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賓館的雙人間裡。爺倆就靜靜地聽著那個女人分享自己的恐懼。

彷彿把自己的恐懼說給別人聽就可以讓自己冷靜點,事實也正是如此。

兩人傾聽完後誰也沒再說話,然後是這個叫嚴貴玉的女人平靜了一會兒,又向他們爺倆表示感謝最後又道了歉。

“昨天的事倒也是對不住啊,我確實需要那個位置去賣我的饃饃,我在那都很久了,一些熟客見我不在那可能就會換一家的賣,這一來我的就不好賣了。”嚴貴玉一臉歉意,就另是個旁人也看得出那真心實意。

“我知道我說的你們可能不信,就連我也不信,可就這胡攪的事卻發生了,那我就出去了。”嚴貴玉眼裡難隱的失落,她太害怕了,她自己一個人沒人可以傾訴。

袁權在這時說道:“我看你說的也不像是假話,我以前也碰到過荒謬的事,我年輕時在外討生活,可見到過詐屍的事哩,我還見到過灰皮,就是渾身一根毛都沒有,吃生食。”

那女人也是連忙點頭“我在小時候,外出的舅舅說過,最東南的原上有灰皮。”

他們又交談了一會兒女人這才放鬆下來,似乎很感激袁權和榆桐願意聽她這些話。

事後女人才後覺那些人可能是“特殊部”的人,她只知道那些人應該也就比較特殊些,可誰又想到會是這樣,嚴貴玉在那一刻想的是他們還是不是人了。

嚴貴玉在離開時,袁權問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她有些害怕但還是說道:“我今晚還要去賣我的饃饃哩,我就一個普通老百姓,他們不會在意我的。”然後就回到自己屋裡的廚房開始準備了。

袁權倒是有些佩服起這個離過婚的女人了,見了這種場面還能保持冷靜,依舊出攤,也有可能是迫於無奈……

他袁權可沒這本事,他第一次見血,是有瓦匠從房頂上摔下來。

他那時正值青年,意氣風發,就算是大場面他也能鎮定自若。

他錯了,那次他看見那泥瓦匠摔在地上開了花,他感到自己的呼吸隨著那泥瓦匠的氣息同步減弱,眼發矇,腿發軟。

更不論那嚴貴玉看到的了,她看到當然的是真的。

……

榆桐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花紋,聽著剛才的話,他沒有一點害怕,更多的是好奇。

不知為何他的心彷彿被撞了一下,突然坐了起來,心血來潮道:“四姥爺,咱們出去賣烤紅薯吧,隨便轉轉。”

袁權看著自己外甥的目光也不好拒絕,嚴貴玉走後他並沒有再講特殊部那些事。

只是道:“添件衣服,這次天冷,再多帶點紅薯,肯定好賣。”

榆桐搶著要推小車,四姥爺也只好由著他,他把煤炭點著等著碳的煙散去大半,才將紅薯放進去。

才六點天就快黑了,這次榆桐和四姥爺沒去嚴貴玉所在的街,只是徑直去了那天被趕走的學校門口。

這是四姥爺的主意,他說天這般冷,想來那街道管事也不會再來。

學生放學了,他們的家長一定願意讓他們的孩子吃口熱乎的,這時的錢是最好賺的。

袁權分析的頭頭是道,榆桐也是頻頻點頭,似自言自語般小聲說著不知什麼話。

……

“奇怪,這怎麼回事?”

榆桐看著自己的四姥爺,四姥爺也對這種情況表示贊同。

偌大個學校,竟連一個學生都沒有,只剩著門口兩個上了年齡的保安,在那鐵柵門來回轉了又轉。

袁權倒也有長者的主見,他在學校的對面買了一包煙,隨意提及一下學校的事。

那老闆也是健談,說是下午突然通知學校放學的。

這時倆人倒是沒了主意,就站在學校對面小區的門口旁,不時賣出去一兩個烤紅薯。

此時天也已經黑透了,兩人又沒吃過飯,刮過一陣風,他們就不由得再將衣服裹緊一分。

就在袁權和榆桐準備找地方吃點帶湯的飯暖暖身子時,客人突然就多了起來,他們從小區裡出來,一人或兩人,中年人旁邊帶個學生,看就是個學生。

其中一個家長說他早就想下來了,自家孩子說是不願吃,要他看就是懶,一放假就知道玩一點也不學了。

榆桐在包紅薯時說點閒話,得知這學校對面的小區住的全是學生和陪讀的家長,而且這小區的房子大都是單間,只放得下一張稍大點的床。

小區的房子只租不賣,似乎這樣可收更多的錢,聽到一月的房租時更是感慨,一月的房租他種一年的地也交不起。再想那單間的房子,一道門一扇窗,又不得陽光,豈不是和監獄一般。

烤紅薯也賣的飛快,袁權見碳快燒完了也不再添,想趕緊帶榆桐喝點熱乎的。

兩人坐在一家燴麵館,等著老闆把面端上來。

榆桐以前只吃過細面,不知燴麵長啥樣,聽四姥爺說那是寬的、薄的。

老闆長得虎背熊腰,壯實的身材令人生不出歹意,說話但卻憨厚。

他來自北邊,那裡常年下雪,每次吃飯時都要有大油不可,那才禦寒哩。

榆桐看著眼前的燴麵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也和自己的四姥爺一樣要了一份加了油水的,厚厚的一層,他有些後悔了。

老闆倒也好,把湯濾掉加了添的清淡的,吃麵肯定是要喝湯的,原湯化原食嘛。

燴麵的味道確實好,面勁道、湯鮮香,還有海帶絲和炸豌豆。

吃過飯,喝點熱湯就是不錯,榆桐感覺自己渾身都暖和了,雙手感覺漲漲的,熱熱的。

賣完紅薯,吃過飯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路上的行人也是零星幾個,確實少,彷彿是約定好了般,和剛來那天屬實沒法比。

榆桐推著車走在路上,和四姥爺一般期望著將剩下的烤紅薯賣完。

突然間,榆桐抽動了下鼻翼,聞著空氣中的味說道:“四姥爺,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紙灰味啊?”

袁權皺了下眉頭,他確實沒有聞到,他知道榆桐想表達的是什麼味,榆桐也沒有理由騙他,他也只好說沒有聞到,小心地提防著周圍。

果然榆桐還沒走多遠,就在一棵樹下的座位上看見一團黑影,看了下四姥爺,一副由著他的樣子。

四姥爺不太想去幹預他,想要他自己去做出選擇,然後獨自承擔相應的後果。

榆桐見到這般也不猶豫,推著車向那團人影走去,四姥爺也不走在榆桐的前面,一直跟在右後方保持著距離。

距離那團人影越近那紙灰香氣就越濃,距離約莫三米那人影猛地抬頭,嚇了榆桐一跳,但仍然推著車往前走,勢要看個究竟。

近了才辨清是個女子,一縷髮絲垂下遮了半顆眼,寬大的黑袍,蓋住了半邊的臉,病態的白,顯出另類的美。

榆桐有些呆了,那女子看到榆桐這般,有些生氣。

想要質問,卻也是吸氣少呼氣多,她受傷了,連話也說不出。

“去幫她一下吧。”這個想法就在榆桐的心裡蹦出後,身體就要執行,藉著燈光想要扶她一把,卻又看到,那病態的白並不是面板的顏色,而是一層紙——一層白紙。

本就害怕的榆桐就更害怕了,求助的眼光看向四姥爺,四姥爺仍是那般一副由著他的樣子。

接受善意教育的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去幫助別人。

“你是不是受傷啦?要不要我幫你啊?”榆桐的善意換來的卻是皺著眉的嫌棄。

那黑袍紙女彷彿在說:“不用你幫,離我遠點就行了。”不過隨即就改變了態度。

黑袍紙女的嫌棄並不影響榆桐從懷裡掏出下午剛從段及翁那裡討來的藥丸,光看那盒子就知不一般。

開啟盒子,就是一顆如杏一般大小的灰黑色草藥丸,就像是大號的羊屎球般,榆桐就是這般想的,當他讀過更多的書後或許會有更好的比喻。

藥丸散發著絲絲香甜的氣味,這讓榆桐想起了去村南頭挖甜菜根熬糖水喝的日子。

黑袍紙女也不說話,雙眼死死地盯著那顆黢黑的藥丸,身體的渴求被她壓了下來,她需要這顆藥丸。

榆桐自然看得出,拿出手的藥丸有些許停頓,他這次並沒有看向四姥爺,似乎對拿出整顆藥丸的行為有些猶豫了。

一時那女子看的竟有些著急,想要做些什麼卻又被壓了下來,知道沒有什麼東西是免費的,就算是毒藥也需要耗費精力去做。

“噥,給你的。”只見榆桐將那顆藥丸的給扣了三分之一,又將三分之一的一半遞給了那女子,看到這一幕的袁權揚起了嘴角。

那女子伸出手,帶著大半的青澀和羞意,似乎她對自己行為感到羞愧,但還是伸出了一隻手。

將那三分之一又二分之一的藥丸放入嘴中,她的潛意識告訴她這藥可以救命,來不及細品就吞了下去,她感到就連鼻腔都是散不去的草藥香。

“回覆了!這是大藥!”她在心底發出一聲驚歎,站起身來就想道謝,隨後像是感知到了什麼,臉色一變,便轉身要逃。

榆桐招了招手道:“好歹說下名字啊。”

那女子也覺得不妥但還是道:“我姓奠。”隨後就只留下了紙灰氣味。

“什麼?什麼?沃興典,這是什麼名字?這倒也是個好名字。”榆桐細品道。

袁權聽榆桐說完話後嘴角不隱瞞的僵住了,心中暗叫不好:“壞了,這瓜娃還沒細見過女娃哩。”

袁權還未教育榆桐就先感到一股飢餓的氣息撲面而來,但他也只是從榆桐的右後方向前一步走到了與榆桐並齊的地方。

等待著飢餓氣息的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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