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若能將她體內的內力匯出,是否有一線生機?”風青暝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

老鬼關注著前方的打鬥,聞言眯著眼睛看向他。

風青暝感覺到了他這眸光中的犀利,卻任由他隨意打量。

突然,老鬼嗤笑一聲,“丫頭的內力,冰寒異常,常人根本承受不住,只怕還不等將她內力匯出,那助她匯出內力的人就會先一步凍死。以人命相抵的代價,還治標不治本,你覺得她會答應嗎?”

“我可以試試。”誰知,風青暝想也不想的道。

老鬼眉心一皺。

風青暝道:“我是焚野宮弟子,前輩應該也知道,焚野宮的內力是最霸道,也最至剛至陽的內勁。”

“不錯。”老鬼點了點頭。

風青暝又道:“所以,我應該能抵禦阿姐的冰寒內勁。只要我每隔一段時間,就幫她匯出過甚的內力,是否就能延續她的生命?”

老鬼順著他的思路想了想,眸色漸深,他凝視著風青暝昳麗俊美的五官,“這倒也算是一個辦法。可是,你要知道,即便焚野宮的內力至剛至陽,能剋制住冰寒的內力,但這種相剋,也會讓你遭到反噬。或許,你這樣做之後,可以不死,但身體有可能會受到損壞,就連習武的根基都會受損,有礙壽元。”

“沒有關係。”風青暝毫不猶豫的搖頭。

若不能和沈未白長長久久,他要那麼長的命作甚?

老鬼盯著他看了一會,笑了起來:“想不到,你還真是個痴情種,丫頭倒也沒有看錯人。”

“阿姐的命,勝於我。”風青暝沉聲說出了沈未白在他心中的位置。

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一致,又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正在激斗的沈未白和巫王。

兩人說了鬥蠱,如今被黑霧籠罩,眾人也只能感覺到一股冰寒之氣,正在慢慢向四周擴散,裡面具體什麼情況,卻不得而知。

但,四周的蚩民,在發覺這個中原女人,竟然能和他們的巫王鬥那麼久,也就說明了,這些中原人的不一般。

相芎和咼皎夫人早已把相禹護在了自己身邊,看到他那條被冰凍的腿,兩人眼中都折射出恨意。

簡直恨不得害得他們兒子如此的女人,被相婭所殺!

可偏偏,他們的傻兒子,卻不在乎自己的腿,反而痴痴的看向對面,口中呢喃不斷的喊著,“阿藍……阿藍……”

相芎越聽越氣,索性不再理會。

咼皎夫人心中自不好受,卻又心疼兒子,只能強忍著怒氣,把兒子抱在懷中,又一遍吩咐身邊伺候的老婦,去叫氏族裡的巫醫。

……

“我原本便打算,來一趟巫疆,為阿姐尋藥。”風青暝眸光沉沉的盯著中間聚而不散的黑霧,感受著越發冷冽的冰寒之氣。

老鬼心中明瞭。

中原的醫術,這些年來,幾乎是以沈未白為巔峰。

百草谷裡的那些神醫,都不是她的對手。

若連她自己都無法解決身體上的問題,那麼中原大地上,也不會有人有辦法了。

所以,只能把目光投向中原以外的地方。

而巫疆,向來神秘又封閉,傳說中的蠱術還有詭秘之術,都無法用常理去理解。

很多求醫問藥的人,在中原找不到辦法後,都會把一線生機放在巫疆,冒險進來求醫問藥。

風青暝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

只不過——

老鬼輕嘆了一聲,“沒用。你以為,巫疆我們就沒有想過嗎?”說著,他看了安靜下來的藍翼一眼。“不然,你以為,藍丫頭為何要來巫疆?”

除了尋找各種各樣的毒之外,藍翼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尋找治療沈未白的方法。

風青暝心中一沉。

原本,他還打算在找回藍翼之後,直接遞上大齊親王的拜帖,去求見巫王,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沈未白身上的隱疾。

可如今,不光是因為老鬼的話,也是因為這突然出現的巫王與他們站在了對立方,原先的打算恐怕都不易達成了。

“巫疆的蠱術,本就是屬於陰邪一派。無法從根源上,解決丫頭的問題。這些年來,我們能做的,就是蒐羅天下至剛至陽的藥物,再配上最烈的酒,釀成藥酒。常人別說喝一口,恐怕只是聞一下,都會被烈酒的氣息燒灼臟腑,焚身而亡。而這樣的酒,對丫頭來說,卻剛剛好。”

老鬼的話,抽掉了風青暝心中的一絲僥倖。

砰!

黑霧中撞擊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那濃而稠的黑霧,在聲響之後,終於漸漸散去。

沈未白和相婭的身形各自分開落地,勝負未知。

“丫頭。”老鬼拉著藍翼上前。

風青暝卻早在沈未白落地時,就貼在了她身邊,清晰的感受到那股來自於沈未白身上的冰寒之氣,正在漸漸回攏,收斂在她體內。

從沈未白的樣子,看不出絲毫異常。

而相婭那邊,除了臉色蒼白了些,精神萎靡了些,也看不出什麼。

“我輸了。”突然,相婭開口。

然,她的話,卻如落入油鍋裡的水,炸了一片。

四周的一眾蚩民,聽到巫王親口認輸的話,都難以置信的露出震驚之色,還有一種莫名的糾結。

因為,在他們的心中,從小到大被灌輸的認知裡,巫王是至高無上的,接近於神的存在,是不會輸的!

可是,他們這一任的巫王,卻親口向一箇中原人認輸了。

連相禹和咼皎夫人在聽到相婭的話後,臉色都變了變。同時,心中又感到慶幸。

幸好,這一切都發生在相氏,不被其他八大巫姓所知。

否則,相氏,甚至連帶著如今成為巫王的相婭,聲譽都會在巫疆一落千丈。

“巫王不必如此。”沈未白眉宇間一片從容。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才抬眸勾唇,“我也只是佔了些功法的便宜罷了。”

相婭卻道:“我的蠱術奈何不了你,你的武功卻能剋制我,這便是我輸了。”

沈未白眉梢輕挑,心中確實沒想到這位年紀不大的巫王,竟然如此坦蕩,與她之前咄咄逼人的手段,絲毫不像。

而四周的人,卻因為她們的對話而困惑。

什麼便宜?

什麼剋制?

他們總覺得這一場比試,其中還有內情,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但風青暝和老鬼卻能敏銳的感覺到,剛才那一戰,恐怕不是所有人以為的你死我活,而是一種相互試探。

甚至,一戰結束後,兩人還有些心心相惜的感覺?

風青暝和老鬼來不及細問,就見那巫王朝他們走了過來。

沈未白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而在場的蚩民,更加沒有權利去阻止他們的巫王做任何事。

相婭來到沈未白麵前停下,眼神落在藍翼身上。“她中了心蠱。對於,中了心蠱的人來說,除了下蠱的人主動解除,是沒有任何辦法的。但是,我不同……”

她手指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我有蠱神,所以我也能解。但,心蠱是寄於心臟之中,我強行解蠱的話,她會心脈受損,日後的身體也會變得孱弱。”

沈未白蹙眉。

她不擔心藍翼身體的問題,但好端端的為何要讓藍翼去承受一段時間的孱弱?

“那就請解蠱之人親自解吧。”沈未白看向相禹。

相婭也回眸看向他,彷彿這時,她才注意到相禹那條被冰凍的腿。

此時,巫醫已經來了,在看過相禹的腿後,緩緩搖頭。

沈未白淡定無比的任由巫醫醫治,在青帝衣冠冢中,和‘青帝’神念交談之後,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內功早已經超脫了這個世上的武學範疇。

所以,她打入相禹腿裡的寒冰之氣,除了她,誰也無法將其祛除,連巫王也不能。

在剛才的一戰中,她就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內力對蠱蟲的剋制,它們同樣害怕這種至寒。

再加上之前風青暝無意中逼出了老鬼體內的蠱蟲,沈未白心中不得不升出一種猜測。

她和風青暝的內功,都因為各自的機緣,而被扭入了超脫武學的範疇。

無論是至陽,還是至寒都是一種極致的力量。而這種極致的力量,就是蠱蟲所害怕的。

蠱神再厲害,也只是蟲!

本能不會改!

“藍翼本就是被他脅迫,在心蠱的控制下,違背自己的意願。他解蠱,換回一條腿,已經是佔了極大便宜了。”沈未白淡淡的道。

相婭沒有立即回答,似乎認真的思考了一番沈未白的話。

片刻後,才點了點頭,轉身看向相禹,聲音漠然中帶著不容違抗的氣勢。“禹,解蠱。”

相禹抬起頭,雙目赤紅的看向她,眼中的執拗化為怨恨。

他想要違背相婭的命令。

可是,在巫疆,所有的蚩民,都無法反抗巫王。

“解蠱。”相婭又說了一遍。

這一次,相禹的雙眼更紅,脖子和額頭上,青筋都爆了出來。

“婭!”

“巫王!”

相芎和咼皎夫人心中是有些埋怨相婭的‘主持公道’的。

相婭抬眸看向他們,“你們不是讓我回來,阻止禹娶一箇中原女子為妻嗎?”

“……”相芎。

“……”咼皎夫人。

如此直白的話,讓他們語塞,什麼話都說不出口,甚至只能這樣面對兒子怨恨的目光。

“禹,你如果真的喜歡,應該靠你的深情去打動她,而非用這樣的手段去控制。我們是巫的子孫,不應該用,也不屑用這樣的手段達成目的。”相婭聲音緩和了些。

相禹緊抿著唇,死死盯著藍翼的眼神裡,浮現出掙扎之色。

相婭見他如此,又回眸看向沈未白,“可否給禹一個機會?”

是什麼機會?

在場的人都心中瞭然。

沈未白緩緩搖頭,在相婭皺眉之時道:“這個機會,要看藍翼是否願意給,問我無用。”

相婭想了想,瞭然點頭。

她再度看向相禹,“禹,你聽懂了嗎?不要丟了我們巫疆男兒的臉。”

相禹臉上的掙扎之色更重。

相婭開了口,相禹知曉無論如何,他也只能造做,否則就會視為背叛。只是,心中的不甘讓他不願妥協,而相婭的話,沒有讓他鼓起勇氣,反而讓他感到害怕。

害怕解蠱之後,阿藍連看都不會再看他一眼。

其實,他也是怕阿藍恨他,怨他的吧。

更害怕,在解蠱之後,阿藍就會頭也不回的離開相氏,離開巫疆,從此兩人天各一方。

“禹!”

相禹腦子裡的昏聵感,被相婭一聲震碎。

將心中的絕望壓下去,他抬起頭,再次看向藍翼的眼神裡是痛苦和糾結,最終化為了妥協。

……

相氏的婚禮,無疾而終。

相城裡,撤掉了那些屬於婚禮的紅綢,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相婭在她原先住的竹樓,單獨接待了沈未白。

“蠱蟲對你沒有用,這樣的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也是第一次見。”見面後,相婭毫不顧忌的說出了對沈未白的好奇。

“哦,不只是你,還有你的那位心上人。”相婭又補了一句。

沈未白聽到‘心上人’三個字,泰然之中,又帶了點窘迫。實在是因為,這一世十幾年的經歷,無法打破前世的固有觀念。

老牛吃嫩草的感覺,簡直不要太明顯!

相婭卻並未注意到她淡定之下,隱秘的心思。自顧的道:“只有你們兩個,我很好奇,為什麼蠱對你們兩個沒有用。是意外?還是事實。所以,我跟蹤了你們的行蹤。”

沈未白想到了一路上的小黑蟲,“是那幾只小黑蟲。”

相婭頷首,“沒錯。母蟲在我這裡,所以你們去往什麼方向,我都能知道。”

沈未白明白了。“所以,在你知道我們來到相氏後,就過來了。”

相婭再次頷首,然後認真的問,“現在,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不怕蠱了嗎?”

嗯?

沈未白看清了她眼中的執著,這個時候的相婭和相禹特別像。不同的只是,相禹執著於藍翼,而相婭則執著於蠱。

“或許,是和我修煉的功法有關。”沈未白坦誠的道。

“功法?”相婭想了想,又問:“你的心上人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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