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約莫只有3點多。

王桐就被隔壁的響動給吵醒了,王桐他們租的地方屬於城中村的自建房。

房主租出去了一間長期的,租期是一年。

當時房租還比較便宜,但現在房主已經在盤算著漲租的事了。

剩下的房間就改造成賓館房租出去了。

王桐躺在床上,聽著隔壁的聲音,腦子裡勾勒出忙碌的人影又泛起了睏意,四姥爺彷彿不受影響依舊睡得平穩。

“唔,什麼味?”王桐形成的睏意還未籠罩全身就被飄來的香氣打破,四姥爺也被影響到了。

四姥爺雙臂靠著床,努力地將上半身往枕頭靠去,以此對抗著睏意,眼睛微睜,看見王桐已經坐了起來。

“可真香啊!”四姥爺不由得感嘆。

王桐點頭表示認同道:“確實香,是饃饃。”說著又咽了下口水。

“嗯,我這一聞就立馬就知道了,老酵頭了,每次和麵放酵子都用上一次的麵糰,這蒸出來的饃饃既香噴噴又軟乎乎的,剛蒸出來的不用吃菜就可以吃兩個。”

兩人沒邊的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等著隔壁的人帶著饃饃出去後,湧上來的睡意又包裹全身,兩人這才睡了個回籠覺。

太陽昇後,醒來的兩人下到院子裡剛好碰到房東,詢問了一番才知道那是一個離異的外地女人,只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卻跟著爸爸。

女人目前賣花饃掙點錢,起早到學校門口去賣給早讀沒有吃飯的學生,早讀比較早。

一般需要在5點半前到,所以房東比較理解,同樣也勸王桐他們不要生氣,令人看著倒像個好人。

榆桐和四姥爺把烤紅薯的機器重新放到三輪車的角落裡,還未吃早飯就騎著三輪車尋個地方去賣紅薯了。

不多時,四姥爺帶著榆桐來到了一個小集鎮,吃了點包子勉強對付下。

隨後找了個空閒的地方,算是暫時安頓下賣紅薯了。

“兩塊錢一斤啊~兩塊錢一斤啊,自家地裡的紅薯,又甜又面啊。”榆桐賣力地吆喝著。

雖然是在集鎮一角,但吆喝的聲音還是偶爾有幾個人駐足觀察買一點回去的。

四姥爺特意裝袋,有5斤的,10斤的,不得不說這辦法確實好用,買家也覺得方便,遞10塊、20塊的。

臨近中午,集鎮的人逐漸散去,一些商販也有了休息的時間。

爺倆手裡端著冒著熱氣的餛飩,蹲坐在路邊吃了起來,榆桐吃的倒也開心卻有些不解道:

“四姥爺我們以前在別的地方賣紅薯都是到人多的地方去,這次怎麼到個偏集來了?”

正喝著湯的四姥爺聽到後也解釋道:“我剛好在這邊認識個人,碰個面,再幫你問問學堂的事。”

榆桐還來不及感動,來了個人詢問價格,榆桐就連忙起身道:“兩塊錢一斤,小袋的10塊,大袋20塊,也可以自己挑,這袋裝的要多一些。”

那人掂起了幾袋,左看右看卻是沒買,見榆桐依舊在賠著笑臉也就買了一小袋。

……

在下午不知怎麼的就變了天,入秋從天上撒下的陽光被雲給遮了住,突然變了的天,使本就稀少的行人遠去。

“什麼鬼天氣,天氣預報剛才還說今天晴天呢,不對現在怎麼又變成陰天了。”榆桐對天氣預報的變臉速度有些無語。

兩人裹緊了衣服,希望再多賣出去一點。

期間四姥爺並沒有把煤炭點著,一是因為不好賣,二是如果賣不完點著裡面有煤炭點著也不好帶。

不出意料,變天的整個下午他們一袋也沒有賣出去,四姥爺也只好帶著榆桐去他的老朋友家了。

“四姥爺,這天氣怎麼那麼怪啊,灰濛濛的,還有一種味。”榆桐像是想起了什麼。

年夜時,總是要在院子裡給天地全神燒些紙錢的。

黑色的天,飛起的紙灰泛著最後的火焰,眼睛就像被遮住了全是灰濛濛的。

四姥爺倒是顯得不大所謂,只是應付了兩句,加快了油門。

很快榆桐他們就在一家賣農藥的店鋪門口停了下來。

店鋪上就掛了一張掉了色的橫幅,讓本就不惹眼的店鋪更加平凡,要不是橫幅上還有“農藥”兩個字,是誰也不會注意的。

店鋪裡的人聽到外邊有響動就起身看個究竟,看到四姥爺時那人眼裡顯出意外的光芒。

“快進,快進。”裡面那人連忙招呼,然後從裡面的門出去,將外面大門的給開啟好讓四姥爺將三輪車給開進去。

外面的天更加灰濛,那老闆也把店鋪給關了,想來這個時間也不會有人來。

發出火焰般黃色光芒的老舊燈泡彷彿比常用的白熾燈更加溫暖。

那老闆等著兩人進門後,沏了壺茶,給兩人驅驅寒,隨後才打量起跟在自己兄弟旁邊的榆桐。

“不夠聰明,比較老實,喜歡把心事埋在心底。”那老闆似乎一眼就把榆桐給望到了底,在他這裡似乎就連老實也變成了缺點,可他又懷著期待。

“段及翁,你這怎麼倒著活了,越活越紅潤啦,氣色那麼好。”四姥爺看著段及翁不隱羨慕的說。

榆桐看著那個叫段及翁的人,餘光卻掃著這間屋子。

燃著的蠟燭,屋裡全是木質的傢俱,木架上推著陳舊的竹木簡,空氣中有股草藥香,沒有一丁點的刺鼻農藥味。

“袁權老哥,你來我這也不提前說一聲,讓我好準備一下啊,這是咱孫兒,還是外甥?”段及翁也是想弄清一下情況。

袁權自然要說明白:“這是桐叔根幾年前收養的孩子,你叫他榆桐就行了,榆桐還不快叫姥爺。”

榆桐反應倒也快,張口便喊姥爺,段及翁也是滿臉喜歡,說了些誇獎的話。

“及翁老弟,我也長話短說,這次來確實有事求你辦事。”袁權說話也是直白,似乎想要個明確就走。

外面的天愈發的黑,似乎在積蓄一場大雨,原本的紙灰味,也被即將下雨的味道掩埋。

“那就要看是什麼事了。”段及翁皺眉眉頭,似乎在權衡利弊。

“榆桐這孩子想要進學堂,他沒上過學,但多少還是識些字的,他還有一個朋友,當然你也先別拒絕。”袁權直接點出自己想要什麼。

段及翁挑了下眉道:“進學堂的事,我又怎麼決定的了,這要憑本事的。你也是知道學堂嘛,規矩就是規矩。”

袁權卻不多說話,他一臉嚴肅從懷裡拿出兩枚泥巴做的骰子,不怎麼四方,點綴著鮮亮的紅色。

隨後,段及翁看著袁權的眼睛,想從其中看找出什麼。

確認過後他有些無奈,然後從紅木櫃子的盒子裡拿出一隻褐色小木碗。

那年的事可不止他倆耿耿於懷,那段時間近乎瘋魔了。

“榆桐,這就是一個遊戲,6點以上就是大,6點以下就是小,隨便猜就行了。”隨後又對段及翁說道:

“榆桐猜對就算他贏,猜錯就是你贏,你來搖吧。”

場面變得奇怪了起來。

榆桐早就感覺到不對勁了,但看到四姥爺在給自己求情辦事到嘴的話終是沒有說出口。

此刻段及翁也已經開始了,扣著碗去搖動骰子。

“大。”榆桐並沒有停頓。

開啟後三、四,七點大。

“三局兩勝。”

“大。”依舊是三、四,七點大。

“五局三勝。”

……

“九局五勝。”

段及翁此時大力的晃動著褐色木碗,然後看著榆桐的雙眼,壓著呼吸道:“這次不猜大小,我要你猜點數。”

榆桐被有些發狠的段及翁給嚇到了,說不出的委屈,看向四姥爺想要求助。

榆桐相較於王桐本就心智不全,這一嚇,竟有點想哭。

“……段姥爺,你搖的這麼大力,我害怕你把泥骰子給搖爛了。”榆桐支吾半天才說完。

段及翁見榆桐不願猜點,一時有些著急了:“這泥骰子不會爛的,你快猜啊,你猜不出來是不是?”

話說完就要掀開木碗,他不願等榆桐說出點數,說出來就有機率蒙對,不說一定不對!

掀開的木碗下只有一撮黃土夾雜著一抹紅。

段及翁呆了一下後笑說道:“好外甥,剛才是姥爺搖骰子的力氣大了些,沒想到這泥骰子那麼不經用。”

四姥爺隨後拍了下榆桐的肩膀,笑道:“你這個段姥爺以前可在學堂當過老師呢,你要知道在家靠家人,在外靠朋友啊。”

段及翁也是道:“榆桐你和你的朋友不用擔心,學堂考試也沒這麼玄乎,姥爺拍著胸脯保證,你倆都可以進去學習。”

看著緩和的氣氛,榆桐也放鬆了下來,連忙向段姥爺道謝。

隨後段姥爺又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然後告訴榆桐這裡面裝的是一個大藥丸,用開玩笑的說:

“如果閻王讓你三更死,這顆藥可以留你到五更!”

外面的天沒有下雨,也沒有紙灰氣味,可留下的寒氣卻沒有隨著烏雲離去。

袁權帶著榆桐就回到賓館了,天這麼冷,爺倆帶的衣服留在了賓館裡了,就算是要再去賣紅薯也要添件衣服才行啊。

……

回去進入賓館的院子裡時,剛好碰見那個賣花饃的女人,可是她神色慌張,頭髮有些亂,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

那女人也剛好碰到他爺倆,眼裡一驚,因為這爺倆就是那天晚上和她搶位置的人。

爺倆進入房間換好衣服後就商量接下來幹什麼,正商量著就聽見房門“咚、咚、咚”的響起,開門就看見是剛才那個女人。

那女人進門後就緊張兮兮的說道:“你們一定想不到我剛才看到了什麼。”她壓低了聲音彷彿害怕第四個人聽到。

“我看到了有幾個穿黑袍的,手裡拿著紙紮小人,一丟,那紙人就變得和真人一般,然後我看到幾個瘦子把那紙人給吞了,就變成了個大胖子。”

“然後,還有一群人背上不知道背的是什麼,我聞著、看著就像是屍體,然後,然後那群胖子就把那屍體給吃啦!”那女人說話時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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