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柳茹是懂沈未白的。

當年那種情況,要讓‘尹千梧’完美的詐死脫身,就無法把如蓮如碧都帶在身邊。

甚至,最好的是連如蓮都不要帶上。

如果有人發現瞭如蓮如碧還活著,就等於是讓人知曉‘尹千梧’還活著。

帶上如蓮已經是例外。

因為,她用自己的能力,向沈未白證明了可以留下來。

而如碧……雖然一樣忠心耿耿,但是卻一直懵懵懂懂。

與其留在沈未白身邊,增加風險,又讓她過得忐忐忑忑,還不如留下。

“我給她準備了足夠一生所用的銀子,她若願意離開安亭伯府,可以為自己贖身。找一處喜歡之地,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即便留在安亭伯府,也不會因為吃穿受了委屈。”沈未白淡淡的道。

柳茹點了點頭,“你的安排,對如碧來說,已是最好。不過,她既然選擇留在安亭伯府,看來心中還是難以忘懷你。”

“她如今在伺候尹千雪。”沈未白卻突然道。

柳茹一時不明。

在這樣的宅院裡,原先伺候的主子沒了,換一個主子伺候是理所應當的事。

“也許,她也有自己的際遇。”沈未白卻高深莫測的笑了。

……

兩人沒有在如碧身上聊多久。

她們面前的方桌上,鋪著一張泛著墨香的地圖。

“等你來的這段時間,我們也沒閒著。這張地圖,是我們每日出去勘測繪製的。”柳茹說著,看了看窗外月光,“月鹿估計明日才會回來,公輸誠倒是該回來了。”

沈未白點了點頭。

今日她到達這裡,並未見到公輸誠和朱雀宿星主張月鹿,就是因為他們分頭去勘測了。

“若是以我們向三國購買的荒山為界,這麼一圈下來,的確能媲美一箇中等城池。可是,未白你考慮清楚了嗎?建個山莊沒什麼,但若是要建城,恐怕三國都容不下我們。”柳茹還是將自己心中的猶豫說了出來。

沈未白看向她,深幽的眸中一片平靜。

柳茹比她更瞭解這個時代的規則,她恣意卻不無端狂妄。

“山莊裡,就不能有市集,有貿易嗎?”她反問了柳茹一句。

柳茹一怔,與少女的對視中,她似乎明悟了。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主公!”

這時,門外傳來了公輸誠欣喜的聲音。

沈未白收斂神情,對門外的男子道:“進來。”

大門開啟,公輸誠一臉激動的邁入,手中還拎著一個小袋子。

在他進入後,守在門外的如蓮貼心的關上了門。

“辛苦了,坐。”沈未白親自給公輸誠倒了一杯茶。

四年時間,讓當初的病弱青年,變成了如今沉著穩重的男子。

連下巴也留起了一撮短鬚。

“多謝主公。”公輸誠坐下後,雙手捧起沈未白倒的茶,一滴不落的全部喝下。

“剛回來,怎地不去換身衣服,再來見主公?”柳茹見公輸誠滿身塵土,不由得提醒。

公輸誠忙道:“知曉主公到了,我一時情急便疏忽了。另外,我還有一事想要稟報主公。”

說著,他將手中一直拎著的小布袋子開啟,從中掏出幾塊碎裂的白色晶體,放在桌上。“主公,柳先生你們看。”

“這是何物?”柳茹好奇的撿起一塊端詳。

沈未白雙眸眯了眯,也撿起一塊,卻不像柳茹那般打量,而是自己放到唇邊。“鹽。”

“鹽!”柳茹驚訝極了。

她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晶體,學著沈未白的樣子放到嘴邊一嘗。

“真的是鹽!”她臉色微變。

鹽,這個東西,每家每戶必不可少。

卻也是牢牢掌握在官府手中的寶貝。

商人若拿不到官府開的鹽引,販賣押運鹽,那都屬於私鹽,一旦抓到,便要受以酷刑,禍連全家。

“你們碰到了偷運私鹽的人?”這是柳茹所能想到的可能。

但是,沈未白卻否定了。“不是私鹽,這鹽塊很純,幾乎等同精鹽,不是外面販賣的粗鹽所能比的。”

突然,沈未白眼底迸發出精光看向公輸誠,“你遇到了鹽湖!”

“主公如何知道的?!”公輸誠也是一驚。

他這一驚,才讓沈未白想起來。

這個時空的鹽,都來自於沿海一帶的海鹽,經過複雜的提煉才提取出來,曬成鹽塊。

根本沒有聽說過鹽湖的事。

也因為如此,鹽就成了金貴物,普通百姓換上一小塊指甲大小的鹽,得吃上大半年。

‘若是得到一個鹽湖!’沈未白眸光極亮。

彷彿,公輸誠找到的不是鹽湖,而是一個金礦!

“此湖在何地?”沈未白一手拍在桌面地圖上。

公輸誠在地圖上找了找,手指落在其中一處。“就在這!”

“好,明日帶我去。”沈未白笑了。

……

第二日,天一亮,一行人就由公輸誠帶路出發。

張月鹿勘測未歸,倒是錯過了這一次出行。

在山中走了小半日,眾人終於來到一處四面環山的高地,而群山之中,一片如天空之境的湖泊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湖泊甚是奇怪,一般是鹹水,一般是淡水。”公輸誠指向湖中一條弧形的分界線對沈未白道。

沈未白前世不是沒有見過鹽湖,但依然被眼前的美景震驚。

“好美!”

“這是仙境嗎?”

在她耳邊,響起了柳茹、如蓮,丹井、星鸞眾女的驚歎之聲。

是,的確很美,遠離了塵世喧囂,如同被上蒼遺落的寶石一般。

尤其是,因為一邊是淡水,一邊是鹹水的原因,湖面上呈現出不同的色澤,鹹水這一面,岸上還留著許多自然蒸發後形成的碎鹽還有晶塊。

他們此時站在山上,能一覽神奇湖泊的全貌。

“走,下去看看。”

沈未白一聲令下,眾人紛紛朝山底而行。

等到了山下,他們才能切身感受到,這片鹽湖淡水有多大。

“可惜沒有鹽引。”柳茹手中捏著細膩的鹽,語氣有些惋惜。

沈未白卻不擔心,“有商品,有市場,就自然會有銷售的渠道。”

眾人一怔,紛紛看向她。

沈未白站在這片天空之境上,負手而立,傲然天地。“我建城,不是為了圈地自治,裂土分疆。而是要打造一個讓天下商人都想要來的朝聖之地。”

“朝聖!”

眾人被少女口中的豪言壯語震驚。

柳茹問她,“朝聖?你可知這個詞有多重?”

“我知道。”沈未白轉身面對眾人。

她的眸光堅定而從容,嘴角始終噙著清淺微笑。

“種得梧桐樹,自引鳳凰來。這片鹽湖,就是我們手中梧桐林的其中一棵梧桐。”

說完這句,沈未白不再多做解釋。

她留下時間,讓追隨她的眾人細細體會。

……

當夜,張月鹿趕了回來,將她這幾日所測繪的地區補上,沈未白終於看到了這片屬於她的疆域全貌。

也就是在這一夜,柳茹等人,從少女深幽的眼底,看到了她燃燒起來的野心。

要建城,需要仔細部署。

沈未白將柳茹、張月鹿、公輸誠等干將繼續留下,如蓮也同樣被留了下來。

而她,則繼續北上,開拓北線的商道。

臨走時,她帶走了新測繪的輿圖。

從此地出發,再走一日,便能從陰岐山脈進入大齊。

進入大齊後,商隊的行程變得慢了起來。

因為要開闢商路,所以每過一個城池,都要獲得郡守的大印許可。

沈未白沒有繼續耗著,她把這些與官府交涉的事,都交給了牛說,自己帶著丹井和星鸞,直奔大齊皇都泰寧而去。

只是與牛說約好,在他把憑證文書都拿到之後,他們在北靈關見。

就在沈未白三人進入泰寧的時候,出使南衛的大齊使團,也踏入了大齊國土,朝著泰寧歸來。

浩浩蕩蕩的隊伍正沿著官道而行。

離驛站還有三里路時,驛站的驛官就帶著人,站在官道邊迎接。

等塵沙揚起,馬蹄聲漸近時,他們紛紛跪在地上,高聲喊道:“恭迎齊王——!”

“恭迎齊王——!”

“籲!”負責使團安保的將軍,勒住馬。

派人上前去查明瞭迎接眾人的身份後,才來到馬車旁稟報。

“殿下,是前方驛站的人,奉旨來此迎接殿下。”

“不是傳話回來,不必勞師動眾嗎?”馬車裡,傳來風青暝的聲音。

此時,少年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清越,反而有些沙啞。

將軍不知該如何應答。

副使此刻來到邊上,替將軍解圍。“殿下,咱們一路舟車勞頓,驛站提前準備好熱湯美食,也是好的。”

馬車裡沒了聲音,副使和將軍等了一會,才默默退開。

走遠後,副使吩咐將軍:“告訴他們,到了驛站也不必參拜,更不許打擾殿下。”

“是!”將軍應諾。

只是,他依舊不明。“大人,殿下這一路來都鬱鬱寡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再有,殿下不讓陛下派軍隊相迎,可是以殿下在陛下心中的份量,陛下又豈會答應?”

“不該你關心之事,就不要去多問。陛下如何做,殿下又如何回應,那是他們父子二人之事。至於殿下……許是因為百草谷之行不太順利,所以才會憂心。”副使道。

將軍看向隊伍中一輛簡樸馬車,“百草谷的神醫不是請到了嗎?”

副使卻冷笑了聲,“百草谷裡的神醫,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將軍一怔,“大人的意思是……”

副使卻意有所指的道:“這百草谷畢竟在南衛境內,離咱們大齊還是遠了些。”

將軍沉默下來。

當初天下三分,大齊鐵騎本可以一統山河,只恨那北漠歸胡的蠻人趁火打劫。

若非如此,東南富饒之地,又豈會落入南衛之手?

大齊一統天下,什麼百草谷的神醫,又豈會敷衍大齊皇子?

將軍心中越想越氣,又想到那跟隨來的神醫弟子,一路上多次想要接近齊王殿下,心中的怒火就‘蹭蹭蹭’往上冒。

“你想幹什麼?”在他殺氣溢位的時候,副使警告一句。

將軍被震醒,就對上了副使銳利的眼神。

“不要生事。”副使又警告一句。

“是!”將軍壓制住心中怒火,拱手抱拳。

隊伍繼續前行,前方是驛站的人領路。

到了驛站後,風青暝從馬車上下來,驛站的官員立即帶他去了最安靜的院子。

他剛走,從那簡樸馬車上又跳下一個靈動少女。

她似乎想要去追風青暝,卻被馬車裡的一聲咳嗽止住。

少女不情不願的打消了念頭,將車中的白鬚老人扶下來,“師父。”

白鬚老人淡淡看了她一眼,提醒一句:“如今已進入齊國境內,你莫要惹事。否則,為師恐也救不了你。”

“知道了。”少女嘟了嘟嘴。

……

驛站清幽院子裡,入口由親衛把守,裡面只剩風青暝一人。

“阿姐,你到底在哪?你不願見阿炎嗎?你不要我了嗎?”孤寂少年,站在窗前,遠眺晴空,口中呢喃。

他還很年輕,但此刻,心中想著那人,胸口處竟然隱隱傳來鈍痛。

突然,外面傳來的喧鬧,惹得少年絕世無雙的臉上,生出一層陰霾。

“何人喧譁?”一道黑影乍現,擋在了想要闖入的靈動少女面前。

薛姍姍被嚇了一跳,卻毫無畏懼的道:“你們怎麼那麼不識好歹?我是看你們主子一路上都不舒服,特意送來我百草谷中的補藥,你們居然敢……”

“千殺,扔出去。”少年冷漠的話飄出。

黑影不給薛姍姍半點反應的機會,直接出手。

薛姍姍只覺眼前一晃,整個人被抓起拋入空中,再接著,便是落地撞擊的劇痛。

“嘶!”

好疼!

薛姍姍疼得小臉一白,差點沒昏過去。

然而,不等她上前說理,小院的門就‘砰’的一關,將她隔絕在外。

“你不理我,我偏就要讓你看到我!”小姑娘不服輸的哼了一聲。

千殺下手是有分寸的,知曉薛姍姍是神醫的弟子,此次神醫又是主子從百草谷請來給娘娘看病,所以看似兇狠的一扔,實際上也只是讓薛姍姍受些皮肉之苦,根本傷不到筋骨。

薛姍姍坐在地上緩了一下,便爬了起來。

把沒送出去的藥瓶塞回自己身上,她返回了與師父居住的小院。

只是,剛一進門,她就撞上了自己師父。

“師父。”薛姍姍躲開師父審視的眼神,低下頭。

白鬚老人將她身上的髒汙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去招惹他。他是皇子,這裡是大齊,他想殺你,也就殺了。”

“我知道。”薛姍姍嘟囔一聲。

白鬚老人哼道:“既然知道,為何還要犯?”

“我就是看他不理我……”薛姍姍嘟著嘴抱怨。旋即,又靠向自己師父,嬌嗔道:“他可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我想和他做朋友!”

白鬚老人無奈搖頭,“他貴為皇族,又豈會與你做朋友?姍姍莫要再胡鬧,我觀此子是天性涼薄之人,你招惹他,終究傷的只會是自己。”

“師父您看走眼了吧?”薛姍姍根本不信白鬚老人的勸說,“他若是涼薄之人,又豈會千里為母求醫?”

“被他放在心上之人,他自然待之不同。而你……這一路走來,他恐怕連你的樣貌,姓名都不記得。”白鬚老人對徒兒的執迷不悟很是不解。

薛姍姍卻固執的道:“那我就想辦法成為他心上的人就好了!”

“痴兒!”白鬚老人見勸不了她,只能無奈搖頭。

……

“主公,我們到泰寧了。”丹井仰頭看向巍峨城門上刻寫的字。

“這齊國都城,還真是與瑤城不一樣,光是城牆就高多了,也厚多了。士兵的氣勢也更銳一些。”星鸞也道。

在她們中間,站著的是腰間掛著酒壺的白衣少女。

沈未白看著如雄獅匍匐的城門,對二女道:“進城。”

三人憑著路引,順利進了泰寧。

城中街道比起瑤城來,更寬更大,百姓衣衫顏色以黑色居多。

建築沒有瑤城精緻,卻帶著一種粗獷雄渾之風。

三人找了一處客棧住下。

沈未白的手,暫時還未伸到這裡,不過,她相信,一旦商道建好,玄黃商號的旌旗插在這裡,是遲早的事。

天字一號房中,星鸞和丹井把房間又收拾了一遍,按照沈未白的習慣重新佈置。

“主公,咱們這麼早就來泰寧作甚?”星鸞好奇問了句。

沈未白勾唇一笑,“我不是說過,醫仙子不日將會到大齊遊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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