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過了正月十五,這雪下的陣勢與年前最大的時候也是能一較高下的。

不過,就算這麼大的雪,該訓練起來的已經開始訓練起來了。

長安基地。

阮阮被允許抱著暖手寶站在操場的高臺上,看著顧淵親自帶著一群士兵在鵝毛大雪中依舊嚴謹受訓的,那種磅礴的氣勢給正面看著的阮阮帶來的衝擊還是很大的。

雖然早上他在梅詩的叮囑下吃了暖身的藤椒湯底的麻辣燙,手裡也還抱著暖手寶,但是被要求站立在這裡一動不動,偶爾飛行路線頗為刁鑽的雪花落盡他的脖子裡的時候他還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冰涼。

那下面在雪地裡訓練的人,跑在大雪裡、撲在雪地上,那得有多冷啊。

尤其是隔壁訓練場上還有對照組,讓他覺得操場上他的老師帶著訓練的那群人更加的了不起。

這樣一來阮阮偏過頭看著另一邊的操場上的一群人,沒有顧淵帶著的那群人穿有制服,更多的就是普通、也不能叫普通,一看便知道都是從私人異能者隊伍挑出來的。

他們的隊形更為鬆散,休息的時間也比顧淵那邊多更多,阮阮站在那看著他們,臺下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了阮阮。

“我滴個媽呀,梅老闆這個也太狠了吧啊,那不是阮阮麼?送這站崗呢?”

明明可以使用異能卻被迫鍛鍊體魄與近身格鬥的各家異能者們此刻正喝著熱水休息著,卻被遠處高臺上阮阮那個小身板筆直地站著的模樣吸引了注意力。

誰看了不得感慨了一聲啊。

“這要是換做是我家娃,我才身不得呢!”

“切,你家娃娃,你家娃娃能和人家阮阮比麼?我聽梅老闆說了,阮阮可是連高中課程都讀完了呢,人家可是正兒二八經拜了顧上校當老師的,現在人家在鍛鍊體魄和堅定的意志呢~可別把你溺愛孩子那一套放出來!”

也有人對於他這什麼捨不得孩子的言論表示嫌棄,反而特別佩服阮阮,這種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距離太遠,阮阮聽不見他們說話聊天的具體內容,但是那邊熱鬧的說笑聲卻依舊落進了阮阮的耳朵裡。

與之顧淵他們的艱苦鍛鍊做對比,阮阮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他覺得不公平。

為什麼有些人就要艱苦訓練而有些人卻不用?

最後犧牲甚至還是這些艱苦訓練的人?

阮阮腦海裡又一次忍不住的閃過一些不好的畫面來,越是回憶,阮阮越是覺得心情煩躁。

顧淵訓練的時候自然也是關注阮阮那邊的,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手錶,以及被他訓的眼下也是差不多到了極限的下屬,手勢一打,勺子一吹便剛剛還十分整齊的隊伍忽然間一窩蜂地就散開了,嘴裡還在嚷嚷著中午去食堂吃些什麼,連帶著剛剛還在走神的阮阮此刻也被打斷了思緒。

“哎呀,今天忒冷了!吃完飯身體熱乎了我要多泡一會澡!!”

“我中午要多吃幾塊肉!”

聽著從自己身邊跑過計程車兵們,阮阮剛剛回過神眼下又有些懷疑人生了。

這是他剛剛心生敬佩的人麼=。=?

“走吧,進屋子裡休息一下。”顧淵走到阮阮跟前,伸出手摸了摸阮阮露在外面的臉頰還有小手,果然,抱著暖手袋的手更加的暖和。

“好。”動了動身子,沒有要顧淵幫忙,阮阮自己拍落身上的雪花,瞟了眼那邊已經休息結束卻還在鬆散訓練的那幫人,像是不經意間問道:“老師,那些人為什麼訓練這麼鬆散啊?”

“他們只是臨時整合在一起受訓的,他們的目標並不是整齊劃一,而是融洽、配合。”顧淵帶著阮阮往食堂那邊走去,阮阮還是有些沒明白。

不過,等到路過食堂會從他們附近經過,到了跟前聽見他們那些天南海北的口音的時候阮阮這才隱隱約約地察覺出顧淵的意思。

“他們本就不是部隊裡的,強行將他們聚集到一起整齊劃一聽命作戰,這是短時間做不到的,強制要求一起行動興許還是適得其反。

所以,最後作戰我們也不要求他們整齊劃一、統一指揮,依舊是小隊作戰自己領了任務出去,在這個期間難免會遇到和他們領了同樣任務的隊伍,讓大家在短時間內能夠進行合作才是他們接受訓練最重要的理由。”

顧淵繼續解釋著,“不僅我們這裡有,二號基地、一號基地那邊、甚至是S市都有著跟隨部隊受訓的私人異能者隊伍,我們不強求他們集體作戰,但是並不代表他們不會這些。

後面的戰事瞬息萬變,沒有人能夠知道下一秒你會不會在作戰中與你的隊友衝散,遇到別人的時候短時間你們能不能再次組建起隊伍繼續戰鬥,這都是他們現在接受訓練的理由。”

顧淵說完,見阮阮在那低著小腦袋若有所思,也沒有去打擾,小孩子喜歡思考是好事。

“那……會有人逃跑麼?他們會因為害怕逃跑麼?”

“是個人都會害怕的。”顧淵沒有回答阮阮別人是否會逃跑,但是他卻很明確地告訴阮阮,人都會有害怕這一心理。

果然,聽著顧淵說完阮阮便立刻抬頭看向顧淵,心裡不斷地猜想著他這是不是暗示,人會逃跑的事情。

“但是你可以有空的時候和他們聊聊天,問問他們會不會。”顧淵對上阮阮懷疑的眼神,說道,“自己猜來猜去陷入苦惱不如直接去問。”

“可是,這種問題就算他們會逃跑也不會直接說啊。”

“為什麼不會說?”

“因為……”阮阮卡殼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這也要他說?

說了會被別人唾棄、被別人恥笑啊~

只是最終阮阮還是聽從了顧淵的話,在下午顧淵讓他完成站立任務之後他便去了受訓的異能者那邊,趁著大家休息之餘還真就問了他們會不會在戰場上害怕、逃跑。

“跑什麼呀?小鬼,要有勇氣,你怕啥啊?”一個糙漢子對上白白嫩嫩、個頭小小的阮阮哈哈笑著,以為是阮阮自己害怕,便用自己寬大的手掌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時候直接幹啊,狹路相逢勇者勝!”

“是啊,戰場上怎麼能做縮頭烏龜呢?不怕,直接幹!”

“對啊,不能逃跑……”

一個個的說的輕巧,真到那時候哪還有今天這樣子?

騙小孩呢!

想著,阮阮眼底閃過一絲旁人沒有能察覺地輕蔑,他又繼續看似天真望著這些大人問道:“可是要是不逃跑就要死啊?”

“但是,逃跑了最終也是死啊,誰和你說了逃跑,把後背留個敵人就能能活下來的?。”

周圍大夥七嘴八舌的又補充了起來。

“再說了,我們身後還有我們要守護的人啊,我們逃跑了,誰守護他們啊?人活著啊,總有那麼一兩個牽腸掛肚的人吧?親人、朋友、對你和善的陌生人……總歸,為了你想守護的你都不能退啊。”

大漢說完,周圍人深以為然點點頭,又道,“死雖然挺怕的,但是,最後被留下的那個人才更害怕才對。”

“最後……被留下的?”阮阮看著這群端著熱水和自己說話的大人。

大概他的目光太過懵懂了,大家還覺得是不是自己說的太過深奧了,於是又輕輕咳了咳嗓子,解釋:“哎呀,就是誰也不想成為最後被剩下的哪一個不是?最後剩下的,就代表著你要經歷過無數次的生離死別啊。”

“所以……你們的意思就是‘要死一起死’嘍?”

大漢:“……”

這孩子咋說話這麼不好聽呢~?

“小鬼,知道啥叫童言無忌麼?”大漢看著阮阮,忽然露出自以為是的“和藹”笑容,道,“來,跟叔叔學——‘呸呸呸呸’!”

阮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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