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近的腳步聲和後一秒竄進鼻息裡的消毒水味,讓白凝警惕地睜開眼。

入目便是宋晚螢抬起手朝她打來的動作!

四年牢獄遭受的迫害,早在她心底烙下無法抹去的傷痕,這種傷人動作形成的反射弧,讓白凝立刻護住腦袋。

啪-----

然而宋晚螢沒打她,只是將一疊檔案摔了在她的身上。

她呼吸一滯,抬起佈滿疤痕的手將一疊紙張撿起來。

“既然你出來了,立刻去跟晟淵哥哥辦離婚!你這種陰溝裡的臭蟲,活著只會汙了晟淵哥哥的身份!”

宋晚螢盯著白凝削瘦的身材,毫無光澤的短髮,甚至是那雙佈滿猙獰疤痕的手,只覺得一陣反胃。

當年光鮮亮麗的大小姐,早就被剝奪了該有的榮耀,再也不復往日光彩了。

她甚至沒有心情去跟這樣的女人鬥,畢竟這種人放在面前,毫無威脅。

跟她鬥,只會降低了她自己的身份。

白凝坐起身,額頭的磕傷傳來絲絲痛意,僵硬的手指翻看那份離婚協議。

當年她入獄匆忙,並未來得及和墨晟淵辦理離婚手續。

所以這四年,墨晟淵和宋晚螢都是有實無名的狀態。

離婚協議的條款很清晰,她淨身出戶。

她這個白家的繼承人,竟然無法分得白家家產分毫,更別提墨晟淵如今的身家了。

白凝忽然很想笑,想給過去的自己鼓鼓掌。

一切的禍端,都來自她七歲那年的任性妄為。

她盯著宋晚螢被保養得嫩滑光澤的臉蛋,腦海裡忽然浮現宋章一家子初到白家的場景。

七歲的宋晚螢乾瘦得像只黑猴子,看誰都是怯生生的,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喘氣。

果真金錢最養人,能洗去一身的汙穢不堪。

宋晚螢看到白凝眼底拂過的諷刺,眸色一凜,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脖領,惡狠狠地問,“聽到我的話沒有!”

白凝無波無瀾地盯著她,“為什麼是你來跟我說?”

“你以為晟淵哥哥願意見你?”

白凝心口一堵,垂下視線,將離婚協議扔在一旁,語氣淡漠到極致,“我要白家的家產。”

“你做夢!”宋晚螢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白凝頭一次見到這麼卑鄙無恥的人,但以她目前的實力,的確沒有談判的資格。

她不過是想噁心對方。

見白凝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宋晚螢冷笑,“難道你不想見白千山最後一面了嗎?他已經在醫院躺了四年,馬上就要斷氣了,身上的褥瘡潰爛到……”

白凝周身的平靜被一瞬間打碎,她能任由欺侮,可她唯二在意的人不行!

不顧手指彎曲帶來的痛意,白凝抓住她的胳膊,“你說什麼!”

宋晚螢得意地看著瀕臨崩潰的她,得意地笑,“我說你爸身上長滿了褥瘡,縱然是植物人狀態,每天都會發出哼嘰嘰的痛苦哀嚎……啊!”

白凝反手將宋晚螢按在病床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眸色腥紅,“你們故意這麼幹的是不是!帶我去見我爸!現在就去!”

她出獄本想直接去療養院見白千山,可中途被混混兒搶劫,又被墨晟淵帶到墓園磕頭暈倒,才耽擱至今!

宋晚螢掙脫許久,竟掙不開這女人的束縛!

她整張臉憋得通紅,餘光瞥見門口走進來的挺拔身影,立刻大喊,“放……放手!殺人了!”

墨晟淵衝進來時,就聽到這一聲恐懼的呼救聲。

他當即衝過去,寬厚的手掌似要將白凝的手腕捏碎,強硬地將白凝扯開,一把將人從床上推了下去!

咚的一聲響。

白凝整個人撞在窗臺邊緣凸起上,後腰幾乎被撞斷,痛得她蜷縮在窗下不敢動作。

一抬眼,便看到墨晟淵小心翼翼地將滿臉淚痕的女人扶起。

她感覺渾身的痛意都積聚到了心臟,快要讓她無法呼吸。

宋晚螢顫抖著身體,死死抱著男人的胳膊。

而墨晟淵則低頭,眸色緊張地檢查著她的傷勢,看到她脖頸上兩處指痕,他猛地轉過身。

白凝渾身一抖,就見男人步步逼近。

下一秒,脖頸被死死捏住,窒息感讓她雙目圓瞪,“墨……鬆手!”

“鬆手?你剛剛不是這麼對晚螢的嗎?現在知道怕死了?當初殺死青河時,他有沒有求你放過他,嗯?”

白凝臉色漸變紅紫,她四年來受盡折磨卻沒有哭過一次,可這次,有一滴淚從眼角淌過,落到男人的手背上。

墨晟淵微微擰眉,對上她倔強憤怒的眼睛,心臟被針刺了一下,五指瞬間鬆開。

白凝整個人癱軟在窗下。

她捂著脖頸劇烈咳嗽,眼淚也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墨晟淵提起褲線蹲下身,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輕聲低笑,“現在扮柔弱裝可憐,白凝,是不是晚了?”

白凝咬著唇,偏開頭,結果又被他鉗住下頜,被迫和男人那雙幽暗的雙眸對視。

“墨晟淵,我要見我爸!”

“你們霸佔我家產業,竟然連一個好護工都不給他請,當真是……狼心狗肺!”

“狼心狗肺?你們父女倆把我當狗養的時候,就沒想過這一天嗎?”

男人諷刺的字眼,像冰錐一樣刺進大腦。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這個和她一起長大的男人。

白家養了他十四年,提供最好的生活環境,給他最好的教育資源,白千山更是親自教授他如何做生意,到最後換來一句……當狗養!

她看著看著就笑了!

她笑自己的可悲!

她到底錯得有多離譜,才會認為這個男人是孤兒院裡最好的一個!

除了空有一副皮囊,簡直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鬼!

下頜幾乎被墨晟淵捏碎,可白凝還是朝他啐了一口!

“呸!別玷汙了狗……”

“我養條狗,它還知道對主人搖搖尾巴!你算什麼東西!”

墨晟淵胸口一陣發堵,眼底的怒火燒得更旺。

這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少根反骨!

宋晚螢驚愕地看著白凝,她是不是瘋了!

她竟然敢罵墨晟淵不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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