，頓時讓這位廠長頓住了。
周書齊有一點說的沒錯，作為從基層慢慢升上來的廠子，袁志濤的管理能力還是很強的，對廠子也非常瞭解。但電子六廠在他手上被敗掉，多少讓他心灰意冷。
現在有人誇獎他的管理水平，他自然發不起火來。
“哎，算了，算了，不過下次小周你還是要注意一下！”袁志濤揮了揮手道。
“不會有下次了！”韓文昌搖了搖頭，篤定的說道：“下次就是您邀請我去了。”
“嗯？”袁志濤眼睛眯了起來，看著嚴肅的韓文昌反問道：“我請你來？”
“沒錯，就是您請我來！”韓文昌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隨後嚴肅道：“這麼說吧，剛才跟周工參觀了貴廠的石英坩堝產線，我發現了電子六廠生產的石英坩堝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掌握目前國際上那些製造大廠的坩堝塗層技術。而恰好我手中正好有這種塗層技術，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只要電子六廠擁有了這種塗層技術，憑藉電子六廠的實力，很快便能有不亞於國際大廠單晶矽生產效率跟產品！”
“啪！”周書齊在旁邊猛的一拍大腿，附和道：“對，就是這麼回事兒！哎，還是小韓會溝通，換了我半天都說不到重點上！老袁，別看這位小韓同志年紀輕輕的，但人家已經是國防科技大學的教員了，而且他說的技術我以人格擔保是完全可行的！你想想，如果我們掌握了這項在世界範圍內都領先的技術，電子六廠憑什麼不能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