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成了!”牛說一見到沈未白,就滿臉激動。

沈未白給他倒了杯茶,“坐下喝杯茶,慢慢說。”

在她面前的桌上,還擺放著牛說帶回來的一些東西。

有切割完整的上好狐皮,也有生長在大草原裡的珍貴草藥,還有就是一些還未打磨過的天然寶石礦,甚至,還有一小塊鐵礦。

商道的開拓,不僅是要道路上的暢通安全,更是要有穩定的貨源供應。

簡單來說,將來馬幫運送的貨物,其他商號的不管,玄黃商號的貨物,沈未白不可能讓馬幫運來之後,擺個攤子零售,採購歸胡物品時,也不可能去市集上採買。

要想節約中間成本,在每一筆交易裡獲取最大利益,就是要直找源頭,達成供應、收購的貿易鏈。

甚至,她還需要在歸胡、火羅、西夜都建立‘辦事處’。

讓她的商隊無論去到哪裡,都有一個安全落腳的地方。

同時,在她的商隊到達前,這些‘辦事處’也要提前與供應方溝通好,把控商品的品質和數量。

中原的貨物一到,‘辦事處’的人就要按照之前的訂單交貨,並準備好送往中原的貨物。

這樣一來,就可以大大的縮短馬幫在外的時間,提高貨物流轉的效率。

除此之外,這些‘辦事處’也是無極閣的情報中轉站,既可以以此為中心,把情報網散出去,也可以作為情報的交易點。

“這些,都是那些馬賊團伙給的回禮。”牛說解釋了一句。

沈未白沒說話,依舊在仔細的評估貨物。

腦海裡飛轉的,則是‘辦事處’的設立。

“沒想到,那些馬賊還挺客氣,知道回禮。”牛說笑道。

沈未白放下手中礦石,“那是因為你們談得不錯。”

牛說不好意思的笑了。

沈未白也笑了,對他挑了挑眉,“說說看吧,這一個月你都有了哪些收穫。”

牛說立即挺直腰桿,把這一個月來的事,事無鉅細的都告訴了沈未白。

“我去了才知道,這些馬賊團伙裡,也是有結盟的……”

按照牛說的說法,馬賊雖然機動性很強,來去無蹤,但是為了不產生內部矛盾,也會劃分好各自行動的區域。

而草原那麼大,歸胡部族足有上百個,馬賊的聯盟也會按照地域分為不同的方向。

比如搶掠波伊部族的馬賊,以及這一次牛說去見的那些馬賊,都是屬於南域馬賊。

因為,他們從地理位置上看,屬於大草原的南方,與大齊北方相接。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們的團伙裡,有少量的齊人。

“他們南域的馬賊,經常受到戰亂之苦,所以各方面都不似其他地方的馬賊那麼穩定。人員多雜,也變動極快,如果能安穩過日子,他們也不願意去冒險。所以,我告訴他們,只要我們達成協議,我們每次進入北漠,都會給他們帶一些貨物,以成本價賣給他們,他們若需要什麼特殊貨物,我們也可以幫忙採購。”

“如果他們願意協助護送我們的商隊到達大草原的其他地方,我們也會按照規矩給一定的報酬。”

牛說在說到這時,還特意解釋了一下。“主公,屬下是想,草原實在是太大,我們也不可能和每一方的馬賊勢力都交好,所以才想了這個折中的辦法。同時,也可以讓他們成為我們在馬賊中的耳目。最重要的是,我覺得只有自身實力強了,他們才不敢輕易冒犯。”

“你做得不錯。”沈未白點了點頭,嘴角微揚。

牛說的做法,儼然超出了她之前對他的預期。

“主公,屬下與他們達成協議之後,便請了其中幾人為嚮導。一來,是我們對北漠不是很熟悉,有當地人在隊伍裡,會方便許多。二來,我們還要前往王庭,據說從這裡進入王庭,還會路過東域和西域馬賊的範圍,有他們在,可以避免一些衝突,也方便我們更加了解草原勢力的分佈。三來就是,咱們此行,除了要打通商道,也是要找一些固定的貨源,他們對草原部族的瞭解會更深,知曉哪個部族的什麼東西是最好的。”

一個月的歷練,讓牛說成長很多。

沈未白表示很欣慰,牛說的進步,讓她能放心的把馬幫交給他。

“主公,屬下可有擅作主張?”牛說說完後,有些不安的等待著沈未白的反應。

沈未白臉上笑容加深,毫不吝嗇的誇獎。“你的決定沒有錯。兵書上有一句話叫,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你要記住,像這種情況,你才是最直接的感受者,怎麼做對我們才是最好,你是最清楚的,不必事事都需要我來拍板決定。”

“屬下,屬下就是怕做出錯誤的決定。”牛說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沈未白道:“錯是正常的,不必擔心決策失誤後帶來的損失。只要你的心在這個團體上,就算是錯了,你也會在發現問題時,及時止損,想方設法的去扭轉乾坤,轉虧為盈。就算最後,你盡力了依然是滿盤皆輸,那也沒關係,我們家大業大輸得起。所以,不要畏手畏腳。”

“是,主公!”少女的一番話,說得牛說心如擂鼓,士氣大振。

連帶著,連回答的聲音都變大了許多。

“還有一件事……”牛說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幅疊在一起的絹畫。

沈未白有些好奇,視線落在那絹畫上。

牛說向前一步,單膝跪地,將絹畫小心翼翼的鋪在沈未白麵前。“這是其中一個馬賊首領給我的。據他所說,是在幾十年前,他的祖輩從一群逃亡北漠的中原人身上劫來的。”

從逃亡北漠的中原人身上劫來?

沈未白帶著心中疑惑,仔細的打量緩緩在她眼前展開的畫卷。

如果只是一幅普通的畫,沈未白相信,牛說不會那麼鄭重其事的對自己說。

“主公您看。”將畫絹平整展開後,牛說就退了回去。

“這幅畫對他們來說,不能吃也不能用,還換不了錢。所以,就一直被壓箱底了。送給我,屬下想……他是覺得別的馬賊都回禮了,他也不好空手,所以才把這沒用的畫給了我。但我觀,這畫的畫工細膩,所用繪製的畫絹,也是上等的絲綢,帶著前朝宮廷之風,而且還是……被割開的……”

牛說的話,讓沈未白注意到了畫卷的邊緣。

的確,這幅畫不是全貌,左右邊緣都留下了切割的痕跡,應該只是一整幅畫中的其中一部分。

畫上,是一個身姿窈窕,容貌絕美的女子,衣袂飄飄,花枝纏繞。

“花開仲冬時,殷紅半邊枝……”

畫絹上,還提了詩,沈未白將上面的詩句緩緩念出。

當最後一個字出口時,她突然雙眸一縮,沉聲道:“這說的是茶花!

得出這個結論後,她又仔細分辨了纏繞在曼妙女子身上的花,確認道:“就是山茶花。”

“茶花?”牛說聽得莫名。

沈未白的眸光,在畫卷上細細搜尋,沒有放過每一道畫筆遊走的痕跡。

“這是花神圖。”沈未白突然道。

牛說皺了皺眉。

花神圖只是一個統稱,並非是絕世名畫的名字。

可以說,只要是以神話中的花神為內容的畫,都可以被稱為《花神圖》。

“看來,被分割的是其他十一個花神。”沈未白指腹緩緩在邊緣掃過。

“那這幅畫到底值不值錢?”牛說忍不住問。

沈未白嘴角輕揚起來,抖了抖手中畫卷,“自古以來,多少文人墨客以花神為題?恐怕……”

她眯了眯眼,飽含深意的道:“這畫卷的價值不在於本身,而在於它背後隱藏的東西。”

“背後隱藏的東西?”牛說更糊塗了。

沈未白道:“我們不妨大膽假設一下……”她手裡拿著畫卷輕搓了一下,“你也說了,這畫絹的質地好似前朝御用,畫工也很像宮廷畫師。但是,卻無文獻記載,前朝宮廷中有哪位畫師畫出了讓人驚歎的花神圖。”

“而且,你也親眼所見這圖了,雖然畫得惟妙惟肖,但也稱不上驚世名作。那馬賊告訴你,這是幾十年前中原人逃亡進北漠,被他祖上掠奪的。幾十年前?豈不就是前秦初滅,三國初分之際?”

“在那個特殊的時期,是什麼人會帶著這樣一幅宮中的畫逃到北漠?”

“既然這不是什麼驚世之作,又為何將其切割?”

一句句,將牛說說得連連點頭,也認真思索起來。

“所以,綜上所述,撇開畫絹本身的原因之後,只剩下一個可能,能解釋清楚以上的疑問,那就是,這畫絹背後或許隱藏著什麼秘密。”沈未白說完,也將畫絹重新疊好。

“會是何秘密?”牛說脫口而出。

沈未白失笑,“那可能,就要等到找齊畫絹丟失的其他部分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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