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起生一起死
“過來幫忙。”
冷冷淡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他過得什麼樣，都比她在監獄裡好百倍。
走進廚房，男人將位置讓出來，“看著餃子。”
白凝拿著勺子，看到他去冰箱裡拿出不少食材，站在水池前清洗。
“墨晟淵？”
他動作一頓。
她喊他的名字，很輕，帶著點試探。
男人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
“我明天，能去看我爸嗎？”
“不能。”
白凝立刻走到他身邊，緊張地看著他，“我打宋晚螢完全出於自衛，你要是不高興，我跟她道歉。”
墨晟淵輕眨眼睫，不作聲。
白凝立刻摸出手機，她看到過知知手機裡存著的號碼。
那一串數字，很輕易就記下來了。
宋晚螢還在跟宋章哭訴，收到陌生來電，猶豫著接聽。
“宋小姐，我是白凝。”
宋晚螢直接炸了，“你打了我還敢過來炫耀，你這個賤人！你……”
旁邊的宋章立刻捂住她的嘴。
白凝沉了沉氣息，“剛剛打你，很抱歉我下手重了些，對不起，如果你不解氣，我讓你打回來。”
宋晚螢在父親的眼神授意下，冷靜下來。
“白凝，晟淵哥哥在你身邊，你才故意這麼說的吧？你剛剛打我時，可不是這個態度。”
白凝喉嚨一噎，“……”
宋晚螢智商怎麼上線了？
“我……”
墨晟淵抬起溼漉漉的手，拿過電話，直接結束通話。
白凝抿著唇，有些心虛。
墨晟淵哼笑一聲，“打人時比誰都厲害，看到撈不著好處就慫，你還真是會審時度勢。”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在監獄裡懂的道理，在哪裡都適用。”
墨晟淵每次聽到她提及監獄的事，心臟就像被一根針紮了似的，抽痛一下。
他偏過頭，繼續洗菜。
白凝不死心追問，“我明天去……”
“白凝，你知道怎麼求我。”
白凝身體一麻……
他說的求，像早上那樣……
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盡。
他關閉水龍頭，將食材放到瀝水籃中，轉身朝她而來。
將人抵在灶臺前，雙臂撐在她兩側，“怎麼不說話？”
白凝忍了又忍，“你想解決需求，大把女人排隊等著，何必找我這個生過孩子的。”
墨晟淵眼神一縮，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所以你也知道自己髒？”
她猛地掙了一下，沒掙脫開他的束縛，“對啊，監獄裡很亂的，你就不怕我得了什麼怪病，傳染給你……”
墨晟淵低頭咬住她的唇，血腥氣在彼此之間迴轉。
他不含任何情慾的觸碰，依舊讓她身體發抖。
男人抬起頭，舔了舔唇上的血，濃稠的視線盯著她的眼睛。
“晚了，要傳染早就傳染了，所以阿凝，我們今後可著對方禍害，一起生一起死。”
一種類似於宣誓般的語氣，讓白凝愈發不安。
她甚至在想……就算她這次真的逃了。
他會不會把她抓回來？
抓回來，她會面對什麼？
她一想到這個可能，就慌到藏不住情緒。
餃子的鍋沸騰起來，給她博得喘息的時間。
她立刻轉身背對著他，將燃氣關閉。
漂浮在鍋裡的餃子，鼓鼓脹脹，等到被撈出來，又迅速憋下去。
就像她的心一樣。
原本知道能離開時，興奮又激動地膨脹著。
可剛剛墨晟淵那一席話，像一根針，戳破了某個角落。
所有的勇氣和力量，從那個細小的空隙裡流走。
她將餃子盛出來，立刻上樓去接知知。
她捉摸不透墨晟淵的脾氣，很怕他突如其來的接近。
白凝抱著知知下樓時，小女孩摸了摸她的眉心。
“不皺眉。”
白凝心臟軟成了一灘水，勉強勾起唇角，“好。”
“阿姨。”
“嗯？”
“我媽媽很討厭你是嗎？”
白凝喉嚨像是噎了一整個雞蛋。
“可是我喜歡你。”
小女孩黝黑的眼睛，閃動著羞怯的光。
白凝想著，上一代的恩怨，何必牽連到下一代身上。
她是真的很喜歡知知。
摸摸她的小腦袋，“阿姨也喜歡你。”
“那你晚上給我還要給我講故事……”
她兩隻小手緊張地握在一起。
白凝遲了一秒，點頭，“好。”
她說服自己，不過是幹著保姆的活，就當哄孩子也是其中一項。
飯後，白凝主動收拾碗筷。
墨晟淵拿起筷子，敲了敲她的手。
“帶孩子。”
他說的雲淡風輕。
就好像他們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可白凝此刻安定不下來，腦海裡始終飄著他不久前那句‘一起生一起死。’
她慌亂地轉身，帶著孩子上樓。
她沒去管樓下的事，一直躲在知知的房間，跟她玩遊戲看書。
之後又帶她洗澡，把她抱到床上講故事。
只有在這個房間裡，白凝才能到一絲絲安全感。
知知坐在粉色的公主床上，拉著她跟著她躺下。
白凝扯起被子給她蓋好，“今天想聽什麼？”
“灰姑娘。”
她翻看故事繪本，低柔的嗓音慢慢念起來。
“很久以前，有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她的母親去世了，她的爸爸很快娶了別的女人，後媽對她不好，讓她做很多的家務……”
白凝快把故事唸了一大半，知知還在瞪著大眼睛。
白凝捂住她的眼睛，繼續念，“王子拿著水晶鞋，全城搜尋灰姑娘的下落。”
知知輕輕挪開她的手，小聲問，“合腳的鞋子，為什麼會掉呀？”
白凝，“……水晶鞋沒綁帶，太滑了。”
知知又問，“所有後媽都很壞嗎？”
白凝搖頭，“並不是呀，這世上有壞的後媽，就會有好的後媽。”
“有好的親媽，就會有壞的親媽對麼？”
她一雙白嫩的小手，扒著被子邊緣，楚楚可憐的眼睛盯著白凝。
白凝心口發酸，三歲的孩子單純又敏感。
父愛不多，母愛也沒多少，導致孩子沒有安全感。
她又想起成霖，不知道墨晟淵把他關在哪，有沒有吃飽飯睡好覺。
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額頭，像是透過知知，在跟自己的孩子對話，“不是，親媽都很好。”
知知撅了撅小嘴，“可我媽媽不好，她總揹著爸爸掐我，罰我寫字。”
白凝一時間無話可說。
哪有當媽的這麼狠心！
她側過身體，手在她肚子上輕輕拍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憑藉記憶講剩下的故事。
“……最後，灰姑娘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沒人能把他們分開。”
身前的呼吸趨近平穩，她終於把知知哄睡了。
閉上眼，手上的動作沒停，“其實故事到這裡還沒結束，婚後的王子公主，因為日常瑣事，不停地爭吵。”
“這世上最不牢靠的，就是憑藉所謂的感情捆綁在一起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