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第二層,便開始有妖邪飛也似的從幾人身旁掠過,發瘋一般地往上層去。

白青竹皺眉感受著周圍因為快速移動而捲起的風塵。

“這些東西都瘋了嗎,這是要往哪裡去?”他嘀咕道。

只有顧流觴清楚,這些小妖是在躲避自己。

而此時,他感受到了一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於是警惕的轉頭看去。

隔著黑紗,他瞧見的是蕭漱玉審視的眼神。

顧流觴微微攏了攏眉,但也有些欣慰,至少不是師尊。

他最怕的就是師尊發現了他此刻的狀況。

蕭漱玉突然勾了勾唇,對他笑了笑。

顧流觴不明白這意味深長的笑是什麼意思,但總不是什麼好事就是了。

原本顧流觴並不討厭蕭漱玉的,甚至因為他知道蕭漱玉喜歡蕭躍笙而對她心生憐惜。

畢竟,她也是個苦命人,和他一樣,苦戀自己的師尊卻得不到結果。

哪怕前世的蕭漱玉曾經做過錯事,但顧流觴看待她的時候,總有一種在照鏡子的感覺,是以他對她難免多些照拂。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師尊討厭她!

如果師尊不喜歡,他也不喜歡了。

再加上就是因為蕭漱玉今日同沐依裳說的那些話,讓他知曉了師尊有身孕的事實,這更是增添了顧流觴對蕭漱玉的厭惡。

於是這會兒,他看蕭漱玉哪哪兒都不順眼了。

妖邪幾乎在一瞬間逃竄至上層,無影無蹤,致使幾人到達一層的時候,空空蕩蕩什麼也不見。

這倒是省了白青竹不少力氣。

原本為了防止鎖妖閣中的妖邪逃竄,他還做了很多的準備,這下也用不上了。

只不過,方才被妖邪盤踞的時候,白青竹和蕭躍笙沒能看清楚。

此刻妖邪一溜煙兒的跑了,他們才瞧見那滿地的森森白骨。

這些骨頭各式各樣,甚至並非同一種族所有。

“看來,這些大概就是消失的妖邪。”白青竹道。

蕭躍笙蹲在地上檢查了白骨,道:“這些骨頭從殘餘的妖氣來看,的確是生前強大的妖邪。這裡應當是發生了一場很嚴重的廝殺。”

白青竹眉頭微皺,問沐依裳,“師妹,你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沐依裳搖了搖頭。

她的的確確沒有聽到什麼廝殺,也沒發現有什麼異樣。

只不過……她不能完全確認。

“我中途有一段時間暈了過去,還有……因為法力耗盡的緣故,我感受不到鎖妖閣中情況的變化。”

雖然沐依裳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但也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按理來說,以我的修為,在鎖妖閣中撐不過幾日,但事實卻是我堅持了下來。直到靈力完全耗盡了,我才發現最上層的鎖妖閣中幾乎沒有妖邪盤踞,這一點本身就很奇怪。”沐依裳道。

白青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算了,先不糾結這些了,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的好,若是師妹還能想起什麼事來,之後再告訴我便是。”

沐依裳點了點頭。

他用術法開啟了鎖妖閣一層的結界,五人順順利利的離開了鎖妖閣。

等到白青竹重新封閉好了鎖妖閣,他才鬆了口氣。

此時放鬆了戒備,蕭躍笙也自然而然地從蕭漱玉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衣袖。

蕭漱玉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眸子看向蕭躍笙,“師尊……”

她話還沒說完,蕭躍笙便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你今日為何要進入鎖妖閣?”

人沒有救出來的時候,擔心對方的安危,可人救出來了,也該是蕭躍笙興師問罪的時候了。

蕭漱玉早就有所準備,她低垂著頭,把做錯了事,心中懊惱的情緒演繹得淋漓盡致。

“對不起。”她也不急於做出解釋,而是惺惺作態的道歉。

蕭躍笙在一些原則問題上很是較真,他繼續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倘若鎖妖閣裡妖邪消亡和你沒有關係,你為何要進去?”

蕭漱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沐依裳,道:“我知道師尊不相信我,我也知道師尊心裡懷疑我,可我只是想……師尊那樣在意沐師叔,是不是我能把她救出來,師尊就會對我有所改觀。”

她這戲假的厲害,也就只能騙騙蕭躍笙這樣的。

蕭躍笙狐疑道:“你說的是真的?”

蕭漱玉連連點頭,“是真的,當然是真的,師尊,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沒有那個能力救沐師叔出來,乾脆我也死在裡面算了。至少那樣的話,師尊就會相信我了。”

她的這番話讓蕭躍笙有些動容。

他心裡也是有悔的。

在得知蕭漱玉不見了的時候,他心裡的確懊悔。

或許是自己的方式用得不對,在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隨意的懷疑蕭漱玉,是他的不對。

蕭躍笙嘆了口氣,道:“先前是師尊太急躁了,你莫要往心裡去。”

雖然蕭躍笙的語氣仍舊冷冷淡淡,但已經在服軟了。

蕭漱玉心裡歡喜,瞧見臺階,自然立刻就下了,甚至還要捧一捧蕭躍笙。

她笑得一臉人畜無害,“我不會往心裡去的,師尊,只要師尊相信我就好,只要師尊信我,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哪怕是讓我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這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聽得沐依裳直反胃。

她打攪了兩人之間的氣氛,道:“掌門師兄,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白青竹還在專注的盯著他從鎖妖閣中拿出來的那根骨頭看,聽到沐依裳說話,這才回過神來。

“你要回去了?”白青竹慢半拍地問。

見沐依裳點了頭,白青竹又道:“我跟你一起去水月宮,還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沐依裳沒有拒絕,而後禮貌的向蕭躍笙告辭。

屆時,蕭躍笙才有些抱歉地對上沐依裳的眸子。

他那眼神裡彷彿在說:剛才忽視了你,我並不是因為你出了那樣的事,才這樣忽略你的。

沐依裳看得出他表情裡的內容,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對他淺淺的笑了一下。

原本就沒有什麼感情基礎的,兩人都是因為對方還算閤眼緣,性子也對胃口才打算湊在一起的。

如今若是真的出了這檔子事,沐依裳也不會死纏爛打的非要纏著蕭躍笙。

自然,她也不至於因為蕭躍笙的疏離而難過。

就在沐依裳轉身要走的時候,蕭躍笙卻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沐依裳有些錯愕的回頭,不解的看向蕭躍笙攥著自己的那隻手。

顧流觴的臉更是陰沉了個徹底,但由於眼眸上的那塊黑紗,旁人看不出來他有多憤怒。

“蕭師兄,你這是?”沐依裳不解的問。

蕭躍笙也意識到自己失禮了,連忙鬆開了手。

他骨子裡是個極傳統的人,這樣做難免覺得自己出格。

“抱歉,我並非有意輕薄。”蕭躍笙解釋。

沐依裳並沒有同他計較,只是淡淡然地說:“無妨,蕭師兄還有什麼事嗎?”

蕭躍笙沉默了一瞬,語出驚人道:“沐師妹,我們成婚吧!”

他之所以這麼說,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沐依裳遭逢了此次劫難。

出於對沐依裳的可憐和仁善,他才提出這樣的請求。

沐依裳怔住了,她一時間不知道應該作何回應。

從某些方面來說,她是曾經想過要嫁給蕭躍笙的。

但這種念頭也只是因為自己想要一個如同掌門師兄那樣的家,蕭躍笙人品心性都不錯,是個不錯的道侶,只不過……

此刻聽到蕭躍笙這樣直白的說出這句話,她竟然有些……猶豫!

沐依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猶豫,明明原本自己也有這種想法。

只是心底裡有個聲音在對她說:不可以。

還沒等她做出回答,倒有人先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讓沐依裳意外的是,對方不是她的小徒弟顧流觴,而是一直撮合她和蕭躍笙的掌門師兄。

相比於蕭躍笙突如其來的那番話,白青竹的表現更讓沐依裳奇怪。

白青竹道:“此事不宜操之過急,蕭師弟還是再等等,沐師妹眼下受了驚,還是讓她先休息一段時日再做打算好了。”

聽掌門這樣說了,蕭躍笙也只好點頭,“那便等沐師妹身子好些了再回應我,我是誠心誠意想要娶師妹為妻,絕無虛言。”

白青竹敷衍地說:“知道了知道了,沐師妹,先回水月宮,我有些事著急問你。”

沐依裳應了一聲,便跟著白青竹走了。

一路上,白青竹什麼也沒說,注意力仍舊在手上的森森白骨。

到了水月宮,三人便進了主殿。

沐依裳扶著顧流觴,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視線受阻的人兒似乎是沒有安全感,此刻正緊緊的抓著沐依裳的手。

沐依裳先開了口,道:“掌門師兄,阿觴的眼睛已經傷了好些時日了,你幫他瞧瞧。”

說著,沐依裳取下顧流觴眼睛上的黑紗,瞧著那張漂亮的臉上,格格不入的傷口。

她又不由得感慨道:“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若是日後留下疤痕可怎麼辦?”

“師尊。”顧流觴嚶嚀了聲,似乎是也有擔憂。

沐依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姑娘家家的,哪有不看重自己的容貌的?

雖然顧流觴算不上姑娘家家,可心裡倒是小女孩心思。

她一把將白青竹手裡的白骨奪下,道:“阿觴的事情要緊,你先給他看看。”

白青竹無奈的看她一眼,沉沉的嘆了口氣。

沐依裳一怔,想起自己此刻的窘態,道:“你先給他瞧著,我去換身乾淨的衣裳來。”

瞧見她急匆匆地離開,白青竹再次嘆氣,喃喃道:“實在是我的錯。”

顧流觴道:“白師伯,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師尊沒有受辱。”

他知道師尊和白青竹關係甚好,不想讓白青竹帶著異樣的目光看她,因而替她解釋。

白青竹踱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一面打量著傷口,一面道:“我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來。就你師尊那個不堪受辱的性子,若是真出了這種事,哪還能如此淡然,怕是早就自盡了。”

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顧流觴緊緊的咬住了下唇,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他知道,師尊是這樣的,他……深有體會。

前世,就只因自己親了她一口,她便上吊了。

這是顧流觴兩輩子的陰影,難以釋懷。

白青竹的話,無疑讓他想起了當年之事,不由得心驚膽戰。

是了,師尊對待欺辱,一貫是決絕的。

她不喜歡自己,連一個親吻都這樣介意。

突然,白青竹戳了下他的腦門兒,“想什麼呢?表情這麼凝重,怪嚇人的,小孩子家家,要多笑笑。”

顧流觴回了神,道:“沒什麼,白師伯,我的傷怎麼遲遲不見好?”

他成功將話題轉移到自己的傷口上,白青竹便專心於他的傷痕了。

顧流觴早就做好了要離開鎖妖閣的準備,只要自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失控,他就能隨意收斂自己身上的魔氣和煞氣。

他吸收了鎖妖閣中大妖和惡妖的邪魔之氣,如今的修為遠在白青竹之上,以白青竹的能力,只要顧流觴可以隱藏,他是無法探查到的。

只不過,短時間內積攢大量的魔氣,尋常人會爆體而亡。

對於擁有神軀的顧流觴來說,這一點倒是不必擔心,唯獨需要擔心的是,倘若自己稍有不慎,便容易將身上的戾氣暴露。

這比讓顧流觴爆體而亡還要嚴重。

一旦被師尊發現,他就完了,徹徹底底的完了。

想到這些,顧流觴的眼眸有些酸澀。

他問:“白師伯,你方才為何要推遲我師尊和蕭師伯的婚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青竹是有意從中阻攔的。

白青竹倒也不加掩飾,反而調笑道:“突然就不想讓我的寶貝師妹嫁人了唄!”

顧流觴哦了一聲,也不追問了。

倒是白青竹,突然嘿嘿一笑,用手肘撞了撞顧流觴的手臂,湊近他,壓低聲音問道:“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你師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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