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觴的眸子驟然殷紅,對方似乎感覺到了壓迫,立刻收回了法術。

少年微微眯著眼睛,陷入了沉思。

是什麼人在窺探,真是好大的膽子。

而此刻,差一點就被發現的男人捂著心口,一陣忐忑。

姜雲升望著隔壁房間的方向,眸子深了深。

那個漂亮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人?

他竟然有這樣強大的修為,在他剛剛施法的時候,就被發現了。

儘管如此,姜雲升還是在那一瞬間看到了隔壁房間裡的景象。

那少年在親吻沐依裳。

看樣子,施展在沐依裳身上的保護結界應該也是那個漂亮少年所設下的。

次日一早,門口傳來一聲炸響,這讓姜雲升猛地睜開了眼睛。

只見昨日那個漂亮的少年正站在房門口,用冰冷的視線看著他。

姜雲升半撐起身子,忍著疼痛,虛弱地問:“公子,你是來殺我的嗎?”

顧流觴冷笑一聲,道:“少在我面前裝模做樣,昨晚是你在窺視,是不是?”

雖然顧流觴沒有任何證據,但他覺得這個受傷的男人不太對勁,很有點問題,他也是想詐一詐對方。

姜雲升的反應倒也正常,他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像是被誤會了之後急於解釋卻反而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他咳了好一陣兒,道:“公子,我……連起身都起不來,如何……如何能窺視你們,我沒……沒有啊。”

顧流觴唇邊勾起一抹微笑,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審視。

就在姜雲升以為自己已經被他看穿了的時候,顧流觴突然笑道:“沒有就好,我還是第一次收留別人,怕有的人不安分,不過你這種狀況,倒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不安分的了。”

姜雲升也不放鬆戒備,這個少年看上去應該是個很不好惹的傢伙。

不過眼下應該是暫且矇混過關了。

顧流觴剛一出門,姜雲升便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低聲喃喃道:“真有意思,打著師徒的名號,卻又關係如此親密,果然不一般。”

而此刻,背對著房門,站在門口的少年閉著雙眼,許久才緩緩睜開眸子。

桃花眼向後方瞄了瞄,這才移動腳步進了廚房。

兩刻鐘後,房門咚咚咚的響了。

姜雲升連忙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還以為是沐依裳來了。

可等到那人推門進屋,他才發現竟然還是那個漂亮少年。

姜雲升不由得驚訝,明明前不久,這人還是直接踹門進來的,這會兒竟然還敲起門來了。

他越發看不懂這個少年到底在想什麼,這種不確定性,讓他心裡生出幾分激動和緊張。

少年端著一個大碗進來,緩緩走近他。

姜雲升正思索著那碗裡是什麼東西,很快他就被一股濃烈的噁心的氣味燻得皺起了眉頭。

可他又不敢在這個心思深沉的少年面前表露出來,只得假裝虛弱。

沒等他裝暈過去,顧流觴已經到了他身邊。

就在姜雲升要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他的手臂突然被顧流觴抓住了。

下一秒,劇烈的疼痛傳來,那少年的力道之大足以將他的骨頭捏碎。

姜雲升裝不下去,只能睜開眸子,下意識地要躲閃。

顧流觴突然鬆開了手,淡淡地說:“弄疼你了是嗎?抱歉,我天生力大無窮,控制不住力道,還請多擔待。”

姜雲升在心裡猛翻白眼,這個臭小子真是睜眼說瞎話,昨晚他對他那美麗的師尊,可不是這樣的。

可這話姜雲升沒法說出口,畢竟不能在少年面前暴露自己的行徑。

於是乎,他只能有氣無力地說:“無妨,小公子……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顧流觴面無表情的臉突然有了一點笑意,“這是我應該做的,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也不必這樣在意。這是我特地給你煮的湯,你喝一些,身子能恢復的快一些。”

姜雲升只覺得一股子惡臭從那碗裡冒出來,心裡一陣惡寒。

這小子是怎麼睜眼說瞎話,說他喝了這碗東西能恢復得快?

他怕是要被這一碗不知名的東西毒死了。

姜雲升微微擰起的眉頭完全落在顧流觴眼裡,他問:“你是不是嫌我的手藝不好?我倒是不善廚藝,味道未見得好,但東西都是最好的,你喝了肯定會好起來。”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施法將姜雲升撐起來,要給他喝湯。

姜雲升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自然是不能隨意喝他給的東西。

且不說這噁心的東西能不能喝,若是這小子在裡面下了什麼毒藥,他豈不是真的要一命嗚呼了?

他緊緊的閉著嘴,拼了命的搖頭,躲避著那碗古怪的湯。

顧流觴唇邊的笑意一瞬即逝,他嚴肅道:“不給我面子?看樣子還是個嬌生慣養的主兒。”

姜雲升被他的話推到了那個地步,這會兒就算是要掙扎,怕是也不是那小子的對手。

可自己好不容易接近了兩人,此時若是要抽身,豈不是白費了辛苦?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腕上有一隻素白的手,緊緊的攥著。

那小子捏著的正是他的命門,只要那小子想,可以在一瞬間就要了他的性命。

姜雲升當真是退無可退,只能咬了咬牙,將那一碗湯喝了一口。

可湯從喉嚨滑過,還沒等進胃裡,便再次吐了出來。

好在顧流觴及時後退躲避,這才沒有被他吐到身上。

顧流觴嘆了口氣,道:“你這人還真是不識好歹,這可都是好東西,花了我不少錢。”

少年雙手環抱在胸前,垂眸看螻蟻似的看他,“雖然好東西你受用不了,但錢日後可要賠給我。至於熬製湯的費用,我便收你一半好了。”

姜雲升:“……”就這東西,竟然還要錢?

他俯身在臥榻邊緣,劇烈的嘔吐感還沒消下去,這會兒已經在心裡把顧流觴裡裡外外的罵了一遍了。

臭小子,此仇不報,他誓不為人!

顧流觴悠哉遊哉地離開了,姜雲升惱怒地看著臥榻前那碗還在散發著惡臭的東西,很想扔出去,但他此刻佯裝的是動彈不得的病人,又無法做出那樣的舉動。

於是乎,他只能擰著眉,繼續隱忍著。

顧流觴回到和師尊的房間,收起在師尊臥榻前設下的結界。

他剛想脫了外衣上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用法術把自己周身清理了一遍,以免古怪的味道燻到師尊。

沐依裳正睡得迷迷糊糊,隱約感覺到有人靠過來。

她下意識地往裡側縮了縮,給那人空出位置來。

可下一秒,少年又一把握著沐依裳的腰,將她重新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沐依裳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將手臂橫亙在他腰間,含含糊糊地問:“去哪裡了?”

少年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髮絲,平淡地說:“沒去哪兒,本來想給師尊做飯的,但是想到這裡沒有鹽,便給師尊採了些果子回來,等師尊餓了,將就吃點兒。”

沐依裳笑了笑,感慨道:“還是聽你叫我師尊,更熟悉一些。”

原本是昨晚為了調動沐依裳的情緒才重新喊她師尊的,這會兒聽她這樣說,顧流觴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道:“既然師尊更喜歡這個稱呼,那我以後還是和以前一樣叫你師尊好了。”

沐依裳閉著眼睛,在他懷裡動了動,道:“嗯,好。”

良久,顧流觴又突然喊她,“師尊?”

沐依裳再次迷迷糊糊地睜眼,“怎麼了?”

少年抿了抿唇,道:“雖然這些話由我說出來會……會有點難以置信,但是昨夜我們救下的那個男人,不是個好東西,師尊要小心他。”

他自己的性子,自己最清楚,從前在師尊面前半點不知收斂,使小性子使慣了。

如今雖然這話是千真萬確的,可從他嘴裡說出來,難免多了幾分無事生非亂吃飛醋的嫌疑。

沐依裳抬眸看了看他,突然笑了起來,道:“嗯。”

少年反倒有點驚訝,“師尊是……相信我說的嗎?”

沐依裳無奈的笑了笑,抬手戳了戳那人高挺的鼻樑,道:“當然了,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夫君,我怎麼會不相信你。”

顧流觴一怔,臉頓時漲了個通紅。

少年的喉結上下滾了滾,道:“師尊……方才說什麼,我……我沒聽到。”

沐依裳將說的話重複了一遍,“你是我夫君,我相信你。”

顧流觴的眸子顫抖了下,再次問道:“什麼?”

都說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這會兒便是沐依裳睡得腦子不是特別清醒,也明白了顧流觴話裡的意思。

她無奈的笑了笑,“想聽什麼?我相信你,還是……夫君?”

雖然有點難為情,可一大早,看著少年臉頰紅紅的可愛樣子,沐依裳突然覺得也不是那麼難為情了。

少年的臉果然一瞬間紅透了,“我……我沒有。”

沐依裳撐起身子,直直的看著他,“沒有什麼?不想聽方才的話?那我日後不再說了。”

顧流觴立刻急了,薄唇微微努起,一張絕美的臉上掛著許多幽怨和委屈,“不要!”

沐依裳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那人立刻就明白她是在逗自己了。

顧流觴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師尊欺負我!”

他將頭偏向一邊,氣得不理她。

沐依裳笑了笑,趴在他身邊,輕輕的吻了吻少年的側臉,“夫君,別生氣好嗎?”

有這麼一句話,還有一個吻,哪怕是天大的氣也都生不起來了。

少年軟著眸子,輕輕的咬著下嘴唇,回過頭來看她。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再次流露出微微迷離和動人的神色。

沐依裳頓時後悔了,她實在不該這樣撩撥他的。

雖然兩人是正經夫妻,但沐依裳總覺得自己年紀大些,抵擋不住顧流觴的如洪水一般的熱情。

她輕咳一聲,道:“餓了。”

顧流觴倒也還算知進退懂分寸,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沐依裳餓了,總能收放自如的起身去給她做飯。

可今日,顧流觴只是坐起身來,從懷裡摸出一枚乾坤袋,倒出五六個玲瓏圓潤的果子來。

他道:“這次我嘗過的,很甜很好吃,師尊嚐嚐看。”

沐依裳一怔,恍然間明白了什麼,道:“昨日的那隻雞……”

顧流觴抿了抿嘴唇,道:“我嘗過了,很難吃,師尊很過分,欺騙我。”

他倒是會鬧脾氣,也不管自己對沐依裳說過多少謊話,又隱瞞了多少事情,他總是能理直氣壯地好似自己是天底下行為最規範的一個,師尊不可以對他說謊。

總之,他把一個‘寬於律己嚴於待人’發揮的淋漓盡致。

沐依裳無奈的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失落,雖然有點淡,但也算不上難吃,至少味道真的很香,雞烤的火候也很好,等我們回去,你再做一次給我吃,好不好?”

她三兩句話,便哄得少年點頭,“嗯,要是有鹽巴的話,我一定能做的很好吃的,師尊放心好了。”

沐依裳點點頭,誇讚他,“我相信你,你的手藝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一個,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你。”

少年盈盈的笑了起來,下巴一揚,還有點子得意,“那是當然了,我以後就是師尊的專屬小廚娘,要讓師尊吃飽喝足沒煩惱。”

沐依裳看著他笑了笑,掌門師兄說的真沒錯,這小子是投錯了胎,本應該是個美嬌娘,小媳婦兒才是。

她摸摸少年的臉頰,點了點頭。

沐依裳吃了兩顆果子,便說起正經事,“我們要知曉蕭漱玉有沒有和妖族聯絡,至少得去妖王宮裡打探訊息才行,可眼下,我們只能夜裡偷偷摸摸的去探查,不能被發現。”

顧流觴沉默了片刻,道:“師尊,此事不急,我覺得還有別的辦法。”

沐依裳一怔,“什麼意思?”

那人笑了笑,道:“這是個秘密。”

就在沐依裳以為他又要隱瞞自己了的時候,那人低頭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沐依裳聞言頓時睜大了一雙眼睛,“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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