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給他們兩個辦理保釋？”
剛剛一路從醫院趕回來的袁雯憤怒的衝著袁正宏大喊道：“這太荒唐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就是罪犯！否則為什麼我昨天抓他們的時候，他們一點都不意外、一點都沒有反抗？”
袁正宏面無表情，他看著自己女兒，沉默片刻說道：“所有人知道……但沒證據。”
“難道那些賬目和對方的態度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袁雯咬牙問道：“如果他們心裡沒鬼，為什麼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喊過一句冤？”
“法府不會認可這些東西的！”袁正宏沉聲道：“只有冰冷的物證、人證、口供，那些才是最有力的武器，而我們除了那一份真假難辨的賬目以外什麼都沒有……”
“那個女人否認了和李、郭兩人之間的交易，口供就斷了！我們現在沒有任何理由繼續扣押這兩名議員。”
袁雯冷笑起來：“這就是你說的……要為南城市軍警系統撐腰？這就是你努力的結果？”
袁正宏沒有說話。
“我早該想到的，你到南城來的任務，根本就是為了招募自己需要的人才……至於南城本土的案子是否能夠被破獲，和你的關係本就不大。”袁雯再次質問：“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袁正宏聽著自己女兒的話，心如刀絞。
他知道自己女兒誤解了自己，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早就預料到這件事會很麻煩，因為同時觸及兩個部門，但他沒想到，對方的反擊來的如此猛烈。
現在想來，昨天王東川到這裡和袁雯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為了讓軍警局放鬆警惕，為他們贏的運作的時間而已……
“我們把能做的都做了，但政治部和國安部同時發話，我們也改變不了什麼。”袁正宏彷彿心灰意冷：“你生氣可以找我發洩一頓，我生氣可以指著王東川的鼻子，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罵臭，但我們能改變結果嗎？”
“除非我現在就拿槍過去把李、郭兩個打死，否則什麼都改變不了。”
袁正宏安撫著自己女兒的情緒，開口道：“而且保釋，並不是說完全洗脫對方的嫌疑，我們還可以繼續調查，一旦有新的證據出現，我們可以再次逮捕對方。”
袁雯面色慘白，自嘲的笑著：“一天之內，議會就能把黑白顛倒，如果把他們兩個放出去，我們恐怕根本沒有機會再抓住他們的任何把柄。”
辦公室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之後，有軍警敲了敲門：“袁督察，袁警官……今天早上那名兇殺案的受害人家屬到了，對了，那名叫李天然的也到了。”
袁雯聞言看了袁正宏一眼，轉身離去。
……
軍警局大廳。
兩名律師站在剛剛從羈押室釋放出來的李、郭兩名議員身旁，輕聲的交談著。
而李茹雅的父母則坐在走廊的整排座椅上，默默抹著眼淚。
李天然雙手插著口袋，面無表情。
“李議員、郭議員，在裡面受苦了。”那名律師輕笑著，為李議員披上一件禦寒的大衣：“我們來接你回去主持工作，南城市議會，可不能少了你們這兩名支柱啊！”
“對了，這件案子我們會幫您處理，您不要有心理壓力。”
旁邊另外一名律師再次補充道。
“呵呵……我能有什麼壓力？清者自清！我沒做過的事，就不會被栽到我的身上，我相信我們的軍警部門，也相信我們的政治部門，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李議員面露笑容，即便被關押了二十四個小時，但此時卻依然精神煥發。
袁雯臉色陰沉的站在那裡，盯著李、郭兩人。
“袁警官，辛苦了。”李議員露出一個笑容，向著袁雯擺了擺手：“不過，我希望你們以後能正確甄別出罪犯和良好公民，不要再讓類似的事件發生，我們的工作很忙，沒有太多時間配合你們的調查。”
郭議員站在旁邊，也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滾出去。”袁雯面無表情的說道：“不要站在我的面前。”
“呵呵，年輕人，脾氣不好。”李議員此時心情大好，似乎沒有和袁雯計較的打算：“這一次，我就當沒聽見，但下一次，我一定會投訴你侮辱議員。”
“別以為這樣就完了，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我會盯死你。”袁雯一字一頓的說道。
“行，那你慢慢盯著，我們走了！”李議員從律師手中接過一根菸，吞雲吐霧之間，昂首闊步的向外走去。
啪！
李天然攔在了他們身前，緩緩抬起頭，面無表情的問道：“你叫李亭？李議員？”
李議員皺著看著李天然，沒把他當回事，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怎麼了？”
“你沒罪？”李天然再次問道。
“如果我有罪，軍警局會放我走嗎？”李議員笑了笑，攤開雙手：“好笑的問題。”
他沒有再停留，徑直走向軍警局外，上了門口一臺越野車，揚長而去。
“你說什麼？他是……李亭？那個議員？”就在此時，李茹雅的母親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她瞪著眼睛來到袁雯面前，低吼道：“他是罪犯啊！你們怎麼能放他走呢？他就是我女兒說的那個罪犯啊！”
老婦人癱倒在地，哭嚎了起來，看著李亭遠去的背影，滿臉絕望：“我女兒說的沒錯啊！這些大人物，我們真的扳不倒……連軍警局都制裁不了他們，還有誰能讓他們得到懲罰？”
“為什麼放他們走？”李天然表情冷漠到了極致，站在袁雯面前，眼眸之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燒著：“這就是你所說的……軍警所捍衛的正義嗎？”
“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袁雯感覺自己很無助，她想要向李天然解釋些什麼。
“是我太天真了，天真到你們說什麼，我就信什麼。”李天然面無表情的從懷中掏出那份申請表。
“你知不知道，就在幾個小時前，那名幫你們找到賬目和隨身碟的女孩被人殺害了，屍體就綁在我家門前不到一百米的大樹上？”
“她用生命為你們換來的東西，結果你們就以這樣的結果回報……”
刺啦！
刺啦！
清脆的撕裂聲響起，那份申請表在李天然手中變成碎片。
“你說的，會讓所有罪惡，得到應有的懲罰……現在想想，真是可笑！正義？”李天然盯著袁雯的眼睛，“如果這就是你說的正義，那麼它讓我感到噁心！”
刷！
那些碎片被李天然扔在空中，宛若落葉一片飄飄散散。
就像袁雯此時的心。
“幫兇。”
李天然平靜的吐出兩個字，而後緩緩轉身向大廳外走去：“這種骯髒的地方，我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袁雯呆呆的看著李天然的背影，這一刻，她的情緒也崩潰了。
那麼多的努力，結果付諸東流。
現在又被李天然誤解。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你聽我說……”袁雯淚流滿面，她蹲在地上，去撿那張被李天然撕碎的申請表碎片，但已經破碎的紙，又怎麼能夠復原？
終於，她放棄了，雙臂抱膝癱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