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躍笙不會說話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此刻被顧流觴回懟了這麼一句,頓時臉紅了個徹底。

他連忙解釋說:“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蕭躍笙沉默了,他方才那話,聽上去不就是那麼個意思麼?

沐依裳連忙打圓場,道:“沒關係的,蕭師兄,阿觴的個子是高了些,也不知他怎麼長得,腰身倒是纖細,就是這個子太高。”

提到顧流觴腰身纖細的時候,蕭躍笙更難為情了。

他不知道這些話是不是他一個大男人應該聽的。

偏生顧流觴一點也不怕羞,反而拉著沐依裳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腰,渾不在意的問道:“師尊,我的腰很細嗎?”

蕭躍笙:“……”

沐依裳無奈的說了聲細,那人又笑說:“那我也要摸摸師尊的腰。”

他根本不是在徵求沐依裳的許可,而是通知。

嘴裡剛說出這麼一句話,手已經握在沐依裳腰上了。

他還嘖嘖有聲的讚歎,“師尊的腰也好細,還很軟。”

蕭躍笙:“……”

他真心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裡!

顧流觴和沐依裳毫不避諱的說些親熱的話,讓蕭躍笙耳根子都紅透了。

沐依裳也覺得在蕭躍笙面前說這些不太好,打斷了顧流觴好幾次,那人就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說著女兒家的話題。

直到三人下了山,到了集市,沐依裳給他買了一串糖葫蘆,這才堵住了他的嘴。

沐依裳鬆了口氣,小聲向蕭躍笙道歉,“抱歉啊,蕭師兄,阿觴那孩子在這方面不知道避諱,讓你難堪了吧?”

蕭躍笙搖了搖頭,道:“只要心思純良,坦率些也是好事。”

他除了心存惡念的歹毒之輩,其餘的都可以包容。

沐依裳笑了笑,“阿觴的確很單純,有什麼就說什麼,所以有的時候也容易生氣,還望蕭師兄不要同他一般見識才好。”

蕭躍笙頷首,“這樣很好。”

話音剛落,顧流觴便買了糖糕回來,塞到沐依裳手裡。

“你們方才在說什麼呢?”

他大老遠買糖糕的時候,就看到兩人面帶笑意的說著什麼話,一副親親熱熱的樣子,實在礙眼。

沐依裳搖頭,“沒說什麼,你這糖糕怎麼就買了兩塊,也不知道給你蕭師伯一塊?”

顧流觴努了努唇,他為什麼要給自己的情敵買糖糕吃?

倒是蕭躍笙渾然不在意,道:“無妨,我也不愛吃這些甜的。”

沐依裳道:“的確,男子似乎都不太愛吃甜甜膩膩的東西,一般都是姑娘家和小孩子喜歡吃。”

這話雖然沒有別的意思,但顧流觴的的確確被打擊到了。

他不是女孩子,那就是小孩子嘍?

果然,在師尊眼裡,就從來沒有把他當成男子看待過!

顧流觴有點生氣的把自己的那一塊糖糕塞給蕭躍笙,道:“還是師伯吃好了,我先吃糖葫蘆。”

蕭躍笙還想說什麼,顧流觴已經抱著沐依裳的手臂,吃糖葫蘆去了。

見他有些不知所措,沐依裳道:“沒關係的,蕭師兄偶爾吃一次好了,若是不喜歡,扔掉就好了。”

蕭躍笙也不知如何推辭,便只好點了頭。

原本是打算兩個人一起走走,這下因為顧流觴的摻和,變成了兩人陪他到處玩耍。

晌午時分,三人進了一間客棧。

顧流觴點了幾道小菜都是沐依裳愛吃的,在蕭躍笙面前表現得像個貼心的丈夫。

蕭躍笙原本就有點緊張,被他這麼一弄,更是心裡沒底。

沐依裳道:“蕭師兄喜歡吃什麼,再點兩樣吧。”

他擺擺手,“我極少用飯,也不挑食,吃什麼都好。”

沐依裳笑道:“蕭師兄還真是恬淡,不似阿觴這般,從小嘴巴挑的厲害,很會磨人呢。”

顧流觴自覺被他映襯得有些嬌氣,氣呼呼地抱怨,“師尊,我才不是那樣呢。”

倒是蕭躍笙說:“女孩子嬌氣些也沒關係。”

吃飯的時候,顧流觴也是表現欲十足,一會兒給沐依裳剝個蝦,一會兒給沐依裳挑個魚刺,很有風度的樣子。

尋常只有兩人的時候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這會兒還有個蕭躍笙在場,沐依裳難免覺得尷尬。

顧流觴這麼做,好似在提點蕭躍笙什麼似的。

比如說,讓他日後也要這麼照顧沐依裳之類的。

沐依裳怕蕭躍笙覺得尷尬,便道:“阿觴,你吃就好了,我自己弄。”

說著,她夾了一隻蝦子,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會剝殼。

早在沒有顧流觴之前,她是從不吃這些帶殼的東西的,後來顧流觴給她做,便給她剝好了讓她吃。

如今才發現,自己這個師尊實在是有些沒用。

“還是我來吧!”顧流觴作勢便要從她手裡接過蝦去,卻被沐依裳躲開了。

她笑說:“沒關係,我自己來。”

說著,她便循著方才對顧流觴剝蝦的記憶照葫蘆畫瓢,但結果並不盡如人意。

一個不留神,沐依裳的手指被堅硬的甲殼劃破了。

顧流觴焦急的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嘴巴里含著。

蕭躍笙看著兩人的相處模式,越發覺得哪裡不太對,但他從未和女子近距離接觸,也並不知曉女子之間如何相處,便只當是自己小題大做,想太多了。

顧流觴從懷裡摸出一塊帕子包在她手指上,道:“師尊還是讓我來剝吧,別逞強再弄傷了自己。”

說罷,他嘆了口氣,繼續給沐依裳剝蝦子。

沐依裳多少有點難為情,覺得自己真是笨的可以,有些抱歉道:“蕭師兄,讓你看笑話了,不好意思。”

蕭躍笙搖了搖頭,道:“沒關係,我也幫沐師妹剝蝦好了。”

他剛要去夾蝦子,顧流觴便急急忙忙的把一整盤蝦都挪走了。

蕭躍笙的筷子僵在半空,有點錯愕。

沐依裳無奈,“阿觴,你這是做什麼?”

她又扭頭抱歉地笑著對蕭躍笙說:“蕭師兄不必如此客氣,不必幫我剝的。”

蕭躍笙收起筷子,也對她回以微笑。

顧流觴不喜歡看他們兩個人相視一笑,怎麼看都覺得礙眼。

“我師尊想吃什麼,我來侍奉就是了,蕭師伯還是吃自己的吧。”他看向蕭躍笙的眼神裡,很有一種‘這是我的事,你少插手’的意味。

顧流觴點了一壺小酒,給沐依裳和蕭躍笙各添了一杯,道:“師尊和師伯喝點酒吧,今日難得出來,也好高興高興。”

沐依裳無奈道:“阿觴,我不能飲酒的,你忘了?”

他怎麼可能忘了,沐依裳是霜華門中出了名的一杯倒。

當然,這也正是他的目的。

只要師尊喝醉了,他就必須要送師尊回水月宮,這樣一來,師尊就不用繼續和眼前這個臭男人相處了。

顧流觴眼珠兒轉了轉,道:“少喝一點沒關係的,要是師尊吃醉了酒,我會把師尊揹回去的。”

正當沐依裳被顧流觴忽悠著猶豫要不要喝了這杯酒的時候,蕭躍笙的傳音鈴響了。

他從懷中取出傳音鈴,手指在那鈴鐺上輕輕點了點,很快便傳出了大弟子柳舒的聲音。

“師尊,不好了,漱玉師妹她承了二十三鞭就暈了過去,您還是回來看看吧!”柳舒的聲音很著急,顯然是嚇壞了。

蕭躍笙皺了皺眉,抬眸看了沐依裳一眼。

沐依裳知曉他的意思,到底是養大的徒弟,怎麼可能真的不聞不問?

“無妨,蕭師兄先回去好了,我等下會和阿觴一起走的。”沐依裳善解人意道。

蕭躍笙十分感激,“多謝沐師妹體諒,改日再請沐師妹,給師妹賠禮。”

說罷,他便匆匆離去了。

顧流觴見他走了,道:“師尊,你看他,心裡就記掛著他那個女弟子,根本就沒把師尊放在心上,若換成是我,我才不會就這麼把師尊丟下不管呢。”

沐依裳無奈笑笑,道:“倒也不必如此計較,他走了,你不是更開心?”

少年的心事被戳中,彆扭道:“我有什麼好開心的?他把師尊丟下了,我生氣還來不及呢。”

嘴上說著這樣的話,可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就沒有收斂過。

沐依裳道:“你呀你,蕭師兄人挺不錯的,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討厭他。”

顧流觴心裡想著:他越是人不錯,他才越討厭他!

誰會希望自己的情敵是個優秀的人?

顧流觴咬著牙,想著前世師尊和蕭躍笙也沒有什麼來往,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如今一切都變了。

看樣子,他得想想辦法才行了。

正思索著,他隨手抓起桌子上的杯子,一飲而盡。

直到辛辣的感覺蔓延在整個口腔裡,他才猛然垂眸,發現自己喝了給師尊倒的那杯酒。

顧流觴:“……”

沐依裳是個一杯倒,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這才剛剛一杯酒喝進去,他已經覺得臉燒得厲害了。

沐依裳看過來的時候,他的臉紅彤彤的,看上去像是被烤熟了似的。

“阿觴?”她輕聲喊了喊他,留意到了那人手裡握著的酒杯。

顧流觴呆呆的偏過頭來,喊了一聲‘師尊’就腦袋一歪,倒了下去。

沐依裳無奈的搖了搖頭,叫了他幾聲,那人也只是哼哼唧唧的抱著他貼貼,沒有清醒的意思。

她記得前世顧流觴的酒量也很差,有一年她生辰,請了白青竹和凌霜涎來。

這兩人在她宮裡喝酒,還非要給顧流觴也嘗一嘗。

“師叔師伯,我從未飲酒,還是不喝了。”少年顧流觴推辭道。

凌霜涎卻一把攬住顧流觴的肩膀,很有種哥們兒兄弟的味兒,他有些微醺地說:“流觴啊,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哪個男人不喝酒的?要我說,你就是被你師尊教壞了,娘們兒唧唧的。”

他把酒送到顧流觴面前,又道:“這男人要有點嗜好,女人才覺得你有魅力,來來來,把這杯喝了。”

顧流觴下意識地看向沐依裳,似是在求助又像是在請求許可。

生辰之日,沐依裳倒也高興,便說:“你想試試就嚐嚐好了。”

聽到她這麼說,顧流觴這才鼓足了勇氣似的從凌霜涎手中接過杯子。

他在鼻尖兒下聞了聞,是桃花酒清爽的香味。

喝之前,他又看了沐依裳一眼。

還因此被白青竹笑話,“這小子還真是怕你怕得厲害,等日後娶了妻,定然是個夫人說一不二,沒有主見的小子!”

沐依裳道:“你也有臉說別人?”

霜華門中,最怕媳婦兒的非白青竹莫屬。

白青竹也不惱,笑呵呵的又喝了一杯,道:“我這不是怕媳婦兒,我這是愛媳婦兒,我家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夫人。”

雖然沐依裳一貫不覺得期盼有個男人相伴,但偶然瞧著白青竹和張夫人之間的感情,多少有些羨慕。

掌門師兄對張夫人是實打實的好,若是日後嫁一個掌門師兄這般的男人,也是極好的。

顧流觴才喝了一小口,就已經被辣的咳嗽了起來。

凌霜涎和白青竹看著他這副模樣,笑成一團,只有沐依裳耐心的給他拍著後背。

他醉了的時候倒也乖巧,安安靜靜的躺下就睡。

只不過從那之後,沐依裳就不許顧流觴飲酒了。

雖然他不會撒酒瘋,但這般倒頭就睡,難免誤事,還是不喝得好。

想到當年,沐依裳不由得笑了笑。

今日這小子又醉了。

沐依裳揹著他回霜華門的時候,原本是打算御劍飛行,畢竟瞬移帶著這麼個累贅,很耗法力。

可劍還沒飛起來,那人便開始作妖,一會兒不舒服要吐了,一會兒又動來動去,折騰得緊。

沐依裳忍不住感嘆,道:“還不如以前聽話,越發嬌氣了。”

沒法子,沐依裳只能揹著他上山。

這小子身形高挑,雖然看著細腰長腿的,倒是一點也不輕盈。

“師尊。”他含含糊糊的喊她。

沐依裳側過頭來,應了一聲。

那人把臉埋在她頸窩裡,撒嬌似的哼哼了兩聲。

沐依裳以為他要說什麼,就安安靜靜的等著他的後話。

可等了許久,那人也沒有說什麼,像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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