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準再撒嬌了。”沐依裳警告道。

顧流觴也是個見好就收的人,今日得了兩枚香吻,自然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沐依裳看他那副高興的樣子,只覺得他也太好哄了。

這樣的男人,如果一起過日子的話,應該也還不錯。

沐依裳一怔,無奈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真是瘋了,她都快被白青竹帶瘋了,怎麼能將主意打到顧流觴身上去?

這孩子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個姑娘的吧!

已經把人坑成這樣了,還是不要再繼續禍害的好。

沐依裳摸了摸他的臉頰,無奈的搖了搖頭。

卻不成想,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顧流觴看在眼裡。

顧流觴方才光顧著激動,忘了要緊的事,此刻瞧見沐依裳搖頭,他便又想了起來。

“那個孩子……”他欲言又止。

沐依裳愣了下,笑道:“你怎麼還惦記著那個孩子?不是跟你說了,我沒有孩子嗎?”

顧流觴心裡歡喜,但還有顧慮,“那師尊和蕭師伯……有沒有……那樣?”

這倒是讓沐依裳甚是驚訝,她問:“阿觴,你還知道那樣?”

顧流觴咬了下嘴唇,道:“我只是不感興趣,又不是傻子,這種事……自然是有所耳聞的。”

沐依裳只是有些懷疑,他有沒有察覺到自己男兒身的情況。

畢竟,顧流觴的年紀也不小了,是男是女這種事,只要他有心,知曉便是早晚的事。

沐依裳試探性地問:“你跟師尊說說,你耳聞的都是什麼?”

顧流觴刷的一下紅了臉,“師尊好過分。”

見他這副羞怯的樣子,沐依裳頓時覺得自己想多了。

他這般小丫頭的做派,顯然是對自己的狀況並不知曉的。

這倒是讓沐依裳鬆了口氣,她笑道:“別生氣嘛,師尊跟你開玩笑的,不過,女孩子家,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知曉得太多比較好,會被人覺得不矜持的。”

“會嗎?”顧流觴小聲問。

畢竟他聽師尊的意思,似乎只曉得比他還多。

沐依裳連忙回答,“當然了,這是男人該學的東西,咱們最好什麼都不知道。”

兩人各懷心思。

一個想方設法的避免顧流觴知道自己是男兒身,另一個則是在心裡暗暗記下,日後得好好學習。

沐依裳卸下了身上的公務,日子過的也閒適,每日陪陪顧流觴,帶他到處走走轉轉曬太陽。

她忍不住期盼,要是日子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師尊在想什麼?”顧流觴坐在楊柳河畔,半邊身子倚靠在沐依裳身上。

沐依裳笑了笑,道:“我在想,也許真的是年紀大了,突然很期盼能和一個人相伴到老。”

顧流觴眸子暗了暗,問道:“師尊期盼的人,是蕭師伯嗎?”

這問題問得沐依裳一愣,她不敢在顧流觴面前說自己方才幻想的物件是他。

於是,她只能彆彆扭扭的說:“是……是啊,當然是……蕭師兄,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才不是。”顧流觴幾乎是瞬間脫口而出。

沐依裳笑著問他,“除了蕭師兄,還會有誰喜歡我?”

她記得前世喜歡自己的男修能從山腳下排到水月宮門口,但自從有了女裝的顧流觴,她便似乎沒有那麼受歡迎了。

都怪顧流觴生的太漂亮,搶了她的風頭去。

只不過,這也讓沐依裳少了很多麻煩就是了。

顧流觴認真地問:“如果有一個人,一直喜歡著師尊,他很喜歡很喜歡師尊,甚至願意為了師尊去死,可他不是師尊喜歡的型別,師尊願意對這樣的人高看一眼嗎?”

沐依裳也真切的想了想,回答:“當然了,能得一人真心,是這世間最無價的寶貝。我不敢說自己會喜歡那人或者接受那人,但我一定不會輕易的踩碎別人的真心。”

顧流觴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他苦澀的笑了笑,試探性地問道:“師尊不如跟我白頭到老吧!我也不想嫁人,一輩子陪著師尊,好不好?”

而沐依裳只是戳了戳他的眉心,笑道:“說什麼傻話,你現在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等你遇上了心儀的物件,自然就會改變這種想法的。”

顧流觴問:“就像師尊遇上蕭師伯這樣嗎?”

沐依裳一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或許吧。”

她知道自己並不喜歡蕭躍笙,對他更多的是覺得合適和湊合。

蕭躍笙是個淡淡的人,她自己也是個淡淡的人,兩個相似的人在一起,應該相處起來會比較融洽吧!

沐依裳雖然存了心思要報復蕭漱玉,但對於蕭躍笙這個人來說,她並不討厭的。

甚至,她自己也很清楚,對蕭躍笙來說,她也是這樣一個存在。

不討厭,但也說不上喜歡,若是要找一個人作伴,也不是不可以的物件。

身為女子,沐依裳若是說自己從來沒想過找一個兩情相悅的男人共度一生,那一定是騙人的。

即便沒有兩情相悅,最好的也是找一個愛自己的人。

可事實上,這樣的人何其難得。

更多的都是負心人。

若是生的俊俏的,那便更是如此。

就如前世的顧流觴那樣,沾花惹草,喜歡的人比頭髮絲還要多。

沐依裳不由得感慨,“阿觴,你說為什麼漂亮的女人很少三心二意,但俊俏的男人就總是沾花惹草呢?”

明明是同一個人,前世男兒身的顧流觴便妻妾成群,後宮佳麗三千。

那時候沐依裳曾經見過幾個,但每次見到的都是不同的人。

顧流觴的女人好多好多,多到沐依裳都記不清見過多少。

但如今,他作了女子裝扮,卻是心無旁騖的模樣。

顧流觴辯駁道:“師尊說得未免太絕對了,也有生的俊俏的男子一心一意的,師尊不能以偏概全。”

沐依裳笑了笑,道:“我們阿觴這麼好,日後肯定能遇上那樣的好男人,師尊這輩子沒有那個福氣了。”

顧流觴還想再說什麼,沐依裳已經站起身來,拍了拍身後的泥土,道:“走吧,回去吧,天快暗了。”

那人嗯了一聲,便端莊的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衣裙。

顧流觴眉眼間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血痂掉了,新長出來的面板看上去和那人細膩的面板不太相容。

沐依裳怕他日後會留下疤痕,說什麼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跑去問白青竹拿了好些藥回來,每日變著花樣兒給顧流觴擦藥,盼著那疤痕能儘早恢復。

為了讓疤痕不被牽動,雖然顧流觴能睜眼了,沐依裳也不准他睜開眼睛,需得多養幾日。

師尊肯這樣關心,顧流觴哪有拒絕的道理,自然是乖乖巧巧的聽從。

他甚至巴不得師尊能日日守在自己身邊,哪兒也不要去才好。

沐依裳把顧流觴扶回了房間,便拿出藥瓶來給他擦藥。

顧流觴道:“師尊怎麼比我還關心我的臉?”

沐依裳回答:“這麼好看的一張臉,要是有了瑕疵,豈不是可惜了?”

說著,她忍不住捻著顧流觴的下巴,打量起來。

那幾處疤痕確實和他俊俏的面容格格不入。

顧流觴小聲問:“師尊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當然好看了,我們阿觴可是霜華門第一大美人。”沐依裳回答。

那人又問:“那……師尊喜不喜歡我這張臉?”

沐依裳心頭一顫,對著這麼一張臉,很難說出‘不喜歡’三個字來。

只不過,至於‘喜歡’二字,沐依裳也說不出口。

顧流觴沒有聽到答案,便追問:“不喜歡嗎?”

“不,不是。”沐依裳有些許著急,怕被他誤會了,惹得他不開心。

少年抿唇笑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道:“連師尊都喜歡我的臉呀,那真是太好了。”

他這話說的輕鬆,像是原本只是隨口問問。

這反而讓沐依裳鬆了口氣。

“漂亮的臉,誰不喜歡呀?”沐依裳笑著問他。

顧流觴卻道:“我還以為師尊不是這樣膚淺的人。”

片刻後,沐依裳明白了什麼,笑著擰了擰那人的腰,道:“好啊你,變著花樣兒罵我呢,是不是?”

顧流觴吃痛躲閃,笑嘻嘻的否認,“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師徒二人打打鬧鬧,氣氛很是融洽。

直到不知是誰在打鬧的過程中倒在臥榻上,另一個人也一併倒下來,兩人摔在一起。

沐依裳半個身子都壓在他身上,距離拉得很近。

或許是感覺到了壓力,顧流觴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大概是他太久沒有睜眼,那雙漂亮精緻的眸子被隱藏了太久,如今重現,越發顯得勾人奪目。

沐依裳一不留神就陷了進去。

真漂亮,漂亮的讓人忍不住想欺負一番。

就在沐依裳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垂眸吻下去的時候,一聲嬌弱的‘師尊’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顧流觴只是有些害羞,才出聲喊了她。

卻不想,這一聲呼喊,竟然讓對方停了下來。

沐依裳連忙起身,彆彆扭扭的清了清嗓子,道:“快把眼睛閉上,怎麼總是不聽話?”

少年心下大失所望,預期中不該是這樣的。

他抿著薄唇坐起身來,沉默的思考著。

師尊並不是對他沒有感覺的,即便只是喜歡他的皮囊也無所謂,只要能得師尊一點喜歡,他也心滿意足了。

只不過,師尊心裡似乎在芥蒂著什麼。

顧流觴悶悶的想:難道是他們之間的這層師徒關係嗎?

倘若只是這樣的話,或許……還有轉機。

半月之後,顧流觴的疤痕完全恢復了。

這要多虧了沐依裳的精心照料,至少沐依裳心裡是這樣認為的。

可事實卻是……顧流觴裝的太久了,快要引起沐依裳的懷疑,他才不得已,讓自己的疤痕消失。

那原本也是他做出來的假象,騙騙沐依裳的罷了。

師尊既然喜歡他的臉,他絕不會讓自己唯一的優勢又半點閃失。

沐依裳的長休假結束了,白青竹可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休息的這段日子裡,白青竹都快忙得找不著北了。

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白青竹好幾次去找沐依裳,都被她拒絕了,如今可算是回來了。

白青竹道:“你那寶貝徒弟的臉可算是好了,他要是再不恢復,我都快累死了。”

沐依裳有些無奈,“掌門師兄也未免說得太過了,不過是些瑣事,何至於此。再說了,這原本就是掌門師兄的責任,我記得師兄初登掌門之位的時候,一個人也能管理得好。”

這好漢不提當年勇。

白青竹尷尬的摸了摸唇下長出來的鬍渣,道:“這話也不能這麼說,誰還沒有個年輕氣盛的時候,如今我這一把老胳膊老腿兒的,哪裡扛得住這麼大的責任,你說是不是?”

說罷,他還嘿嘿得笑了笑。

當然,他也沒有讓沐依裳閒著,說話得功夫兒,已經把這段日子以來,門中和山下出現的一些難以解決的問題都整理了堆在沐依裳面前。

看著堆積如山的文書,沐依裳忍不住問道:“到底你是掌門,還是我是掌門?”

白青竹看看他,再看看桌子上有一人高得文書,嘿嘿地笑道:“師妹別這麼說嘛,咱們都是一家人,還分什麼你呀我呀得,多見外,你說是不是?”

“不是。”沐依裳絲毫不給他面子。

可白青竹也是瞭解她,哀求著絮絮叨叨了好久,總算是讓人接下了這個任務。

活兒都推出去了,白青竹自然是樂得清靜。

他的眼珠兒轉了轉,像極了老謀深算的狐狸,“師妹先處理著,我屋裡還有些文書,我先回去處理,稍後再來跟師妹會合。”

沐依裳哪裡看不穿他那點小心思。

就他那個性子,怎麼可能認真負責到把文書帶到臥房裡處理?

這會兒無非是想找個由頭,偷個懶兒,回去陪一陪他家夫人罷了。

沐依裳也能體諒他,一個整日夫人長夫人短的傢伙,這陣子看樣子是忙得暈頭轉向了,也許久沒能陪陪張夫人,這才如此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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